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阴怨

  之后的七个夜晚,杨国华缩在自己守夜的小屋子里。他总觉得被窝外面阴风阵阵。他做噩梦,梦到自己走进这可怕的古墓,梦到红色的小棺材和一个青铜棺材。他梦到自己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个面目如画的古代女人。他梦到自己被那个女人杀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老顾客湖灵古董店石碑
  老顾客
  皇如月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家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内伤不翼而飞。自己现在精神好得可以马上下去跑上20圈,然后去街上血拼购物一整天。昨夜自己不是去救倒霉的许青延么?后来后来好象自己一时不察中了暗算,体内的凤凰也在那个时候出来捣乱。许青延还活着吧?
  看到手机没电了,皇如月把充电器插在手机上,自己穿着拖鞋去冰箱里拿牛奶,顺便拿了土司,准备吃个片甲不留。
  手机居然响了起来。皇如月看到是自己老顾客的号码,敬业地接了起来,“陈伯,有事?恩好的你给的价钱一向让我满意恩我马上过来”她穿好衣服出门,把手机留在了充电器上。
  ***
  天气有些炎热,一棵参天大树却让它身旁的古董店清凉宜人。
  拍了拍有三百年树龄的古树,皇如月低低地说:“老朋友,最近好吗?”
  树叶在风中摇动,宛如音乐。似乎在回应皇如月的问候。
  走进古董店。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连忙迎了过来。他有些不安地擦了擦汗,“月小姐,麻烦你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他看起来应是那种稳重内敛的人,居然露出这样慌乱的表情。
  “陈伯,怎么了?”皇如月问道。
  “我最近收了三样东西。结果连连发生了很奇怪的事。”陈伯的视线飞快地看了看角落里的柜子。
  上周,这里来了一个老者,不舍地说要出售三件古物。要不是为了给亲人治病,也不会把这祖传的宝贝拿出来。自己鉴宝数十年,一眼就觉得这三样东西不是俗物。
  古色古香的柜子打开后露出的居然是制造精密的保险柜。将指纹按在识别器上,然后在一旁小心地输入一串密码,陈伯的手顿了顿,才打开了保险柜的门。
  这屋子的温度在保险柜打开的一刹那,降下了一度。说不出的凉意在屋中升起。这细微的温度变化普通人自然是不能察觉。只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刚刚的一秒里发生了。
  柜子里放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玉板凳。白玉板凳光滑温润,在皇如月的指尖微微颤动。
  “守夜的保安说,每天晚上都有小猫在墙壁上和书架上窜来窜去,却听不到一声猫叫。”陈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调了监视器的带子来看,却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我有一晚没回家,躲在门外偷看,发现是这只凳子不知怎么的从保险柜里跑了出来,猫一样到处嬉戏。”
  白玉板凳居然变成四肢柔软的猫,在房里跑来跑去。莫非这古董成精了?日本大财团的亚泽先生昨天在电话里说要它,价码诱人之极,这该怎么办才好?自己只能请皇如月小姐来看看,能不能除去这白玉板凳上的妖怪。
  皇如月摸了摸白玉板凳,像是给自己的小宠物挠痒,“你把架子上的东西收好,我今晚给它找个伴来一起玩。”
  她走出古董店,阳光有些灼热,她隐约看到了一个邪魅男子在街角处对着自己微笑,再仔细看又不见了踪影。
  古董店里,陈伯满头大汗地望着一个从内室转出的男子,“亚泽先生,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您是否能够放了我的妻子和孩子?”
