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晴天!
湖东城里,到处都是香樟的清香了。阳光将樟树叶子里的香气全拽了出来,飘浮在空中,如同到处张望的女子,正用两只明眸,亲吻着一花一草,一木一石。
唐天明这几天的心情却一点也不晴朗。
正月初六,王天达从北京回来了。县委书记宗仁出面接待。晚宴就设在湖东大酒店,都是老朋友了,喝酒自然是大姑娘结婚,先是扭扭捏捏,继而就半推半就,最后是全面放开。酒至七成,大家谈到驻京办的未来。王天达说:“宗书记应该想办法,湖东驻京办是万万不能撤了的。湖东情况不同,我们有8万工人在北京。年前出的那事,要不是唐主任,那可就……真的要弄成了群体事件,那还不是影响了北京的形象?”
“这很难哪!”宗仁书记将浸着酒光的嘴唇擦了擦,然后道:“刚刚没几天,中央又就驻京办的问题发了个文件,要求各级党委政府必须高度重视此事,严格执行国办文件,不得以任何方式任何理由,拒绝撤离县级和行业驻京办。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上面已经意识到了各地正在想‘对策’。中央重申,这是铁的纪律啊!也是一条红线。谁敢碰?怎么碰?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驻京办的问题。说实话,湖东驻京办无论是对首都的稳定,对湖东经济的发展,都起到了相当重大的作用。我们也想留,也不想撤。年前我还在考虑,要不要通过其他方式,将驻京办留下来。但现在看,太难了。”
“就我所知,到现在,各地驻京办都还在工作。不过,也确实有个别驻京办,正在准备关门。但大部分驻京办都表现出了观望的态度。既然宗书记说了,我作为驻京办的主任,也表个态:服从县委决定,如果县委要撤,我立马回程。当然,我不希望湖东成为第一。不是有部电影叫《边走边看》吗?我们也边走边看,如何?”
“这个我同意。”
“宗书记,真的不能撤啊!我来敬宗书记和唐主任一杯,请你们做做工作。驻京办对我们现在是越来越重要了。我领着8万人,他们看我,是等着吃饭。但是,如今情况复杂,有些事情,没有驻京办出面,真的解决不了。驻京办在北京,就是我们8万工人的娘家。娘家不管我们了,我们怎么办?”
“王总这也太谦虚了。驻京办做的工作也是有限的。类似的情况,肯定不仅仅是你们碰到,其他地方也会遇得见。所以要边走边看,我想上面会考虑到这事,采用什么方式来处理此事,应该正在研究之中。”
“等着上面研究,那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我说宗书记,唐主任,干脆按照上面文件,撤了,然后到我们这来,就叫湖东驻天达集团工作办公室。所有费用我全部承担,你们照样做驻京办的工作。这边,只要关键时刻能给我们撑撑腰,就行!”
“你啊,王总,说到这我还真得说你几句。以后不能再搞堵门的事了。这次伤了两个,要是真的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北京市场大,是你们的衣食父母,耍耍小聪明是可以的,但不能经常耍。再耍,我可是不管了。”
王天达倒了杯酒,自个儿喝了,说:“这酒算罚的。唐主任,是让你为难了。以后会少之又少。从这点上来说,驻京办也得留着,不然,下一次谁来给我转弯?”停了会儿,又道:“我们正联合在京的另外两家建筑公司,想联名给国管局写信,要求对县级驻京办区别对待,不能一刀切!”
唐天明摆了摆手,说:“这事千万别做。要是能做得通,那全国的县级驻京办都能留下来。谁找不出理由?谁都能提出十条二十条不撤驻京办的硬条件。上面不会听的。在中国,做事只有一刀切才是真理。只要开了口子,事情就走样。王总哪,那信也别写了,写了,也许正好将湖东驻京办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可不想成为名人的。”
“名人?哈哈。名人好啊!”宗仁晃了晃硕大的头颅,转头低声对唐天明道:“那个黄主任昨天跟我联系了下,情况不错。天明哪,我来敬你一杯。”
“书记敬我?唐天明何德何能?”唐天明笑着站起来,说:“我敬宗书记!天达,我们一道吧!”
