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年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奇怪的响声弄醒,睁眼一看,风华站在我面前,满脸血污。我的心跳急速加快,全身直冒冷汗。她只是看着我,泪水涟涟,见她并没有恶意,我才放下了心。风华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但是张了张嘴仍是没有开口。最后她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没了影子。
  我想叫住她,刚一起身,弘时和欧阳闻人拦住了我。他们两个恶狠狠的看着我,我张口喊叫,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弘时和欧阳闻人向我步步逼近,我一个劲的往后退,直到被逼到了角落里。弘时把刀子架在了我脖子上,我已经无路可退,急出了眼泪,心里叫唤着胤禛的名字。
  欧阳闻人冷笑道:“师妹,别来无恙否?”
  我摇着头,冰冷的的刀锋贴着我的皮肤,凉意像是渗进了骨头里,我浑身打着冷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住手,”忽然有一声音从天而降,有如天籁,我睁开已是泪眼蒙胧的双眼,是胤禛。
  “别为难她,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胤禛淡淡的说道。
  弘时和欧阳闻人立刻将胤禛前后夹击,刀子像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身上,鲜血立时涌了出来,我冲了过去,大叫一声,“不。”
  “小姐,你怎么了?”翠翠点起一支蜡烛端到我面前,我长吁一口气,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又做恶梦了?”翠翠担忧的问道,“都两年多了,小姐还是摆脱不了吗?”
  又是这个梦,自从风华死在我面前以后,前些年这个恶梦一直不时的骚扰着我,今天已经好久没有做到的梦境又无预警的再度出现。
  “小姐,我给你换身衣裳,你还在发烧,切忌再着凉了,”翠翠在一边手忙脚乱的絮絮叨叨着。
  我点了点头,笑道:“我自己不就是大夫吗?放心,我比你更懂得照顾自己。”
  “还说懂得照顾自己,也不知道谁昨晚在风里站了一夜,额头烫的快烧起来了也不进屋子。”翠翠边说边打了盆热水,顺手铰了块帕子给我。
  两年了,我离开胤禛竟有两年之久了。昨晚,我望着天边的牛郎织女星,回忆起我们曾经度过的每个快乐和不开心的日子,怔怔的站了一夜。
  “小姐,你还是不能原谅皇上吗?”翠翠见我拿着帕子直发呆,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胤禛,这个陪我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的名字,不经意的被提起,还是会痛彻心扉,我们竟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看着翠翠,我无言以对。
  “我不说了小姐,”翠翠取来了干净的衣裳放在我床边,又忍不住说道:“我知道我再怎么说,小姐还是不会听的。”
  不是我不肯原谅他,有时候人的想法就在一念之间,不是不挂念他,只是我不知道要如何打开心结。
  “小姐,两年了,多大的气也该消了。”翠翠还是不放弃的劝说道。
  我低头不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指,手腕上发出玉器撞击的响声,我惊觉手上戴的镯子是胤禛给我套上的;抬头见到桌子上摆放的文房四宝,是胤禛派人送来的;墙上挂的对联是他亲自书写的。我烦躁的拍了下枕头,在枕头底下压着的是一本金刚经,胤禛自己抄写的。两年多来我们虽然未曾见面,可是他却在暗处关心着我,所有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存在,不管我是多么的不想承认还是不能否定我想念他的事实。我知道作为一个帝王,该做的他都做了,他只是在耐心的等待我的回头。
  翠翠还待再说什么,我的思绪已不受控制的渐渐飘回到了两年前。
  我想我永远无法忘记两年前去天牢见师兄的情景,不,他不是我的师兄,他要真当我是师妹,就不会模仿父亲的笔迹陷害于他。
  欧阳闻人披散着一头乱发,眼睛发红,直勾勾的盯着进出天牢的每一个人。我没有要求狱卒打开牢门,只是隔着门冷冷的看着他。
  “师妹,你终于来了,”他的眼中有些惊喜,他从牢门的缝隙中伸出手想抓住我的手臂,我连忙闪到一边,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不要叫我师妹,我恨自己没有早些把你看清楚,”我恨恨的说道,“你不是要见到我才肯招供吗,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师妹,我对不起师傅,”欧阳闻人低下了头,又继续说道:“或许我也对不起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惋惜的叹道:“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走上正道,开药铺,做善事,没想到你……”我气急之下,再也说不出话。
