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老大爷,几个人开始爬山。他们这一带的山,属于矮山,跟我们家乡那里的山差不多,不是太高,也不是太陡。虽然不高,但连绵起伏纵向极深。
等我们几个爬到山顶,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视线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山头,没有像样儿的路,高高低低,起伏很大。
三个人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打眼朝四下看了看,满山野草,遍地枯黄,目力所极之处,似乎是山与天的连接点,只是这山顶上连一条人影都没有。
我心里顿时疑惑,难道陈辉跟毛孩儿并没有上山么?也就在这时候,傻牛抬手朝不远的一道山梁指了指,我顺着他手指朝那山梁一看,距离我们这里大概能有上百米,整个儿成上弦月半弧状,乍一看就跟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似的。
我扭头朝傻牛看了一眼,没等问他,他扯了扯我的衣裳,嘟囔道:“师父、师父在上粘……”他是说,陈辉在那山梁上面。
一旁的强顺连忙问道:“傻牛哥,你说啥,陈道长在那座山上呀?”
“嗯!”傻牛点了点头。
强顺转脸看向了我,露出一丝惧色,“黄河,那里就、就是老大爷说的阎王岭吧?”
我点点头,又朝那座鱼一样的山岭看了看,“应该是吧。”
强顺说道:“陈道长上那上面干啥嘞,你觉得,真是那只大狼狗把他们引上去的吗?”
这谁知道呢,我舔了舔嘴唇,“现在不管咋样儿,咱得上去看看。”
强顺又看向了傻牛,问傻牛:“傻牛哥,你师父真的在那上面么?”
“嗯”傻牛又笃定地点了点头。
强顺忙问:“那你咋知道嘞?”
傻牛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强顺,好像不知道该咋回答了,我伸手一拉强顺,“傻牛哥这样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咱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强顺砸了砸嘴。
很快地,三个人来到了山岭下面,我抬头朝岭上看了看,算不上巍峨雄俊,也不算太高,只是跟周围那些山比起来显得很不搭调,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座山,摞在了我们脚下的这座山上面。
山岭上树木很多,上面野草似乎也比其他山顶高出很多,其他山头的野草最多达到我们的膝盖位置,这座岭上的野草足有齐腰身,有些地方估计我们钻进去都不露头,整个儿岭上怪木狼林、犬牙交错,不像啥好去处,加上这时候是冬天,这些植物个个枯黄苍凉,看上去让人打心眼里冒寒气儿。
在我们左手边不远处,岭上的植被有被人踩踏的痕迹,像是有人上去了,保不齐就是陈辉跟毛孩儿,我连忙吩咐强顺跟傻牛,咱待会儿上的时候都小心点儿,光从岭上这些植物就能看出来,这里不是个啥好地方。
强顺没吭声儿,傻牛点了点头,又抬手朝岭上指了指,我问他:“陈道长就在你指的那个位置吗?”
“嗯!”
“那好,你们跟着我,我先上。”没等我迈脚,傻牛一把拉住了我,“我、我第一,我第一……”
我朝他看了一眼,他似乎知道陈辉的具体位置,想在头前带路。我冲他一摆手,傻牛第一个走在了前面,我让强顺跟在傻牛后面,我留在了最后,看着前面带路的傻牛,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他了。
这道岭,虽然不算陡,但是因为植被过于茂密,走起来异常艰难,所幸这还是冬天,要是在夏天,恐怕是寸步难行。
走着走着,天色变了,原本就阴晴不定的天空,这时候变的昏沉阴暗的,这时候是下午,却好像到了傍晚时分。
接着又往前走出一段,天色更暗了,不过,没有一丝风,空气干冷干冷的,我抬头朝天上看看,心说,这不会又要下雪了吧,就冲这天色,要是下的话,肯定有是鹅毛大雪,连忙朝前面的傻牛喊了一声:“傻牛哥,还有多远呢?”
傻牛停下身子,抬手朝我们右手上方指了指,“上粘,上粘……”
“还在上面呀?”强顺气喘吁吁叫道:“在地下看着也不算高,咋走了这么久,还没到顶呢?”
听强顺这么说,我朝上看看,又回头朝下看看,两边都是野草,严严实实遮挡住实现,看不到顶也看不到底。
我喊了一声,“要不先停下歇会儿吧。”
三个人停下来,强顺凑到我跟前,跟我要了根烟,两个人坐进了草窝里,傻牛坐到了我们对面。
我一边抽烟,一边打量傻牛,忍不住问道:“傻牛哥,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到底是咋知道你师父在这座山上的?”
傻牛看向,冲嘿嘿嘿一个傻笑,“有、有人告诉我捏。”
一听这话,我跟强顺都是一愣,强顺忙问:“谁告诉你的?”
傻牛傻乎乎地摇了摇头,“不让说,说了会害死气气。”
强顺闻言,扭头打量了我一眼,我连忙说道:“你别看我,这跟我没关系,我也啥都不知道。”
强顺又问:“告诉你那人长啥样儿?”
