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材料,直接以寿数来起阵,这个阵局的特点,确实是能救人命的。
但仔细想想……
洗怨这门有这种法术吗??左老头也没教过我这样的阵局啊!!
“那是什么阵局?”我看着方时良,语气不由自主的焦急了起来,虽然这个故事的背景已经是几十年前了,但我想到我爷爷要折寿起阵……我他妈还是得急啊!!
“那是什么阵局?”方时良挠了挠头,似乎也有些想不起来了,满脸迷茫的抽着烟,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想了好一会,最后才说:“记不清了,反正不是洗怨这门的东西,但肯定是左老爷子教给他的绝活儿之一。”
“我师父?”我皱紧了眉头。
左老头教给我的东西也不少了,但我还真不知道有哪个阵局是这样的,难不成那老家伙对我藏私了??
这也不应该啊,那老家伙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甭管多牛逼的招数,他都不可能对我藏着掖着,除非是法术太过于伤天害理,教出来有伤天和,所以才不乐意教给我,或是因为法术本身对先生的负荷太大。
就像是那个所谓的太清度仙阵,一起阵就有当场暴毙的可能性,这种近乎于自杀的招数,他敢随便教给我吗?
这一次,要不是有方时良帮我说话,帮我劝了劝我师父,恐怕到最后他都不可能把太清度仙阵的阵图给我。
“在这个阵局起来的瞬间,海刚的真身就有崩溃的迹象了。”方时良继续跟我说道,表情很是复杂:“就像是电视机信号不好,闪屏了似的,魂魄的特效,也在那时候暴露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爷爷成功了?”我一愣。
“不是。”方时良苦笑着说道,眼里似乎是有一丝同情:“你爷爷没成功,你明白吗?”
“我爷爷没成功?”我挠了挠头,笑得很是勉强:“这么说他是失败了?”
“不,从结果上来说,他这个阵局是很成功的。”方时良咂了咂嘴:“可惜的是,他阵局成功了,但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据方时良给我介绍,那个阵局完全能算是一种特殊的“作弊器”。
不需要材料作为媒介,直接咬破食指在掌心画一道符,照着冤孽的天灵盖一拍,甭管是多厉害的冤孽,十有八九都得被这一巴掌把魂魄给拍散了。
魂魄散了,冤孽自然就得算是“死”了。
别的先生用这一招,那叫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无奈之下,才会做出这种有伤天和的举动。
可要是洗怨这个法派的先生用了这种手段,那就相当于自逐师门了。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让先生破了,那这个先生,还有什么颜面自称是洗怨这个流派的人?
“我爷爷在用那个阵局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吧?”我问方时良。
“那必然啊。”方时良点点头,表情似乎是很不屑,但眼底深处的钦佩之意,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他知道自己用了这一招就没有回头路了,要是没成,那陈邦胜就得死全家,要是成了,那海刚的魂魄必然会被打散,而你爷爷自己也就算是破了规矩,行里人会不会在背后议论,这个说不准,毕竟有的人能理解,有的人是老顽固,而有的人则喜欢落井下石……”
“怪不得我听左老头说我爷爷金盆洗手了……”我叹了口气:“搞半天是因为这个啊。”
方时良摇了摇头,说:“不全是这个。”
听见这话,我也不由得愣了愣,但也没再追问,继续往下听着。
……
被我爷爷一掌拍中了天灵盖的瞬间,海刚嗷的一声叫了起来,身子剧烈的颤动着,原本还看着跟活人无二的身躯,此时显得虚幻无比。
“你果然想杀我!!!”海刚的嘶吼声中,虽说也有痛苦的味道,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怨恨。
“我不想!!”
我爷爷当时也是急了眼,一边要死死控制住手掌,让它紧贴着海刚的天灵盖,以免阵局破了出岔子,一边又在冲着海刚吼着,老脸憋得通红。
他这一辈子遇见过的麻烦事不少,能要人命的麻烦,也遇见了不少。
但就真没碰见过这样的事。
太他妈憋屈了。
我爷爷的辈分资历,在玄学这一行中,绝逼能算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论经验,他比绝大多数先生都经验丰富得多,这几十年可不是混过来的。
论本事,这点都用不着质疑。
既然他能在东三省那块地界闯出活钟馗的名号,并且能够跟镇江河董老仙儿他们三分天下,这些都足以看出他不是那种名不副实的先生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牛逼的老前辈,在这件事上,照样崴了脚了。
估计我爷爷自己都纳闷,马失前蹄也不带这么失的啊,几十年都过来了,也没遇见这么诡异的活儿,但今儿怎么就撞上了呢??!
“你跟他们都是一路人!!!”
海刚大吼着,忽然笑了出来,那种刺眼的笑容,在我爷爷他们看来是那么的讥讽。
“一个个都说慈悲为怀!!到了头吃亏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老实人!!!”
“你去问问陈邦胜!!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商人!!什么时候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现在该死的人还活着!!我他娘的想报个仇也得被你们拦着!!这还有天理吗?!!”
原本我爷爷跟我父亲还有些生气,特别是我父亲,一看他老爹连折寿的招数都用出来了,急得眼泪直往下掉,但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这时候,别说是我爷爷了,就是我父亲,也不怎么觉得生气了,反而感觉到一阵迷茫。
“你们这些修道的先生,不就是该惩恶扬善吗??”海刚大笑着,对我爷爷他们说:“你们现在只看见我杀人,就觉得我是个恶鬼,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殡仪馆看看?!去看看我家人的尸体啊!!”
被这么一吼,我爷爷跟我父亲也没了言语,表情矛盾的看着海刚,谁都不吱声了。
其实别说是他们,甭管是哪个先生遇见了那种情况,十有八九都是会选择沉默的,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原本我是不想把你们给拖进来的,既然你们非得这么做,就别怪我了。”
这句话,是方时良一字不漏说给我听的。
他说,在那时候,我爷爷跟我父亲听见海刚这句话的瞬间,他们都不由自主齐刷刷的打了个冷颤,某种难以描述的恐惧感,霎时间便从他们心底窜了出来。
“你爷爷跟左老爷子说过,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方时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凝重的眼神,让我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海刚要拉着我爷爷他们同归于尽?”我担心的问了句。
“对,它那时候,就是这么打算的,但它没想到,自己得来的结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丰厚得多。”方时良叹了口气:“你爷爷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呢,海刚这孙子就跟疯了一样,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留了几句话给你爷爷,之后就死……不对,是魂飞魄散了!”
“我操??”我一愣。
没等我发问,方时良就先一步问我。
“你知道那孙子说啥了吗?”
我摇摇头,问,说啥了?
“它说,自己迟早都会魂飞魄散,只不过是早或迟罢了,报完仇泄完怨,魂魄里积聚的东西都会消散,跟它朋友所说的一样,报仇也是需要代价的。”方时良说到这里时,表情有些诡异,声音很低沉:“它还不光是说了这些,还说了一些能让你爷爷都吓住的事。”
话音一落,方时良咧开嘴笑了笑。
“如果海刚先一步把自己弄死,也就是先一步把魂魄给散了,那么沾上它怨的人都会死,你爷爷跟你父亲当时就已经沾上了。”
我听见这话,表情霎时就僵硬在了脸上。
方时良见我不说话,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道。
“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
“死在怨里的人,其魂魄是投不了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