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称三眼周的男人,勾着我的肩膀,虽然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但言行举止却并不像我过去认识的那些老前辈般稳重,反而有些浪荡,瞅着不怎么正经,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像个“嬉皮士”!
我自然不会将他带回家,长了个心眼,他说要吃饭我便带他到街边认识的一家小馆子里。
看着他风卷残云般扫荡了三大碗饭和一桌子菜,从头到尾我就没动过一下筷子,吃干抹净后还灌下去两瓶啤酒。心满意足的模样让我怀疑这人是不是冒充的,怎么说三眼周都是圈子里有名气的风水师,前几年还听到过他的传闻,说有富商愿意出高价请他看风水。少说看一次也得十来万吧,换到如今这个价格还得翻一番。应该不至于穷到没钱吃饭,这幅吃相让我惊讶不已。
“你真是三眼周?”我犹豫着问道。
他擦了擦嘴笑着说:“怎么?不像?”
我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便唤他一声大哥。开口道:“大哥,三眼周的名讳我在江湖上听过很多次,是个厉害的风水师,钱肯定也不少赚。您这吃相,看起来得有三四天没吃饭了吧,要真是三眼周也不至于吧……”
他笑了笑,也没马上还嘴,伸手道:“给根烟。”
我从衬衫胸口的口袋里摸出烟来,递了一根过去,他点上后说道:“人总有起有伏,不会天天好运,我出了事落了这么个下场。”说完点上烟,满足地抽了几口。
“您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身份,试探着问。
“我吃了你的饭也算是承了你的情,该说的肯定会说,你不用急也不用怀疑,我就是三眼周。”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块牌子,丢在了饭桌上,我拿过来一看眼神顿时变了。
传闻中三眼周和陈堂子曾经是师兄弟,拜过一个师傅学过艺,陈堂子学的是卜卦问事之术,而三眼周学的是看山定水之法,之后两个人纷纷离开师门奔了更好的前程。但至今两个人身上都放着曾经短暂学艺的这个门派的令牌。而眼前这个男人刚刚丢给我看的便是这块令牌。虽然年代久远,但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清楚地看见上面刻着三眼周的本名。
“我落的如此下场,还得从鸦岭堡的事儿说。正好我也要告诉你鸦岭堡的秘密,可以一起说给你听,不过说之前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他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我最近很缺钱,当初鸦岭堡里我发现了一些秘密,对你和507所有很大帮助,你花钱来买。”
我听后笑了笑将令牌推了回去,随后问:“多少钱?”
“五十万。”这个价格没有让我大吃一惊。我本以为他会开个更夸张的高价,由此看来三眼周是真缺钱而且是想真心实意地交易。
“五十万,不算高,不过说实话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当初为了搞垮灵家我买了一大堆法宝,虽然后来没用上,但好歹也是留给兄弟几个做了念想。这几年胖子和袁凤生意做的不错,也多亏了当初我留下的法器。几个人中,只有洛邛这小子为了吸粉把我当初送他的宝贝给卖了,其他几件都在。但也让我家底一下子空了,这几年我在外奔波,没怎么赚钱,难得卖点东西换来的钱也都花在旅费和买情报上了。
三眼周有些吃惊,看了看我说:“大名鼎鼎的巴小山会没钱?”
我苦笑了一下回答:“你不信也没办法,我的确没钱,你可以看看我的财帛宫,现在应该是空的。不过,我自己没钱不代表我搞不到钱,如果你相信我巴小山的为人,就先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诉我,如果我觉得有用。五十万我明天一早就给你送来,如果我觉得没多大用,至少也会给你五六万算是交情。怎么样?”
生意这么做三眼周肯定不放心,但我的名声在外,圈子里这几年没少传我的事儿,大多是夸的词,而且当初神门闹事,天童阁阁主代表的龙虎山没能扛下来。最终是我摆平了这件事,让我在圈子里的声望又高了不少。三眼周笑了笑道:“空手套白狼?”
“哪儿就空手了?我不还请你吃了顿饭吗?问题就是你信不信我。”
三眼周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这样,我今天先说一半给你,你看看感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明天一早三福茶楼你带五十万来,要现钞。我就把另一半说给你听……”
他还是犹豫了,我笑了笑道:“也好,那我就洗耳恭听了。”说完,又丢了根烟过去。
三眼周点上后这才说道:“外面传的关于鸦岭堡的事儿,以及我和港商的事情大半都是真的,因为放风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哦?”没想到这个让人将信将疑的江湖传闻居然是他自己说出去的。
“前两年的确有个香港的富商想蹭上投资内地的这趟车,就想到国内搞个度假村,一方面吸引港澳台那边的有钱人过来度假,他们管这个叫吸氧。另一方面欧洲那边的外国佬对中国的神秘文化也很好奇。有很多也希望到中国的山区转转,但山区设施太老,旅游业也没搞起来,这是一个大空缺,抓住了这个空缺能发大财。第三方面,这个港商认为内地的地价房价会越长越高,一线城市很快房价就会暴涨,随后带动全国的房价地价上升。他以这个度假村为基础,其真实目的是搞清楚国内房地产的行情规则,最后进军房地产界。我当时和这个港商的朋友有些交情,所以就去帮他看那块地。而那块地其实也不是鸦岭堡,而是在鸦岭堡后面几百米的地方。”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我当时去看那块距离鸦岭堡几百米远的地时就感觉不对劲,整块地邪气很大,除了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外连个虫子都没有。而且四周冤魂环绕,很多地方我一看就知道死过人。当时我就问了地方上的同志,他们也说这个山里过去打仗有游击队烈士就义过,所以现在还有魂魄徘徊,当地人也见过几次甚至有些习以为常。我开始也这么觉得,直到后来那个港商的秘书推荐他去买鸦岭堡,我跟着一起去鸦岭堡看了看,这才发现四周土地邪气如此大的原因其实是来自于鸦岭堡这个源头。”他抽了口烟,我要了瓶啤酒。给他满上,让他慢慢说。
“如果说周围那些虫子都不长一个的地方邪气程度比作豹子,那鸦岭堡本身的邪气就可以比作妖怪,其差别之大当时我一看就吓了一跳。回去后立刻翻阅了鸦岭堡的相关资料,查了很多书,才确定下来这是一块至少荒废数百年的地方。我当时就建议港商不要买这块地,但港商鬼迷心窍,还给我开了高价,说只要我能驱除鸦岭堡的邪气就给我一大笔钱。我这人……怎么说呢……比较爱买东西,手上藏不住钱,过去师傅给我算过一卦,说我财帛不紧。易进易出,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也饿不死。所以这些年我赚了不少钱,可最后都没守住。总是很缺钱,听见那个港商说给我一大笔钱就心动了。他也觉得不用自己造,就能得到这么大一座欧式的古堡是很走运的事儿。于是我便召集了几个圈子里的朋友,准备进入鸦岭堡,找到鸦岭堡邪气的根源,然后把里面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