  那亚泽拍了拍陈伯的肩,“没问题。”他拿出上好的亚麻手绢擦了擦手,仍到地上。皇如月,我期待你的表现。
  湖灵
  医学院里的树阴总是特别的茂密。许青延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拿着手机拨着皇如月的电话。没人接听。她不会有事吧。昨晚那男子抱着皇如月离开后,就没有奇怪的东西再扑出来。只是,自己心里总是很不安。
  脖子一凉,许青延转头看着自己的右边。有个男生已经无声无息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穿得太少,你不觉得冷么?”那男生穿着厚厚的羽绒衣,完全和这个季节唱反调。
  “我不冷。”许青延发现这男生的头发还在滴水,眼神变了变。
  “我很冷,冷得受不了。我觉得我的心脏都被冻得发青了。”那男生抓着衣服,很痛苦地说。
  “你一直待在那个人工湖里,当然会冷。”许青延静静地看着那男生的眼睛,“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你看出来了?”那男生腼腆地笑了笑,“我听朋友说,它们想要你的眼睛,本来打算把你骗去湖里淹死。但是,我突然觉得和你做朋友也不错。”
  许青延微微一笑。不能相信鬼魂,它们最会骗人。因为它们是那么地渴望生命的力量,渴望得到温暖。
  “为什么它们要找我的眼睛?”许青延问。他身旁走过两个害怕的女生。谁一大早看到一个男生在长椅上对着空气亲切交谈,也会害怕得掉头就走。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特别,我说不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当鬼才一年。”那男生欢快地笑着,“其实除了冷,和我活着时候区别也不大。”他看到远处的一个穿嫩黄色T恤的女生笑了,“那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就是因为被她甩了,去湖边喝酒,结果掉下了湖,淹死了。”
  许青延愣了愣,“你不恨她吗?”这男生因此变成一个幽怨愤怒的厉鬼比较符合逻辑吧。
  “我希望她幸福。”男生一直看着自己的前女友,“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中学是同桌。大学我们在一起后,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可是,她觉得我们太熟悉彼此因此太平淡了。无论怎样,我希望她幸福。”
  “我叫许青延,很高兴认识你。”许青延真诚地笑着。
  “我现在叫湖灵,你算是我死后的第一个活人朋友。”湖灵微笑着,“你一定要帮我保护秦秦。”他望着远处读英语的秦秦。似乎不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
  “好。”许青延看了看秦秦。
  “这个人工湖里有很多秘密。这个是我在湖底拣到的。送给你。”一粒雪白的珍珠落在了许青延的手心。他抬起头来,发现湖灵已经不见了。椅子上空荡荡的,宛如自己空荡荡的心。湖灵那么执着温柔地爱着一个人。可是,阿晴,你在哪里?而我能不能这样地爱你?我真的不知道。
  ***
  这是一粒有瑕疵的珍珠,雪白的珠体上有着一个黑色的小点。就像是冰雪世界一颗遥远的行星,或者是雪天一个孤独的背影。令许青延意外的是,这珍珠在被窝里居然有着手机屏强度的光,一如传说中的夜明珠。
  许青延把玩着珍珠走过日本动物研究所。日本动物研究所紧邻着医学院的后门。最搞笑的是居然有个牌子写着“爱护动物,人人有责”。
  女性高档化妆品背后藏着无数实验动物的血肉哀号,大概很多人都只是知道,却下意识的忘记。人这种生物常常漠视暴力和残忍的实质,只看到华丽光鲜的外衣。日本动物研究所那白色的建筑显得它一尘不染。就在这个时候,它的门开了,走出来的人看起来很是眼熟,是湖灵深爱的女孩秦秦。它有着古典美女的气质,长长的黑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她的视线和许青延的交错了一瞬。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许青延手里的珍珠热了热。
  秦秦觉得地面突然如棉花糖一般的绵软,视线变得模糊。她晕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许青延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地上呼吸微弱的秦秦。
  ***
  许青延学弟义救师姐,很荣幸地得到了和秦秦以及同寝室的漂亮姐姐们共进晚餐的机会。
  校外的豆花香水鱼庄。
  秦秦的室友洛丽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许青延抱着秦秦冲进校医院的情景。
  “没想到许青延长得有点瘦,胳膊倒挺有力。”洛丽发现可爱的学弟脸上居然有了可疑的红晕,笑的更是愉快。这年头,会脸红的妹妹和弟弟比熊猫还珍贵。她给许青延夹了一块鱼肉。
  黎姿关心地询问秦秦:“医生说你贫血。你实习的地方是不是派给你很多事情做?”
