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仙家六千六,可谓是无所不有。
上至动物,下至植物,甚至是毫无生气的家具或是乐器,皆可成“仙”。
但在这些仙家里,只有四大家族是最为出名的。
四大家族分别为胡(狐狸)、黄(黄鼠狼)、莽(蟒蛇)、常(除蟒蛇之外的蛇)。
当然,四大家族是最基础的,五路仙家这种说法就是建立在四大家族之上。
五路仙家分别为胡(狐狸)、黄(黄鼠狼)、白(刺猬)、柳(蛇)、灰(老鼠)。
可据瞎老板说,现实之中有本事的仙家数不胜数,可不仅限于这五路仙家。
就拿最常见的鬼仙来举个例子吧。
鬼仙,是一个出马弟子堂口里必然供奉的仙家,也是除开五路仙家之外,在东三省内极为常见的仙家。
男鬼仙名为清风,女鬼仙名为烟魂。
而我先前所说的悲王,则是整个堂口里,鬼仙中的头目,也能说是顶头上司。
悲王,也有叫碑王的,还有叫碑子、悲子的。
但在瞎老板他们嘴里,貌似说的都是“悲”字,叫的都是悲王。
别看悲王只是鬼仙中的掌教,在东北出马仙这个行当里,一个堂口的稳定与否,以及堂口的能力如何,大多都得看悲王是什么档次的。
这么说吧,出马仙供奉的堂口就像是一个政府机构。
有人主文从政,也有人主武从军,文跟武是彻底分开的,各自的组织里都有不同的仙家把持。
但统领全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悲王,所以也有弟子称它为悲帅。
在外行人知道的那些仙家名讳里,清风教主其实就是悲王。
能够成为悲王的鬼仙,大多实力出众,这样才能压得住一些不听话的仙家,还得有脑子,否则的话,是不可能管理好一个堂子的。
据我所知,郑小仙儿的堂口里就只有一个悲王,而董老仙儿那里则不太清楚,应该也只有一个吧?
“你们别瞎说话,这位老仙儿的来头不小,别把它惹火了。”我低声提醒了沈涵他们一句,见我的表情很凝重,他们也收起了好奇的表情,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这位悲王老爷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面容犹如活人一般,只不过脸色稍微差了点,惨白得有些吓人。
它现在的状态就是真身,而且这种真身,可以说比我所见过的冤孽都要硬实,看着就跟活人没什么两样!
“悲王老爷,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您!”我点头哈腰的走过去,迎上了这位死祖宗。
悲王见我迎了上来,它便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操着一口标准的东北口问我:“你就是小仙儿说的那个先生吧?”
“是我是我,悲王老爷好眼力啊!”我满脸谄媚的捧了它一记。
“小犊子,你这马屁也拍得太明显了啊。”悲王似乎还挺好说话的,跟我唠着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斯斯文文的笑容:“你是来解决那个麻烦的吧?”
“我就是来收拾它的。”我点点头。
“那就行。”悲王拿起烟杆抽了两口,嘴里吐出了一股子白烟。
但说来也怪,它嘴里吐的是白烟,可烟锅里隐约散出来的却是黑气,看着那叫一个反差大啊。
从这位死祖宗刚才的话来看,它貌似就是郑小仙儿家里供奉的悲王。
哎呦我去,这么一说,郑小仙儿是真下血本了啊,为了堵住这冤孽,连家里供奉的悲王都从齐齐哈尔搬到了内蒙古……
“悲王老爷,水里那个冤孽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没人出手的话,那冤孽大概还有几天能破阵冲出来?”
“这个我可说不准,但我估计要不了几天了。”悲王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哎,我就说小仙儿这犊子爱惹事,没事管这么多干嘛啊,它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呗。”
果不其然,它的性格就和瞎老板跟我说的一样,不喜欢麻烦。
这位仙家貌似有点特殊,在面对一些麻烦事的时候,它就跟方时良上身了似的,与其冒着风险顶着麻烦揽活儿,那还不如选择躲一躲。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怕个屁啊?
“没事,您可以先带着这几位仙家回去歇息了。”我冲着悲王拱了拱手:“这段时间以来,多亏您几位在这儿看着,我替黄河两岸的老百姓谢谢您了。”
“你这小犊子咋喜欢打官腔呢?”悲王笑呵呵的摆摆手:“我只是不喜欢麻烦,但又没说不管,我们仙家修的是功德,能帮无辜的平民百姓一把,那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冲您这话,我去郑哥家堂子里,肯定给您烧柱香磕一个。”我笑道。
“没诚意啊,你小子要是想磕,那现在就给老爷我磕一个呗。”悲王坏笑道。
“这……这不够正式吧……”我讪笑道。
“我逗你玩呢!”悲王哈哈大笑道。
也是这一句话,我才感觉到,原来这位悲王老爷也有恶趣味,妈的怎么跟黄家的老仙儿一样呢,就爱逗人玩!
“你们赶紧去办事吧,老爷我也不耽误你们了。”悲王抽着烟,眉开眼笑的说道:“希望你能把这麻烦解决掉。”
“我尽量。”我点点头。
“你解决掉它,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悲王哈欠连天的说道,像是困了,揉了揉眼睛:“这几天可把老爷我累坏了,得回去好好歇歇了。”
当时我没吱声,心说冤孽也会犯困啊?这悲王老爷怎么跟活人似的?
“都散了吧,回堂子去。”悲王抬起手挥了挥。
下一秒,只听嘶的一声尖鸣,伴随着邪龇声炸响,那些靠在石壁上盯着我们看的纸人,毫无预兆的燃烧了起来。
而那几个蹲坐在地上的动物,也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随后就冲着我们来时的路跑去。
“官府的人在河边盯着呢。”悲王说道:“好像这一次闹的事挺大啊。”
“官府?是政府吧?”我一愣,这位老爷说话可够复古的啊,都多少年没人说官府这两个字了。
“差不多一个意思。”悲王抽了口烟,笑道:“水底下的那东西不简单,就算是我对上它,那也不敢说能够毫发无损的干掉它……”
“嗯,我明白,我会小心的。”我满脸凝重的点点头。
“刚才在河边就闻到了你身上的香火味儿,过来一看,你们果然来了。”悲王笑呵呵的拿着旱烟杆子,瞟了我们一眼,随后就跟那些动物一样,向着我们来时的路走去。
“老爷您慢走!有空常来玩!”
听见我的话,悲王也只是笑,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它跟我们的距离慢慢变远的时候,身形也渐渐变得虚幻,不一会儿,它就从我们视线中彻底消失了。
那种慢慢消失所造成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强的,把我都给看愣住了。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沈涵催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给赵青栾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到了车上。
很快,赵青栾他们就发动了汽车,领着我跟沈涵,沿着山道继续往黄河边前进。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我们便在某个悬崖边上停下了车。
那可真是悬崖啊,从旁边没有护栏的悬崖边往下看,垂直的高度至少有二三十米。
“这他妈咋下去啊……”我靠着车窗,一脸无奈的打量着四处的情况。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能看见黄河了,而河水咆哮奔腾的声音,更是震耳。
“袁哥!这周围没路下去!咱们只能从悬崖下了!”赵小三在前面冲我喊道,然后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黄河:“那边站着人呢!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些孙子了!”
闻言,我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
在黄河边上确实站着十几号人,而在他们旁边,则放着一艘喷涂了蓝色油漆的铁船。
“别看了,跟着姐姐走。”沈涵笑道,将放在后座的行李包拿到手里,冲着挑了挑眉:“姐姐今天就教你玩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