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很窄很小,大概只有十来平,没有灯光,屋里黑漆漆的。
我稍一挪动,肩膀子疼痛欲裂,用手摸摸,肩膀好像被什么给刺穿了,一动就疼。
我再仔细摸,那是一条细长的锁链,从肩膀穿了过去,后面透出来,两个肩膀都是如此。
这条锁链穿的相当专业,能感觉到它避开了主要神经,没有血出来,正好卡在骨头缝里。老老实实呆着怎么都行,一旦动一动,剧烈的疼痛就会如潮水般袭来。
我坐在黑暗里,心神俱疲,脑子嗡嗡响。此时此刻的我成了孤家寡人,朋友们都留在大山里,现在只有我一个,谁也不知道我被关在什么地方。
我把发生的事情前后又想了一想,实在想不出什么端倪,嘴里发干,喉咙像是冒火了一样。
我现在用不出任何的法力,身体软绵绵的,这条穿过我肩膀的锁链就像是锁住了蛟龙的大锁,让我废在这个地方。
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多久,吱呀一声门响,我睁开眼勉强看去,有光照进来。
吴彪子打着手电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面包和香肠,还有半碗水。他把盘子放在我面前:“吃吧。以后一天一顿饭,怎么个吃法,你自己掂量。”
“为什么?”我咳嗽了一声。
吴彪子道:“现在时机未到,不能告诉你,你好好在这里关着吧。什么时候把你身上的野性去了,听话了,咱俩再说下面的话。”
我暴怒,可偏偏身上没力气:“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出来。”
吴彪子没搭理我,退出房间把门关上,屋里又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刚才他进来打手电的时候,我勉强把屋子的环境看了一下,这里除了一扇门,其他的都是封闭空间。在对面的墙角有张行军床,地上还有几个垫子和一些破报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挪动肩膀,强忍着疼痛,把盘子拿到跟前,实在是饿极了,吃了两片面包,喝了口水。再饿剩下的也不敢吃了。如果真像吴彪子所说,一天只有一顿饭,为了活下去,眼前的东西就要节省着吃。
吃完了,我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心乱如麻。想打坐进定境,根本进不去,其他先不说,肩膀上的疼痛就无法抑制,时刻在干扰着无法入定。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恍恍惚惚睡了几觉,门突然响动。我打个激灵坐起来,门开了,吴彪子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托盘,里面又是面包和香肠。
我咳嗽了一声,勉强说道:“你不放我出去,至少应该让我舒服点。大小便怎么办?还有,麻烦你把地上的垫子给我,水泥地太凉,我无法入睡。”
吴彪子笑:“你以为你是度假来的?大小便你就拉裤子里吧。还想要垫子,用不用我再给你整个席梦思?”
我实在忍不住:“那你至少告诉我,今天是几号了,现在是几点吧。”
吴彪子说:“你这么聪明,自己琢磨吧。”
“槽,姓吴的。”我骂了一声,怒火中烧,抄起盘子砸向他。因为肩膀剧痛,导致盘子飞出没多远就落在地上。
吴彪子冷笑:“还拿自己当堂主呢。”他出了门,咣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我在黑暗中勉强用脚勾着地上的垫子,一点点勾过来,每一次出脚都会抻着肩膀的伤口。等到垫子拉过来,我已经疼得满头冷汗,气喘吁吁。
我把垫子放在身下,这才勉强躺下,这一躺让我舒服的直哼哼。现在就算住花园别墅,恐怕也没这么舒服。人真是贱,我居然还挺满足这张垫子带来的感觉。
我侧着身躺着,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来是饿醒的,勉强吃了点面包,喝口水润润嘴,恢复了一些活力,同时也能平静面对眼下的困境了。
我把整个事情穿在一起想了想,尤其是陈东方和吴彪子说过的话,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说,这些年鬼堂一直在各地都做着犀听的法术。
当年我在林场工作的时候,那里就发生了命案,好好的一个女人被人杀害埋尸,这件凶案的凶手就是鬼堂的人,他在用人的尸体做犀听。
犀听和犀照的概念差不多,只不过一个用看,一个用听,犀照是寻找自然中的不自然,而犀听是在寻找自然界中的特别空间。我曾经用犀听找过八仙洞,当时如果靠正常的手段,不可能找到它的所在。
鬼堂用这么多的犀听,他们在找什么?