  秦秦微微一笑,“研究所的前辈对我都很好。”
  黎姿还想再问,被洛丽抢过了话头,她妩媚地斜看着秦秦,“秦秦是上官韶的女朋友,研究所的人怎么会对她不好?所长儿子的女朋友,那也就是半个自己人了。”
  秦秦低下头,“你们别担心我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她抬头望向许青延,“真是麻烦你了。”她在灯下的脸仍然有些苍白,风姿楚楚。
  “你呀,自从浩生死了,你就没好好吃过饭。”洛丽的话让秦秦颤了颤。
  洛丽叹气,“好在上官韶对你很好。你就安心想想自己的将来吧。”寝室里,自己和秦秦关系最铁。秦秦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浩生。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说不清楚。洛丽总觉得,秦秦是在浩生死后才发现,他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许青延知道了湖灵的名字,再看着忧愁溢于眉间的秦秦。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错过?阿晴,我很想你。我希望守在你的身边,直到你魂魄消散。
  秦秦将杯子里的啤酒一口喝完,脸上有了淡淡的颜色,“我会的。”她的声音是那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憧憬着未来的女人。
  这时,一个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男子出现在她们桌边。那男子怜惜地把手放在秦秦的肩上,“身体不好怎么不告诉我?”他就是秦秦的男友上官韶。
  秦秦的肩颤了颤,柔顺地回答:“只是小毛病。”
  上官韶打量着自己陌生的许青延“他是?”
  “他是送秦秦去医院的勇猛学弟。上官韶你可别乱吃飞醋。”黎姿笑着瞪上官韶。上官韶从追秦秦开始就总是充满独占欲。不过,对女人来说,有个男友这么在乎自己也是不错的事。
  上官韶露出微笑,伸出手来,“谢谢你。”
  许青延握住上官韶的手,“不客气。”他微微一愣。上官韶的手那么冰冷,比冰块还消暑。即使放开上官韶的手,还是觉得一股冷气“嗖嗖嗖”地往上窜。还好不知道从身体哪里窜出一股暖气,将这寒气消得七七八八。
  上官韶眼中有微微的得意,却在看到许青延若无其事地喝酒吃菜后,产生了冰冷好奇兼有的情绪。
  “我不是太舒服,上官韶你陪我回去吧。各位,不好意思了。”秦秦柔弱地突然开口说。
  一场聚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散了。
  亲昵地扶着秦秦,上官韶和她越走越远。在僻静的路上,上官韶冷笑了一声,说:“你心里紧张那姓许的小子吧?”
