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下阴司,黑白无常!(12)
下阴司前的准备仪式总算开始了,范婆婆先在堂屋里点起了香,然后又烧好了一堆纸钱。刘老实则从自家的鸡圈里捉来了一直公鸡,范婆婆接过刘老实手中的公鸡,提着公鸡的两只翅膀,那公鸡估计自己就快一命呜呼了,竟然连叫都不叫一声,只是瞪圆了眼,左右摇晃着脑袋。范婆婆提着公鸡对着正冒着青烟的香拜了三拜,然后用指甲掐破了公鸡的鸡冠,那公鸡被掐疼了,“呱呱”的叫了两声,鸡冠上的血也不断地往外渗。刘老实在一旁赶紧拿了一只碗,接住流出来的鸡冠血,待鸡血流得差不多了,范婆婆便将手中的公鸡给放了。
但见这范婆婆捧着盛有鸡血的碗,闭了眼,嘴里阵阵有词的念了一阵,然后用手指蘸了鸡血涂在了刘大少的额头上。一边涂,嘴里一边唠叨着:“涂了鸡血,便开了‘天眼’,下去以后,阴司的一切你便能看见了。”涂完鸡血,苏婆婆又找来一条黑色丝带系在刘大少的腰间。一切准备就绪,范婆婆叮嘱说:“刘家大孙子,把老娘刚才吩咐你的话,再给俺重复一遍。”刘大少苦笑着说:“我都记清楚了,下去以后要紧紧拉住婆婆的手,不能乱跑,看见国强他们了就赶紧指出来。”范婆婆听刘大少说完,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
不过刘大少此刻却在想:这老妖婆到底从哪儿进去才能到阴司去呢?是不是要找一口很深的水井,然后跳下去。正胡思乱想,范婆婆叫他把鞋脱了,躺到堂屋的床上去,刘大少按照范婆婆的吩咐躺在了床上,刘老实又赶紧过来,按照范婆婆的命令给他严严实实盖好了一床被子。
“刘家大孙子,你把眼睛闭上,不要胡思乱想,咱们马上就要启程了。”范婆婆说完,刘大少赶紧闭上了眼睛,不知怎么回事儿,他这时心里突然开始发毛了,于是便偷偷的睁开眼睛,瞄了瞄范婆子,她正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喝了两口水,然后将身体趴在了桌子上,便一动不动了。一旁候着的刘老实看见自己儿子睁开了眼睛,赶忙小声在刘大少耳边说:“兔崽子,赶快把眼睛闭上,不要胡思乱想,就像晚上睡觉一样。”刘大少无奈,只得依言闭了眼睛,静静地等待到达阴司的那一刻。
一分钟,两分钟……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刘大少渐渐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他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可是怎么也睁不开,那感觉仿佛梦魇一般,刘大少的心终于变得恐惧起来,想努力挣扎醒过来,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猛然间,他的身体强烈的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这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刘家大孙子,睁开眼睛,咱们到了。刘大少此刻听得很是清楚,这正是范婆子的声音。
他赶紧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四下里皆是昏暗的一片,像是冬季里临近天黑的傍晚。于是望着范婆婆问道:“婆婆,这里就是阴司了吗?”范婆婆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刘大少的手一直朝前走。奇怪的是,刘大少自己虽和范婆婆一直往前走着,但是却看不清脚下的路,在他们的周围也看不见一个人。范婆婆说:“刘家大孙子呀,你可要瞅仔细了,看见另外三个娃就赶紧告诉俺昂。”刘大少“嗯”了一声,朝范婆婆点了点头。
他紧紧拉着苏婆婆的手,一路走一路向四周张望着。两个人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便看见前面有个穿红衣服的人渐渐的朝他们飘了过来,刘大少紧盯着眼前这个红衣服的人影,范婆婆在他耳边小声说:“孙子,快把眼睛闭上不要看。”刘大少当时很好奇,完全没有把范婆婆的话放在心上,渐渐的两人和那个穿红衣服的人影离得越来越近了,刘大少终于看清了这张脸——是个年轻、漂亮,穿着红色旗袍的姐姐。
