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城这会儿反应过来，就想从我手里挣脱，他的胳膊是挣脱出去了，可手腕子已经秃了。
看上去，他身上也是鲜血淋漓，跟真人一点区别也没有。
可我闻得出来，这个味道跟真正的血腥气差的远——根本没有血腥气的香甜，反倒是有点令人作呕。
跟东施效颦一样。
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是顾家的手艺，也一样。
袁青城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了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不可能……你不可能比那位大人还……”
我没等他说完，就重新攥住了他另一只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的，甚至真的跟“那位大人”发出来的有几分相似：“不相信，你试试。”
“咔……”
袁青城的另一只手腕子，也应声而碎——他是想着反抗，是想着抵挡，可就如同这里的人，在他手下跟蝼蚁一样。他在我的手里，也跟蝼蚁一样。
这种力量，让我自己都头皮发麻——这个力量，能碾压我所看见的一切，没有人不想要。
袁青城又是一声痛苦极了的惨叫，试着挣脱开，我松开手，他顺着惯性，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上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脆响。
像是一个有着精密零件的仪器，逐渐碎裂开了。
这个碎裂声，听得让人十分愉悦——原来毁坏东西的感觉，这么开心。
众人都看向了我，目光十分陌生，也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神情十分不确定：“他……还是原来的李茂昌吗？”
母僵尸王大声说道：“李茂昌，你可一定得坚持住！你别忘了你是谁！”
我怎么可能会忘？我有阴阳痣，是魔的解封人，那位大人，要借着我，才能重新回来。
以前，我以为我只是来解开那个假的海棠姐的，可现在想来——引这个大人解封，才是我最重要的“任务”。
但……那个大人，是那个大人，我是我。就算混在一起，也不会混为一谈。
钟灵秀站起来，看向了我，一脸的惊疑：“茂昌……”
我冲她笑了笑，如释重负：“你没事就好。”
钟灵秀忽然一下就哭了起来。
她好像第一次哭出声音来——跟一个普通人一样。
长手在一旁，倒像是想安慰她，不过长手说话不多，没什么经验：“人又没死，哭什么。再说了，你是首席天师，不怕人笑话。”
钟灵秀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人都有喜怒哀乐，首席天师，就不是人？今天开始，我不忍了！”
这话说的，人人恻然——他们似乎刚想起来，钟灵秀虽然威风凛凛这么多年，其实只是一个年轻姑娘而已。
这个时候，那个黑影子显然是要保护袁青城，一见我把袁青城给攥成了这样，跟一道箭一样就冲了过来。
母僵尸王眼尖，立刻大声说道：“小心！”
我头也没回，早知道他从哪个方向来，只一抬手，就轻轻松松的把他给抓住了。
是啊，他很快，很凌厉，在之前，我看都看不清楚，可现在，就这么一下，他就在我手上动弹不得。
那个黑影子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顿时也给愣住了，接着，右手扬起来，冲着我就抓。
我抬起手，就把他的胳膊给折过去了。
这双手，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是干干净净的——他实在又狠厉，又迅速，没有这个“大人”的力量，估计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不光是他，其余人反应过来，也都看呆了：“这么快……没人能这么快……”
这会儿，我就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人”。
这个人看着不算太老，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很英俊。
而且……眼熟。
之前，没有人能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模样，现在他停在了我手里，才算是看清楚了。
现在天师府损失惨重，能活动自如的不多，年轻一代还好，都兴奋了起来，大声说道：“这个东西，可算落在咱们手里了！”
他杀戮无数，谁都想教训教训他——就跟教训袁青城一样。
可资格稍微老一些的，视线一落在那个人身上，忽然都“咦”了一声。
接着，对看了一眼，声音都颤了起来：“怎么……怎么可能……”
而钟灵秀看清楚了这个人，也一下跟被雷击了一样，瞬间就愣了。
母僵尸王现在又受了一身的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逐渐恢复的伤口，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算是在一个道口，栽了三回。”
我印象很深——母僵尸王第一次受伤的时候没吭声，第二次受伤的时候，说了一句“小的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是老的。”
为什么眼熟——就跟飞殭与长手有些相似一样，这个人，跟钟灵秀竟然很相似。
只有带着血缘关系的人，才会这么相似。
果然，有资格老一点的天师，直接往前抢了一步：“家主……是老家主！”
现在的家主是钟灵秀，老家主——当然就是钟灵秀她爸爸了。
可这个人，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老家主不是死了吗？”浓眉天师命大，只是被血染了半边身子，倒是没死，直眉瞪眼的就看向了身边几个老资格天师：“这……这怎么又出来了，而且，还害起了咱们？”
几个老资格天师根本不敢说话，还瞪了浓眉天师一眼让他也别多嘴，一双双眼睛，只是全盯牢了钟灵秀。
钟灵秀张了张嘴，忽然回身就拉起了袁青城，一个巴掌“当”的一下甩在了袁青城脸上：“你把他怎么了？”
这一下，袁青城却不动弹了。
这个躯体本来就是一个壳子，又被我弄得残损不堪，本来就是苟延残喘，钟灵秀一激动，手下的重了，估计跟我上次一样，把个袁青城的真身给打出去了。
钟灵秀一看，也知道什么情况，一下就把袁青城的身体给甩开了，回头就看着那个老家主。
我倒是看得出来——恐怕老家主的这个情况，跟左一行女人是一样的。
是袁青城动用了魂瓶里的东西，灌在了钟家家主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钟家的人能吃鬼，在钟家人的身体上动这个手脚，为自己所用，那不是所向披靡吗？
难怪……难怪左一行的女人已经这么厉害，这个老家主，更比左一行的女人要厉害许多。
吃鬼……
我刚想到了这里，手底下的老家主身子一转，忽然对着我张口就扑过来了。
我身上的力量，本来就是魔的力量，而他——能吃魔！
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一偏头，就把他的锋芒给躲过去了，而老家主张开了口，变守为攻，倒是对我冲的更凌厉了。
那股子劲儿——确实让人后心发凉！
钟灵秀见状，想拉扯住那个老家主，可那个老家主的能耐，除了我，没人对付的了。
我见过老家的人抓蛇——要想让蛇不要咬住自己，就得安逸险中求，卡住蛇的咽喉。
这么想着，我的手，已经把老家主的脖子扣住了。
“有趣。”那个“大人”的想法，冷不丁又浮现了出来，声音里竟然十分赞赏：“我还真是没看错人。”
这个“大人”，又出来了！
这样不行，只要他在我身上，早晚还是要跟我相争，我是暂时把他给压住了，可万一再出什么纰漏，重新把我的身体给占过去，那一切就全完了。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其实……这也好，要是能把身上的魔吞噬了，那这一切，也就省事儿了。
同归于尽，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