  秦秦垂下眼帘,“没有。”
  上官韶笑着握住秦秦的手,“秦秦,我不能没有你。”
  秦秦打了个寒颤,淡淡的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
  从香水鱼庄出来,许青延往学校走去。才到宿舍楼下就碰到了皇如月。
  皇如月还是那懒洋洋笑着的模样。万年不变的牛仔裤裹住她美丽的双腿。
  “许青延,我想借你的黑皮用用,”皇如月看着许青延“咦”了一声,“你刚刚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吗?”她将许青延的右手捉去翻看。刚刚有一个阴气极重的人接触过许青延。寻常人要是和阴气重的人这样握手,至少会感冒上一场。不过许青延灵力充足,身体倒没有大碍。
  “喂”被美女握住手固然艳福不浅,但是,许青延是有苦难言。
  放开许青延的手,皇如月继续游说许青延,“要不你和黑皮一起,我带你们去开开眼。你也顺便速成一下除妖的法术。”
  “好。”许青延回答。难得皇如月肯主动教自己法术,出卖一下黑皮又算得了什么。
  古董店
  巴掌大小的白玉板凳。像是某个古代女子在深闺之中喜爱的玩物。
  奇怪的是,它的纹理中隐隐有着经络一般的淡红血丝。
  “这东西很是罕见。不过却也是一种妖怪。”皇如月宛如教授讲解课题一般向许青延普及妖怪知识。
  看着四周壁架上价值连城的古董,许青延深深叹息,“要是我奶奶在这里,肯定要乐上大半天。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结果跟了我爷爷那大老粗干革命。”
  “认真点,你别看这凳子小巧可爱。要是它不小心再度沾上人血,那可也是杀人的好手。”皇如月敲了许青延一记,“今天就让你的黑皮帮忙,我帮你找个妖怪板凳当仆人。”
  许青延精神一振,万分荣幸地傻笑,“我也可以拿妖怪当仆人啊。”
  拿出喷雾将自己和许青延都喷了喷,皇如月笑得甜蜜,“我们今天晚上就待在这里,等这可爱的小凳妖醒过来。”喷上柳条枝浸过的水,妖怪就闻不到人味。它寂寞了那么久一定很想和其他妖怪一起玩。黑皮就是送上门的玩伴。
  ***
  手机显示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许青延的肚子开始发出可疑的“咕咕”声。看来,傍晚吃的香水鱼太辣,肠胃有些受不了,正在抗议。
  “我想上厕所。”许青延哀哀地说。
  “出门右转。”皇如月瞪许青延。要是许青延不断放屁,别说凳妖不出来,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出了门,许青延右转,迅速找到了卫生间,解决了大问题。舒畅地出了卫生间,他听到寂静的长廊上响起了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嚓嚓,哒哒,嚓嚓,哒哒,嚓嚓。
  走了几步,许青延发现那声音是从走廊上的一道门里发出的。这声音像是有人在吃纸,又像是有人拿钉子在钉什么东西。
  许青延停住脚步,想了想,忍不住打开发出声音的那道门。
  屋子里居然点着一盏古色古香的油灯。有个人背对着自己,正在油灯下弄着什么东西。
  嚓嚓,哒哒,嚓嚓,哒哒,嚓嚓。
  “老伯,你在干什么?”许青延好奇地探头问。
  那老人抬起头来,“我在修东西。”他扬起手中的铁钉,“我老钉不上。”
  见义勇为好青年许青延同志殷切地接过钉子和锤子,“我来帮您搞定。”这钉子的质地非木非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许青延指着那木头上浅浅的钉痕,“老伯,是钉这里吗?”
  老伯露出微笑,灯光的阴影里,显得很是狡猾,“是这里。”
  那木头很硬,钉子钉了好几次才钉进去。
  许青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老伯,成了!”谁知他一抬头,发现老伯正呆呆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相信和害怕,“鬼啊!”那老伯居然跳起来,打开门跑了出去。
  “我哪里像鬼了?”摸摸自己的英俊如初的脸,许青延很是不满。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钉的是一只小小的棺材的盖子!