旗袍姐姐和两人擦肩而过,惹得刘大少一边走一边扭头向后,看着那个远去的旗袍姐姐。范婆婆拉着他,眉头一紧,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了,当刘大少回转头来的时候,却被吓傻了——一张恐怖的脸猛然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刘大少被这张脸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后脑勺的头皮搭在了额前,左眼的眼珠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黑窟窿,右眼的眼珠像牛眼一样朝外暴了出来,整个脸色像是涂了一层雪白的面粉。
范婆婆见状,赶紧把刘大少拉起来,安慰他说:“孙子,莫怕,莫怕,姐姐喜欢你,和你闹着玩儿呢,你再朝身后看看。”听了范婆婆的话,刘大少这才胆怯的再次向身后看去,还是那个穿旗袍的姐姐,旗袍姐姐面对着他,朝他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然后转身飘然而去。
范婆婆却暗自摇了摇头:“这个穿旗袍的姑娘,生前一定藏着许多幽怨,估计又是跳楼了结自己的。”说完,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阴司的路和阳间的有所不同,总感觉脚下像是铺了一层蒙蒙的薄雾,踩在上面似有似无。越往前走,这条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有抱着小熊哭嚷着的小女孩,也有频频回首的中年汉子……
这路上的人个个阴沉着脸,刘大少猜想:恐怕他们中很多人还在留恋人世间的种种吧!范婆婆这时候出言提醒道:“孙子,你可千万要瞅仔细了,这里人多,要是错过了,可就麻烦了。”
刘大少点了点头,老实说,这次下阴司他真的感觉有点儿失望,既没有看见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也没有见到奈何桥,更不用说判官和阎王了。不过仔细一琢磨却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像判官、阎王这种阴司的高级官员又岂能是自己随便可以见到的。或许就连这个老神婆这辈子也没撞见过吧!
刘大少和范婆婆走了很长一段路,可还是没找着田国强三人的踪影。范婆婆说:“孙子,咱们再往前面走一段路,要是还找不着他们的话就回吧!要是在下面待的时间太久,被鬼差发现,可就麻烦了。”
刘大少就是这种刨根问到底的性格,赶忙问道,要是自己被鬼差发现的话会怎样?范婆婆苦笑着摇摇头:“要是被鬼差发现了,咱俩要再想回去的话,可就难咯。他们阴司是不允许活人随便下去的,况且我们要是在下边呆太久了,你爹和孩子的父母也会着急的。”
“那,那怎么行?您先前就说了他们是刚下去的生魂,在这片儿的阴司能留下的时间也就几个时辰而已,我们这时候放弃,待到他们被压到另一个地府,我们岂不是再也没有救出他们的希望了?”
“孙子,你说的话,我懂。”范婆婆点头:“但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俺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这三个娃娃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不成!国强,狗蛋和小麻子都是我兄弟,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们救上去。”
“犟嘴!”
刘大少和范婆婆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在前面的人群里,他看见了一个身影胖墩墩的,年纪也挺小,最重要的是怎么看怎么像三个孩子里的狗蛋,于是,刘大少赶紧指着那个身影,对范婆婆说:“婆婆,前面那个人很像狗蛋。”
范婆婆眼睛一闪,顿时意会,悄悄的朝刘大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大声嚷嚷,然后拉着刘大少加快了步伐。冲着那个方向走去,待走到离人群五六米远的时候,辨明了衣服和那腰间标志性的堕肉,刘大少就更确定自己刚才的猜测了。当下喜不自胜,忍不住招呼着手,大声喊了一句:“狗蛋!我找你来了,国强他们呢?”这时,人群里的所有人都转过脸来,一脸惊诧地望着刘大少。
那个胖胖的身影也转了过来,刘大少定睛一看,哎呦喂,果然是狗蛋无疑,而且在他身边不远处,还站着小麻子和田国强。一见到死党,刘大少立马甩开范婆婆的手,朝他们跑去。田国强一见到刘大少,忙问:“狗少,你咋到这里来了?”