酒宴结束,宗仁说头有点发昏,先回宾馆休息。王天达就请唐天明一道,去洗个脚。唐天明说这不行,湖东不比北京,我一去洗脚,明天就有人说我去请小姐了。王天达硬是拉着,说不就是洗脚吗?又不是洗全身。今天,唐主任一定得给这个面子,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在湖东地面上,有唐主任在,还有什么不安全?唐天明想想也是,一行人就到了蓝色港湾。唐天明特地嘱咐道:除了洗脚,其他一概不问。王天达说当然是洗脚。要搞其他,也不在湖东,在北京才有意思。那里到底是祖国的首都,虽然也许那小姐还正是江南妞。
洗着脚,唐天明有点昏昏欲睡了。王天达却兴奋,说这次回来,得在老家那个村建所学校。人到中年,也得为家乡做点事了。不过,“我想通了,那学校的名字还用原来的村小学的名字。有些人出了二三十万建了学校,就把自己的名字也用上了。这有什么好?钱还不是人家给你挣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名利到头,都是一场空哪!”
唐天明笑道:“王总也突然虚无主义了?难得,难得!”
王天达说:“我这只是虚无,不像唐主任,是豁达!”
洗脚出来,王天达送唐天明回家,到家门口时,塞了个信封给他。唐天明推辞了下,王天达说:“本来年前我就准备了的。唐主任,你要是再让,就不够朋友了。我这人,可不是看着你是唐主任的。当官的,我见得多了。我是看着兄弟的关系才……”
唐天明说了声谢谢,进门了。
屋内,妻子王红还在床头坐着,电视也没开,见唐天明回来,王红也没说话。唐天明问:“怎么了?不舒服?”
王红没回答。
唐天明又问,王红站起来道:“唐天明,你坐下。”
唐天明呆了下,他随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红性子比较柔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如此沉着脸的,而且语气里也包含着压抑与愤怒。他坐下来,问:“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回来太晚了。那是王天达坚持要去洗脚。还有这个……”他将信封放在床边上,王红看都没看,而是问道:“唐天明,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难看、不年轻了?”
“这是……怎么啦?说这话。”
“怎么啦?还要我说吗?年轻时,你跟那个……我就不说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可现在,你都50多岁了,还……你说说,我怎么能够容忍?”
“到底是什么啊?你怎么……”
“什么?我想听听你说呢。唐天明,你跟方小丫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小丫?”唐天明忽然一笑,接着心一冷,道:“是这事?我跟方小丫怎么回事,你比我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王红流着泪,声音哽咽着,“是听到了,他们说你们在北京……”
“简直是无中生有,太不像话了。是谁说的?我拉他来当面对质。”唐天明说着,用手扶着王红的肩膀:“年轻时候我糊涂,后来我一直因此歉疚。这些年,我压根儿都没有在这事情上动过脑筋。方小丫还是孩子,而且,我是诚心地想让她和我们成为一家人的,我还一直在做唐凯的工作。你不也同意,要收她做女儿吗?你想想,我怎么会……这简直是太荒唐了。谁说的这话,这明明是……唉!”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她们说,这是冷……对外说的。”
“冷……我就知道是他。”唐天明接着就将驻京办的有些事情简单地跟王红说了说,他也没想到,冷振武回湖东后会造这么一个“谣言”。冷振武这人是有点不太光明,但也不至于这样,想来,还是与年前那次谈话有关。冷振武也许感觉到了唐天明正在往外一点点地推他,包括向县委建议设立驻京流动党员工作办公室,让冷振武去当副主任;还有纪念品的事,京汇集团的事。冷振武这一招,应该是先反击,再抑止。他想通过这看起来不起眼的男女关系,将唐天明打垮,然后再谋求他想得到的利益。冷振武十分清楚,唐天明这人在驻京办待了7年,该做的事做了,该花的钱花了,但都做得合县领导的拍,花得让领导放心。唯一能说出个一二三,而且别人也无法解释的,就是女人。一个驻京办正当年的主任,在北京的滚滚红尘中,能没有女人?如果说没有,就只能说他隐藏得深。有,才是正常的。那么,是谁呢?方小丫最为适合。因为感恩而以身相报,在古代可能是佳话;但在当下,也可能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王红听完,望着唐天明,好长时间才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唐天明一笑,“能不是真的?有必要吗?”
