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人儿的面前就像拦着一个无形的屏障,任由他不管怎么迈,也迈不过去,尤其他的一只脚悬在半空,瞧模样简直就像被卡住了。
我说:“那怎么办?现在黑冢死了,我也不知道长江鬼母在哪啊。”
他又问:“这里的阵法是谁立下的?”
“玉佛寺真禅大师,不过,大师在立下龙柱之后已经去世了。”我有意无意的问他了解浮雕龙柱的事情,毕竟,刚刚通过他的眼神,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又接着问:“你是龙,距离这么远还怕佛法?”
“你不懂,他所立下的是八部天龙,对待鳞虫有着极强的克制,而我只是凡间蛟龙,不敢忤逆。”
“底下是什么?”
“大千世界的节点,也许通往的是地狱,也许是天堂。”
之前城隍爷也曾与我聊过,末法时代,好多饿鬼会通过节点来到凡间作恶,而且,他们害人的道理也非常简单,因为饿鬼需要人的负能量来生存,所以才有了术士降魔,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凡间能够太平昌盛。
感觉他对我不像一开始那样陌生,我便试着接触,因为我始终有种预感,也许爷爷的死,还有四爷所说的十年之约都与蛟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了,东北坠龙的事情您知道么?”
“知道。”
“世上真的有神龙?”我故作惊恐。
小龙人儿摇摇头:“世上无真龙,水中蟠龙,行云布雨为蛟龙,其中蟠龙无水则死,蛟龙却畏惧天威。”
“传说一直都有真龙,怎么可能没有?”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带我去玉佛寺。”
他双手背部,平静的语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一想起他对天狗下手的狠辣,我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估计现在应该是凌晨三四点,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来魔都,哪里知道玉佛寺在哪?我提议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等天大亮之后再去。
好在小龙人不是很固执,他倒是答应了我的提议。
就这样,我们先去找了一家餐馆吃早点。
天色蒙蒙亮,街道上的车辆便渐渐多了起来,遥遥望去浮雕龙柱,它的下面必然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曾亲眼看到了恶鬼侵害凡人造成的后果,也知道那是不可估量的,心魔入体,人不如魔。
忙忙碌碌的青年为了生活奔波奋斗,而我也同样被迫继续走着自己的道路。
虽然按照我们修行者来说,就算几天不吃也没什么,但为了迎合一下当代环境,避免自己脱离社会的尴尬,我最终还是吃了一些。
而且小龙人儿的两只角太过眨眼,找来找去,我偷了两张早餐店蒸包子用的屉布,给他那双漂亮龙角包裹好了,乍一看就像与人打架被啤酒瓶开了瓢,最主要一边一个,配上那副喜感的包子脸模样,每当有路人经过都会忍不住的看他几眼。
之后,我们俩又去买了两身衣服,换了一部新手机。
闲暇时我还鼓捣起鬼王扳指,但不知道咋回事,张雪琴竟然不出现了,那种感觉就像我与鬼王扳指之间断了电似的,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找到小龙人儿帮忙看看。
他接过鬼王扳指后的眼神明显怔了一下。
我的观察力很敏锐,但凡这种表情,只能证明他以前曾经见过鬼王扳指。
但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并没多说。
“敖大人,您见多识广,看看我的法器到底怎么了?”
“你魂魄驳杂,它认不出你了,但可以滴血试试。”
好像的确是这样,有了何首乌坐镇丹田之后,它的模样已经与我完全一致,所有被融入体内的魂魄全部由它吸收,这样以来,我的魂魄自然也变得不纯粹了。
没错,这世上法无全法,人无完人。
所有的法门都会有着它的缺点。
按照小龙人的说法照做,顷刻间,血滴化雾,我再次感知到了张雪琴。
待她由扳指而出,看着身旁的小龙人时,目露惊慌,急忙站在我身侧:“小明,这位是谁?”
“师娘别紧张,你应该也见过,他就是海底被八咫镜困住的敖钦大人,没事儿,他的性格很好,不随便杀人的。”
师娘目露沉思,但却不再多言。不过,越接触我越觉得敖钦还算是不错的,只要不惹到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他指着我的鬼王扳指,又说:“此物可养魂,收纳阴兵阴将,不过,你应该是不懂口诀。”
“口诀?”
“偷来的吧?”
偷倒是算不上,可的确是偶然所得。
我问他知不知道口诀?
敖钦摇摇头:“那是茅山密宗不传之密,知道的,恐怕已经死了。”
“大人知道龙山之战么?”我赶忙借机发问。
“别废话,去玉佛寺。”
很遗憾,他又没告诉我缘由,我觉得不仅仅是秘密,还有更多的畏惧,尤其那双冷酷的眼神绝对会制止所有发问的欲望。
张雪琴与对方站在一起时,总是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去的是玉佛寺,她一个鬼魂也不方便。为此,师娘又一次回到了鬼王扳指。
我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守着庄家饿死人的感觉,鬼王扳指是陶弘景时期的宝贝,在我这儿却成了阴魂的临时居所,看来,自己所欠缺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玉佛寺坐落在静安黄埔的交界处,在清代时建立的国寺,非常宏伟壮丽,此佛寺是地地道道的禅宗寺院。
像我们平日里所接触的,很多都是净土宗,它们传承来自于印度。
但中华禅宗是华夏独有的佛法,在很久以前,六祖惠能就曾提出过,“菩提只向心中觅,何苦向外求玄”,达摩祖师来到华夏只是将佛法心印传递到了中原,他不是佛的本身,而是佛的传递者。
之后,禅宗在中华历史上扮演了许多重要的角色,其中“即心即佛”的说法,让世人皆有成佛机会。
我们去禅宗时,正好赶上寺里坐禅,来来往往的香客很多,但只有少量的比丘负责接纳信徒。正所谓,官清司吏瘦,神灵庙祝肥,在当今世上,佛门昌盛,不管何时何地,所有的庙宇香火皆不在少数。
头戴屉布的小龙人儿与他们同时入了庙宇,结果刚进门,“啪嗒”一声,增长天王的手里的金鞭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其位置正好距离我仅有不到半米。
左右香客议论纷纷,有的人低声细语,怀疑我们俩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怎么刚进寺里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敖钦莫名叹了口气,继续背着手大步向前。
我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说:“刚才咋回事?”
他淡定道:“一只成了精的百足蜈蚣,见我登门,惊慌失措而已。”他环顾周围,又说:“左边比丘是白猫转世,递香火那位是恶鬼投胎。”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的确,二位僧人一白一黑,一俊一丑,他们皆停下手里的事情,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俩。
“你不会打架吧?大白天的那么多人,伤及无辜就不好了。”我尴尬的说。
敖钦说:“不会,其实…我很讨厌打架。”
好吧,之前也不知道谁打的那么凶。
我们俩继续直奔大殿走,不一会儿,在寺庙后身跑出来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僧,他不敢抬头看敖钦,低着头说:“二位,这里不方便,去里面说。”
“没想到你也修成了人身。”
“见见,见过龙主。”老者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无须多礼,既入沙门,将不再属鳞虫。”敖钦语气平和,虽然冷淡,但却感觉不到有任何的架子,“走吧,我想见这里的住持。”
“住持说过,这两日会有贵客来临,没想到是龙主大人回来了。”蜈蚣还是不敢抬头,“大人当年的事情,您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