刘大少二话不说,当先一把搂住了田国强:“强子,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咱们四大恶少可不能给灵官庙的那五个老畜生给拆散了呀!哈哈,见到你们我贼开心了,比吃了蜜蜂屎还甜,比摸了燕子还舒坦。”可这刘大少刚一抱住田国强,田国强的身体就像是触电般哆嗦了下,被弹出了好远,旁边的狗蛋和小麻子也莫名其妙的被一股大力掀起,滚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刘大少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摸着脑袋,蒙头蒙脑地站在哪儿。
范婆婆赶忙走过来,提醒道:“孙子,不要碰他们,他们现在还是鬼魂,而你却有貔貅护体,周身上下皆是浩然正气,会伤着他们的。”被范婆婆一提醒,刘大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范婆婆看着田国强,从兜里摸出了一道黄符,撕成了三份递给了他们:“把这个贴在额头上,不要拿下。赶快随老身回去吧,我和刘家大小子下来就是专程来接你们的。”
“你……你是观花婆婆?”田国强的眼睛一亮,猛然认出了这个范婆婆来。
“不错不错,好孩子,还记得老身啊。”范婆婆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不像某些白眼狼,认识还偏要装糊涂,弄得就像婆婆我为了一亩南瓜就要拿着菜刀找他拼命似地。”说完,有意无意的朝着刘大少看了一眼。
“我爹不都赔你钱了吗?还硬把这事挂到嘴皮子上。”刘大少心思机敏,自然是听出来范婆婆矛头指向的是谁了,当即嘀咕了起来。
范婆婆也不理刘大少,指了指田国强手上的符咒:“孩子,赶紧贴上吧!不贴这玩意,路上难免都丢魂散魄的危险。”
田国强点了点头,依言照做了。
刘大少还打算跟田国强几人就地坐下来摆摆龙门阵,谈谈这次旅游观光的经历。苏婆婆却是活蹦乱跳的急了,赶紧催促着骂道:“几个混小子快起来跟我走吧,晚了,可是要出麻烦的。”于是,四个孩子只得极不情愿的跟在范婆婆背后,沿着来时的路摸索着走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三个人一走,阴司路上其余的人也跟着起哄,要范婆婆也带他们离开。众人像潮水一般向范婆婆和刘大少靠拢了过来,两人无奈之下,只得停住脚步,张开手臂将田国强三人护在臂弯里,不让众人靠拢。这阴司的路上,像是高速路上堵了车一般,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这时,已经被弄得捉襟见肘的刘大少远远的听见身后有人在大吼:“都不要乱动,奶奶的,统统给我站好。”刘大少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叫嚷,不过听着这另类的声音,却感觉挺熟悉的,不过一时间却记不清楚了。而旁边的范婆婆却是陡然色变,一张脸由黄转白,又由白转黑,神情激动的说:“糟了!这下麻烦了,鬼差来了。”
众人被鬼差一吼,全都怯怯的退了回去,只留下刘大少五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他本以为鬼差的样子应该和画像中的钟馗差不多,即便是没有钟馗那么面目狰狞,但至少也应该有一副像李逵那样的凶相吧!但事实证明,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就好比“阿彪”这个名字,叫“阿彪”的人一定是五大三粗吗?文质彬彬的书生难道就不能叫“阿彪”吗?
事实上,站在我们眼前的这名鬼差,无论是外貌还是穿着都和我们尘世间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其年龄也和爸爸不相上下。
那穿着白麻衣的鬼差见了一行人,先是一楞,随即尖挺的鼻尖像狗一样嘶嘶的嗅了两下,顿时,刚刚还蔓延在嘴角的嬉皮笑脸就僵硬下来,表情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指着范婆婆瞪眼吼道:“我看你们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好端端的活在阳间,跑到这下面来干什么?”范婆婆赶忙上前鞠躬赔笑,道:“无常大爷,你们队长我都认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带个人出去,麻烦你通融通融。”
那鬼差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阴司里的鬼魂是你随便想带走就带走的吗?让那三个孩子留下,你们两个马上回去,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倘若一意孤行,那就不要怪我——————”
”翻脸不认人!“黑麻衣鬼差竖起手中的哭丧棒,铁青着脸补充道。
范婆婆见两个鬼差不讲情面,只好跟他们谈条件:“二位差官,我想你们整天忙碌阴间的事情,对我们这件事还不甚了解吧?这三个娃子其实并非阳寿已尽之人,他们只是被邪灵掳走了魂魄才到这里的,只要你们行行好放了他,想要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满足的绝不打折扣。”
那白衣鬼差似乎对苏婆婆贿赂这招并不感兴趣,依旧板着脸说:“你们也别跟我磨嘴皮子了,我是不会同意的,咱秦广王一千年前就有规矩在先,不管他们是谁,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要是来了,就别想再回去,至于你身边那个小鬼嘛,是你带下来的,这个我管不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三个孩子之中,当属田国强遇事最为老成持重。他见两个鬼差始终油米不进,软硬不吃,便凑近了刘大少说道:“狗少,我看你就不要管我了,赶紧跟婆婆回去吧!咱四个当年一时性起,在村头芝麻粒大的土地庙边上斩鸡头烧黄纸,结成了兄弟。好事没做一件,坏事倒是缺一不可。也不指望什么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废话,今天你能冒死下来找我们,就证明你心里有俺们,你的这份情,俺们心领了。只要别忘了逢年过节给俺们仨烧点俊俏丫鬟,香烛纸钱的成!不然的话,我第一个托梦吓你!”田国强说完,狗蛋和小麻子对视一眼,没补充什么,只是傻笑了两声,表示对田国强的认同。
田国强的话让刘大少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范婆婆也许是被他的话感动了,突然变得愤怒起来,一捋腰下的横摆,对那白衣鬼差咆哮道:“我今天偏要带走他们,你以为凭你的能耐拦得住我吗?”
