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那抛挠钩出来的人,被老爹蹬下去的挠钩给砸中了,生死不知,声息已无!
    屋脊上,老爹缓缓把那金光收回,只见他老人手中握着一杆铁杆白毛笔,我看的清楚,正是皂白相笔!
    那道金光,已隐藏在了皂白相笔中。
    陈汉礼惊魂甫定,白着脸道:“多,多谢族长。”
    陈汉雄却惊愕道:“族长,您刚用的是,是金牙线?!”
    老爹点了点头,随即叹道:“金牙一出,务必饮血,看来此间之事,难以善了。”
    我听见他们说“金牙线”,也不禁吃了一惊。
    正所谓“铁口金牙一支笔,能言吉凶判生死”,便是赞麻衣相士的,那铁口金牙一支笔,既是夸赞相士的口才厉害,判语精准,又别有所指——“铁口”就是麻衣相术中的武器“铁口令”,“金牙”,便是这相笔中的“金牙线”!
    我知道那皂白相笔中藏着个机关,是昔年先祖特意去墨家由墨家家主亲自琢磨打造设计出来的——平时把皂白相笔拿在手中,整个笔杆子打磨的浑然如一体,上下黝黑,根本发现不了任何节扣,也不觉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接近笔毫的部分,其实有一道极其浅淡的印痕,只有目力极佳的人才能看得到,虽然像是断裂的模样,却平平整整,且在紧急关头,只要触动那相笔中暗藏的关窍,那相笔的铁杆就能从印痕处打开,变成两段,而金牙线便能弹出!
    那金牙线乃是一根纤细如牛毛的金色丝线,完全伸出来,有一丈多长,虽然说是金牙线,材质却并非是金,而是一种不知名称的合金,又软又韧,可承千斤之力,绝难拉断,这材料可谓是极其罕见珍贵!
    若是将那线凑到眼前,便能瞧见它还闪烁着微芒,更奇的是,在这样细的线上,还生有起起伏伏的波澜,像锯齿一样,密密麻麻,参差不齐,因此才称之为“牙”,这也是金牙线命名的来历!
    昔年,先祖手持皂白相笔纵横江湖,用那金牙线不知道杀了多少旁门妖孽、奸人恶徒,那金牙线饮了无数鲜血,也沾染了不少戾气,渐渐生出灵性来,变得嗜血,先祖须得时时用功法来把它净化,以免遭到反噬,等到晚年,更是把那金牙线给封禁起来,不再使用。
    等传到老爹手上的时候,老爹年轻,功力未逮,道行未足,须得仗着道具,于是那金牙线又重见天日,饮了许多人的血,待老爹道行大成之时,对阵却敌已经不需要再借助伤人利器了,便又重新把这金牙线封禁了起来,所以平素里,我是没有见过它的“真容”的。
    我之所以知道金牙线的种种来历,也是在闲暇的时候,叔父对我说的。叔父曾对我言道,那金牙线本有灵力,又饮尽恶人之血,戾气十分深重,不但人怕,连厉祟都怕,因此金牙线不但能杀人,还能屠魔灭鬼!
    也正因为如此,这金牙线不是人人都能用的,首先要道行高深,功力精湛,才能压服得住那金牙线的灵力,否则,反被金牙线所压迫,决不能御使自如。
    不过,即便是道行和功力够了,仍然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譬如,邪魔外道必然不能用它,用了便是自己惹祸上身,伤不了人,反被所伤;凶悍好勇的人也不能用,用了便容易被金牙线的嗜血好杀之性所蛊惑,那就不是人在用金牙线,而是金牙线在用人。所以,叔父就用不得。
    这金牙线得是胸怀仁义,宽宏大量,自律之心极强的人才能用,譬如老爹。
    但如果道行高深到爷爷那种境界,却又不屑于再用这等器具了。
    这一次,老爹出来带着皂白相笔,又将封禁多年的金牙线重新解放出来,足见是情势危急!
    言归正传,却说我跳在屋脊上的时候,回头瞧见叔父人在半空中,连翻了几翻,把那搭在他身上的挠索又裹着身子缠了几圈,然后往院中跳落。
    那挠钩尖锐无比,搭在人的肩头,正是要刺入人的肉里,叫人无法脱身,即便是那挠索上,也全都是突起的铁刺,逢肉即入,厉害无比!
    我正焦急,也要往院子里跳,想着去救叔父,却被老爹一把抓住胳膊,道:“你不用下去,他穿的有软甲,挠钩伤不了他!”
    我这才醒悟过来,又想难怪叔父敢把那挠索往自己身上缠,原来是有恃无恐。于是心中稍安。
    我往那坍塌的墙下望去,只见废墟中隐隐伸着几双手,都扯着挠索,使劲的拽,而叔父立在院子里,绷直了挠索,也在往后急扯,两下较劲,叔父面色一胀,骤然大喝一声:“滚出来!”
    “砰”的一声响,在那墙壁倒塌之处,陡然飞出四个身穿土黄色衣服的光头孩童,摔在院子里!
    原来竟是四个人在扯着两根挠索,跟叔父一人对抗。
    被叔父拉出来的时候,他们四人各自手上兀自扯着那两根挠索。
    我见叔父得手,但人却还在险境,连忙提醒他道:“大,快上来,地下有飞针机关!”
    叔父却不上来,而是说道:“让我先收拾了这俩兔崽子再说!”
    那四个孩童急忙丢了挠索,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叔父脱却身上的挠钩,飞脚踢出,两个挠钩砸中两人,骨碎之声混着惨叫声,血雾弥散,两人飞了出去,蜷缩成团,不再动弹。
    另外两人却趁机跑的远了,我立时从屋脊上跳下去,两脚分落,先踢后踩,那两个孩童都仰面摔倒,我便踏在他们的胸膛上站定,脚底下用力,他们两个都挣扎不动,我正要骂他们小小年纪不学好,低头看时,却是一怔——他们哪里是什么孩子,原来是两个小矮人,都已成年,且都翻着白眼,竟又全是瞎子!
    正惊诧之际,忽然听见叔父骂了一声:“娘的!”
    抬头看时,见叔父急匆匆的往旁跳落,那地上“噗”的一声响,一撮飞针爆射出来,漫天都是白芒。
    叔父一落地,便又弹起,兔起鹘落间,又是飞针爆射!

《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