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华这么说,我冲他惨淡一笑,随即扭头对傻牛说道:“傻牛哥,这回又多亏你了。”
傻牛傻乎乎地点点头,露出一脸正色,“谁打你,我我、我打死他!”傻牛虽然傻,灵识却非常的足,他在村外居然都能感应到我有了危险。
这时,周华又插了一句,问我:“黄河,这东西是你的吧,刚才我在地上捡到的,强顺说是你的。”
我回头朝周华手里一看,鱼骨针,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来,周华又问道:“这骨头看着挺奇怪的,干什么用的呀?”
我朝周华看了一眼,眼下这节骨眼儿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过,我见他对鱼骨针一脸好奇,随口回了他一句:“这是根鱼骨针,一位老奶奶送给我的,说将来对我有大用,可我到现在也没见着它有啥用……”
我话音刚落,院里那些人全围了上来,包括女孩的父母,女孩父母并不理会我们几个,扯住陈辉一通叽里呱啦,好像在询问陈辉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能让孩子一直在树上绑着,其他众人也显得非常关心,虽然有些人已经被砸的鼻青脸肿,依旧不改好奇之心。唯独那俩年轻人,站在一边冷冷旁观。
陈辉被女孩父母缠问,显得手足无措,我们四个人流浪这么几年,经历的邪乎事儿不计其数,但从没见过女孩这样儿的情况,女孩身上这东西,可以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就连强顺的阴阳眼也看不出是个啥,这时候别说陈辉,就连我都不知道该咋弄了。
陈辉无奈之下,扭头看向了我,我也快黔驴技穷了,舔舔嘴唇,在心里一琢磨,要是真不行的话,只能用我们家祖传的方法试试了。跟着陈辉出来这几年,因为我自身体质的原因,很少正儿八经用我们家传的那些方法,因为我自身的能力已经够用了,再用我们家的那些法子,那就是在画蛇添足多此一笔,不过,今天这个女孩的情况特殊,只能把我们家的这些方法拿出来试试了。
于是,我用河南话对陈辉说道:“道长,要不咱就试试我们家正宗的方法吧。”
陈辉闻言,眼里闪出一丝希望,他对我们家这些很有信心,我又说道:“那用就往外拘魂的‘牵魂引魄’吧,看能不能把那东西从女孩身体里逼出来。”
陈辉冲我一点头,我当即过去拉上他,挡下女孩父母的缠问,分开众人,把陈辉拉到了院子的角落里。
从这家人对我们的态度来看,“牵魂引魄”的法事,必须由陈辉出面来做,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小屁孩,现在解释恐怕也不会有人听,刚才我要是没插手,女孩的俩哥哥肯定不会强行给女孩解绳子。
我对陈辉说道:“待会儿‘牵魂引魄’的法事由您来做,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
陈辉脸色一窒,“我能做的了吗?”
我说道:“您能的,只要说了方法,一般人都可以的,他们家里人明显相信您,不太相信我,以您为主,我在旁边暗中帮助您。”
陈辉点了点头,于是,我简单地给他介绍了一下“牵魂引魄”的操作方法和所用物品,我们俩暗自商定,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
“牵魂引魄”所用的物品如下:脸盆一个,罐子一个,红线一根(至少要两米长),竹枝一根(他们这一带好像很难找到柳树,只能用竹枝代替了,效果略差于柳条,但总比没有强),大米、小米各一碗,黄纸两张,香炉一鼎,焚香一捆,剪刀一把。
以上这些物件儿,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找的,还有一些不容易找到的,比如埋在地下三年以上的棺材底板、飞鸟的鸟啄、马铁蹄等等,这些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也就没跟陈辉说。只要有了我列举的这些物件,再加上我自身的特殊体质,足能够把女孩身上的东西赶出去。
陈辉听我给他说完,连忙吩咐女孩父母,赶紧去找这些物件儿,女孩父母现在没有丁点儿办法,之前还对陈辉有一定的怀疑,给女孩解开绳子众人吃了大亏以后,也只能对陈辉言听计从了。
陈辉对他们吩咐完以后,女孩父母叽里呱啦又对院里的众人一说,众人一起帮忙,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把我们要的物件儿全部找齐了。
我跟陈辉验了一下找来的物件儿,没问题以后,二话不说,当即开始做法。
陈辉按照我交代他的,首先拿上香炉,把香炉在院子中央摆正,然后吩咐女孩父母,用脸盆打上半盆井水,必须女孩的母亲去打。趁着女孩母亲打水的空档,陈辉把香点着了,双手举焚香过头顶,朝南、北、东、西、东南、东北、西北、西南,八个方位,分别拜了三拜,这个叫“告神”,也有叫“通神”的。“告”就是告诉的意思,“通”就是通知的意思,也就是告诉或者通知各路的仙神鬼妖,我们要在这里做法事,请各位给个面子、通融通融,要是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不能帮忙的,也别来捣乱。
告过神以后,女孩母亲把脸盆端来了,里面盛了少半盆清水,陈辉这时把香插进香炉里,转身接过脸盆,放到了离女孩两米远的正面位置上。
这时候,女孩父母还是一脸担心,可能怕又不成事儿,围上来对陈辉又是一通叽里呱啦,陈辉给自己收了收神儿,对他们俩说道:“你们放心,这次一定能行的……”话还没说完,一直在冷眼旁观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用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叫道:“我看他们就是装神弄鬼骗钱的,还是把我妹妹赶紧送医院吧!”