“哦?”白衣鬼差和黑衣鬼差交换了一下眼神,白衣鬼差当先抖动肩膀,极其夸张的笑了出来,而黑衣鬼差却依旧笔挺着那竹竿般的身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来,似是极为不屑。
片刻,白衣鬼差才止住了笑,眼神一凛道:“老人家,自信点是没错,但千万不要自信过头了呀!”
“老糊涂!”黑衣鬼差接口,他这人倒也古怪,和人对话却只是说几个字便即停住,和白衣鬼差的健谈大相径庭。而且声音极其阴冷,纵然是烈日当头,也给人以料峭寒冰的感觉。
白衣鬼差上前一步,一抹玩味的笑意涌上嘴际:“我兄弟二人之所以一上来就和颜悦色的对你们好言相劝,并非心存胆怯,只是因为我俩比之其他地盘的同僚们,心地那么略微善良一点而已。有道是自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如果你再——”
“给脸不要脸。”黑衣鬼差突兀的插了一句,这次虽然又是打断了白衣鬼差的话,但也补充了他要说的意思,只不过不是很中听罢了,白衣鬼差也不见怪,笑了笑继续接着上面的话道:“那么我兄弟二人只得按着章程办事,把你们也给————”
“干了!”黑衣鬼差道。
黑白无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丝毫不松嘴,非要留下狗蛋他们三人。至于,范婆婆的威胁嘛。他们二人就权当笑话听了。
范婆婆当时一阵大吼,完全是气血冲了头脑。她也深知自己那点儿三脚猫的法力。要是真跟眼前的两位鬼差干起来,我擦,一根手指恐怕就能捏死自个儿。因此,待范婆婆冷静下来后,顿时觉得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万一哪句话惹得他们二个不高兴了,那个白无常还好说,就怕那个黑无常一想到这儿,范婆婆的冷汗那叫一个冒呀!冲动是魔鬼呀!
“哎,走吧走吧,我们忙着呢!没时间跟你蘑菇!”白无常见范婆婆等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上来拉扯她。
刘大少本来在想着刚才那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得,但一见白无常上来扯范婆婆她们,就知道狗蛋他们肯定是没戏了,因为黑白无常不放水啊!顿时,刘大少急了。扯开喉咙大喊道:“婆婆!不能撂下狗蛋他们不管啊!”
范婆婆一听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也不管眼前的黑白无常能不能得罪的起,居然伸出两只鸡爪子似得手来,跟前来拉她的白无常,玩起来拉大锯游戏。
只见,白无常扯着反婆婆的胳膊往外拽,而范婆婆却用两只鸡爪手,拼命的扒拉着白无常的手,还憋着一张红红的老脸大叫道:“打人了啊!鬼差打人了啊!快来人呀!救命啊!”
就这么你扯我拽,来来回回几下,也没见得范婆婆挪动一步。在旁边看着的黑无常,顿时不耐烦了,只听他大吼道:“够了!快他妈滚!”
他这一吼,声音巨大,一下子就把范婆婆他们震住了。白无常也知道他这位铁面无私的兄弟动怒了,只得悻悻的耸了耸肩,让到一边去。黑无常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黑无常阴着张脸,逼着范婆婆的面儿就冲了过来。范婆婆一个乡下老婆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就算干个小小的蛇妖,都要费牛鼻子老劲了。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黑无常呢!
