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这小子是一根筋,为人说实话是比较自私但倒不是个坏人。
“放松?哼,我可没那闲工夫。”装腔作势也是很多心智不成熟的男孩子喜欢干的。
“做人不要太紧绷,古话不是常说吗?张弛有度,如果总是绷着,迟早有一天会崩断的。”我喝了口酒,开口嘀咕道。
“是吗?哼,那还要谢谢你的提醒咯?老子怎么做是老子的事,用不着你多废话!”应龙还是那副臭脾气,我索性耸了耸肩膀,随便他去。
正巧,没一会儿走过来两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小妞。大约是社会上的,从穿着到发型看着都挺风骚,其中一个抽着烟,另一个手上拿着酒杯。靠近后说道:“两位帅哥很无聊吗?喝一杯怎么样?”
我对这种夜场搭讪,其实可能是从事某些特殊行当的女性并不感兴趣,笑着摇摇头,拿起我那瓶酒就准备走。却听见应龙颇有些尴尬地冲我喊道:“巴小山。你带上我,喂,我让你带上我!”
“高手,你的事不是不用我管吗?所以,我就不管咯。”我提着酒瓶缓缓走开,留下应龙一个人疲于应付。
吧台旁边永远是迪厅里最清闲的地方,在九十年代跳舞的热潮远胜过喝酒,因此单纯喝酒发呆的人才会坐在吧台旁。我是为了多清闲。坐上去后抽着烟,酒保走过来问:“想喝点什么?”
我看了看自己酒瓶已经空了,就随口说道:“啥都可以。”
“那我推荐你喝一杯我们这里特制的调酒,我们还给这杯酒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忘情水。”
我一顿,这文绉绉的名字反而搞的我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忘情水?你们这家迪厅的老板不会是刘德华吧。”
“哈哈,只是借用了这个名字,每个在迪厅还会独自到吧台来坐的人我都会推荐这种酒。”酒保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温柔,我仰起头看了过去,这人的脸是第一次见,瞅着有些陌生,是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穿着西装马甲倒是挺有范儿。
“为什么你每次都推荐忘情水?”我奇怪地问。
“我们这种迪厅向来都是热闹的,来这里的人都是跳舞或者找乐子,而在这么热闹的氛围中还会来吧台坐的。多半都是陪朋友来亦或者是被硬拉来的。这样的人往往更寂寞,而寂寞肯定是因为烦心。酒本来就是为了替人消愁,如果连酒都消不了的愁,喝一杯忘情水。能换一夜快乐。何乐而不为?”酒保这话说的倒是动人。
我笑着问道:“多少钱一杯?”
“忘情无价,只不过总要给老板一份交代,因此,一杯99,取长长久久之意。”九九块一杯酒,着实有些贵,但我难得地豪气了一把,从兜里摸出钱来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先来一杯,看看是不是真能一夜忘情。”
酒保笑了笑,转过身开始调酒,和那个时代大部分调酒师喜欢用花样百出的调酒招式不同,这个酒保调酒的时候一直背着身子,没让我看见调酒的过程,片刻后送上来一杯酒。酒杯之中分成上下两层,一层为红一层为蓝。泾渭分明,看起来倒是很神奇。我笑着问:“有什么名堂吗?”
“红色为过去,蓝色为未来,所谓忘情忘记的不仅是过去还有未来。因此当你先喝下红色部分,你会在今夜忘记过去种种,而当你接着喝下蓝色部分,就会忘记未来之事。过去和未来都放下了人才能体会到真正的轻松。”
“我看你不像个酒保,倒像是个诗人,推销的词儿是一套一套的。好了,我先来喝喝看……”举起酒杯,这杯子着实不大。我先抿了一口,红色部分的酒入口感觉比较甜,酒味倒不是很足,顺着喉咙滑下去后,感觉也不算辣也不算暖,如果不是还混杂着那一丝丝酒精的味道,我甚至会以为自己喝下去的只是一杯饮料。
“味道,就那样啊……”我耸了耸肩道。
“你还记得过去的事吗?”酒保开口问。
“当然……”我的话说到嘴边忽然停住了,记忆好像一瞬间卡在了脑袋中,我慢慢闭上眼,甚至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我好像……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
“不用着急,你继续喝。”酒保示意我继续喝酒,我一口气将杯子里红色的部分都喝了下去,这下可好,脑袋仿佛被清空了一半。过去的种种都消失不见,甚至于连我是怎么来到这家迪厅,我是怎么喝这杯酒的都不记得。但伴随着快速涌上来的酒精和身体的麻醉感,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适泛上心头。
“我不记得过去了……”
“不着急。你继续将剩下的蓝色部分喝掉,从那一刻开始你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轻松畅快。”酒保示意下,我张口将蓝色的部分给吞了下去,比起红色部分的微甜。蓝色部分则带着淡淡的苦味,但这种苦味却并不强烈,也不让人打呕,反而给人一种清爽的味道。酒劲更强了。而当我脑海中关于未来的设想,甚至关于对灵家的复仇都不记得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酒保所说真正的轻松畅快是什么意思。
身心放松,我仰起头露出了一张大大的笑容,如孩童一般澄澈。
“收了您九十九元,还您一夜忘情,这笔生意,对您而言应该不亏。请慢慢享用此时此刻的轻松吧……”酒保的声音渐渐被耳边浓厚的音乐所遮蔽,我晃动脑袋和疯了似的冲进舞池,伴随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摇头晃脑。就好像发了狂一般,感觉不到疼痛,就好像整个人飘起来了似的。
“爽。还要更爽!还要更痛快!”我在心里拼命地喊叫,那扇关闭着铁门的牢笼终于被打开,而真实的我发狂般吼叫着冲了出来。
“我要更多!”
记忆如同被潮水卷走的沙子,一去无踪,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了胖子家,起来后一摸脑袋,居然有点痛,站起身来身子还有些打飘。差点没站稳伸手往旁边扶了一把,却推倒了一个架子,发出的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人,打开门后胖子急忙说道:“醒啦?”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感觉全身都不舒服,奇怪地说道:“我怎么在这里啊?”
“你还说呢,昨天晚上你和发了疯似的跳舞,后来我觉得你情况不太对。就和洛邛把你给架回来了,回到家你嘴里还穷嚷嚷。我给你扔床上就出去了,到后半夜你才消停。咋回事啊?过去也没见你喝多后这样啊。”胖子越说我自己也越觉得奇怪,“对了,你脑袋昨天也不知道撞在哪里开了个口子,还好口子不算大,我给你处理了一下也算妥当。不是……你昨天到底干嘛了啊?”
我对昨天晚上的记忆不太清晰,有种断片的感觉,嘀咕道:“好像是喝了杯酒,然后就这样了……”
“就一杯?”胖子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
“好像就一杯,怪了,我酒量应该没那么差啊……”我摇了摇头说。
“我看你要么是中了邪,要么就是着魔发疯了,好了,别想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走出来洗漱的时候才看见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倒不是很严重,但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洗漱后看着一桌子的菜却没什么胃口,面色也不好,旁边的唐雨嫣瞧了瞧我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山哥,你不会是嗑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