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荤与吃素

    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肤白貌美,身材窈窕,衣着华贵而时尚,身后的两个保镖也是属于nba奥胖那等级别的,当然这并不是引起小澜和铁嘴张艾妮等人深吸气的原因。我一开始看着还有些疑惑,不过当这女人摘下宽大的墨镜之时,我也有一些讶然——我发现她竟然是那个演偶像剧出名的当红女明星,我读高中的时候,还看过那部红透半边天的偶像剧呢。
    小澜她们终究是普通人,自然会有些失态。
    为了维护客户的**,在文中我便不说真实名字,化名为“关知宜”,予以代替。
    旁边那个扎马尾的精干女人是关知宜的助理苏沫,正在与负责接待事宜的苏梦麟接洽。老苏准备她们带到会客室去商谈一番,见我推门望来,便叫住了我,说陆先生,这是李家湖先生介绍过来的关小姐,萧道长去了乾美国际确定会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接待一下?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将门推敞开,说可以,进来吧。
    在得到了我的肯定答复之后,苏梦麟十分高兴,兴奋地跟关知宜介绍我,说这是我们事务所头号玄学风水大师,最擅长的就是各种疑难杂症、转运以及邪门缠身的破解之法,是实用玄学的旗帜性代表人物,除了提前预约之外,一般是不接待客户的……
    我一阵无语,苏梦麟当真是个经营的奇才,这一番话语,我也曾听他给客户说过,不过那个主角却是杂毛小道。
    听到苏梦麟的介绍,一直面无表情的关知宜脸上有了笑容,说行了,我听说过陆先生。
    她带着一阵香风朝我走来,身后的助理和两个保镖,都被苏梦麟给礼貌地拦住,带到了会客厅等待。大中午,我却将窗帘拉得死死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暖黄色的壁灯,等关知宜走进来的时候,我把门关上,又开了两盏灯,一盏在红木桌子上,一盏在碧绿的花棚里,将这房间盎然的绿意和俨然宁静的气度都给衬托出来。
    关知宜并没有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而是抱胸站着,好奇地打量着爬满房间的藤蔓和鲜花,以及挂在墙上的许多牌匾、证书和八卦令旗。
    我自顾自地坐回了红木台桌后面的高靠皮椅上,用手转动着签字笔,然后打量这个从银幕上走下来的大明星。坦白来说,妆容一新之后的关知宜,完全不像是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本人虽然跟屏幕上面有一些差别的,但是长相年轻,二十几岁的模样,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子青春靓丽。
    然而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她身上似乎集合了很多种不同气息的生机,而这些生机,则是维持她美貌最重要的因素。
    在观察完这间神奇的办公室之后,关知宜优雅地坐在凳子上,十分熟络地问我,说你能够猜到我为什么会认识你么?
    我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可能性,然后笑了笑,说你莫非跟雪瑞或者她妈妈coco认识?
    她夸张地张开了性感的樱唇,说她们说得不错,你确实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随便一说就对了,太厉害了。是的,我就是听coco说起,才临时决定从南方市赶过来的。我微微一笑,她和雪瑞的妈妈coco同属于港台名媛圈,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只有这个答案比较靠谱而已。当下我也不解释,将在我指头飞旋的签字笔停住,放入桌上的笔筒中,然后问关小姐,咖啡还是茶?
    关知宜说叫我小宜便好,咖啡我只喝猫屎咖啡的,想来你们这里没有,茶太苦涩,还是来一杯白水吧。
    我点头,打电话叫小澜送了一杯白水进来。
    看着年纪并不算大的我,关知宜脸上有着放松的笑容,说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你这里似乎有小女孩子的声音,怎么现在又不见了?小妖和朵朵刚才已经被我收进了槐木牌中,她自然也不会看到。我笑了一笑,说关小姐你既然听coco讲过关于我的事请,便知道有些事情可以知道,有些事情却是不知道的好。不如我们还是谈一谈,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吧?
    见到我装神秘,关知宜的表情也有了一丝凝重,不再因为我的年纪和面相,而有轻视之心。她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然后沉吟了一番,很认真地问我,说请问陆先生,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听完她这话,我不由笑了,也不作答,反问道:“那你觉得这世界上有鬼么?”