陈辉闻言,没理会年轻人,女孩父母立马儿冲年轻人一通叽里呱啦,听口气,似乎在训斥年轻人,年轻人顿时冷哼一声,满带不快地把双臂交叉抱在前胸,不再吱声儿了。这时候,我可以断定,这俩年轻人一定是女孩的俩哥哥,夫妻俩的大儿子跟二儿子,这回的法事要是失败了,这俩无神论的哥哥不说找我们麻烦,也得狠狠奚落我们一顿。
陈辉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旁若无人地继续做起了法事,我也连忙给自己稳稳神儿,在一旁暗中指示陈辉怎么操作。
陈辉随即拿起红线,把红线一头放在水盆旁边,拖着一头拖到了女孩那里。女孩这时候还在不停挣扎,嘴里也在不停叫骂着,我朝女孩的右手看了一眼,掐着自己右手中指的第二个关节,暗示了一下陈辉,陈辉当即会意,把红线另一头拴在了女孩右手中指第二个关节处,随后,我转身拿起两张黄纸,递给陈辉一张,自己留下一张。
陈辉拿着黄纸走到女孩面前,黄纸摁在女孩眉心,一手摁着,一手在黄纸上轻轻一拍,说了一句,“我给你引路,跟我来吧。”说完,转身走回水盆那里,把黄纸扔进了水盆里。
这时候,我手里的黄纸被我撕出一个十多公分长的纸人,我也走到水盆那里,拿起水盆旁边的红线,系在了纸人腰上,冲陈辉一点头,陈辉当即走到院子中央,从香炉里拔出焚香,一手拿焚香,一手拿竹枝,走到女孩身后,这时,我连忙把拴着红线的纸人扔进了水盆里,水盆和女孩之间的红线必须是悬空的,不能着地。
陈辉这时用焚香熏一下竹枝,然后在女孩身上抽一下,每抽一下,女孩就激灵灵打一个冷战,我随即朝水盆里的纸人看一眼,但是,纸人没有丝毫的异常。
抽了九下以后,陈辉朝我看了一眼,我咬了一下嘴唇,这东西果然厉害,看来必须来狠的了,我回了陈辉一个眼神儿,陈辉立马儿扔掉竹枝,把手里的焚香分成两份,我连忙从脸盆边上起身,把大米碗和小米碗端了过去,陈辉又朝我看了一眼,眼神里好像在询问我他做的对不对,我微微一点头,陈辉迅速把两只手里的焚香火头朝下,插进了两只米碗里。
香上的火头被米一埋,一会儿就灭掉了,我把米碗交给陈辉,朝自己胳膊上看了看,可能在我被女孩掐晕的时候,陈辉给我包扎了一下伤口,现在想从胳膊上取血,还得把伤口解开,太麻烦了,随即拿出鱼骨针,在自己手指上扎了一下,分别在两只米碗里滴了几滴指血。
随后,我拿过小米碗,陈辉端着大米碗,两个人把灭掉的焚香拿出来,撅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混合米碗里的指血,把焚香拌进了米碗里。
陈辉扭头招呼强顺一声,拿上剪刀,蹲在水碗跟前,我连忙走过去用河南话小声交代强顺,啥时候见碗里的纸人动了,啥时候就用剪刀把红线剪断,然后,用罐子把纸人扣在脸盆里。
强顺点了点头,他有阴阳眼,就算水碗里的纸人不动,他也能看出纸人的异常,他最知道啥时候该剪,啥时候不该剪。
我和陈辉分别端着米碗,陈辉站在女孩正面,我站在女孩后面,陈辉喊了一声,“五谷阳钉,万箭穿身!”
喊罢,我们俩抓起碗里的米,一个在正面,一个在后面,一起撒向女孩。
五谷属性纯阳,被祭炼以后,撒在鬼魂身上想钉子一样,能让鬼魂千疮百孔,这也就是为啥很多地方撒五谷驱邪的原因,撒地上的五谷叫“阴蒺藜”,也叫“地蒺藜”,扎鬼脚的;撒空中叫“阳钉箭”,穿鬼身的。这个对邪物无效,只针对鬼魂,被祭炼后的五谷威力更强。按说祭炼的方法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我的血节省了很多祭炼的步骤。
两把米同时撒下去,女孩顿时惨叫起来,挣扎的也越发厉害,我随即朝强顺看了一眼,强顺拿着剪刀做待剪的状态,冲我摇了摇头,我又朝水盆里一看,里面的纸人丝毫没有异样,随即又暗示陈辉,接着再撒,两个人又同时撒出去一把,女孩顿时惨叫的更加厉害了,捆在她身上的绳子都绷紧了,发出“咯吱吱”恐怖的声响。
我又朝强顺看了一眼,居然强顺又冲我摇了摇头,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还没出来吗?”
强顺一脸无辜地回道:“有股黑气一直在她身体里乱窜,就是不出来!”我一听,奶奶的,把牙一咬,继续撒,我就不信它不出来!
一口气我跟陈辉又撒出去好几把,眼看碗里的米都要见底了,就在这时候,“嘣”一声闷响,震人心慑,我心里顿时一沉,暗叫一声,不好!
就见女孩身上的绳子,全被她绷断了,女孩紧攥双拳,仰天一声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