第二天中午,县里招待回湖东的在外成功人士,唐天明自然也在列。他不是作为在外成功人士,而是作为在外成功人士背后的联络人士出现的。说是成功人士,唐天明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叫成功人士呢?当大官了?搞大钱了?创出大产业了?或者写出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了?甚至成为了舞台上的名角?成功的标准,在每个时代都是不同的。但在不同的后面,都写着两个字:“名”和“利”。要么是名上成功了,要么是利上成功了。名利双收者,则是最大的成功!
吃自助餐,轻松,自在。唐天明没有喝酒,而是喝了点果汁。一来心情不好,二来,最近酒也是喝得太多了,胃里有些不舒服。冷振武也参加了宴会,见到唐天明,冷振武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问:“老唐,怎么一点酒也不沾了?”
“女人沾得太多了,酒喝不下。”唐天明不知怎么的,嘴上就冒出了这句话。冷振武一愣,随即道:“酒色俱全,方是英雄。老唐这是谦虚了啊!”
唐天明没有再理他,而是过去同其他人说话。县长李哲成走过来,问唐天明:“听说叶老将军要回来,是不是已经定了时间?”
“最近肯定不行。”唐天明说:“要是能动身,应该在清明前后。老将军说过,有生之年是要回来扫一回墓的。”
“也是应该,都80多了吧?”
“是啊!”
李哲成边喝着干红,边与过来敬他酒的人碰着杯子,然后拉着唐天明到边上小声地问道:“天明哪,怎么搞的?你那点屁事,全城都知道了?难道还要上报纸宣传不成?”
“什么事啊?”唐天明虽然问着,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什么事?不就是男女那点屁事?怎么搞到……头上了?”
“唉!哲成县长,这都是……我怎么说呢?没办法说。这事,越描越黑,索性就不描了。不过,对哲成县长,我可以严肃地说一声:这事纯属子虚乌有。”
“是吗?”李哲成朝唐天明眨巴了下眼睛,又道:“真没有?没有就好。”
李哲成端着杯子,在人群中穿梭着。唐天明却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慢慢地喝着果汁。宗仁书记却走了过来,说:“一个人清净,是吧?”
“是啊!”唐天明道。
“刚才哲成县长……”宗仁说着,并没有抬头。
唐天明道:“在说男女的事。开玩笑。”
“哈哈,哈!啊,天明哪,什么时候回北京?”
“初十。”
“这样,你回京前,先到我那去一趟。我有些东西要请你带过去。”
“那好。等宗书记有空时我就过去。我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向宗书记汇报。”
晚上,唐天明本来准备在家喝点稀饭。每年过年,按唐天明的话说,就是过钱,就是跟胃过不去。因此,中午宴会一结束,回到家他就吩咐王红晚上吃稀饭,炒点咸菜,不然,嘴受不了了。王红说你就这作孽的命,三餐不吃咸菜,就心里淡得慌。唐天明笑着道:正是,我这么一个老旧的人,就是喜欢这些老旧的东西。说着,他拍了拍王红的肩膀,王红道:我是老旧的东西了,是吧?唐天明说:你当然不是,但我是。
可是,这稀饭是做好了,咸菜也炒了,唐天明还是没在家吃这餐饭。也不能说没吃,他先喝了一碗,然后才去李全那儿。李全是财政局局长,以前跟唐天明的关系就一直不错,上次又跟着李哲成县长跑了一趟北京,因此,大过年的在一块聚聚,也是应当。除李全外,还有政府办的小田主任,发改委的蒋主任,另外就是财政局的两位副局长和办公室主任。李全说:“中午我们都在县委县政府的宴会上,那很轻松。晚上,唐主任哪,我们来点紧张的。田主任也不例外。田主任哪,”他说着望了望田民,继续道:“要不要将……找来?”
“别……李局长,这事可不能乱说的。”田民嘴上不同意,但神情中却又充满着期待。
李全笑着说:“那我可打电话了?还是你打吧,我打,她恐怕不会来的。”
“一样,一样。不行,就我打吧。”田民说着就出去打电话了,唐天明问李全:“谁啊?”
