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时候也没细瞅这家店叫什么名字,不过,屋内的客人可是真不少。
范越风从旁提醒我,餐馆内人鬼同混,叫我小心点。
我们穿过人群,走到王道长身边,面前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油腻腻的,上面放着一套茶具,旁边摆着很久没有见过的长条椅。
我、范越风、胡四娘分别坐在其他桌旁,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气氛非常的诡异。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那日懂入微的人是你。”他感慨道。
“王师傅,我。”好多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因为王道长在我心里是非常正派的一个人,我们接触时间虽然短暂,但我相信,他绝对不是金钱的奴隶。
他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效力于蒋忠生?”
道长,您也知道,蒋忠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为他卖命
“如果我说为了钱?”
“我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张明虽然修行时间尚短,尚且知道金钱乃身外之物,修行者必秉承天地浩然正气,所作所为,无愧于心,王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不会如此下作!”我认真道。
小二端着半只烧鸡,一户烧酒,还有一小碟的花生米,将四副餐具分别摆好,又为了表示微笑服务,露出满口黑牙,看起来特别不自然。
胡四娘、范越风对视一眼,二人有些意外,同时说:“你们居然能看见我?”
“难道你们很特殊么?”王道长笑着指了指花生米,“吃吧,二位虽然是仙狐与鬼仙,但不用担心,这家店的东西二位也是可以享用的。”
我的心里也是震惊的,因为范越风与我是因果关系,狐四娘与我又是顶神关系,在此作用之下,我们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如果他们不想,那外人是绝对看不到的。
“这里是哪?”
放下餐具,王道长说:“鬼餮,你以前从没听过么?”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真是没听说过鬼餮的名号,范越风忽然道:“我想来了,原真的有这间饭馆。”
“什么意思?老范,你以前也没来过?”
“我没来过,也是听别人说起,鬼餮为阳间饭馆供阴间买卖,只能建立在‘阴阳路’。”
王道长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之前还以为有言出法随的高人呢,原来是一家饭店。
不过,王道长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仍旧该吃吃该喝喝,记得以前看电影,都说阴曹地府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凡人若是吃了,那肯定要留在阴间的。
至于我也没去过,每次过阴都是走水路偷渡,照此来看,此地很像是阴阳节点。
他继续客气道:“吃烧鸡,很香的。”
我说:“王道长,吃就免了,我来找您就是为了孙鹏。”
“喝酒喝酒。”
“道长,张明知道您绝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
“吃饱了。”他将油腻腻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待他动手触碰茶杯之时,我也紧跟着上前,将手搭在杯子上,凝视着他那双浑浊的双眼:“道长,这个人很正派,如果因为蒋忠生这种恶人,我觉得太不值了,何况,小明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们两个之间的较劲导致桌子嗡嗡的震颤,茶杯内的水开始向外溢出,气氛则彻底僵持住了。
他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念在你我有旧的份儿上,我不杀你,但是,你必须现在放手。”
“王道长,有的钱能赚,有的钱咱们不能赚,否则,又与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张明也是念在往日旧情,不希望道长误入歧途。”
“你的挂术的确厉害,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没有任何的畏惧之意,心里非常的坦然,“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王道长另外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啪”的脆响,桌上的酒壶倒下,只见他拿起筷子沾起酒水,眨眼间便是一道符咒,“那就得罪了!”
符咒初成,“噗”的一声,酒水蒸发,绽放出夺目光芒,一条蛇随之凭空出现。
我也不敢怠慢,同样抄起筷子,顺势画了一道“阴风吹灵”符,符咒一成,毒蛇已经上前准备咬我的手背,但骤然卷起的阴风将那条小黑蛇牵绊。
手里的符咒依旧,接连画一道“迷合降心法”,意图干扰对方的心神。
王道长下手同样极快无比,他回手就是一道“金光咒”,破掉迷合符。
我们再次拼个势均力敌,但我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并没有用全力。
阴山符咒我懂的实在是有限,如果始终凭借符法来斗,早晚是要吃亏的。
果不其然,王道长的速度开始加快,那一根儿普普通通的筷子,在他的手中仿佛赋予了很强的生命力,灵动的指节在飞舞点缀。
眨眼之间,周围居然出现了五岳图,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王道长盯着我的符咒,神色异样,“怪不得实力进展如此之快,原来是修行过阴山邪术,张明,你完全不必与我为敌,念在你是个人才,咱们之间是可以合作的。”
“法无正邪,用正则正!”我也不甘落后,阴山符咒连续画出四道,分别“锁魂大法”、“鬼殃咒”、“五阴雷”、“拘魂咒”。
说来也是讽刺,他一个正道人士,在用天地间赋予最正的力量去做邪恶之事,而我却在用阴邪之道,行天下正气。
我们俩以方桌为战场,各自用法非常谨慎,不会影响其他人就餐,只把力量压制在面前狭窄的范围之内。
可此次因为斗的实在是太激烈,与王道长双手触碰,他数次以雷法侵害我内脏,幸亏我的修行足以支撑如今的环境,要不然的话,能不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都是两说。
一正一邪的两股力量不断交锋,耳边“咔咔”作响,面前的桌子出现裂纹,“啪”的一声脆响,桌子四分五裂,碎屑飞的四周到处都是。
饭店秩序受到影响,周围人更是一言一语的在咒骂我们,而店小二一脸阴沉的急忙跑过来。
“桌子怎么碎了?赔钱赔钱,不赔钱就别想走。”
他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数落着,四周怪异的眼神也在一点点的消失,所有的人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有的抱怨,有的哭泣,还有的在勤学苦读。
刚刚的一次交手,我胸前就仿佛被人用重拳狠狠的砸了一下。
腹腔翻涌,疼的要命,几次气血上逆,都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王道长,放孙鹏回去。”我再次严肃道。
王道长自信道:“你确定自己能拦得住我么?”
没错,他说的对,斗法我的确吃亏了,倘若不是关键时刻桌子碎了,刚刚周围分布的五岳图能将我活活的压死。
“如果不将孙鹏留下,哪怕张明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敢保证,王道长也难以全身而退!”
话音落下,我将挂术穴位改换,当分布在身体各个角落,力量瞬间变得非常非常强大。
我沉声道:“张明虽然在术数上不如你,可如果豁出去,拼个两败俱伤还是能够做到的。”
“滚滚滚,别在我的饭馆打仗,都出去。”
二楼有人大喊,抬起头一看,栏杆上探出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长得面黄肌肉,嘴角有一颗大大的痦子。
“出去打?”
我摇摇头:“先放人。”
楼上又喊:“你们俩听见没有,滚出去!”
王道长也示意我出去,可是,我很清楚这里没有言出法随,鬼餮不过是阴阳路上一家为游魂野鬼服务的饭馆,也就是说,我们是凭借灵魂走入到这里,如果让他离开,眼前一切犹如梦幻,王道长的魂魄会回到肉身,到那时候,孙鹏怕是没办法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