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卢应羚的算盘

  将一个王朝的灭亡怪罪在一个太监的身上,有点找错对象了。
  “大清……终究还是完了……”祁汉典追忆过去的旧梦,也无奈地接受眼前的事实。
  帝制完蛋了,迎来了共和。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这共和有点操蛋,皇帝算是没了。但祁汉典对于清朝的那种怀念也不是常人所能体悟。
  一个时代逝去了,总会怀念它的人。
  “祁先生,往事不可追。不谈李莲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人传言,李莲英的确留下了一本日记。留下了万年灵穴的谜题。我请先生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卢应羚说道,生怕这祁汉典又要激动。
  祁汉典心情难以平复,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督帅真的相信这个吗?万年灵穴这些都是那些风水师说出来诓骗世人的。督帅高瞻远瞩,怎么也信这个?”
  “我原本是晚清末年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后来得孟少锟的点化,二十年风云际会,如今坐镇一省,你让我如何不信!”卢应羚毫不避讳地说道。
  祁汉典此刻了然于胸,卢应羚将赵夫人线线喊来,只怕是知道线线和孟少锟关系非同一般,想从中旁敲侧击听出些消息。如果孟少锟真的那么厉害,帮助了卢应羚风云直上,那么卢应羚对于“万年灵穴”的渴求,可想而知。
  坐镇一省的督帅,对于天下的渴望可想而知。
  从天下局势来看,如今南北之间必定有一仗,卢应羚未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将未来命运寄托在一官灵穴之上,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以祁汉典对卢应羚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
  祁汉典又想道:“这个消息知道的人越来越少,督帅为什么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我?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要将我拖下水?”祁汉典脑袋里面快速闪过多种想法。
  “这件事情。督帅可以把谢保平叫来问一问。他不是号称赣中第一相师,对于这里面的名堂应该比老夫知道清楚。老夫读的是圣贤书,不信这个。”祁汉典只能把这件事情往外推一推。
  “商云水不是你的乘龙快婿嘛!”卢应羚说道。
  祁汉典愣了一下,这和商云水又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从北京大学考古专业毕业的吗?
  这年头要不是学军事,要不就是学经济等专业,进入军界或者政界当官。可商云水拧得跟一头牛一样,执意报考了考古专业。这种专业能够干什么?
  这就是一挖人祖坟的专业,为了这个,祁汉典就不答应大女儿祁白玉嫁给商云水。为此自己女儿祁白玉和自己不知道吵过多少回。
  祁汉典摇摇头,道:“不知道督帅是什么意思!”
  “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的。让他搭把手。”卢应羚说的很委婉。
  祁汉典倒抽了一口气,今晚卢应羚来找自己,根本不是找自己问意见,而是冲着商云水来的,自己这个准女婿的。
  卢应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让考古专业出身的高材生,帮着找出万年灵穴。根据祁汉典和卢应羚搭台的多年经验,这绝对不只是找出灵穴这件事情那么简单。
  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卢应羚的可怕就在这里。你永远看不出他对你说了多少,又保留了多少秘密没有说出来。
  “督帅。他是个有为的年轻人,就是脾气犟一点。老朽回去跟他说。”祁汉典背后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南昌三大家之中。虽然齐名。但赵家和祁家永远都不能超越卢家。
  卢应羚手握重兵。要捏死祁家,那就是一句话一个理由的事情。
  “祁先生,这件事情不要急……本帅听说府上两位公子得了重病。要不让安德鲁去看一看。他可是德国的医生。”卢应羚满意地点点头,又关心地问着祁汉典。
  不着急的意思,其实是要抓紧办。关心一下两个公子,其实是你还有儿子,最好是要听我的话,不然你儿子就要遭殃的意思。
  这些弦外有音,祁汉典自然听得出来。
  “老朽一辈子不看西医,只要老朽还活着,祁家人就不吃西药,不打西医的针。”祁汉典说道。
  祁汉典珍重中医,爱护传统,其实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老头,原则性强。这一点卢应羚也是清楚。
  “方彪,茶添上没!”卢应羚大叫了一声。
  一杯热茶泡好,送了上来。
  “烧水的小屏睡过去。来晚了,祁先生不要见怪。”方彪充满歉意地说道。
  卢应羚也端起茶杯,道:“上好的普洱茶,专门从云贵买来的。慈禧时候,这可是贡品。”祁汉典喝了一口茶。
  主人家端茶送客。
  “督帅。老朽先回去。两个儿子还重病在床。”祁汉典站了起来。
  长袍子,长辫子,宠辱不惊地走了出去。
  夕阳的影子拖得老长。
  “大帅。”方彪叫了一声。双腿蹬地一声,站得笔挺,似乎等着卢应羚发话一样。
  “谢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卢应羚顿了一下,问道。
  方彪思路清晰道:“谢先生后天上午九点回南昌。”
  “噢!是个可爱的老头。办事分寸点,别伤了赣中学子们学究们的心。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动他……”卢应羚说完,闭上眼睛。
  方彪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大厅里的电话“嘟嘟嘟”急促地响了起来。
  卢应羚将食盒里的鸡汤倒出一碗,鸡汤已经凉透。慢慢地端了起来,放在鼻前,轻轻地闻了一口,自言自语说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夕阳西下。祁汉典回到家中,已是天要摸黑。
  管家迎前问道:“老爷,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祁汉典怒目地看着管家,一双无力的双手将管家的袖口抓起,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啪”重重地一巴掌打在管家的脸上。
  “老爷……我烦什么大错了吗?”管家莫名其妙地看着祁汉典,一只手捂着半张脸纳闷地想道。
  “去,把院子里的狗都杀了……”祁汉典大声叫道。
  长辫子随即扬了起来。
  林东背着熟睡的祁丫丫走了进来,祁丫丫手上紧紧握着一只纸风筝,额头上沾上了汗渍和泥土。
《少年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