看着黑无常怒气冲冲的逼近,范婆婆心里在暗暗叫苦:“坏了坏了,真把他给惹恼了!他可不比那傻逼蛇妖那么好糊弄啊!”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范婆婆还是紧紧抓着自己身上的横摆。这大概是想给自己心里一点依靠吧。
终于,黑无常冲到了范婆婆的面前,范婆婆也霎那间从横摆里抽出了一物,闭着眼睛就开始狂甩乱乎起来。她不但跳着脚玩命的乱甩着手上的东西,还撕声力竭的大吼大叫着:“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祖师爷庇佑!观音菩萨显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范婆婆像跳大神一样,在哪里拼命挥舞着手上的东西,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出了一大串的神佛来,最后,连什么灶王爷、土地爷、张果老,甚至连要办她的黑白无常也念了出来。
在旁边看戏的白无常听到范婆婆求神,连他自己的名字都给念了出来,顿时乐了,再看看范婆婆跳大神阻挡黑无常的狼狈样儿,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俗话说得好,人活八十古来稀。看看眼前这个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再想想自己当年也是个人啊。于是,便开口劝道:“老范,算了,撵走就行,别动真格的了。”
但是正在气头上的黑无常那里听得进去,他手持哭丧棒,稍微一用力,便把范婆婆手中挥舞的那个玩意儿给撕成了两半儿。
这一撕可不了,那个物件裂开的一半,“呼”的一声就飘到了黑无常的脸上。全场都寂静了,范婆婆的篓子捅大了!
只见黑无常脸上盖着一块花布,这东西的样子不像是块正布,倒像是半拉裤管。原来,范婆婆手里拼命挥舞的挡箭牌,并不是她所想拿的天师神符,而是一件老年的大花裤衩。这是范婆婆昨天赶集时,以三块五的价钱,从一小摊上抢来的!本想回家就穿上,于是就放在了身上的横摆里,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个用场!
“哈哈哈哈哈!”周围顿时笑开了锅,不光刘大少他们几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就连旁边的其他鬼魂,虽然不敢像刘大少他们几个笑得那么放肆,但也断断续续的笑出了声儿来。
只有还在闭眼跳大神的范婆婆,浑然不知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糟,糟了!老范!你要冷静啊!”性格开朗好动的白无常,这时居然没有发笑,而是焦急的向黑无常大叫道,像是要阻止黑无常做什么似得,着急得不行。
在众人的一片笑声中,黑无常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攥住脸上的大花裤管,然后猛地扯下来。露出了一张恐怖无比的脸,只见脾气本来就暴躁的黑无常,呲着两颗又尖又长的大鬼牙咆哮道:“妈的!老子弄死你们!”
“呼”,黑无常的周围阴风四起,只听他手中的哭丧棒,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声,让人不寒而栗、不敢不重视。
“去死吧!”黑无常一甩手中哭丧棒,一道黑色的阴风,急速向正在跳大神的范婆婆挥去。
眼看范婆婆是活不成了,但是又有一道更加强劲的白风,将黑无常所发出来的黑风,抵挡掉了。不用说,这白风,肯定是白无常所发出来的。
“草!你干什么!?”黑无常气急败坏的朝白无常吼叫道。
“我草!你吼个蛋啊?”白无常掏了掏被震得发鸣的耳朵道。
“拦着我干哈!?”黑无常一瞪眼道,但声音却小了很多。
“你看那老婆子旁边得小子,还记得不?”白无常一指范婆婆身边的刘大少说道。
“谁呀?不认识!我们那认识活人啊?你没发烧吧?”黑无常看了一眼,撇撇嘴道。
“记性真差!”白无常打了下黑无常的后脑勺,然后出言提醒道:“你忘了?烤兔!结拜!”
听白无常这么一说,黑无常顿时想了起来,在朝那个小子狠狠的看了几眼,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其实比哭还难看。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三弟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黑无常性子直接,上来就朝刘大少挥手道。
刘大少一听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黑无常,现在却和颜悦色的跟他打招呼,看样子,他俩感情还不错呢。
“你是?”刘大少弱弱的问道。
“咋?忘了?我是范八啊!”黑无常乐呵呵的回答道。朋友见面,分外亲热啊!刚才的不愉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哦!原来是你们啊!我就说,刚才那声音咋这么耳熟呢!哎呀大哥!你俩也死了啊?还当上鬼差?本事不小啊!”刘大少兴奋的大叫道。
原来,白无常早就觉得范婆婆旁边的小鬼眼熟了,只是还没确定罢了,而现在终于确定了!
“嘿嘿嘿……”俩鬼一人站在一起无比猥琐的傻乐着,倒把范婆婆她们给弄蒙了。啥?跟鬼差称兄道弟?哎呀妈呀。这个世界乱套了,耗子都给猫当伴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