  这是一只赤红色的小棺材,高一尺,长不过两尺,宽不及八寸。这么小的棺材怎么能装人呢?除非这里面装的是婴儿。刚想到这里,安静的棺材里响起了敲打棺材盖的声音。
  许青延跳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小小的红色棺材。就在这个时候,灯熄了。
  ***
  皇如月不耐烦地等着许青延。那柜子里的白玉小凳子此刻却有了动静。它慢慢地自柜子的缝隙里钻了出来,身体细如丝线,柔软可爱。
  看到黑皮,白玉小凳子如同看到伙伴一般跑了出来,亲昵的蹭着黑皮那漆黑如夜的身子。
  黑皮似乎也把那白玉小凳子当了同类,轻轻舔了舔它。白玉小凳子欢快地围着黑皮转了一圈,猫一般翻了翻身,开始每晚的运动。它如同旋风一样在墙壁上跳跃,和假想敌搏斗。
  黑皮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的毛皮,抬头叫了一声。那白玉小板凳停了下来,讨好地跑到黑皮身前。像是一个顽皮的猫孩子回到父亲身边一般。皇如月弹出制服小凳妖的符纸,金色的光飞向小凳妖。小凳妖畏惧地颤抖着。
  此时此刻,黑皮眼中忽然异光大盛。它护住小凳妖,似乎真把自己当成那小凳妖的父亲。
  皇如月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那符纸宛如有灵性一般飞回她的手掌,消失在她的袖子里。
  “黑皮,你该不会突然想过当爸爸的瘾吧?”皇如月无可奈何地瞪着黑皮。黑皮是怎么修成了猫妖的,自己无法查出。只是,黑皮的力量远远大于一般的猫妖却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黑皮闪亮的眸子,皇如月的战意淡了下来,“这凳妖还没伤人,我看你的面子放过它。你得管好它,不要让我出手。”这些年来,自己遇到许多事许多妖,光明与黑暗的认知界限却越来越模糊。看着凳妖躲在黑皮身后探头偷看自己的可爱模样,皇如月母性大发,决定收工回家,顺便买了老伯的这白玉板凳妖怪。
  浓烈的妖气和血腥味从门缝里漫了进来。皇如月这才想起上厕所的许青延同学还没有归队。这古董店怎么有这么邪的东西?皇如月推门。门居然被锁住一般动也不动。手掌轻轻印上门板,一股黑气逃逸而去。再推门,门就开了。门外,双眼无神的许青延正直视着前方,他的右手垂下,手掌里捏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绿毛小僵尸。他似乎刚刚经历了剧烈的搏斗,脸上也有三道渗血的抓痕。
  皇如月定定地看着许青延,柔声说:“没事了,辛苦你了。”这个古董店被高手做了手脚,设下迷阵,自己因此没察觉到许青延的危险。没想到许请延不但活了下来,还带回了战利品。许青延有非常好的资质成为一个优秀的术士。
  咬破自己的食指,皇如月看着指尖那一滴嫣红的血,轻轻叹气。
  她把血珠按在许青延的眉心,那血液居然有穿透力一般进入了许青延的身体。那些伤口统统消失不见,而许青延手中的绿毛小僵尸,直接化为飞灰。
  许青延软软得倒下,被皇如月放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黑皮,你守好你的主人。我去会会外面的高手。”皇如月吩咐完毕,气势凶凶地走出收藏室。
  将走廊天花板上的微型摄象机用银针震碎,皇如月踹开古董店的后门,走进后院。
  院子里居然有一个巨大的阵容,隔绝人气人声。暴力地踢掉阵眼的设置,皇如月看到了今晚事件的幕后黑手。
  陈伯身边是拿着胎色如玉的酒杯酌酒的男子。他一身剪裁精良的亚曼尼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年轻的脸显出世家子弟的成熟风范。
  “皇小姐果然是高手,连你的助手也非同一般。”那男子用生硬的中文赞美皇如月。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中国少女。中国真是神秘的地方,连这样娇弱美丽的少女也拥有强大的力量。要不是这样,真想将她纳入自己的后宫。
  皇如月眉头微皱,“你是日本人?”
  她望向陈伯,“你今天要给我一个交代。”
  陈伯尴尬一笑,“皇小姐,这就是要买白玉板凳的亚泽先生。他听说我请您消除白玉板凳上的妖怪,很有兴趣,所以前来观看。”日本财团的亚泽先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实在得罪不起。
  “那绿毛僵尸大概也是亚泽先生为了助兴带来的吧。”皇如月冷盯着亚泽,“人命在亚泽先生眼中大概不过是小小玩具。今天我的损失就用那白玉板凳抵了吧。陈伯,不要再找我,我不会再接你的生意。”她转身准备带了许青延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亚泽悠然地喝酒,“皇小姐,日本财团在贵国有多项投资。本市,我们的中国员工有一万人。我要委托你的事非常危险,所以才不得不考验一番。你也不希望你的同胞枉死无数吧?”
