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人第二天乘坐旅行社的大巴车奔赴乌尤尼。苏克雷距离乌尤尼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两三百公里,但是路况并不好,而且乌尤尼地处高地,海拔超过三千米,所以整个行程并不惬意。几乎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到达乌尤尼的小镇。

  玻利维亚人口本来就不多,到了乌尤尼这个地方,就更加偏僻了。人到了高海拔地区,会比平日更加容易疲惫,所以两人在镇上,找了酒店休息。第二天和其他的游客越好了旅行社准备的越野车,但是现在的游人也不少,越野车要迟一天出发到盐沼。所以嫣儿和大拿只能在乌尤尼的小镇上游荡。

  乌尤尼是一个典型的印第安和西班牙风格融合建筑的小镇。教堂是天主教堂,居民的民居也比较破旧,保留了一部分的印第安风格,镇上的居民也以印第安原住民为主。大拿现在看的清楚了,和嫣儿说的一样,他们的相貌更加和黄皮肤的亚洲人接近,只是鼻梁都是鹰钩鼻,肤色更深一点而已。

  嫣儿带着大拿在街道上行走,也许为了打破沉闷,嫣儿不停得给大拿介绍,玻利维亚当年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大航海时代早期,整个美洲,除了北美部分地方是荷兰的属地,还有巴西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之外,几乎全部是西班牙人的天下。所以到如今墨西哥以南的美洲,除了巴西是说葡萄牙语,其他的国家都是讲西班牙语。

  后来有个革命英雄波利维尔,带领南美洲的人民起义,摆脱了西班牙的控制,独立成南美的各个国家,玻利维亚的名称就是那个革命者的名字命名。后来英国崛起,北美洲逐渐渐被英国蚕食,再后来美国独立,北美洲就成为了加拿大和美国两个国家。

  因为英国的国教是新教,所以加拿大和美国信奉基督教立国。而且美洲其他所有的国家,墨西哥巴西,包括玻利维亚等国,全部都是信仰的天主教。

  嫣儿一边对大拿介绍,两人就走进了教堂。由于不是礼拜日,所以教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神父在教堂内。

  教堂很简陋,神父会一点英语,跟嫣儿交谈了几句。大拿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然后两人离开教堂。

  乌尤尼镇很小,嫣儿和大拿没多久就把小镇给逛了一遍。嫣儿告诉大拿,乌尤尼镇当年繁华过一段时间,因为这里的矿藏丰富。只是到了现代,玻利维亚的政府停止了矿藏的开发,官方的说法是为了保护国家的资源可持续性开发,而真正的原因,神父告诉嫣儿,他并不清楚。

  两人在镇上吃了一顿当地的午餐,大拿非常的郁闷,到了美洲之后,他一直都处于半饥饿状态,异国的饮食让他很不适应,他天天惦记着馒头和杂酱面。不过嫣儿对吃的没有什么抵触,很习惯。

  到了傍晚,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边的一个空地。空地上全部是蒸汽机时代的火车头,全部都已经废弃。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游客了。

  “神父告诉我,”嫣儿对大拿说,“既然来了乌尤尼,这个地方一定要来看看。”

  大拿看着这些可能有上百年历史的废弃火车头,长时间没有人维护,已经破败不堪,看了很久之后,对嫣儿说:“这不就是一个坟场吗,一个火车的坟场。”

  “坟场。”嫣儿想了很久,对大拿说:“刚才神父跟我提起过,在当地的语言里,乌尤尼这个地名,其实就是坟场的意思。”

  两人站在这个火车的坟场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慢慢升起,在一片寂静中,仿佛四周的火车头真的是死去的尸体,而它们的灵魂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围绕在嫣儿和大拿的周围,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大拿的身体感到了寒意,身体保持高度的紧张。他已经见识过很多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现在他非常的肯定,乌尤尼,绝对不是一个他想象的旅游胜地。而嫣儿执意要放下去墨西哥的任务,到这里来,很可能并非是为了天空之镜的绝美景色的缘故。

  嫣儿到天空之镜来,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嫣儿现在还不愿意告诉自己。

  大拿心里一直想离开,但是嫣儿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们在一个个废弃火车头旁,慢慢查看,也许在嫣儿的眼中,每一个火车头的尸体,都记载着当年的历史,当年发生的事情都能从火车头上的细节推测出来吧。

  两人一直到了深夜,气温降低,嫣儿才离开。在回酒店的路上,嫣儿对大拿说:“印第安人相信,每一个特别的地方,都有神秘的力量在守护,如果乌尤尼是坟场的意思,那么守护坟场的力量一定没有消失。”

  大拿心里一阵发紧,对嫣儿说:“你倒这里来,到底和那个太阳盘有什么联系?”

  嫣儿说:“你也知道,我们卸岭的门派,一直在留意虎符镇下的世界,不惜用簋心风水陵来压制那个镜像世界。所以,天空之镜我一定要来看看。”

  “这他妈的是什么逻辑啊。”大拿忍不住在嫣儿面前爆粗口,“两件事情有关系吗,隔着几万里呢!”