傻牛眨巴了两下眼睛,“不、不知道,就、就告诉我捏,告诉我……”傻牛似乎不知道该咋表达了,抬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耳朵。
我当即明白了,对强顺说道:“你别再问了,这是有人在傻牛哥耳朵边上说的,他应该也看不见那个人。”
强顺看向我,又问道:“会不会是你太爷,去年冬天你太爷不是还上过傻牛哥的身么。”
我轻轻点了点头,“希望是吧。”
强顺说道:“那你能不能跟你太爷说说,让他帮你把铜牌破了,这样咱就能回家咧。”
“你想的真美。”我抽了口烟,说道:“那边的人,一般不能管这边事儿,要不然,我太爷给家里弄几麻袋子钱,我们家里人还用得着再种地干活吗。”
强顺顿时不吭声儿了。
三个人休息一阵以后,接着又往上爬,说来也奇怪,在山下看着岭一点儿都不高,眼下这时候爬起来,却高的就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又不知道爬了多久,岭上的坡度缓和了很多,好像已经爬上来了,但是身边的枯黄的植物更加稠密了,而且高都叫我们露不出头,走在里面就像走在干枯的玉米地里似的。
我忍不住又问前面的傻牛,“傻牛哥,还没到吗?”
傻牛仗着人高马大,周围的枯草遮不住他,视线能越过枯草看清周围的情况,抬手又朝我们正前方指了指,“快到捏,树林、树林……”
我踮起脚朝前看了看,没看见啥树林,净是枯草,强顺这时候更是一脸无奈,他那身高,还不如我看得远。
朝前大概走了能有几十米远,我就感觉身边的枯草越来越矮,视线逐渐宽广起来,这时候打眼朝前面一看,确实有一片树林,密密麻麻,好像很稠密的样子,加上这时候天色已经黑的跟晚上一样了,整个树林看上去黑漆漆的,就像一道挡住去路的城墙。
傻牛又抬手朝前面的树林指了指,“到捏、到捏……”
强顺回头朝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前面那树林,我咋觉得瘆得慌嘞?”
是有点儿瘆得慌,我也感觉瘆得慌。
等我们来到树林跟前,我突然感觉脸上一凉,用手一摸,湿湿的,连忙抬头朝天上一看,奶奶的,真的下雪了,紧跟着,鹅毛大雪飘的满天都是。
三个人拢拢衣裳,缩着脖子停在了林子跟前,我打眼往林子里一看,里面黑漆漆的,而且,跟我们所在的位置,不在一个地平面上,我们这里山势高,林子比较低,就好像沟里长了一片树林子,这叫我越发感觉里面不干净。
傻牛抬脚就往里面进,我赶忙一把拉住了他,一脸正色问他,“傻牛哥,你确定你师父就在这片林子里吗?”
“嗯!”傻牛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一咬牙,忍不住有些踌躇,这时候虽然阅历尚浅,但是我也能看不出,这林子真不是歌啥好去处,陈辉要是真在里面,那他去里面干啥呢,真是被大狼狗引进去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强顺说道:“黄河,这林子阴森森嘞,我看,我看咱还是别进过了。”
我看他一眼,说道:“现在陈道长就在里面,他万一已经遇上啥危险了,咱要是不进去,谁能救他呀。”随即,我把话锋一转,说道:“要不你把阴阳眼弄开看看,要是真有啥危险,咱再商量商量。”
强顺脸色一变,“这地方开阴阳眼,你你你想吓死我呀。”强顺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把胸口的衣裳解开了,给手上吐口唾沫,把胸口的血抹掉了。
停了一会儿,我问他,“看见啥了?”
强顺这时候,瞪着眼睛,可劲儿朝林子里看着,“咋、咋啥也看不见嘞?”又揉揉眼睛,眯起眼睛朝林子里看了起来,“啥……啥也看不见,真的啥也看不见,就是普通树林,啥也没有。”
强顺扭头我看了一眼,连忙用手一挡眼睛,说道:“你说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知道我要开阴阳眼,全都藏起来咧?”
我没吭声儿,我想不明白,感觉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为啥强顺啥也没看见呢,就听强顺又说道:“会不会因为看见你身上冒金光躲起来咧?”
我连忙回了神儿,说道:“既然啥也看不见,那说明林子里没啥问题,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都躲起来了,那咱就更不用怕了。”
说着,我想第一个走进树林,就在这时候,突然,从林子里传来喊叫声:“黄河,强顺,是你们吗?”
我们三个先是一愣,随后大喜,一起喊叫起来:“是我们,陈道长,您在林子里面吗?”
陈辉喊道:“我在里面,你们呢,也在里面吗?”
我回道:“我们在林子外面,您等着,这就进去找您……”
我话音没落,陈辉顿时大叫起来,显得非常着急:“别进来,你们千万别进来……”
祝所有人中秋团圆,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