  “如果你没有给我看映雪的遗物,我也以为自己会这么过下去了,”欧阳闻人趴在牢门上慢慢的坐了下来,他紧咬一下嘴唇,血丝从他的嘴角渗透出来。
  我的心头一紧,映雪的遗物是我亲手交到他手里的,如果当时我能多留神一点,父亲就不会有此劫难。原来罪魁祸首还是我,我拍了下头,咒骂自己的糊涂,我为什么就不事先打开来看看呢,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映雪的信里写了什么?”我紧张的问道,潜意识里觉得此事和当初胤禛被刺杀也有脱不了的关系。
  “信我已经烧毁,内容除了我再无第三人知道,”欧阳闻人舔了下嘴唇,将嘴角的血丝吸进嘴里,不知为何,隔着一道门我还是可以闻到重重的血腥味。
  他冷笑着说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和师傅,不过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没有办法为映雪报仇,只能依附于三阿哥。”他顿了顿说道:“他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因此我们一拍即合。”欧阳闻人抬头看了我一眼,“他比我狠多了,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绝路,这点我是做不到的。心不够狠,所以我始终做不了大事。”
  “狠又怎样,弘时确实比你心狠手辣,他为了自己,要杀风华灭口。结果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阴谋终究还是大白于天下。”我朝着欧阳走进了一步,“映雪究竟留了什么话给你?师兄,你告诉我,也许还能救你自己。”
  “不必了,”欧阳闻人支撑着铁栏杆爬了起来,“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而已。”
  我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说道:“见面只会徒增烦恼,既然你不肯说出实情,又何必叫我来呢,”我闭了闭眼睛,“你害苦了我爹,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我自知罪孽深重,并不奢望你的原谅,只是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在我死后,能将我的尸骨和映雪的埋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欧阳闻人对着我轻轻说道。
  我冷哼一声,想博取我的同情心吗,为什么人总是至死方才领悟呢。我狠狠心回道:“这个我也帮不了你,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欧阳闻人凄惨的叫着我的名字,像野兽般垂死哀鸣,我捂住耳朵,逃也似的奔出了天牢。
  回到星云楼,我骤然想起弘时的扳指现在还在我手里,我断不能再留着它。我从翠翠那取来了翠玉扳指,又出了门。
  来到弘时被囚禁的地方,有四名人高马大的侍卫守在门外,他们的身边另有两名女子在说着什么。
  走近后我才看清楚那两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齐妃和玉菀。任由她们苦苦哀求,那四名侍卫目不转睛的岿然不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我想躲开已是来不及,就在她们失望的转身之际,我已经把自己暴露在她们的面前。
  看玉菀的表情是很想上前和我叙叙旧,但是齐妃的手死死的拉住了她的衣袖。我和玉菀对视半晌,倒是走也不是,呆站着也不好。
  刚才齐妃在哀求侍卫时的神色是何其的狼狈,可是在面对我的时候马上恢复了傲慢的神情,她一直把我当作仇人看待,可是从头至尾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的。
  不管怎样,如今我是嫔她是妃,按着级别也是该我向她请安,要不,又会被她说不知礼数。我轻轻叹口气,朝着齐妃福了福身,“给娘娘请安。”
  齐妃楞是不说话,直到玉菀拼命的给她使眼色,她才微微的点了头。我缓过一口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见得说是给她儿子还扳指来的。
  玉菀待走过来和我说话,齐妃硬生生的阻止了她,她白了我一眼,扯着玉菀的胳膊离去。
  目送着她们离开,我摇了摇头,或许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生不逢时。
  我提着裙摆刚踏上台阶,立刻四名侍卫就拦在我面前,“请娘娘留步,没有万岁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
  我轻笑道:“几位大哥能否通融一下?”
