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女人是水,男人就是舟,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自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没想到在女人这滩阴沟里翻了船。

1.狐狸精是瑜伽教练

工程上的事儿林茹不再想了,但是,小狐狸精的事儿她还是放不下心。自从经历了澳门的浪漫之旅,林茹虽然在心理上得到了一丝的平衡,但是,每每想起那个陈思思,心里还是有些不顺,就想查清她的一切,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们断绝关系。

林茹终于找到了海湾街道办事处的何阿姨,婉转地说明请她查找一个名叫陈思思的人。林茹当然隐瞒了实质性的内容,只说陈思思住在怡情花园15栋3单元15A座,请何阿姨问一问这个女人在哪里上班,有没有正式职业?

何阿姨自是明白人,也不问她查找她的原因是什么,当即就向她做了承诺:“林医生,你放心好了,不到三天,我就会把那个陈思思的一切查得清清楚楚。”林茹怕这老太太太冒失了把事情办砸,又一再叮咛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更不能让她知道是她要查她。

何阿姨说:“知道,我在街道办事处干了几十年,还配合过公安局给犯罪分子谈过话,什么样的人没有接触过?这不算什么,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计划生育普查,或者是手足口病预防,上门去普查,不就把她普查出来了?”林茹就笑了,看来,街道办事处的人有与任何人打交道的经验,这事交给何阿姨算是选对了人。

林茹吩咐过后,再也没有多想过,第三天下午,何阿姨屁颠颠地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关起门来,悄悄告诉她说:“林医生,我查清楚了,那个陈思思是个瑜伽教练,她好像在阳光会所,美人鱼修体中心兼职,虽然不算太忙,可她的收入还很高。”

林茹一听她是瑜伽教练,头就嗡地一声大了。她马上联想到的就是那个小陈老师,如果是她,那该怎么办?

她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个陈思思是不是她所认识的小陈老师,就问何阿姨:“她人长得怎么样?个子有多高?”

何阿姨说:“她人长得可漂亮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年龄嘛,大概就是二十几岁,个子高高的,当然也不是太高的那种,主要是她苗条,显个儿。”

林茹说:“她是不是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车?”

何阿姨说:“这我倒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查清楚的。”

林茹摇了摇头说:“别查了,我知道了。”

何阿姨又说:“对了,她有一颗眉心痣,不偏不倚,正好长在双眉的正中间,就像画上去的一样端正。”

果然是她!

林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堵,顷刻之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何阿姨再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道了,她只觉得这种巧合太残酷了,简直残酷得让她无法面对。过了半天,她才努力从内心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何阿姨说:“林医生,你怎么了?”

她极力装出了一丝笑容说:“没事的,何阿姨。我找的就是她。我的一位亲戚捡到了一个手提包,里面有一张信用卡,还有一张南方电网的用电通知单,写的就是她的名字与信址,我就是想证实一下,如果真的是她,就让我的那位亲戚还给她。”

何阿姨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我还以为……要是这样很好办,就让你的亲戚直接找我,我带她去找。”

林茹说:“不麻烦你了,让她自己去吧。”

送走何阿姨,林茹一阵发呆,怎么会是她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呀?

如果换了别的什么人,也许林茹只有愤怒不会妒嫉,可是,现在,她不仅愤怒,而且还很妒嫉,因为她实在是太优秀了,唯其优秀,才让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一点自信心,除了她是受法律保护的以外,根本没别的优势能够击败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打算要找她谈一谈,为了许少峰的前途,更为了她的家庭,请她离开许少峰。她想陈思思要是知道许少峰是她的老公,她会通情达理的,会离开许少峰的。

她不知道陈思思的电话号码,她本来想给陶然打个电话问一问,又觉得不要让陶然发现什么破绽了,只好改变了主意,把电话打到了胡小阳那里,想让胡小阳帮她查询一下。

胡小阳接通了电话说:“姐,你在忙什么?”

她说:“小阳,你知不知道小陈老师的电话?”

胡小阳说:“什么?你找小陈老师?巧得很,她现在就在我这里,要不,你给她说。”

林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胡小阳就把电话交给了陈思思。她只好硬着头皮与她的情敌对话了。她故意默不做声,她等着她先应了声再说。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陈思思甜甜的声音:“是林姐吗?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林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请问,你的名字叫陈思思吗?”

陈思思说:“是的,我叫陈思思。”

林茹说:“我想见你一面,与你谈谈。”

陈思思说:“好的,我现在就在小阳的心理咨询中心。”

林茹挂了电话,脱下白大褂就匆匆出了医院的大门。

她没有想到,她苦苦寻找的狐狸精,就是她的瑜伽教练。

生活真是一个超级幽默大师,她轻而易举的就成了被生活嘲弄的对象。

此刻,当陈思思接到林茹的电话后同样惊呆了,她也丝毫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如果让她面对一个粗暴的不太讲理的女人,即便对方骂她一顿,或者打她几下,她也能忍受,或者还能找到一种心理上的平衡,找到一个向许少峰哭诉或者是摊牌的理由。而这个人,偏偏又是一位知书达理、明眸善睐的林茹,这让她心里先自怯了三分。

上次在南华寺,当她知道了许少峰的妻子原来就是林茹后,许少峰惊呆了,她也感到非常惊奇,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她不得不从头到尾向许少峰讲了一遍与林茹的接触过程,还讲了那天在海边,就是林茹请她吃的饭。

许少峰捏了一把汗听完才说:“那天,我给你的电话她听到了没有?”

陈思思笑着说:“放心,你给我的电话我不会让任何人听到的,那天我单独拿到一边才接听的,林茹和胡小阳根本听不到。”

许少峰这才长嘘了一口气说:“这我就放心了。”

陈思思就嘻嘻地笑着说:“看把你吓的,就那么害怕她?”