“鲁菲菲。”
“啊!”唐天明知道了,鲁菲菲不是别人,正是湖东第一女主持。不过,他又有点迷糊了,不是说这鲁菲菲与宗仁书记……他问李全:“那宗……”
“啊,啊!资源共享嘛!”
唐天明心里一跳,这田民也太讲究民主,居然跟县委书记“资源共享”了,了得,了得!回头,田民正笑着进来了,说:“马上过来。”
古人风雅,喝酒必得有美女相侑。现在的人,岂能落后了?官场喝酒,是要“二美具”的。一曰美酒,二曰美女。美酒激发豪情,美女点燃激情。一桌子和尚头,酒能喝得下?心情会好得起来?
不到10分钟,田民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下,马上站起来,说:“我下去。”李全说:“先做点功课,别等会儿在我们面前馋我们。”
田民下去后,李全笑着对唐天明说:“其实,这小田也就闻个味儿。不过,闻味比吃了更好!有一种期待嘛!距离就是美,这才能有真正的美。天明主任是文人,又长期在北京见市面,我说的没错吧?”
“都对,又都不对!哈哈!”唐天明马虎着。
这场酒,因为鲁菲菲的参与,变得激情四溢。小田喝高了,蒋主任喝高了,唐天明和李全也几乎到了临界状态。鲁菲菲更是喝得倚在田民的背上,唐天明回头时,似乎看见鲁菲菲在小田的背上流泪。他心里一下子像塞满了什么,变得无比地沉重起来。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多样的,我们看见的,永远都只是在阳光下的一面。而在阳光的后面,可能是生活的最最真实的面貌。那里面有痛,有苦,有泪,有无奈,有伤感。心灵最大的痛苦,往往在于我们的内心从来无人走进,也没有人愿意走进。
李全安排让车子先送小田和鲁菲菲走了。
唐天明和李全家都住在县政府宿舍楼,两个人便慢慢地往回走。李全问唐天明:“驻京办都要撤了,到底怎么打算啊?回来?回来怎么安排呢?”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唐天明应着,其实,他明白李全问这话的用意。湖东经济开发区的正式批文据说马上就要到了,除了主任由县长兼任外,另外还有两个副主任的职位,可以拿出来提拔干部。县发改委主任胡博,资格老,是第一人选,而且,也很难有人与他竞争。那另外一个位子就变得相当敏感。宗仁曾在唐天明面前做过承诺,要解决唐天明的副县级。然而,据唐天明所知,觊觎这个职位的,还有十几个人,李全就是其中之一。李全也是有一定后台的,不然,他不可能稳稳地坐在财政局局长的位子上七八年。财政局局长是县政府组阁成员单位中的最敏感的部门,正因为其敏感,所以财政局局长的路子往往是一开始走着最顺,走着走着,就越走越窄。很多财政局长都很难有进入县级班子的机会,按理说,财政局局长与领导走得最近,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可是,也许正因为太近了,手中可支配的权力太大了,树敌也就太多。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到头来,在选举和推荐时,往往是财政局局长落选。但是李全不太一样。唐天明十分清楚李全这个人,李全是湖东这么多年财政局局长中最低调的。他几乎是具有了其他财政局局长所有的优点,而又合理地摒弃了他们的一些缺点。李全也51岁了,这次再不能跻身副县级,下次年龄就不行了。而他要跻身,最大的可能就是与唐天明成为对手。
虽然都不希望,但事实就是如此。官场上的很多竞争,有多少是自己希望的?没有竞争,那是大势,是快乐!通过残酷的竞争上来,那是战争,是痛苦。
李全递了支烟给唐天明,自己也点了。两个人看着县城广场上的灯光,李全说:“还记得不?我们当年刚刚到政府工作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如今,我们都老了。老了啊!”
“你老什么?我是真的老了。”唐天明吹了下烟蒂,火光明灭。
李全轻轻一笑,说:“再过几年,我们都得切杠子了。快啊!”
“是快。我一直想着,要是真的驻京办撤了,我就给组织上打报告,回家了。到时到山里找一块地方,盖三间房子,种点小菜,做个山野村夫。多好啊!”
“桃花源,乌托邦主义。”李全道:“不过,我的心里是要有这理想的。到时候,我们一块吧!”
