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运动场的入口处,天色已暗,里面亮起了灯光。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坐在看台上一动不动。我知道,那是武锋。他在等。
我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面对他,因为不想看到他脸上的失望,这会让我很自责。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是姥爷。或许能在城市里找到一个人,但我不行。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喊:“郑佳怡,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死给你看!”
夜幕降临,在入口处徘徊很久的我,听到运动场管理人员,大声叫嚷所有人离开,他们要关门了。我看了眼看台,武锋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块磐石。这家伙的执着。让我很是伤脑筋。
以武锋的性子,万一和那些管理人员起了冲突,怕是难以善后。我正想进去和他商量商量,却见武锋从看台上站起来,缓缓往外面走。很快,他走到了入口处。我迎上去,见他望过来的期盼眼神。有些开不了口。
武锋见我半天不说话,便叹口气,他早已猜出了结果,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我们俩在门口站了半天,等管理人员锁了门离开后,才对他说:“不如,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慢慢打听吧。如果她真的在这附近出现,我们一定能找到她!”
武锋回头望着运动场,过了许久。才转过头来嗯了一声。我松了口气,在附近找了家宾馆,开了两个单独的房间。一直以来,只要是出门在外,我和武锋都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因为每一次外出,都伴随着各种危险与意外,住的近,更方便反应和支援。而这一次,我没有遵从过去的习惯,因为有些事,必须要单独去做。
与武锋告一声晚安后,我进入房间,关上门,掏出手机给韩青打了个电话。韩青接电话的速度非常快,他语气很郑重的问:“杨先生,这么晚打电话来,一定是之前的事情没能帮上什么忙吧?真是抱歉,我的力量太小了。”
尽管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可谁不喜欢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呢?我说:“这不能怪你,毕竟确实很困难。不过,现在有另一件事,要麻烦帮忙查一下。”
“您尽管说,能查到的事,一定以最短的时间把消息告知。”韩青说。
想了想,我说:“二十多年前,有一名武校教官,离校后因为打架斗殴入狱。他在监狱中被人下黑手打死,我需要知道当年的武校负责人,监狱长,狱警,下手犯人的信息,越详细越好。这可能查起来比较困难,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麻烦韩秘书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这查起来确实比较麻烦,那些档案,怕是要翻不短的时间。不过杨先生放心,我立刻给人打电话,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您。”韩青顿了顿,又说:“至于杨先生对我的称呼,唉,我已经不是领导身边的秘书了。”
我正言道:“在我心里,你始终是他身边最合格的秘书,是他没有把握住你,错过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
韩青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请杨先生放心,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知道,自己的话一定对他有所触动。冯烈山的交际手段,我虽然学不会,但这些年来与各种人打交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还是有点心得的。既然韩青答应下来,我自然比较放心,他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不会轻易食言。
把手机放在一边,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待韩青回复消息。
这一等,就是六七个小时,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我拿起来看,见是韩青的电话,接通后,他第一句话问:“杨先生,资料已经汇总了,是发到您手机邮箱里,还是让人给您打印了送去?”
我说:“发到邮箱里吧,这么晚,就不用太麻烦别人了。”
韩青没有多说,记下邮箱地址后,说:“我会立刻让人给您发过去,希望这些资料,能对杨先生有所帮助。”
我说:“有没有帮助,我都会记住这两个人情,有机会,一定去找你吃饭。”
这一次,我是真心实意的说这话,韩青自然能听的出来,很高兴的挂了电话。
不久,邮箱里接到一份资料,打开看,只见上面分列着几个人名,曾任职务,后续档案,各个时段的居住地等等。
我一一浏览一遍,然后找到一个现在还住在这个城市的人。那人在二十年前曾任监狱长,档案中写明,任期内最大的事件就是监狱暴力杀人。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本来很大,但档案中却没有提及什么处罚,除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外,再无其它。
我仔细看了一遍这人的档案,然后拿着手机出了门。路过武锋房间时,我脚步放的更轻,不希望他发现。徐听雨的突然离世,已经让武锋心身疲惫,不能让他再多累了。
出了宾馆,我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把韩青发给我的地址念了一遍。司机听过后,一边开,一边说:“这可都是老干部退休的地方啊,您这么晚去,怕是不容易进。”
我敷衍的嗯了一声,司机见我不想多说话,便不再唠叨。很快,到了目的地,下车给钱,待出租车离开后,我看了眼还亮着灯的警卫房间,缓缓走过去。池私状圾。
到了门口,我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这么大半夜的……”
又等了一会,房门才打开,一名穿着警服,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揉着眼睛看我,问:“你谁啊?干嘛的?”
“路过,借个火。”我说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大半夜借什么火,年纪轻轻,那么大烟……”那警卫低头看了眼,然后伸手接过来,他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堆,话到一半,忽然身子一僵,眼神发愣。
我把烟盒装进口袋,然后把他推进屋里关上门,这才往小区里走去。右手的蛊力,稍微散出一点,就足以让普通人睡上一天一夜。而且我下的蛊会让人迷糊,等他醒来,便记不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至于监控录像中的那些东西,我并不在意。
按照地址上写的门牌号,我在小区里转悠一会,便找到了具体位置。走上前去,来到二楼,再一次对照地址,确定没错好,这才敲门。连续敲了七八下,里面才传来老男人的声音,他在询问是谁。我没有说话,过了会,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借着房间里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站在后面。
他很谨慎,不但没开外层防盗门,连内层的门板也只咧开一条缝隙。他上下打量着我,疑惑又警惕的问:“你是谁,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我伸手把手机递过去,说:“韩局让我来找您,说有点事情需要您看看。”
“韩局?交通局的?还是土地局的?”那老头一边问,一边拿过我手机看。
当他看到上面显示的具体地址,以及从前的任职档案,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的监狱杀人案后,立刻一愣。待他抬起头时,眼中已经迷茫,我注意到他的右手之前已经打算用力关门,不禁冷笑一声,说:“把门打开。”
他不声不响,依言打开了门。我走进去,见房间虽然不大,但装修的很不错。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和隔断屏风上摆的几件艺术品,都很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