许少峰说:“这不是吓不吓的问题,让她知道了总归不好。思思,我给你说,以后尽量不要与她们接近,这种事儿,一旦让她知道了,后院里一起火,什么都完了。”

陈思思说:“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跟她们接近,而是她与陶然来学瑜伽,我总不能不让学。”

许少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学瑜伽自管让她来学,你教瑜伽自管去教,又不是她一个人,我是说,以后你不要与她们单独聚会,要适当的保持一段距离。”

陈思思说:“好好好,我知道了。”

从南华寺回来后,她也一直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林茹知道了她与许少峰的事,林茹会不会主动的放弃许少峰?一般来讲,女性中的强势群体,她一定是不甘人下的,她的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当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背叛了她,她绝对不会容忍的,这种不容忍,很可能就会导致离婚。像林茹这样气质高雅,又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会做出哪种选择呢?她又一次想起了胡小阳分析过的引发婚变的两种情况:一是男方的老婆发现了,后院起了火,老婆要逼着与他离,他不得不离婚;二是他与第三者怀孕了,生米做成熟饭后,为了孩子,他不得不做出新的抉择。

难怪许少峰说要是后院一起火,什么都完了?他那么害怕后院起火,说明林茹知道了可能会引发婚变。

这样反反复复想过多次之后,她就为自己设计了两种方案:一种是要主动去找林茹谈判一次,让她让贤。当然,这其中的风险也很大,如果事情暴露了,林茹又不肯退位,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如果再被许少峰知道是我故意破坏他的家庭,从而对我有了看法,不再来往了,那我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第二种办法,故意露出马脚让林茹来察觉,或者是有意无意之间向胡小阳透露一点,让胡小阳转告给林茹,然后引发他们后院起火,说不准会达到预期的效果。

但是,想归想,做归做,有些事儿只能想得出来,未必能做得出来,有些事是做得出来,未必能说得出来。经过反反复复考虑之后,要她付诸行动,还是有顾虑的,她不仅怕风险,更主要的是没有勇气。她知道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想要攻破堡垒,最好的办法就要搞清楚堡垒里面的情况,是稳定和谐的?还是矛盾重重、岌岌可危?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于是,她走进了胡小阳的心理咨询中心,她想通过胡小阳之口,了解一些林茹的情况。

没想到她们的谈话还没有进入实质性的阶段,林茹却打来电话向胡小阳询问她的电话,很显然,从林茹的口吻中,她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她既有一种殷殷的期盼,又有一种胆怯。她知道,回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勇敢的去面对。

此刻,当胡小阳从小陈老师口中听到她就是陈思思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她们一直寻找的狐狸精竟然就是她?这是她最不希望的结果,但是,却又实实在在的是她。

胡小阳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就是陈思思?”

陈思思点了点说:“小阳姐,你们……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

胡小阳说:“没有,我们只知道你是小陈老师,却不知道你就是陈思思。”

陈思思说:“我就是陈思思。”

胡小阳说:“现在知道了。”

陈思思说:“你知道我是陈思思后,是不是开始恨我鄙视我了?小阳姐,你说实话。”

胡小阳说:“情感上的事我没有理由去鄙视你,更没有理由去恨你。”说着努了努嘴说:“喏,她来了,最好还是你们自己了结吧。”

陈思思回了头一看,林茹已经进门了,她们两个不由得都站起了身。

胡小阳说:“姐?”

陈思思说:“林姐?”

林茹没有应声,只对胡小阳说:“小阳,你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

胡小阳说:“好好好,你们谈,我正好出去办件事,就不回来了,完了把门锁上。”说完,就收拾好了东西,匆匆出了门。

2.两个女人的大战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林茹和陈思思。陈思思一直看着林茹落座后,她才怯怯地坐了下来。屁股刚一着椅子后,又起来为林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林茹的对面说:“林姐,你喝水。”

林茹没有动水杯,尽管她的口很干,很想润润嗓子,但是,她不愿意动那杯由陈思思端过来的水,待陈思思坐到了原位上,她才说:“你们多长时间了?”

陈思思本来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应对,当林茹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马上找到感觉了。就说:“什么多长时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茹从鼻音里发出了一声冷笑:“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许少峰的妻子?难道你会否认与他有关系?”

陈思思本来可以完全否定的,你又没有把我抓到床上,你凭什么说我与许少峰有关系?但是,她不想这么回答,她正好也期望让林茹知道她与许少峰有关系,这样做的结果说不准她会主动放弃许少峰。有了这样的思想定位后,她才不慌不忙地说:“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是他的妻子,过去不知道。”

林茹多么希望她能够否认这是事实,哪怕说的都是谎言,也能让她得到一丝的安慰,可是,她一口就承认了,这使她感到非常恼怒,就进一步说:“过去?过去究竟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陈思思说:“林姐,你觉得这重要吗?”

林茹实在忍无可忍了:“难道你不觉得重要么?难道你觉得你的行为不会给另一个女人,不会给另一个家庭造成伤害吗?”

陈思思听林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软了,便说:“林姐,对不起,因为我不知道少峰就是你的丈夫。”

林茹竟然听到她也称呼许少峰为少峰,气不打一处起:“过去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也不再计较了,现在,你现在知道了他是我的丈夫,为什么还要与他来往?还要这么伤害我?”

陈思思说:“男女之间情感,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得响了,林姐,你也是过来人,你应该懂得男女之情,我丝毫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爱我所爱,如果让我放弃,我做不到!”

