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兽(1)
东巴郎的话,让我有些莫名激动。
因为在修行人的圈子里,我是十足的菜鸟,标准的新丁。
可“决定性作用”五个大字,从东巴郎嘴里蹦出来,冲我脑门就飞过来。这让我有些晕,浑身都飘飘然。
虽然密文还无法完整解读,但高人为当代五行之主,对五典本源的事情,应该有所了解才对。两千年前的动乱,高人是否知道些什么?东巴郎问。
老道士看着他,说:五典本源消失千多年,早已不再现。脉中古籍只记载了五典本源尚在人世留存,并未说详细。毕竟五行脉是从中分离出来,分支并非我一家。
老道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从五典中脱离出来的分支,并不只五行脉一家?这世上,竟还有其它可与五行脉比肩的传承!
这是个惊人的消息,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可东巴郎脸上却没有惊讶之色。或许以帝脉的能力,这些秘密想要获知并不算难。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东巴郎拱手说:但还请高人……
我带他领略帝脉之风。老道士打断了东巴郎的话,拉着我出了大殿。
这一次,东巴郎没有再追上来。因为他知道,老道说话一向斩钉截铁,他没再说走,就一定不会走。
出了大殿,便看到伫立两旁的金甲卫士。他们依然如金属雕刻,浑身散发惊人气势。我缩缩脖子,任由老道拉着我往山下走。
风依然狂啸,但在老道周边,却如温言细语的女子,轻柔的不敢相信。
老道的表情很冷淡,从走出大殿我就察觉出,他有心事。
我回头看了眼,觉得离大殿已经很远,才转回头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道没有否认,他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情,说:天帝重临人世,不是好兆头,但是一个契机。
啊?什么意思?我听的很糊涂。
五典本源出世!老道士说。
我还是没听懂,老道士接着解释说:天帝的复生,在我五行脉典籍中,有一卷是专门留存的。密卷中,五行的祖辈人物留下一句话。
嗯?我看向忽然停止叙述的老道。
阻拦天帝复生!老道士低声说。
啊?我既惊讶又疑惑。
五行脉出自五典,而在两千年前,当代五典家主曾找到天帝,欲联手对抗当年的大祸。
如今天帝复生在即,怎么五行脉会留下阻拦其复生的言语呢?
五行脉和天帝有仇?我忽然想起老道曾来帝脉找人麻烦。
那封密卷,是两千年前的八索之主留下的。老道士再次说出一句让我震撼莫名的话。
两千年前的八索之主,我的祖先……
这也太混乱了,难道当年发生的事,并不仅仅是联手除祸那么简单?
你确定你的父亲,当年烧毁了八索所有典籍?老道士看着我。
我呃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去确定。
因为父亲当年烧了很多古籍,堆成一堆。他说,那是爷爷所有的东西。
可爷爷是曾经的八索之主,与沅陵老司的师傅,是同期的高人。八索与五典并肩,爷爷比起老道,肯定只强不弱。
更何况,老道说八索一脉有一掌定乾坤的高深道法,可算天下事。
爷爷这样一位高人,难道算不出八索传承有可能断绝?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可以很确定的说,所有东西都被烧毁了。可对修行人了解越多,我就越无法确定。
虽然从爷爷和父亲口中,我从未得到与八索有关的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都对我隐瞒了很多。例如母亲的事,至今还是个谜。
我想回老家看看,或许,那里真的还留下了一些东西。
现在?老道问。
我嗯了一声,心里忽然对那个陌生而又有深刻印象的老家,有了迫切的思念。因为那片平凡的土地,曾发生过不平凡的事。这对我来说,几乎是颠覆了我整个人生。
老道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声“好”。
随后,他问清我老家的位置,拉着我一步迈出,在秦岭帝脉的圣地消失。
老家是很偏僻的乡村,虽然离最近的城市不过四十公里,却连水泥路都没修成。
我和老道落脚的地方,是村外一片农田。
晌午时分,各家都升起了炊烟。
我们俩穿过农田,在田间小道行走,步入了村落。
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矛盾的让人恍惚。我依稀记得,曾被父亲带着,在田间散步。
自记忆力,爷爷和父亲似乎从未下地种田,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来,这十分奇怪。
只是考虑爷爷的身份,这种奇怪的事情,又变得十分正常。
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什么熟人,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离开了这么久,真有熟人碰见,我挺多看人面熟,根本记不得叫什么了。儿时的记忆,此时愈发的模糊。
老道一直没有说话,在我身旁安静行走。
我与他步调很慢,像在散步。来的时候焦急万分,可真到这里,却又平静下来。
爷爷的房屋,在村子的一角,不算偏,却需要穿过大半个村子。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见不到人。偶尔回头,能看到有些人从屋里走出,却也是往其它方向。
这,让我有些怅然若失。
很快,我看到了爷爷的房子。
那是极其普通的石砖墙,用传统的草泥封堵,房梁是木头的,三角形,有一扇圆形通风窗。
房门上有锁,已经落了一层灰,看着锁,我才想起自己没带钥匙。
这时,老道伸出手,在锁上轻拍了一下。
“啪嗒”一声轻响,锁打开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才把锁取下来,打开门走进屋里。
太久没人进来,屋子充斥一股霉味。
这里就是你爷爷晚年居住的地方?老道士问。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
我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因为这里实在太破旧,几乎没什么装饰品,只有一张桌子和四张木凳。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接触阳光,凳子的一角已经腐朽,歪斜着倒在地上。
父亲走时并没有收拾屋子,这里显得有些乱。如今蛛网遍布,更显得十分萧条。
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屋,我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如老道所惊讶的那般,爷爷是八索的当代家主,晚年的居所,却是如此破败。
屋里的东西太少,进来后我才发现,这里还是那么熟悉。哪怕闭着眼睛,我依然清晰明了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位置。
一切,都好像昨天刚发生。
天佑……一声呼喊,略带惊诧。
我转过头,正见门外走进一位老人。
他穿着朴素,虽面容枯瘦,头发花白,却行走间显得极其硬朗。
我有些惊讶,连忙迎上去:石爷爷……
还真是你……老人笑呵呵的走来,很随意的揉揉我的脑袋: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这多少年没见了?
大概……我微微思索一下,说:应该有十来年了吧。
是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老人忽然唉了一声,叹息着望向屋内的摆设: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你爷爷……
石爷爷,是村里辈分很高的老人,与爷爷是至交好友。据说,自他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相处大半辈子,感情亲似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