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手机震动给吵醒,一看内容,是某客户发短信咨询佛牌的事。看看表,凌晨一点半,我随手回了几个字,就把手机关掉,去上了趟卫生间。刚从卫生间出来想继续睡,听到隔壁有关门声,似乎就是费大宝的那个房间,同时还传出脚步声响。我信步走到门前,透过门镜向外看,见费大宝穿得整齐,正从我门口经过。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也许是下楼买东西吧。比如香烟或者什么别的。可奇怪的是,我觉得费大宝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比较缓慢,就像老人在散步。这种动作放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在意,但我却很敏感。因为做牌商三年。我见过好多次客户梦游,基本都是这样。
我心里起疑,就打开房门,看到费大宝慢慢向电梯方向走去,我问了句:“你去哪儿啊?”
费大宝并没有理我。走到电梯口却没按键,而是继续往前走,那是楼梯间的方向。客房是在五楼或者六楼记不清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电梯。我又提高音量问:“大宝,你要去哪里?”
走廊空无一人,很安静,按理说费大宝没理由听不见,可他就是完全没动,径直来到楼梯间门口推门出去了。我觉得不对劲,想追出去,可只穿着内裤,要是这样跑出去,万一遇到女客人,非骂我是流氓不可。就连忙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出门跟着。费大宝走得很慢,我在一楼的时候刚好追上,没去拍他,因为我知道梦游行为被中断不太好,就只能先看情况。
费大宝出了酒店,既没开车也没去什么地方,却朝着某个方向一直走过去。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看到有条河,应该是无锡市内的人工运河。我心里害怕,要是费大宝直接跳河可怎么办,于是我紧走几步,距离费大宝不到两米,警觉地盯着他,要是他真有想跳河的动作,我这边马上就出手。
可我想多了,费大宝并没跳河。而是上了一座桥,我以为他要过桥去什么地方,可费大宝却一屁股坐在桥墩边。
“这里不错。”费大宝脸上露出微笑。我试探地问他是想散心吗,费大宝没回答,片刻后又说:“以后你别再吓唬她。”
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听不懂,但后一句却有眉目,很有可能指的是小丽。现在费大宝也许已经被什么东西附体,或是在和某个我看不见的“人”对话。以具体情况判断,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比较大。看到费大宝脖子上的那条宾灵佛牌,我心中一动。现在费大宝是梦游状态,我何不趁这个机会把佛牌给偷来,到时候费大宝清醒之后,看到佛牌没了,肯定以为不知道丢在哪里,多好的主意。
于是我慢慢伸手,将佛牌小心翼翼地从费大宝脖子里摘下。过程很顺利,费大宝就像没看到我似的,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正在我暗喜的时候,忽然费大宝转头瞪着我:“你想拆散我们吗?”
我顿时不敢动了,没明白费大宝这句话到底是他梦游中说的,还是在清醒状态下。费大宝就这么瞪着,也没有进一步的行为,我心怦怦乱跳。暗想一不做二不休,壮着胆子加快速度,把佛牌从费大宝颈中摘下。
费大宝忽地站起来,双手去抓我的脸:“你们都是坏人,她勾引我男友,你就来拆散我!”他的音调很怪,又高又尖,听上去非常别扭。因为我一直处在警觉当中,所以看到费大宝的动作,就马上后退几步。让他抓了个空。费大宝上前还要抓,我干脆朝酒店的方向跑过去,费大宝就在后面跟着。
他并没有跑,而我也没跑多快,只是小跑着。一前一后又到了酒店。我加速跑上楼,以最快速度用门卡打开房门进去,将佛牌放在桌上。费大宝追进来,直勾勾地去抓佛牌,我趁机把房门关上并反锁,再将门链也挂上。
费大宝将佛牌戴在脖子上,转身朝门口走。我想过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费大宝熟练地打开锁扣,拉开房门。但有门链挂着,怎么也拉不开。
奇怪的是,费大宝并没摘下门链,而是不停地拉门,把门链绷得咣咣响。我站在费大宝身边。看着他就这么不停地重复拉门动作,像个机器人。几分钟,十几分钟过去,他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我这个紧张,生怕他忽然回过神来。摘下门链可怎么办,那样的话我就只能冒险把他弄醒了。
可费大宝并没回过神,而是继续拉门。这时有一名保洁员大姐经过,看到这情形,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本来已经走了过去,又折回身,问:“门坏了?您需要帮忙吗?”
我连忙对着门缝说:“不需要,我朋友心情不好,你别管他。”保洁员大姐走了,我心这也不是办法,干脆用力把门关上,用肩膀死死抵住。费大宝拽了几下没拉开,慢慢放下手,转身回床上躺下。我终于长吁了口气,看到费大宝发出均匀的鼾声,我没开灯,掏出手机给方刚打电话。
响了很久,这老哥才接电话:“你小子怎么回事?急着要投胎?”我对他说了情况,方刚说既然能睡觉就好,有事明天再说。还没等我说话。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知道方刚在遇到这种事的习惯是挂断后关机,再打也没用,可我又怕费大宝什么时候再起来,只好坐在椅子中守着。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我给老谢发去短信,询问他是否还记得之前洪班给熊导游提供的最后一批邪牌,所用阴料的主人都是谁,什么样的身份。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用手拄着腮帮,看到有个女人站在我面前。低声说:“不许带我走。”我立刻惊醒,屋里静悄悄地,根本没有什么女人。
这起码让我精神了很多,再也没有睡意。天渐渐亮了,七点左右的时候。费大宝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卫生间。我那时已经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费大宝看到我坐在屋里,他顿时大叫,把我也差点吓得从椅子里摔下来。
“田、田哥。你是怎么进来的?”费大宝眼睛比牛还要大。我打了个呵欠,反问你觉得这是谁的房间。
费大宝说:“当然是我的房间啊,你……”他四下看了看,可能是看到房间的布局不太一样,而且自己身上穿着衣服。他满脸疑惑地问怎么回事。我把昨晚他梦游的事说了,费大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说什么。
我看着他,问:“昨晚在酒吧里,吓唬小丽的并不是你女朋友,对吧?”费大宝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我说你卧室里的也不是什么女朋友,而是这块邪牌。费大宝不吭声,我问:“你这种梦游的症状,有多长时间了?”
这回费大宝开了口:“我、我真不知道。”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没撒谎。我说:“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与佛牌中的女阴灵沟通的?”
费大宝说:“我能先去尿个尿吗?”我气得不行。让他快去,等他方便完回来,坐在床边,开始给我讲事情经过。
从他拿着我的佛牌回无锡,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出头,用方刚提供的心咒做了入门,他就开始供奉。这佛牌是洪班亲手选料、制作并加持的,用的是某横死女性的头顶骨,并在上面用特殊的红黑颜料绘制出蜈蚣图案,有强效成愿和招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