林茹突然打断她的话说:“这就是你的价值观?是你的人生信条?一个女人,如果只注重自己的形体修炼,没有起码的道德情操,没有最起码的同情心,越是把自己的外形修炼得楚楚动人,对社会的危害越大,对别人的家庭危害越大,那就绝对不是什么美,而会让人觉得恶心!陈思思同志,你除了会摆弄几个身体上的动作外,难道就不知道修炼一下你的内心吗?”

陈思思说:“林姐,我也要问你一句,既然你有高尚的道德情操,既然你的内心修炼得那么好,既然你的心灵是那么的美,为什么还拢不住许少峰的心?像个小怨妇一样一味地埋怨别人,又渴望别人来同情?难道这都是别人的不是,难道你就没有责任?”

林茹大喝一声:“住口!”说着,随即拿起面前的水杯,一扬手泼在了陈思思的脸上说:“你说谁是小怨妇?谁是?”

水珠从陈思思的头上、脸上滚了下来,陈思思的衣服也被泼湿了一大片,她没有擦,她几乎惊呆了,只怔怔地坐着。

林茹也为自己的行为惊呆了,她从来还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发过这么大的火,更没有用水泼过谁,这是她第一次失去理智的行为。她不免为自己刚才的粗暴有点后悔,但是,这种后悔也仅仅是一刹那间的后悔,一想起陈思思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还是气得不能自制。强占了我的老公,还要反过来教训我,也未免太张狂了吧?再看陈思思的目光突然变得冷硬起来,她也毫不示弱,硬硬地对上去说:“我还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还来教训我?你真让我鄙视!”

林茹说完,站起了身,她准备要离开这里。就在她站起来的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她有好多应该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真的快要崩溃了,她必须立即找到许少峰,让他做个解释。

“你坐下!我还有话说。”陈思思突然冷静地说。

林茹又坐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她们的事儿还刚刚开始,并没有结束,她为什么要急着走呢?

刚才,陈思思被林茹的一杯水泼过去之后,她感到委屈极了。这杯水没有烫着她,也没有冰着她,更没有伤着她,但是,那却是打在她脸上的巴掌,是啐在她脸上的口水,是对她的鄙视和践踏。她从小到大,哪里曾被人这么污辱过?就在泪水差点掉了下来的时候,她使劲的忍住了,却突然化成了对林茹敌意。她觉得该流泪的明明是她,我为什么流泪呢?既然她能这么对待我,我还有什么对她客气的?她渐渐从屈辱中走了出来,然后,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对林茹说:“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知性、优雅的知识女性,没想到你的修养也不过如此,竟然这么粗俗!”

林茹反唇相讥道:“修养那是看对谁了,如果面对一个强盗,讲修养那只能自受其辱。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对别人的伤害吗?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跟我谈什么修养!”

陈思思说:“情感不是家庭的私有财产,不是放在保险柜中用来升值的,它需要经营,需要呵护,你难道不能扪心自问一下,你是怎么经营的?在许少峰面临着撤职受处分的关键时刻,在他极需要别人帮忙摆平这件事的时候,你,作为她的妻子,给予了他怎样的关怀?而你,又哪里知道,我为他的前途与事业,找人求情,最终让他从那场火灾事故中平安走了出来。难道说,这是强盗能够做到的吗?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谁,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要去伤害谁,我只是一味地想让他平安无事。”

林茹冷笑一声说:“你给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让我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老公付出了那么多,对我的家庭付出了那么多,你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救星,是吗?我和他是二十年的夫妻了,我对他的关心多与少,我们之间恩与爱,难道有必要向外人宣告吗?我以为刚才泼了你一杯水,你会清醒过来,没想到你还这么糊涂。你不是谁的救世主,找人求情下话那是你的自作多情,即使换得了一时的欢愉,留给你的是长久的疼痛,男人只不过是一只偷腥的猫,偷吃上几口也没有什么,他不是照样每天回家来陪我,照样过我们的夫妻生活?陈思思,你别白日做梦了,早一点清醒过来吧,别人家的东西,趁人不备你偷偷的用上一次两次倒也罢了,那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趁着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几分姿色,找个与你真心过日子的男人,生个孩子,相夫教子,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吧。”

林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觉得现在才真正找到了感觉,越说越觉得说得到位,即便是疼痛,也要强忍着,装出一副快乐和大度来,这样说起话来就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才能够找到对方的软肋,在她情感最脆弱的地带接连不断地进行攻击,让她流出看不见的血来,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陈思思果然被林茹的这番话击得懵头转向起来,她原以为她找到了最有利的武器,可以击败林茹,让她却步,甚至会主动放弃许少峰,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姜还是老的辣,林茹并不脆弱,反而出招又狠又毒,又正好击到了她的软肋上,让她猝不及防,踉跄数步,她又站稳了。

她知道,这种较量就像是两个人在打太极,力量不在表面,是看不到的,只能感觉到。她显然感觉到对方与她一样的脆弱,只是强作镇定而已。于是便说:“谢谢你为我设计了这么好的宏伟蓝图,但是,我并不着急,我的青春我做主,因为我还有大把的青春值得挥霍。让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因我的付出成全了我喜爱的人的事业,尽管你不屑一顾,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是为你而做的,根本就没有指望得到你的承认。我还是叫你一声林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可以走了。”

林茹说:“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陈思思在临出门时,回了头,也回敬了一句:“我也送你一句话,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

林茹呆呆地坐着,一直看着陈思思离开那道门,才忽然觉得自己的精神防线彻底倒塌了。陈思思的声音仿佛还在空中回荡着——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难道,我与许少峰的婚姻真的走到头了吗?真的无爱了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少峰的电话,就说:“请你下班后就回家!”

电话那头的许少峰说:“有什么事儿吗?”