  “没有万岁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依然是硬邦邦的声音,毫无商量的余地。
  “那我有些东西想送进去,几位大哥可不可以代劳?”不知道塞银子行不行,不过看他们那忠心耿耿的样子,估计也不会管用。
  只听他们异口同声的回道:“没有万岁爷的命令,任何人……”
  晕,我连忙打断了他们,“行了,我知道了,没有万岁爷的命令什么都不可以做。”敢情他们就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我转身便走,看来今天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不是说谁都不可以进去吗,还是有人可以开后门呢,我好奇的回头想看看谁有这天大的面子。
  王公公扶着胤禛缓缓的走出门,容颜憔悴,满脸的疲倦,鬓边白发隐隐闪现。我顾不得脚下湿滑,急步跑过去在另一边搀扶住他。
  胤禛冲我点了点头,哑声说道:“我去你那坐坐。”
  我应了一声,示意王公公退下,然后我搀着胤禛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跎回了星云楼。
  我在靠窗的位子上放了块软垫,让胤禛能坐着舒服些,又泡了一杯他平日里时常喝的君山银针,递到他手边,犹见他心事重重的望着窗外,拧着眉头,禁闭着嘴唇,额上显出几道深深的皱纹,连茶杯放到他手中都不知道。
  “皇上有心事?”从弘时那里出来后,胤禛就一直这般模样,而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
  “朕不是个好父亲。”胤禛喃喃道,“若涵,朕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我很喜欢这样,也已经习惯了这样。当他握住我的手时,他或许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而我则是体会到一种安心的感觉。十指缠绕的心灵交流,一直用于我们安抚彼此脆弱的灵魂。
  “胤禛,我只知道你是个好皇帝。”这么些年来他的勤政我是看在眼里的,也疼在心里,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一直在超负荷的工作,尽心尽力的维护着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正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康熙皇帝留给他的其实是一个虚晃的盛世,才更要刷新吏治,推行新政。他的身体其实并不允许他如此的拼命,我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因为过度的劳累而倒下,可我除了干着急,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他说朕对他不公平,说朕对他过于严厉,说朕从没有给过他机会。”胤禛喘息道:”朕给过他的机会还少吗,正因为他是朕的儿子,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他。可是他……”胤禛说着说着,激动的站了起来,继而又剧烈的咳嗽,我轻拍他的后背,在心里叹道:有哪个做父亲的会不爱自己的子女呢,只是父严子孝的古语放到帝王之家未必合适。
  他啜了一口茶,声音才逐渐平缓过来,我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刚要开口说话,翠翠慌慌张张的飞奔进屋,还大声叫着:“小姐不好了。”她在看到胤禛的同时闭上了嘴。
  我皱眉道:“你大呼小叫什么呢?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
  “小姐……”她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我淡淡的说道:“有事就说吧,千万别再一惊一乍的了。”
  “小伍传话说,说……”翠翠抓着自己的胳膊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急忙问道:“小伍究竟传了什么话,你倒是快说啊。”
  翠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胤禛说道:“说是老爷……病重。”
  我的身体一晃,险些摔倒,而手中的茶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应声而落,被砸了个粉碎,翠翠赶紧扶住我的双肩,我稳定了一下情绪,两行清泪已是夺眶而出。
  胤禛出神的看了我好一会,说道:“回去看你爹吧。”我感激的向他谢恩,他用手挡了回去。
  我和翠翠立刻出了圆明园,而我并不知道这一别便是两年的时间。
  我和翠翠心急火燎的赶回家,小伍看来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看到我们连忙迎了上来。我没空和他寒暄,只是焦急的询问父亲的病情。
  小伍的脸胀的红红的,似乎快要哭出来了,他哽咽道:“老爷的情况很不好,听夫人说是因为老爷年纪大了身体状况本就不太好,又加上在牢里关了那么些日子,旧迹复发所以……”
  我没等小伍说完就推门进去,心里乱成了一团,我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我无法面对父亲当时眼里的无奈,如今更无法承受失去父亲的打击。
  父亲虚弱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他昏昏沉沉的,禁闭着双目,呼吸时而短促,时而又变的很微弱。
  我扑倒在父亲的床前,小声的唤着,“爹,您醒醒。女儿来看您来了。”
  父亲微微睁了睁眼睛,欣慰的笑了笑,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我忙问道:“爹,您要什么,女儿拿给您。”
  父亲摇了摇头,朝我招了招手,我会意的将耳朵凑到他嘴边。父亲接连喘了几口粗气,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发,断断续续的说道:“涵儿,我的涵儿。”
  “是,我是您的涵儿,永远都是。”我觉得鼻子直发酸,喉咙却堵塞着哭不出声。
  父亲吃力的支撑起来,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样东西塞到我的手里,柔声道:“这是爹大半辈子的心血,本想传给闻人,可这孩子实在是不争气,现在交给你了。”