天上有星,有月。月和星永恒地在天上闪烁着,星光照耀,月光朗照,唐天明眯着眼看着天空,笑着问李全:“你真的这么想?”
“哈哈,哈哈!哈!”李全笑着,算是给了回答。
接下来的两天,唐天明做了一件他自己认为很了不起的事情——关了手机,待在家里,看湖东县志。县志上说,湖东始建制于唐开元年间,后饱经战火,历经沧桑。现湖东居民,几乎全是历史上两次大迁徙的移民。一次是瓦屑坝移民,另外一次是上世纪50年代末因大饥荒移民。那么,唐天明也不能算是地道的湖东人了。真正的土著湖东人,早已经消失了。正所谓桑田不移,而人民数易;大地不变,而江河不废。看着,想着,唐天明又来了兴致,按照县志上的描述,问政府办那边借了台车子,一个人将能够得到的文物一一地看了一遍。可别说,这一看下来,还真的让唐天明增添了几分乡情。特别是那些历史上的名人故居,让他流连。四合小院,一方天井,两株老树,一匹瘦藤;夕阳之下,别有一番风味,让人禁不住生怀古之情,感叹不已。
两天下来,他看了20多处文保单位。到初九的下午5点,他突然想起来明天就得回北京了,宗仁书记还让他走之前,去见他一次。他赶紧打电话给宗仁,宗仁说我正在从省城回湖东的路上,半小时后,我在大酒店等你。
唐天明慢慢地开着车,路上又接到秦钢副司长的电话,说想请唐主任帮个忙。唐天明说秦司长有事,我能不帮?关键是我能不能帮到?秦钢说这事你行,我的一个堂弟在老家,高中毕业,人也很精明,就是不太想在外面做事,想在村里干个什么职务。现在,村里的收入也是挺不错的,我们那儿正在拆迁,所以,就……唐主任,你看这事……
想当村长?还是书记?原来的人呢?
他可能想当个村副主任。
那……这样吧,我跟县里领导说一下。我明天就得回北京。但这事,秦司长放心,应该是没问题的。不就是个副主任吗?
秦钢说对唐主任来说是个屁大的小官,可对我那堂弟来说,却是大官了。这事就拜托唐主任了,到北京后,再喝酒。
唐天明笑着说到时我请你。另外再送你一包湖东的小咸菜。
见到宗仁后,唐天明马上就将秦钢副司长托的事说了,宗仁说这没问题。你告诉秦司长,一切放心。另外,也代我谢谢他在北京的照顾。欢迎他回家指导!
唐天明说我一定将宗仁书记的话带到。宗仁就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同时还有一个用红布裹着的包裹,唐天明问:“这是……”
“这个,就请交给黄主任。具体的情况,我在信上说了。”宗仁将包裹和信放到唐天明手中,又问:“是不是坐飞机?”
“是的。”
“那就……这个东西可能坐飞机有些麻烦的。”宗仁皱着眉头道。
唐天明掂了掂包裹,有些沉。他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货色了,就道:“那这样吧,我坐长途车过去。”
“那不太累?”
“没事。不就十来个小时嘛,能行。”
宗仁有些激动,握着唐天明的手,说:“那就谢谢天明同志了。啊,另外,还想告诉你,经济开发区的事定了。我给市委汇报了,你和胡博同志。很快要搞民测,到时我再跟你联系,你自己可能也得做些工作。当然,我会跟班子里其他同志说说的。你方便的话,跟哲成同志也通个气。”
唐天明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着包裹和信,说时间不早了,还要回去收拾收拾。宗仁又叮嘱道:“驻京办撤与不撤,我都有个初步想法,你一定得在北京,无非是方式不同。灵活机动嘛!”
回到家里,唐天明打电话给省城机场那边的熟人,问能不能带点特殊的东西上飞机。对方说很困难,当然,唐主任要是真的必须带,我来想想办法。唐天明说那就好,明天上午机场见。
王红问唐天明到底要带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唐天明说这事你最好别知道,官场上的事,知道多了不好。王红叹道:你就一个驻京办主任,能有多少官场上的事?我可在外面听说,宗仁书记的事挺大,要不是你在北京找了中纪委的人,可能早就查了。有这回事吗?
没有,我哪有那能耐?唐天明说着,一个人进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