她说:“难道没有事儿你不就回家了?”

许少峰说:“你看你,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好好好,我回我回。”

挂了电话,泪水竟然止不住的从她的眼里滚落下来。

电话那头的许少峰也被搞得一头雾水,平时林茹说话总是细声慢语,今天怎么搞的,为什么突然向他发了这么大的火?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是不是她在外面听到了有关他的传闻,还是因为工程上的事迟迟没有给她答复?

说到工程,许少峰也很郁闷,上次去找马多多,本想通过她让马中新出面给钟学文打个电话说一声,然后才好根据事态的发展摆平他与钟学文的关系,没想到马多多给马中新打电话说清楚了问题后,马中新却说,这个电话他不能打,在不违反组织原则的前提下,别的忙他可以帮,但是,让他参与亲属经商的事他决不能干,让多多能够理解。多多说,哥,你搞错没有?我又不是让你参与经商,只是让你给他打个电话过问一下。马中新说,过问也不行,我是检查干部,知道这种过问背后深藏的是什么意思。好了,多多,我现在还有别的事,你就不要为难你哥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马多多只好一脸尴尬地说:“怎么办?我哥他不肯为我说情。”

许少峰也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省上的这位检察大员这么洁身自好,也许他觉得是隔山打虎,怕钟学文不领情,不给他面子,才执意不参与。也罢,这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向马多多推卸的理由,就说:“多多,如果你哥不出面,我要是顶不住的话,这个工程有可能会被钟学文拿走,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对你尽力。你可知道,官大一品压死人,他毕竟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马多多说:“许哥,你先拖着,不要给他许口,呆几天我上省城去一趟,如果我哥不帮忙,我再找找别的领导,我就不信摆不平这件事。”

他们回来已经好几天了,还不见马多多有什么消息,估计她还没有找到官高一品的人来给钟学文说话。

他看了一眼挂在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他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这几天,他也很忙,下个月要进行工程投标,方方面面说情的人也很多,请他吃饭的人也不少,该推的他都推了,不该吃的饭,他坚决不吃,仅钟学文这边,还有家内家外的两个人都难以让他摆平,他哪里还敢应承别人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陈思思的,心想糟了,她肯定是要约我,只好想个办法推掉算了。这样想着,接通了她的电话,长长地“喂”了一声,等待着陈思思说话,电话那头却什么也没有说,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啜泣,他心里一紧,想这姑奶奶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竟然这般伤心,就关切地说:“思思,你怎么了?你别哭,有什么你就说。”

他越这么关怀,那边越发哭得伤心,竟然由原先的轻声啜泣变成了大声嚎啕。心想糟了,肯定遇到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这样的。就哄着说:“思思,听话,别这么哭,有什么你说。”

陈思思再由嚎啕变成嘤嘤啜泣后才说:“你下班能过来吗?”

他说:“我晚上还有个应酬,太晚了可能就不过去了,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嘤嘤哭泣声又增大了好几倍,然后才说:“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说完哧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许少峰听到手机时传来了嗡嗡嗡的一片叫声,脑子里哗地一下,不用说,他什么都明白了。刚才是林茹的电话,现在又是陈思思的电话,老婆的电话里充满了强烈的火药味,情人的电话里传来的是委屈的哭泣声,那肯定是两个冤家接火了。他的心不由得拎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可怎生是好?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情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他都会心疼,没想到把谁都伤害了。他知道,这两个人现在一定是在暗地里较着劲,谁都想见到他,谁都希望他站到她那一边去,但是,他就是他,不能劈成两半儿,要是先去了陈思思那里,林茹肯定不会放过他,如果先回了家,陈思思那边他又很扯心。他想了想,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先回家,然后到9点左右,让王正才给他家的座机打个电话,就说省上来人,让他去接待,他只好金蝉脱壳,再溜到陈思思那里去安慰安慰她。

3.两头为难

许少峰在回家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一要在表面上诚恳接受批评,必要的时候还要装出委屈的样子,无论林茹发多大的火,也不要还嘴。二要对实质性的问题尽量避而不谈,等到与陈思思串供后,需要做检讨的再做检讨也不迟。虽然许少峰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当他要进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胆怯。

进入家门,他以为林茹会与他大吵大闹的,没想到林茹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说:“回来了?”

许少峰就嘿嘿地笑着说:“刚才在电话里,你好像很生气的,是不是今天不舒服?那你休息,我去做饭去!”说着,换了鞋,就要去厨房。

林茹说:“我已经叫了外卖,一会儿就送来了。”

许少峰说:“那好,吃外卖也好。本来省上有一帮子人要从深圳过来海滨来,我还要等着接待哩,一听老婆不高兴,我就赶快安排让别人接待去了。”

林茹平静地说:“是吗?我的话就那么管用吗?”

许少峰从林茹这冷冰冰的口吻里,已经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知道接下来就要接近问题的实质了,就呵呵一笑说:“那当然,那当然。”

林茹说:“你能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吗?”

许少峰说:“怎么搞得这么严重呀?有什么你就说吧。”

林茹说:“有人说我们,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很痛苦?”

许少峰心想糟了,她们一定是接火了,便故作生气地说:“简直是胡说八道!林茹,你怎么也犯糊涂?我们近二十年的恩爱夫妻了,我们的关系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林茹说:“你怎么不问这句话是谁说的?”

许少峰说:“至于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被别人的话所左右。风风雨雨多少年了,我们何曾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过架?你也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你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自己吧?”

林茹说:“你还是回避了我所要问的问题,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这句话就是你的小情人陈思思回敬我的!”

