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暧昧

    我现场报价,说五百多个平安符,最便宜的真货也要五百泰铢,稍微大点儿寺庙得上千,如果是著名大寺庙的龙婆加持,恐怕就要两千泰铢往上。周会长说:“嗯,大概十万港币左右,这次禅修道场有人捐款资助。但只有五万港币,您得把每个平安符的成本控制在一百港币左右。”我说没问题,周会长说,还要完全保证这些平安符的真实,必须是泰国真正的寺庙中龙婆僧侣加持出来的。
    听了她的话,我连连点头说放心。费大宝说:“当然能!他可是陈大师佛牌店的高级顾问,又不是你去年找的那种游击队,陈大师的店还能跑了吗?陈大师的名声你还不了解?”
    我瞪了他一眼,虽然这话道理不错,但也有些太冲了。可周会长并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这位费助理心直口快,他说的很对,陈大师在港岛也算著名风水师了,所以我的怀疑应该是多余。”
    周会长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平安符递给我,说这就是那名香港牌商供的货,足足五百多个。我一看,是长方形的金属箔牌,正反两面分别印着四面佛和寺庙外观,其中背面还有用黑色细签字笔写的巴利语经咒。
    “每个平安符上面都有手写的经咒,开始我以为是真的,可后来托人问过,说泰国饰品店里的这种平安符都写有经咒,是出厂时的工人们写的。”周会长讲解。费大宝从我手里拿过一个,边看边偷笑。
    我叹着气:“昧心钱好赚不好花,没办法。不过周会长放心,到时候我会把平安符的制作和加持过程全都拍照,而且我是跑不掉的,如果有人说是通货,我假一赔十。”周会长说要的就是这个保障。
    在交谈中我们聊起慈善的话题,周会长问我是否信佛,我笑着实话实说不算信。周会长说:“没关系,卖佛牌的人不一定非得信佛,但总得有信仰。”
    “信仰就是指佛教吧,那不还是要入教吗?”费大宝问。周会长摇摇头,说有信仰不一定非得是教徒或者居士,信仰这东西。可以当成用来约束自己言行的准则。比如你不见得非得吃素,但却不能做亏心事,得管好自己,不能偷骗淫抢,正所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的道理。
    我和费大宝都点了点头,心想按这个标准我也不合格,除了抢。剩下的三个字几乎都做过。为了给人落降(哪怕是仇家)就偷过对方的内衣毛发等物,骗过客户,也和女顾客上过床,所以我只能点头,而没接口。
    周会长说:“我是信佛的人,这半生都在做好事,只要是行善积德的都做。从最基本的吃素念经拜佛,到简单助人。再到现在的为穷人募捐、资助内地的贫苦学生、帮助养老院的老人,就是为了给自己积福,希望你们也这样做。就算没条件捐钱,也要经常放生。这不但是大功德,而且也能影响人的运势。”
    费大宝连连点头:“下次您这边再有组织放生的活动,最好通知我一声,我从来没放过。而且最近运气一直不太好。”周会长笑着说没问题,他们的放生活动不光在香港的西贡等码头,也经常在内地各城市,比如杭州、广州、厦门、上海和北京都有,到时候肯定会通知田先生。
    面谈很顺利,半个多小时后我俩告辞,周会长说等我的报价和资料。出了工业大厦,我感叹:“不得不说这位周会长确实是善人,要是和她相比,我简直就是罪孽深重了。平时不怎么行善,也没特意去做过好事,施粥、放生更没有。”
    “嘿嘿嘿。”费大宝奇怪地笑着。我看了看他。说你不用笑,你还不如我呢,你比我还要多几条罪过,坑骗外加酒色无度。
    费大宝说:“这我承认,我从来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也比那种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强!”这话好像有所指,我斜着眼睛看他,说你这是在讽刺谁呢。
    “当然是那个周会长,难道还是你田哥?”费大宝回答。我奇怪地问你凭什么这么说,费大宝说:“周会长办公室门口的那个男助理,又高又帅又年轻,还记得吧?”我说当然记得。
    费大宝神秘地道:“那男的和周会长有一腿。”
    我笑了:“这就是电影和小说看多了,好像在人们眼里,男老板和女秘书之间都暧昧,难道女老板和男助理也不清白?”
    费大宝说:“你不是教我要多观察吗?我们刚过去的时候,那男助理在打电话跟一个女人调情,但又不是自己女友。”我说这我也看出来了,但不能就说是跟周会长吧,你这是第六感?
    “那男助理桌上的电话是集团程控电话,上面都很多按键,每个按键对应着不同的工位或者办公室,”费大宝认真地说,“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男助理打电话调情时,电话机上亮了个小绿灯。后来他向周会长通报时,按的是相同的按键,绿灯的位置也一样。”
    我惊愕:“你确定没看错?那电话机可是放在男助理办公桌里面。”
    费大宝的表情很得意:“田哥,你戴眼镜之后的视力,也不见得有我好,要不是我爸当初怕我掉下来摔死,我早就去考飞行员了!”
    回味着他的话,我连过马路都忘了看汽车,还是费大宝扶着我过去的。在出租车上,我说:“如果你的判断没错,那这位周会长……看来也是个伪善的人,怎么都被我遇上了?”
    “哈哈,看来我这趟没白来。”费大宝说,“她找你合作倒是真的,不过很有可能也得从里面抽红。”我说这不一定,就算她和男助理乱搞。也不见得还有贪污的行为,就算有,也跟我没关系,我只管赚我们的那份钱。
    在佛牌店里。费大宝认真地问我这种生意要怎么接。我告诉他,客户分三六九等,像周会长这类客户就算高级的,第一不差钱,第二怕买到假货,所以跟她做生意不用把价格弄得太低,只需保真就行。
    因为老谢在泰国很孤单,没有Nangya的帮衬,他很难找到法力不错、收费还不高的阿赞师父,所以我直接给老谢打去电话,也让他多赚点儿。老谢特别高兴,说:“放心吧田老弟。我这就帮你去跑庙,先在大城的几大寺庙找货,然后再去沙拉武里和呵叻看看,光这三个地方,怎么也能凑齐五百个平安符啊!”
    我告诉他,不要金属箔的那种,最好是泥胚加亚克力外壳,泥胚不能是现成的,要用模子现压,不怕简单,但必须把材料和制作成本压低,加持完之后绝对不能超过三十块钱。
    老谢说:“三十块钱还要泥胚的,怎么可能,这不就是佛牌了吗?哪有一百多泰铢的佛牌?”我笑着说怎么没有,去寺庙借一个佛牌的模子和压模机,自己和泥自己压制,然后把压好的泥胚自己装壳,再拿去寺庙让龙婆僧加持。
    “让我自己做?”我甚至能看到老谢那张大的嘴。我哼了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大批量出货,自己做最划算了,再说你以前就这么干过,要不然方刚也不会把你关在卫生间里等着让你吃屎。
    老谢很尴尬,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又问我利润如何。我说:“出货价一百港币,每个符赚七十,五百个就是三万五,本来想给你一万五,但现在你要自己动手,我们就五五分成,你能赚到一万七,怎么样?”

《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