第六章 冤家
叶九卿说月宫九龙舫这个传闻由来已久,但凡是这个圈子里有点本事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个传闻的,不过因为从来没有人找到,甚至都没有人看见过,这个传闻变的越来越虚无缈缥,渐渐到了最后行当里的人都相信这仅仅是一个传闻。
这个传闻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月宫九龙舫的秘密和羽龙图案有密切的关系,叶九卿这样见过无数风浪的人,如今看见这羽龙图案都变的如此不镇定,可见这个快要被人遗忘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想必所有听闻过这个秘密的人都会趋之若鹜,我在旁边猛然抬起头,按照叶九卿他们说的那样,这月宫九龙舫先不管是不是真有龙拉着在天上飞,之前我在古墓里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如今看来还真是在装傻充愣,他分明就是冲着这漆木匣子来的,确切的说他很可能和叶九卿他们一样知道月宫九龙舫的秘密。
叶九卿朝着门口的将军看了一眼,估计他也意识到疏忽,也管不了瓜田李下,让将军马上带人把古墓里的人带回来,这绝非是一般的盗墓贼,难怪整个墓里的东西原封未动一样不要,原来是冲着月宫九龙舫来的。
叶九卿说这个秘密如今知道的人已经很少,听我描述那人年纪和我相仿,按理说那人不应该知道这传闻才对,叶九卿担心那年轻人背后还会有其他人。
等了很久,将军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关上门表情严峻的说,他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山头火已经灭了,绳子还在,可没在盗洞里没看见人,他派人下墓查探过里面也没有。
看样子那年轻人已经离开,我现在有些懊悔,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居然放走了一个麻烦,按照叶九卿说的那样,多少人对月宫九龙舫垂涎欲滴趋之若鹜,如今随着那年轻人的消失,想必这个秘密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圈里纷纷扬扬传开。
“既然是冲着这漆木匣子来的,说明月宫九龙舫和这匣子有关联,东西继续在咱们手里还担心什么。”将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说。
“树大招风不是什么好事,东西在咱们手中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即便要找也不能大张旗鼓,我们这些人在行当里有什么动静,多少双眼睛盯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指不定背后多少刀子等着。”叶九卿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沉稳,看了看手中的漆木匣子,递到我面前抬头说。“我们会的你都会了,可你从来没露过面,圈子里还没你这号人物,匣子交给你,能不能找到月宫九龙舫就看你能耐了。”
我一愣低头看着面前的漆木匣子,叶九卿递过来的可是一艘装满富可敌国财富的宝藏船,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让我接手一个传闻中的宝藏。
“你知道我对探墓或者什么宝藏之类的不感兴趣,你们的本事都是逼我学的,这匣子可是关系到月宫九龙舫的线索,何况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什么九龙船的存在。”我皱着眉头很为难的摇摇头。“这东西太贵重,我这么懒交给我白瞎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让你去找一来是因为你身份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叶九卿依旧坚持的看着我说。“二来……这月宫九龙舫恐怕和你有关系!”
“我……和我有关系?!”我眉头皱的更紧,今晚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荒诞离奇的传闻,看着叶九卿认真的样子,我一脸疑惑的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九卿默不作声的看了我片刻,让我把身上戴着的项链交给他,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取下来递到他手中,项链在叶九卿手里如同十年前那样被一分而二,等他把吊坠的石头转到我面前时,我瞠目结舌的慢慢张开嘴。
分开的石头吊坠中一面刻有纹路,栩栩如生的盘龙,身后招展的双翅让盘龙更加威猛!