许少峰一听头就大了,这陈思思,说什么不行,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林茹?按说,以陈思思平时的修养与为人,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来,那一定是林茹刺伤了她,否则,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当他从林茹的口里全盘端出了陈思思,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就说:“林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你找她的,还是她来的你?什么小情人?别瞎说,顶多就是认识而已,怎么能扯得上情人关系了?”

林茹说:“许少峰,你别再演戏了,你当我是傻子?为了儿子,为了维护这个家,我不得不假装糊涂,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想到你们合伙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还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许少峰,你要真的觉得和我生活在一起痛苦,想与陈思思过你的幸福生活,我完全可以成全你,你今天要同我离婚,我绝对不会拖到明天,你犯不着去向你的小情人诉苦,更犯不着在她面前埋汰我。”林茹说着,不由得泪水涟涟地啜泣了起来。

许少峰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林茹一哭,他的心就软了。就拼命说起了好话:“什么话呀,说得多难听!什么小情人,什么成全我。我不是与你过得好好的么,还需要成全我什么?人家是个单身女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话不计后果,也不负什么责任,你怎么能够轻意相信她说的?如果你相信了她,岂不是恰巧中了她人之计?别生气了。”说着便伸过手去想揽过她,没想却被林茹一把推开了。

许少峰并没有灰心,又伸过手去为她去擦泪,又被林茹一把打开说:“少来!”

许少峰说:“看着你这么委屈,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说着拿过几张餐巾纸递给她说:“擦擦脸,别为那些道听途说的事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林茹接过餐巾纸,擦了擦脸,才说:“许少峰,你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妻子倒也罢了,但是,你不能没有政治,不能没有前途。现在国家不是出台了公务员守则吗?包养情妇要受到怎样的处理你不是不知道,许多比你大的官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丢了乌纱帽,这些道理还需要我对你说吗?你一步一个脚印,从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到今天的一局之长,容易呀,你怎么就不珍惜呢?你就是不为我想,也该为你的儿子想想,就是不为儿子想也该为你自己想想,如果真的被人抓了你的把柄,为这样一个女人丢了官,断送了你的前途,你值吗?”

许少峰觉得林茹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插到了他的心里去了,忍不住的虚汗就从他的头上冒了出来。他知道,林茹的话虽然狠了一点,却也句句在理,这种事儿不像别的,一旦被人抓到了把柄上纲上线就完了。当然,任何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女人也并非都是祸水,如果没有陈思思上次的救驾,他怕早就完。这又做何解释呢?他打断林茹的话说:“好了好了,别推理了,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

正在这里,门铃响了,送外卖的来了。许少峰接过送来的饭菜,付过了钱,然后一一打开,向林茹递过去一双筷子说:“来,趁热吃吧。”

林茹接过筷子,又放在了茶几上说:“我不饿,你吃吧。”

许少峰说:“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过了饭,有了精神,我虚心接受批评,你再接着继续教训我好吗?”

林茹说:“哪里呀,我哪敢教训你?”

许少峰又将筷子递到林茹的手里说:“别再生气了,气大伤身,吃饭吃饭,不许再放筷子。”说着,他像没事人一样埋头吃了起来。

林茹本来还有一肚子的火要发,还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但是,一看许少峰这样的态度,也就发不起来了,委屈也说不出来了,就随便吃了几口菜,实在吃不下,就将筷子一放,回头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她的面前,一杯给了许少峰。

许少峰嘿嘿一笑说:“还是老婆知道疼我。”

林茹心里自是喜欢他这般说,嘴上却说:“哪里有你的那位疼你,还说为了免除你的火灾事故责任,到处奔波,好像她就是你的救世主了,真是的。”

许少峰一听她提到了陈思思那次帮忙的事,心里暗喜,他正愁没有机会解释他与陈思思之间的事,这岂不正好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吗?为了能够让林茹接受,就故意说:“你看你看,怎么又提到她了?要不是上次那场火灾事故面临着处分,我也不可能与她有什么联系的,主要是在那个关键时刻,我听到有人说她认识省检查组的马中新,才请她给我帮了点忙。哎,没想到忙是帮成了,过了那道关,却又传出了这么多的闲话,真是得不偿失。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当初不求她的好,就是丢了官,也落得个清清白白。”许少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后,他才不由得为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吃一惊,竟然能把个人感情上的事很巧妙的归结到了他的政治利益上,这样无意给了自己一个可下的台阶,也给了林茹一个理由。

林茹听完了这番话后,果然态度好转了许多,就说:“如果女人是水,男人就是舟,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自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没想到在女人这滩阴沟里翻了船。我多么希望你不是那种人。”

许少峰说:“哪会哩?”话音刚落,听到电话铃声响了,许少峰说:“电话响了,你去接。”

林茹迟疑了一下,就伸手拿起了话筒“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说:“喂,嫂子,我是正才,最近好吗?”

林茹说:“哦,是正才呀,我挺好的,打电话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说:“我刚才给许局打电话,他关机了,省上来人了,一直找不到他,我就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林茹说:“他在家,让他接!”说着把电话向许少峰递去。

许少峰说:“真烦人,下了班还不得安生。”说着就从林茹手中接过电话说:“喂,正才,我不是给你们安排好了吗?让你们代表我接待一下算了。”

王正才说:“许局,不行呀,省上来的李处长非要让你来,他说你要不来,他就连夜回省上去了。”

许少峰说:“那好,我过去。”挂了电话,心想这王正才真是一个当办公室主任的好料,办起事来点水不漏,轻而易举的就把林茹给糊弄了。便装出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你看看,想安静会儿都安静不下来。”

许少峰见林茹没有应声,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就笑嘻嘻地对她说:“那我请个假,去应付一下好吗?”