我曾经用鬼堂的犀听,找到过一处海外的小岛,岛子上有鬼门关的存在,王二驴就是进入那里面,再也没出来过。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鬼堂会不会在寻找鬼门关的入口?
很多东西都是臆想,诸多碎片联系不到一起,我想的脑袋疼,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唯一可以计算时间的标度是吴彪子送饭。记得他一共送了五次饭,按照一天一次的原则,应该是过了五天。
我在这个黑暗的小屋子几乎要疯了,出又出不去,呆着又呆不住,吃不好睡不好,心就像被小绳子拴在半空。
我想着我那三个老仙儿,想李瞎子,想红姨,甚至还想到能持小和尚,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时门开了,吴彪子走了进来,用手电照照我。我的大脑麻木,懒得理会他,闭着眼。
吴彪子道:“你能听话吗,能听话我就放你出去。”
我赶忙睁开眼看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吴彪子道:“还做你的堂主。不过一切听我吩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冷冷看着他。
“鬼堂一周后有个大仪式,我本来计划在那个时候发难,可现在计划有变,我需要你提前进入鬼堂内部,就以你这个堂主的身份!”吴彪子说。
“我怎么进去?”我冷冷道。
吴彪子说:“自会有人带你进去,进到里面之后,你会去见素还真。我给你一个任务,”他顿了顿,眼睛里是特异的神采:“你给我杀了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说话。
吴彪子道:“把她杀了,紧接着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们可以从容安排。到时候在大典上可以名正言顺接管鬼堂的权力。到时候,你还做你的堂主,我还辅佐你。”他嘿嘿笑。
“你能让我活到那时候?”我说。
吴彪子叹口气:“素还真的势力一旦瓦解,你是最适合做鬼堂堂主的人!我们可以拥护你,宣称你是老堂主的转世,毕竟你和他实在太像了,或者干脆说你就是老堂主,这些年受伤闭关呢,怎么编都行。我可以教你怎么做老堂主,你要去模仿他。”
“你不怕我假装答应了你,等做了堂主再弄死你?”我说。
吴彪子点点头:“真怕。我吴彪子一生行事,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自己的亲娘老子都不信,更何况你。所以我就想办法拿到一些让你乖乖听命的筹码。”
“什么?”我看他。
吴彪子从兜里掏出手机,里面放出一段视频,我一看全身血都凝固了。画面里是熟悉的农家院,正是老家,我看到爷爷正在院子里喂鸡。这时,张冲出现了,敲门进院子,和我爷爷攀谈,两人聊得还挺开心,因为拍摄的画面比较远,他们说什么有点听不清,似乎张冲想买我爷爷的山货。
爷爷请他喝了热茶,张冲从院里出来,瞅着爷爷不注意,他掏出一朵纸花,别在门缝处,然后对着摄像头眨了眨眼。
吴彪子把手机视频关上:“你叫冯子旺,这是你爷爷,没搞错吧?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倒还不错。我徒弟张冲和他聊起你了,张冲说是你朋友,你爷爷特别关心你,担心的不得了,说好长时间你都没往家里打电话了……”
我气得热血上头,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扯的链子哗哗响。肩膀疼的几乎让我背过气去,还在大吼:“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杀你全家!”
吴彪子笑:“我是老哥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想杀我很容易,我让你杀。可我这边一死,你爷爷也活不了,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我坐在地上,气得呼呼的,胸脯上下起伏。
吴彪子蹲在我面前说:“摆在你面前只有一条路,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看着他,牙咬得咯咯响。
吴彪子道:“你的第一个任务,学会老堂主的所有举止做派,足以乱真,然后去刺杀素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