  嫣儿看着大拿,不再解释。

  大拿抱着心中的狐疑,和嫣儿各自回到房间。大拿睡在酒店的床上,不停的想着他和老沙等人在虎符镇上,遭遇镜像世界的惊险过程,想了很多,这些事情距离现在并没有多久,但是在大拿的心中,感觉已经恍若隔世。然后大拿又想起了嫣儿不停的提起天空之镜,乌尤尼在当地的语言里是坟场的意思。想着想着,大拿的思维见见迟钝,他慢慢睡着。

  在半梦半醒中,大拿觉得自己突然置身在那个火车头的坟场里,火车头的灵魂都纷纷的回来,火车的蒸汽机,开始启动,上方冒出了浓烟。然后无数的印第安人从火车头上慢慢走下来,他们都赤裸着上身,只有腰间缠绕着简陋的衣物,这些印第安人,都会大拿视若无睹,从大拿的身边走过,他们都面无表情,眼睛空洞洞的只剩下黑眼眶。不停的有印第安人从火车头上走下来,绵绵无尽。大拿心中没来由的明白,这些火车头,其实就是聚集着印第安人原住民魂灵的坟场。

  大拿心里电光火石的一闪,他立即坐起来,在黑暗里擦干了头上的汗水,然后下床,站到窗口,看着火车头坟场的方向,那个方向现在黑压压的,但是在高原的星光下,隐约能够看到火车头的影子,大拿心里懂了,和在虎符镇的钢厂一样,这些火车头也是有讲究的,只是两种文化对待神秘力量的不同方式而已。还有,嫣儿拼命的要去天空之镜,也是有原因的,乌尤尼盐沼的面积超过一万平方公里,如果真的是一面平整的镜子,那么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镜子。任何事情都架不住数量级的庞大,一滴水仅仅就是一滴水而已,但是数量级庞大的水,就能带来物理上的属性突破,能够成为拥有巨大力量的江河湖海。一面小小的镜子,也就是个普通的镜子。但是如果镜子的面积达到了一万平方公里以上,那么该会具备什么样的力量!

  清晨的时候,嫣儿和大拿到了出发地,去往盐沼的是一辆丰田的越野车——这里很多车都是日本人的二手车,司机正在越野车旁边等候。嫣儿和大拿本来是同一个泰国游客拼车去往盐沼。但是泰国人并不在,司机用不熟练的英语告诉嫣儿,他已经接到了旅行社的通知,另一个游客去不了盐沼了,因为昨晚上突发高原反应,无法继续后面的行程,现在正在酒店休息吸氧,如果情况继续恶化,就要回到低海拔地区,进行治疗。

  现在是旅游的淡季,旅行社也凑不到另外的游客来和嫣儿大拿一起去盐沼。司机等了一个小时,终于带着嫣儿和大拿上路了。

  汽车终于到了盐沼边缘,但是并不马上开进去。而是继续在盐沼旁边山路上行驶。大拿看着英语版的旅游手册,一脸的茫然,嫣儿看了之后,对大拿说:“虽然我们眼前全部盐沼,但是也不能随便就能进去,因为盐沼的边缘盐分并未结晶凝固,人和车贸然上去,就会被流动的盐分颗粒陷入,十分的危险,只有司机才知道从什么部位进入到盐沼上。

  果然开了一段时间之后,越野车开上了盐沼上,然后一路行驶在坚硬的盐层上,朝着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里前行,盐沼的面积非常大,行驶很久之后,四周看不到盐沼的边缘,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白色,只能看到远方的雪山。

  地球大陆地质板块移动,造就了安第斯山脉,于是当年的海洋成为了湖泊,湖泊的又渐渐干涸,盐分留存,形成了现在的乌尤尼盐沼。现在越野车要在天黑前赶到一个岛屿,名字叫做鱼岛,鱼岛上有一些印第安人居住,作为旅行者的落脚地。

  本来旅行社安排的行程并没有计划在鱼岛过夜,但是在路上,嫣儿给了司机两百美元的小费,不停的要求司机停车,然后和大拿下车,观望盐沼的景色。

  大拿很奇怪,为什么现在的盐沼不像在网络上看到的图片那样,非常的平滑整齐,如同一个巨大的镜面。嫣儿像大拿解释,现在并非雨季,只有在雨季的时候,湖面上积着一层水面,那种美奂绝伦的景色才会出现。

  整个路程,大拿计算了一下,嫣儿不停让司机停车,开始几次,大拿还以为嫣儿是在欣赏景色,但是每次下车都是几乎雷同的景色,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大拿终于明白,嫣儿下车是另有目的。他留意了一下嫣儿的动作,果然看到嫣儿在盐沼上,悄悄蹲在地上,手掌按在地上。回想起嫣儿在虎符镇安放那种探测仪的行为,知道嫣儿到乌尤尼来,绝对不是旅游观光这么简单。

《密道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