林茹嘴角边刚刚扯出了一丝笑,很快又被她收回去了,这才说:“那是你的自由,我哪有权力管你呀?”

这一细节早被许少峰看在了眼里,知道这边的问题不太大了,就说:“我应付一下就来,你早点休息吧!”

出得门,许少峰不由得长长透一口气,想起那个小冤家,恐怕还像个小泪人一样哭哭啼啼地在等着我去哄,就驱车向怡情花园的方向直奔而去。心里却想,女人多了也烦人,哄了这个还得去安抚那一个,就像歌星赶场子一样忙了这头再忙那头,不知过去的地主老财他们是怎么处理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按说他们都有好几个老婆,妻妾成群,一个个怎么能把关系处理得那么好?这里面肯定有很多的学问,真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走到半道,他从后车镜里看了一下,确信没有人在跟踪,突然想到她是不是在家里?刚才他怕她打来电话找他,就关了机,现在又打开了手机,向她打了去,电话接通后,他喂了一声,才听到她说,少峰,你在哪里?他说,我很快就来了,你在家吗?只听到她嗯了一声。他说,好的,我一会就到。说完挂了机,看到旁边有一家快餐店,想她可能一直在呕气,怕还没有吃饭,就停下车,买了几样小菜和一份饭,才又上了车。

一切与许少峰的估计差不多,陈思思果然像个小泪人一样,他一进门,她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一样,扑上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了他,顷刻之间,泪水就洇湿了他的肩头。

他拍了拍她的肩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好了好了,我估计你还没有吃饭,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来了?”

陈思思把头埋得越深了,幽幽地说:“我不饿,我就想这样抱着你。”

许少峰就放下了手中的饭菜包,也搂紧了她说:“听话,先吃饭,有什么委屈等吃过了饭再说。”

陈思思摇了摇小身子说:“我不!”

许少峰心里暗暗地想,难怪小女人喜欢找老男人,找了老男人,她永远可以当小孩,如果找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她多大就是多大,不好装的,如果找一个比她小的,她无论多么年轻也得装得像个大人。许少峰知道她心里委屈,她想撒娇就让她撒吧,反正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搞协调,只要能协调好关系,工作方式可以灵活一些。

他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晚上真的是有个应酬,省文化厅来了人,我不能不出面接待吧?这不,刚刚接待过,我赶快赶到你这里来了。我生怕你生气,你就果然生了我气了。”说着伸过手去,轻轻地去捧她的脸,她却越发的把脸贴在了他的肩头上。

他突然机灵一动说:“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看看你能不能回答上来?”

她说:“不答!”

他说:“小明的家有三个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老三叫……”

她说:“老三叫小明。小样。”

他说:“太有才了,不想答都能回答得这么准确,要是想回答肯定更精彩。”

她就突然松开了手,用小拳头打着他说:“你坏,你坏!你明明知道人家心里委屈,还故意拿人家来开心。”

他就趁机捧起了她脸,一看那张挂满了泪珠的狐狸脸越发的生动俊俏,就爱怜地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把你委屈成了这个样子?”

她一听这话,不由得将小嘴儿一撇,就“哇”地一声哭开了。

许少峰就哄着她说:“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说着,就拥着她来到沙发上,然后又为她倒了一杯水,又拿过了刚卖来的饭菜,一一打开,再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她说:“吃点饭吧,别饿坏了。”

陈思思就将筷子放下说:“我不饿。”

许少峰就一把将陈思思揽到怀里,再拿过筷子,夹了菜,给她喂到了嘴边,她这才张口吞了进去。立刻,一阵咯噌咯噌的声音很清脆地传了来,觉得十分悦耳。等她吃完了,又喂了一口,她这才将筷子要过说:“我来!”

许少峰心想,这姑奶奶们,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以侍候,越小的越难侍候,但是,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惹出了祸?你不来侍候让谁来侍候,总不能派你的下属来吧?这样一想,便在心里不由窃笑,觉得这男人就是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去过,总爱拈花惹草,惹出了麻烦后,又像个太监一样小心陪着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看着思思吃饭的样子也真是令人疼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不急不慢,嘴里不时的发着咯噌咯噌的咀嚼声。他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静静地盯了她看。

思思抬起了眼,看了他一眼说:“盯着我干嘛?”

他说:“好看。看不够!”

她说:“看不够你就娶了我,天天看,让你看个够。”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把问题引到了这里来?便嘿嘿一笑说:“我要娶了你,不是重婚吗?重婚是要判刑的,到时候,我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陈思思放下了筷子说:“那你就跟她离了。”

许少峰倒吸了一口冷声,这女人呀,狠起来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就说:“思思,你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与她见面了?”

陈思思一扬脖子说:“难道她没有告诉你?”

这姑奶奶,一个个的智商都不低。许少峰就故作紧张的说:“什么?你真是与她见面了?我下班后去接待省上来的客人们,刚刚结束后不就到你这里来了,我都没来得及回家,哪里会知道事情的原委?思思,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思思说:“下午她找过我了。”

他“啊”了一声说:“她找你?找你做什么?”

陈思思说:“来向我兴师问罪,问我什么时候与你好上的,说我心灵肮脏,我说她像个小怨妇,她就向我泼了一杯子水,直接泼到了我的的脸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我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对我这样……”说到这里,一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又哭了起来。

许少峰忙揽过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我看看,烫着了没有?”