  皇如月转过头,“继续往下说。”
  亚泽放下酒杯,“设在高新区的日本厂房最近死了很多员工,死得非常蹊跷。”
  石碑
  杨国华是日本财团下属药剂公司的一个门卫。
  虽然不太赞成大女儿致致在这家日资公司工作,但是他知道致致为了负担这个家的开支已经非常辛苦。二女儿秦秦快工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怪事是从上个月开始的。那天正好厂房扩建,挖出了明代的一些瓷器。只见一股黑色凝聚在厂房上空,邪门得紧。
  平时不怎么出现的亚泽先生这次却来得非常快。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长褂的老者。
  那老者拿着罗盘指点了一番,说得亚泽先生嘴角含笑。
  当晚,汽车静悄悄地进来,搬走了很多东西。杨国华偷眼看去,似乎有好几具棺材。杨国华把这事情和女儿说了,叮嘱女儿千万小心。还是不放心的杨国华把祖上传下来的玉佩让致致贴身藏好。
  让杨国华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就出事了。自己巡夜到了公司的第四层楼,突然听到女人的尖叫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让杨国华的腿也跟着发抖。
  壮了壮胆子,杨国华拿着手电筒往里走。走廊里一片黑暗,惟独靠尽头的办公室是开着灯的。
  杨国华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一个女士包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仔细看了看屋子,杨国华确信没有人,心里却越发着急。包的主人到底到哪里去了?自己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人啊。
  他无意间瞥向窗外,随即就恐惧地啊了叫了出来。窗外一张女人诡异微笑着的脸正凝视着他。那脸有几分熟悉,像是女儿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上司。她为什么要趴在窗外笑?
  杨国华觉得不对劲,他往前走了几步,倒吸一口冷气。那女上司颈子上勒了尼龙绳,被挂在窗外。是谁把她挂上去的呢?
  报了案,警察来了,却也查不出什么。
  第二天,亚泽先生却运了一块巨大的石碑放在以前的古墓上,说是要修个地基放这块古石碑。石碑上有只说不出是什么的怪兽,十分狰狞。
  杨国华却在石碑背面的角落里发现石头上隐隐浮着一张人脸,和死去的女上司非常像。她的旁边还有一张新的脸。是那个坏脾气的清洁工的脸!
  第三晚又死了人,就是公司那个清洁工。他蜷缩着躺在垃圾间里,手脚被折成了奇怪的角度。
  杨国华和女儿吵了一架,他要女儿辞职,离开这个鬼地方。和女儿坚决不同意,说现在工作不好找。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她才不信。她就看不出那空白的石碑背后有什么奇怪的人脸。
  杨国华孤单地窝在床上,心里是满满的恐惧和担忧。最后他和女儿达成协议,坚决不让女儿加班。
  石碑这两天都没新的脸出现,杨国华稍微放心了些。也许一切只是巧合吧,他安慰自己。
  亚泽先生又出现了。
  他和那个老者将一些奇怪的血点在了那石头怪兽的眼睛上。
  杨国华远远望去,真觉得那石头怪兽是个活物。
  他工作恍惚,居然被一个小偷混进了公司。被偷了东西的人堵着他骂。他耸拉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就600块工资,怎么赔得起。这地方太可怕了。
  杨国华又是愤怒又是害怕,他站在石碑后面,死死地盯着石碑。那石碑后面密密麻麻浮现出一堆人脸,统统痛苦嘶嚎着死掉的样子。杨国华只觉得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脏病发作,被送进了