这羽龙的图案和漆木匣子底部的图案一模一样,项链是父亲临死前交给我的,并再三叮嘱无论如何不能遗失,我从来没想过这项链里还隐藏这秘密,难怪叶九卿第一次看见我项链时反应会那样大。
叶九卿把手中的漆木匣子连同项链一同递到我手中,声音变得令人无法抗拒:“你父亲的死应该也和这个传闻中的宝藏有关,你想找到杀你父亲的人,就得先找到月宫九龙舫。”
我伸手接过漆木匣子,重新戴上项链时发现,看似普通的石头吊坠设计的极其精妙,必须在特定的角度用适中的力度才能打开,而且我发现吊坠里并非只有羽龙图案,中间的空隙中应该还放着什么东西才对。
将军说既然这漆木匣子在城东古墓被发现,指不定那古墓都和月宫九龙舫有关,反正都被刨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人把墓里的东西都挖出来。
封承摇手阻止,他的意思是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说明古墓中真正最有价值的只有这漆木匣子,何况消息用不了多久便会走漏,这个节骨眼下墓只会招惹麻烦。
叶九卿点头也赞同封承的想法,他说行当里还给他面子,无非是掂量命和财富的轻重,当盗墓贼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月宫九龙舫这么大的宝藏,相信足以让任何一个盗墓贼铤而走险。
消息一旦传出去,知道传闻中的宝藏真的存在,而且线索和秘密就在四方当铺,恐怕行当里这帮亡命徒都会虎视眈眈。
“我们不动手可其他盗墓贼得知这古墓和羽龙有关,估计用不了多久都会蜂拥而至。”赵阎寻思片刻声音低沉的说。“那古墓早晚会被这帮耗子挖成筛子,掌柜地界上明目张胆盗墓,怕是会引火烧身牵连到当铺和掌柜身上。”
“通知冤家,如今能守住这古墓的只有她。”我抬头看看其他人深思熟虑的说。“民不与官斗,这帮土耗子就是再贼胆包天,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冤家,就是死对头的意思。
就连叶九卿提到冤家也心惊胆战,用他的话说是报应。
冤家叫叶知秋,是掌柜的独女,从我来四方当铺就没见过掌柜的老婆,也没听任何人提及过。
叶知秋比我小两岁,一起在四方当铺长大,按理说该是青梅竹马才对,可从见面我们两人就没看对方顺眼过,小时候将军打骂我,心里不痛快我就欺负她,反正她也不会给叶九卿告状,性子比我还倔强。
叶九卿强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唯独对这个独生女无计可施,叶知秋什么事都和他对着干,叶九卿心里把她疼的像宝贝疙瘩,在叶知秋面前说话声音都不敢重了。
一肚子苦水不知道怎么吐,喝多了就说上辈子的冤孽,这辈子来找他讨债的冤家。
叶九卿原本就没打算指望她,能学了自己一身本事接管四方当铺,只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平平安安就好,可从小跟着一帮盗墓贼多少都会耳闻目染,最让叶九卿苦不堪言的是,叶知秋长大居然当上考古员。
叶九卿好歹也是行当里有名望的人,被自己独生女把脸打的,啪啪的。
城东的宅子就是叶知秋住的地方,我小时候就和她住那儿,长大后她看我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受不了她,我搬回四方当铺,叶知秋没搬走全是因为后山的战国古墓,她心里也明白,只要她还住那儿一天,那古墓就能完完整整保存一天。
因为封承小时候都教过我和叶知秋,叶知秋一直当他是启蒙老师,所以在封承面前叶知秋向来都很敬重,说到最后也只有让封承走一趟去告诉叶知秋城东古墓的事。
封承走了以后,叶九卿让我收好漆木匣子,想办法自己挑人支锅撘班子,四方当铺里的人行当里都认识,怕是不能用,我收好匣子说想一个人单干,一来不引人注意,二来也方便。
“单干?干不了!”将军一口否定郑重其事的说。“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绝对不是挖一个墓那么简单,就你一个人想找到月宫九龙舫?就算让你找到,你一个人能挖的开?”
“听将军的,这事不可能单干,你总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帮手。”赵阎在旁边也点头。
“我就认识当铺里的人,也只信得过他们,这羽龙的消息传出去,连掌柜都压不住的事,还指望和不认识的人搭伙?”我摊着手看看他们问。“何况我上哪儿找人去?”
“还真有人能帮你。”赵阎像是想起什么事。
“找谁帮他?”叶九卿问。
“刚才看见羽龙,我都忘了这茬事。”赵阎从身上拿出一个拜帖递到叶九卿面前。“宫羽到了成都,本打算来拜会掌柜,结果刚巧你们外出,宫羽就把拜帖留在了柜台让我转交。”
叶九卿眼睛一亮,表情有些柔和,看了看拜帖笑着说花明柳暗又一村,然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知道找谁帮你了。”叶九卿心满意足的微笑。
“找谁?”我好奇的问。
“干我们这行身边必须有过命交情的人,四方当铺的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们不会害你,可你不能用这些人。”叶九卿慢慢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接着说。“盗墓摸宝其实和做生意差不多,搭伙求财的事就没有靠谱的,人为财死,有时候父子都不行,就更别说兄弟朋友什么的,但有一种组合是最安全的。”
“什么关系?”我看叶九卿说的玄乎忍不住问。
“夫妻。”叶九卿脱口而出。
“……”我一愣,实在想不出这种所谓最安全的组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年纪也不小了,四方当铺已经很多年没喜事,三天以后跟我去见人,给你寻一门亲,身边有媳妇帮你我也就放心了。”叶九卿轻描淡写的说。
“我上辈子估计是刨了你家祖坟,你让我去盗墓我也就认了,给我寻门亲,竟然还让我带着媳妇去盗墓。”我白了叶九卿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不去。”
“你咋就不识好歹呢,掌柜给你寻这门亲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好像都知道叶九卿要带我去见谁,将军在身后大声笑骂。“老子要再年轻十岁,这好事还能轮到你这王八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