陈思思说:“是温水,烫倒是没有烫着,只是尿泡打人,臊气难闻。这显然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是对我的鄙视。”

许少峰心想,凭林茹的修养是不会轻意动粗的,她用水泼人,说明一定是陈思思激怒了她,否则,她是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举动。当然,在这个时候他是千万不能为林茹辩解的,哪怕半句也不行,好话只能留下与林茹单独说。如果可能,骂她几句倒是能解陈思思开心。但是,让他骂,他也骂不出来,他本来已经伤害了林茹,如果在背后再骂她,自己就真不是个东西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谁都不愿意伤害,他只能见谁哄谁了,这样想着,就对陈思思:“对不起,思思,这都是我的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陈思思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听了许少峰这么一讲,便也不好再发泄了,就说:“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许少峰一直想搞清楚事情的起因,说问:“现在让我犯糊涂的是,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有什么证据,告诉过你没有?”

陈思思说:“她又不是傻子,这样的事她能告诉我吗?”

许少峰说:“她不是傻子你也不能当傻子,她拿不出我与你有关证据,你就死不承认,看她能怎么样?”

陈思思说:“我为什么要死不承认?她能在我面前公开挑衅,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许少峰一听,差点背过气去:“既然她没有什么依据,你为什么要向她承认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呀吗?”

陈思思说:“她没有依据她能找我来吗?笑话。”

许少峰说:“你知道不知道,你一承认,等于封死了我们的路,以后我们还怎么来往?”

陈思思说:“怎么不能来往啦?她让我以后不要与你来往,我说,不可能,我爱他,让我放弃是不可能的。”

许少峰气点差一点吐血,这女人,聪明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聪明,傻起来一个比一个傻,就说:“我们的事儿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事儿,你这公开与她一叫板,你让我怎么办?以后就是想与你来往也不好来往了。”

陈思思一脸愕然地问:“为什么?”

许少峰说:“还为什么个啥?你已经把路封死了,你让我怎么说呢?”

陈思思一听也傻了,她本来想激怒林茹,让他们后院起火,让她主动放弃许少峰,然后她再坐收渔利,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便说:“你的意思就是说,在我与林茹之间,你要选择林茹,放弃我,是不是?”

许少峰说:“这不是我要选择谁放弃谁的问题,思思,你知道,我是有家之人呀,这是现实,不能不承认这一现实。”

陈思思突然冷笑了一声:“那我,说到底,就是你身上的一件衣服,想穿就拿过来穿穿,想扔,就一甩手扔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少峰一看陈思思冷笑了一声心里就有点怕了,冷笑是一个前奏,一般的情况下,女人冷笑完了接着就是歇斯底里,歇斯底里完了就是嚎啕大哭。他为了扼住她的情绪进一步恶化,减少这些令他繁琐的程序,就想来个缓兵之计,好言相劝说:“思思,别这样说,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对你怎么样,不用我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事儿,是急不得的,容我慢慢来。我还不知道林茹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事,要主动同我离婚,那真是谢天谢地,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到一起了,什么官不官的,能当就当,当不了了就算了,有这样一个大美女陪在我的身边,了却一生,比什么都好。”

这话果然非常奏效,陈思思还没有来得及歇斯底里,就转变了态度,突然变得轻柔地说:“少峰,你说,如果她不同意呢?她要不同意,我们是不是就走不到一起了?”

许少峰觉得不能给她承诺什么,一旦承诺了,将来兑现不了,就等于是自己往自己头上加了套,但是,也不能完全封死了她的希望,要是没有了希望,她就会歇斯底里,便说:“她要不同意,事情就比较麻烦。思思呀,你不应该向她承认,更不应该与她叫板,你这样一做,一下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我非常被动了。”

陈思思说:“那你有什么计划,怎么不告诉我?”

许少峰说:“什么事都得一步步的来,欲速则不达。如果她不知道我有外遇,时间久了,她感觉到与我过得实在没有意思了,说不准也就跟我离了。如果让她知道了我有外遇,就会两种可能,一种是主动与我离婚,这当然是好事。另一种哩,可能坚决不与我离,故意拖着。所以,这个阶段,我们尽量少见面,不要再闹出什么麻烦来。你说呢?”

陈思思就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说:“少峰,我真的是喜欢你,不忍放弃你呀。”

许少峰轻轻地拍着她说:“这我知道,我知道的。”

许少峰好不容易安慰好了陈思思,已经到11点多了。出得门来,又要匆匆赶到家里去,心里又在想着怎么应对林茹。他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么一个人,假话连篇,两头子说谎,糊弄了老婆,又来糊弄情人,搞得自己也心力交瘁。但是,不说谎话又难以摆平这些矛盾。如果等到哪一天她俩一串供,自己真的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4.他包过二奶

没想到就在许少峰被家庭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却在后面悄悄做起了许少峰的文章。在当今社会,哪一个人如果被人盯上要做点文章的时候,说明这个人迟早会出现一些麻烦的。

这个要做许少峰文章的人,就是许少峰的副手张明华的老婆冯海兰。

冯海兰从丈夫张明华那里总能不断地听到一些文广局的事,其中也少不了张明华和许少峰的微妙关系。自从许少峰度过火灾事故那一关之后,他就开始公开排挤张明华了,在局里的一些重大事情的决策上,许少峰只和各单位的头头们私下通好气,拿到会议上一表决就行,就OK了,事先根本不征求张明华的意见,也不把张明华这个副局长当回事。

而张明华原先分管的那几个单位,领导们一看许少峰是这样的态度,一个个见风使舵,遇事也不向张明华请示汇报了,都跑到许少峰那里去了,这样一来,张明华就成了聋子的耳朵,空摆设了。张明华被许少峰架空之后,一度也很郁闷,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官场就是这样,打虎不死反伤身,那次火灾事故没有把许少峰整下去,这就注定了他今天的处境不可能乐观。他自然明白,许少峰这样做就是想赶他走。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层面,要是继续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张明华和冯海兰经过多次的反复讨论,终于达到了共识,与其在这里受欺,还不如主动向市委组织部申请调离,或许还能调个好一点的单位。