  他心脏病发作,被送进了医院。女儿守在他病床旁,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爸爸这么老了,还要工作,就是为了尽父亲的责任。自己怎么也不能再和父亲生气了。
  与此同时,药剂公司中午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场大火,烧死了整整十六个人。
  没有死的反而是从三楼跳下来的一个女人。她说整个大楼的楼梯都变得好长,走不到尽头。火焰里可以听到什么东西在尖叫。她害怕,窗子居然打不开,她抄起椅子砸了窗子就跳了下来。
  之后的七个夜晚,杨国华缩在自己守夜的小屋子里。总觉得被窝外面阴风阵阵。他做噩梦,梦到自己走进这可怕的古墓,梦到红色的小棺材,和一个青铜棺材。他梦到自己打开那盖子,里面躺着一个面目如画的古代女人。他梦到自己被那个女人杀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杨国华总觉得这一切都和亚泽先生有关。
  今天,亚泽先生又来了。和他一起来的是一个抱着猫的少女。
  ***
  抱着猫的少女皇如月走进这公司,空气中是淡淡的让人绝望的气息。
  天上全是云,厚厚的白。
  皇如月的身边站着公子打扮的亚泽。也是她狠敲了一笔的金主。
  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眼角的皱纹里是藏不住的惊恐,“亚泽先生,我在石碑的背面看到了你的脸!”
  皇如月柔声问:“石碑上的脸?”
  亚泽的办公室里,叫杨国华的警卫结结巴巴地讲完了石碑上的脸和死人的关系,拿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你是说石碑背后要是有谁的脸,谁当天晚上就会死。”皇如月摸着黑皮的毛,“这就像是传说里的阎王薄,谁的名字在上面就活不过五更。”
  亚泽惊奇的说:“不可能,我就是发现这坟墓在大凶之地,请了神兽前来镇压的。”按照这白痴警卫的话来说,那不是他今晚就会死?
  杨国华牙齿都在打架,“亚泽先生,我没骗你可是我女儿看不到石碑上的脸,她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
  皇如月温和地安慰杨国华,“我再去看看,我相信你没有撒谎。”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总是能在水里看到一切奇怪的影象,她小时侯被父母当作妖怪之子抛弃。可是,他们不知道她是天生的水术师。只要有水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她都可以感觉到。
  石碑静默地矗立在天空下。云裂缝了,有了些许阳光。
  皇如月站在石碑后,看着空白的石碑发呆。神兽镇压的石碑的确是化解凶怨之气的好宝贝。什么时候这石碑有了预言人命的能力呢?这事情处处透着蹊跷。
  亚泽漫不经心地站在皇如月身边。
  “你从古墓找到了什么?”皇如月问。
  “一个明代女子和她孩子的尸体。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儿。没什么特别的。”亚泽耸耸肩,笑嘻嘻地回答。
  “这种地方几百年下来,留下的都是些凶悍恶心的东西。亚泽先生您的爱好很特殊啊。”皇如月冷冷地看着亚泽。
  “我一些国外的朋友很喜欢收藏这类古怪的东西。”亚泽笑笑,视线落在了杨国华身后,眼中浮现出惊艳的光。
  “爸,你在干什么?”一个长相甜蜜美丽的年轻女子站在杨国华的身后。她虽然穿着职业套装,但骨子里流露的妩媚动人掩也掩不住。
  “致致,爸爸”杨国华知道女儿不喜欢自己说的那些话。
  “老伯,这是您女儿?致致这名字还真是好听别致。”亚泽的花花公子本质暴露无遗。
  杨致致看到老板也收敛了心中怒火,“总经理好。”
  “叫我亚泽吧。”亚泽露出诚恳的微笑,“致致在什么部门工作?”
  皇如月的声音响起,“这石碑后面还真有人脸。”
  亚泽和杨国华连忙望向石碑。原来,皇如月在石碑背后涂上了什么透明的汁液,这液体下,居然正慢慢浮现出人脸!

《凤凰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