    关知宜漂亮的眼睛里有一些迷茫,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她家里人都信,因为拍戏的缘故,她到过世界的各国各地,买了很多宗教吉祥物和相关的饰品,家里面挂得林林总总,阳宅风水也特地找先生瞧过,她自己也是在广南星岛湖种过生基1之后才走红的;但她本人总感觉风水一说,仅仅只是一种契机,一种运势,无形而无质,所以虽然敬畏,但并不是很信的;然而这种情况自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就开始改变了……
    关知宜说她开始做噩梦了,总是梦到自己床下也睡着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长发披肩,遮盖住脸,却有着笑容;有时候经常隐约幻听到小孩子的声音,或者是哭,嘤嘤地哭,或者是玩闹,总之就是不停歇;还有她开始频繁地被鬼压身,有时候明明意识清晰,但是却浑身都动不了,感觉有千钧巨石在胸口压着,喘不过气来。
    这种事情一开始,只以为是太疲惫了,然而发生得多了,便开始觉得是邪了门。
    于是她开始找以前认识的那个风水师来瞧,结果那人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给了一张符也不管用,去医院检查身体,除了贫血等老毛病之外,也不见什么状况。如此这般拖了几个月,只要一个人睡,十天总有三两天会这样子,她拍戏又忙,挤不出时间来,所以就一直耽搁下来了……
    我沉吟,说你除了以前的那个阳宅风水师,还有没有找过其他的先生?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没有,一般厉害的先生都很难约的,其他的倒是见了一些,都没有什么本事,所以也便不算了。我点点头,说我们这个行业,很多人对它有成见,也有很多人见有利可图,于是一时间泥沙俱下,你说的这种情况也算是有的。既然你找了过来,那么我们就随便说说,只当是闲聊。
    关知宜点点头,说好的,你既然是李太介绍的,我自然是放心的。
    我从桌子下面的袋子中拿了一些艾蒿干草,沾了净水,拍打在关知宜的身上,让她放轻松一些。
    她依言照做,将美丽的头颅往后仰起,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开口甚低的胸前伏线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笑了一笑,这当演员明星的,倒是蛮会利用自己的诱惑力。
    我问她有没有家里面的风水布置图,她说有,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从坤包里拿出了几张图纸和照片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伸手拿过来瞧,然后对着图纸,问阳宅附近的树木、河流以及山川等所谓“外六事”,见并无碍,便开始研究房子的走向、格局、屏风布置等等,见并没有太多值得挑剔的地方,知道给她布置阳宅风水那个师傅,不敢说是高人,至少也是个有口碑、无遗漏的行内人士。
    我问她除了在家里,出外的时候,会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呢?
    她点头说有,有的时候在剧组拍戏,或者参加商演,一个人睡的时候偶尔会有,不过最近她都是找助理或者好姐妹一起,所以感觉就不会那么强烈。
    听到她的回答,我陷入了沉默。
    其实她说的三种情况,都是独立不同的东西:梦到床下有人,而且似乎跟自己一般,这在精神学范围上来说叫做人格分裂,而我们则经常说是叫做意识觉醒,天地命三魂叠加互见;出现婴儿哭泣或玩闹的幻听,很大可能是沾染到了已成型或者未成型的婴儿灵体;至于梦魇鬼压身,这里面的说法就多得不可数,风水、邪物冲撞、遇灵、鬼纠缠以及疾病等因素,都有可能,这需要一个一个地排除才行。
    洒过艾蒿叶沾染的净水之后,关知宜身上的尘气消散,渐渐露出一些本来的面目来,我仔细盯着她的眉目看,突然感觉她性感的唇舌之间,升腾着一股生腥之气,常人不可闻,掩藏在了那华贵的香水之中,然而我鼻子何等灵敏,在她说话之间,居然闻到一股恶心欲呕的腐臭味道来。
    你们想一想,一个眉目如画,精致得如同天上仙女的女人口中,涌现出这么一股难闻的臭味,是怎么样的一种反差?而且这气味,似乎也只有像我们这种人才能够闻到,是一种食肉后消化不畅而导致的现象。我皱着眉头望她,说关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常常吃荤?
    关知宜瞪着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很无辜地反问我,说你不知道我是吃素的啊?
《苗疆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