就这样,张明华先拜访了常务副市长钟学文,然后又找了组织部的领导,领导回答说可以考虑,并说,在没有正式调离之前,还望他做好当前的工作。张明华从领导的口吻中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调离已成了必然,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看到丈夫一天到晚非常消沉的样子,冯海兰也是有力无处使,她知道权力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她只有企盼张明华能调到一个好单位。

这天晚上,在海滨市打工的一个远房亲戚来她家里吃晚饭,没想到这位远房亲戚在看电视的时候认出了一个人,说这个人曾经包养过二奶,被他的老婆跟踪过。她一看电视,差一点叫出了来。电视上的那个人正是张明华的对头许少峰,许少峰正对着电视镜头在大讲特讲着,这一次工程招标一定要坚持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让真正有实力有社会信誉度的企业来承担修建。

冯海兰指着电视上的许少峰对亲戚说:“你说的就是他?”

她的亲戚说:“没错,就是他,我还让他登记过进门卡哩,他叫许少峰。”

冯海兰一下高兴地大叫了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怎么这么巧呀,福生,你今天真是来巧了,你要是今天不到姐家里来,要是不坐下看电视,要是电视上不播放他,也不会向姐说起来这件事儿来,你可是帮了姐一个大忙了。”

这个被冯海兰称作福生的人,就是在怡情花园小区当保安,曾经让许少峰填写过出入登记表的那位。他是冯海兰姑姑的侄儿,绕到冯海兰这里来已经是非常远的远亲了,从辈分上赶下来,他管冯海兰叫表姐。在异地,能有这样一位远亲表姐也不错,时间长了,福生就来表姐家吃顿家乡饭,说说家乡的事,倒也很高兴。使福生没有想到的是,他随便说的几句话却引起了表姐的极大兴趣,竟然还说帮了她的大忙,这使他感到非常高兴,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他究竟帮了什么大忙,就问:“姐,是不是这事儿与你有关?”

冯海兰说:“有呀,关系可大了。福生,你再给姐说说详细情况,越详细越好。”

福生就开始说了。福生从胡小阳找他说起,说到了许少峰到怡情花园15栋3单元15A座找陈思思,被林茹和胡小阳阳跟踪之事。他还说到了林茹给了他钱,撕走了登记表,让他不要给任何人讲这件事。末了才说:“姐,那个女人当时撕了登记表,又给了我钱,还说不让我再登记了,也不要让我向任何人讲,我当时就怀疑,那个许少峰肯定是个大官,否则,他的老婆不会那么小心谨慎。”

冯海兰越听越高兴,一高兴,她就忍不住的给福生的杯中添水,等福生说完了她才说:“他也不是什么大官儿,比你姐夫高半级,只不过是一把手,有点权,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说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头发不长,下面故意弄得翻翻的,看起来很洋气?”

福生说:“第一次找我的那个女人是长发,很漂亮也很洋气,后来的那个她在车中坐着,我没有看清长得什么样。”

冯海兰说:“不急,我这里有她的照片哩,你可以确认一下。”说着就迈着碎步,颠儿颠儿地跑到卧室,找来一个相册,哗啦哗啦地翻了一阵,突然拿过相册,指着相册的林茹说:“看看,是不是她?”

福生认真辨认了一下说:“是的,就是她。”

冯海兰又匆匆翻了一阵,又找到了陶然的照片,指给他说:“第一次的那个人是不是这一个?”

福生看了看,摇摇头说:“不是的。不是这个人。”

冯海兰原以为另外一个女人肯定是陶然,在她印象里,陶然就是林茹的跟屁虫,为了从林茹那里得到一些实惠,拼命地巴结着林茹。没想到结果不是她,这倒使冯海兰感到有点意外,她想了想,才忽然明白过了,林茹又不是傻子,这种事她怎么能让陶然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是她的表妹胡小阳了。这样想着,我急忙找到了胡小阳的照片,指给福生说:“看看,是不是这一个人?”

福生拿过去了一看,这才确认说:“没错,就是她。她为人倒不错,还给我给过小费。”

冯海兰的眼睛马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来,高兴地说:“她那点小费算什么,福生呀,你想不想改变一下你的工作,比如说,将来到你姐夫的单位来当个聘用制工人怎么样?”

福生说:“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当个聘用制的工人。”

冯海兰说:“那你就听姐的,要是许少峰再上怡情花园去找陈思思,你让他再登记一次,然后,把那张登记表交给我。如果你再能通过别的方式,掌握到许少峰与那个女人的具体证据就太好了。”

福生说:“要让他再登记一次问题不大,如果要掌握他与那个女人的证据可能有点难度。”

冯海兰说:“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福生啊,你可以多想想办法嘛,事情是人干的,办法也是人想的,只要开动脑筋,总能想出办法来的。你可知道,这个包二奶的人,就是文广局的局长,是你姐夫的死对头,就是他压制着你的姐夫,否则,你姐夫早就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好一点的工件了。如果能抓到他的证据,我们就可以把他整下去,到时候,你姐夫扬眉吐气了,手里有权了,给你安排一个工作算什么?小菜一碟,根本就不算什么。”

福生越听越高兴,越听心里越亮堂,就兴奋地说:“姐,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回去后好好琢磨琢磨,争取搞到一些证据。”

冯海兰说:“这就对了,打蛇打七寸,只要有理有据,就不怕整不倒他。”

福生高兴地说:“姐,说定了,我将来搞到了,你一定要让姐夫给我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工作。”

冯海兰说:“福生,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你姐?你放心,只要你姐夫上去了,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官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