  我缓缓打开层层的布包,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手写的册子,我翻了翻,全是父亲多年来医术生涯的种种心得,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一文不值,可是对于学医的人而言却无疑是一件无价之宝。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用它的,”我拼命把呜咽声压下去,可眼泪还是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
  父亲点了点头,“不管你是不是涵儿,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女儿。”他抓住我的手,手心潮潮的湿湿的全是汗,“不要怪爹,那天在大牢里,爹说的那些话全是为了你好。”
  “我明白,我明白”我忙不迭的回道,“爹是不希望我和皇上再起冲突才说出那些话的,女儿全知道。”
  “你明白就好,爹就放心了。”我扶着父亲躺下,他的眼神浑浊,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阵难以抵挡的悲痛揉碎了我的心,突然对父亲现在的状况感到无比的恐惧。
  “涵儿,不要责怪皇上,不要怪任何人,”爹低声道:“一切要自己小心,爹不能再照顾你了。”
  生离死别我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却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三年多来爹对我的好已如印记一般牢牢的刻在我的脑海之中,让从小就失去父亲的我再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和家庭的温馨,只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实在是太短暂了。
  我默默的在父亲的床前守了三天,是愧疚,也有后悔,若不是为了我,父亲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如果原来的若涵还在,父亲就不会为她操碎了心,或许现在正幸福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三天后,父亲与世长辞,我在父亲的灵前长跪不起,任谁劝都不管用,心里交错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泪水已经流干,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来祭奠父亲的每一个人。
  “若涵,节哀顺便,”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平平响起,我侧身一看,是沈豫鲲,自从他带我去蓝宁坟前祭拜之后,我一直再没有机会见到他。
  他一袭翩翩白衣,依然风采依旧,我勉强点了点头,想站起身向他回礼,岂料跪的时间久了,下肢已麻木的毫无感觉,刚直起的身体又向下滑去,沈豫鲲连忙托了我一下,我才站稳身形。
  “谢谢,”我低声向他道谢,“多谢你来看我爹爹。”
  “应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沈豫鲲看着父亲的灵位,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我猜他定是也想到了蓝宁。
  忽然一直安静的屋子里发出一阵骚动,声音来源自角落,那里聚着的都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也包括和他同在太医院效力的几位御医。
  他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还不时的朝我瞟来几眼异样的目光,我想他们是在讨论我的身份,真没料到原来这些人也有八卦的潜力,倒是我以前小瞧他们了。
  我冷哼一声,沈豫鲲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和他们计较,我略一点头,抬眼却见人群里让了一条道出来,还伴随着几下惊呼声,“是怡亲王,冷太医好大的面子。”
  我注目一瞧,果然是十三爷,他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来。他朝着父亲的灵位拜了几拜,微微叹了口气,我向他还礼,他和我对视半晌,我们脸上都平静如昔,我猜不透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而同样,他也不会猜到我的心思。
  乘着我给十三爷端茶的机会,他轻轻对我说道:“若涵,四哥在我府里等你。”见我不说话,十三爷又继续说道:“他来这里着实不方便,所以我安排他去了我府中。”
  我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将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淡淡说道:“十三爷请慢用,”随后我没有看他就退回了里屋。
  直到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我咬着枕角,硬是将啜泣声压了下来,我迷茫而又困惑,只觉得自己和胤禛的缘分怕是到了尽头,我想见他却又怕见他,每次想到他的时候眼前总会浮现父亲慈祥的笑容,耳边也总会响起父亲的殷殷教诲。虽然父亲临终前嘱咐我不要怪胤禛,不要怪任何人,可是我始终觉得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我没有去怡亲王府见胤禛,也再没有回圆明园,于是一晃两年,我们各自守着自己的一片天地,用回忆来度过想念他的日日夜夜。
  在这期间,尽管我一直回避关于胤禛的话题,也有很多事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我耳朵里。
  雍正四年二月,弘时以年少放纵,行事不谨削宗籍,交与十二阿哥允裪养赡。
  雍正四年八月,允禟卒于保定。
  雍正四年九月,允祀卒于禁所。
  雍正四年十二月,云若被封为和硕淑慎公主,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观音保。
  雍正五年八月,弘时卒,年二十四。
  雍正六年……
  …………

《许你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