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眼泉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恩怨了解的地方。特别是在王鲲鹏和徐云风看来,两人的命运节点几乎都发生在这里。
且不论当年铲截的最后一场道教大阵,当年王鲲鹏作为一个道术爱好者,就对七眼泉的术士聚集,耿耿于怀。也是在这里,徐云风和王鲲鹏真正的用法术比拼了一次。而现在,两人分别走了不同的道路,最后在七眼泉走到了术士的巅峰。
诡道再一次脱颖而出,震动道教。
铁板仍旧牢牢的掌握在王鲲鹏的手里,位置只有王鲲鹏和徐云风、老严三个人知道。七星阵发已经转换为了北极星,王鲲鹏的红水阵在黄坤的帮助下已经彻底的发挥出来。
局面到了最有利于王鲲鹏的地步。
王鲲鹏把头转向熊浩,“告诉张真人,他要进入三峡古道,现在可以来找我了,他肯出现,并且击败我和徐云风,铁板的位置我就告诉他。”
徐云风补上一句,“你认为张天然真的能击败我们吗?”
熊浩神情萎靡,但是随即强打精神说:“张真人还有一个你们都无法解决办法,这个办法,他一直都不愿意去做,这也是为什么一轮又一轮的术士来对付你们的原因。张真人不是一个品行低劣的人,但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做了。”
“把话说明白了,”徐云风指着熊浩,“我不认为张天然的本事能真的对付我和王八,看来你说的办法,一定是非常的无耻。”
王鲲鹏没有说话,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熊浩在暗示什么。
王鲲鹏把眼睛看向了寻蝉,“寻蝉师兄,能不能过来说话。”
寻蝉走到了王鲲鹏的面前,“其实你看到我到七眼泉来,就已经想到了吧。”
“想到了。”王鲲鹏说,“清静派已经可以脱离阵法,可是你们还是回来了。”
徐云风听了王鲲鹏和寻蝉的对答,也差不多明白了他们之间交谈暗指的内容。徐云风的身体开始战栗起来,这种事情让他真的无法接受。但是看样子王鲲鹏倒是早有准备。
也是,以王鲲鹏这么七窍玲珑心思的人,他怎么看不出来寻蝉的反常,并且寻蝉根本就没有刻意去掩饰。
“你见到了谁?”王鲲鹏盯着寻蝉,“是不是张天然?”
寻蝉摇头。
王鲲鹏想了一下,“你的师父见清?”
寻蝉默认了。
“见清早就死了,”徐云风对着寻蝉说,“被孙拂尘……”
徐云风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即便是孙六壬也做不到。但是张天然能幻化出见清的样子,并且告诉寻蝉,见清被孙拂尘害死的细节。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招是釜底抽薪。
寻蝉被说服之后,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后果。这个后果,是徐云风和王鲲鹏都不能去面对的局面。
方浊。
方浊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她很早就被张天然盯上。老严做的最无耻的事情就是这个,老严把方浊纳入到研究所,在玉真宫里,让张天然注意到方浊。都是他一点点的计划而来。
现在张天然找到了寻蝉的弱点,这件事情,就并不意外了。方浊对寻蝉是不会有任何的防备,现在张天然的下落已经非常明确。
张天然在牛扎坪,方浊的身上,寻蝉已经不再掩饰,那么牛扎坪上的方浊,已经不是方浊了。
张天然已经知道了红水阵的厉害,他根本就不正面跟王鲲鹏在七眼泉上一决高下,方浊作为人质就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非常的冒险,因为这本来就是老严的陷阱,张天然将计就计,干脆就顺着这个陷阱来做了。张天然比老严更加理解王鲲鹏和徐云风,他能抓到这两人的把柄。
徐云风和王鲲鹏都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困境。
牛扎坪上,老严、张家岭和方浊都看着东南方七眼泉的方向。然后看着夕阳落下,黑夜慢慢的把天空侵袭。
方浊开口了,“崇光,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既然过来,”老严低声的说,“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还在抱着侥幸,”方浊说,“认为王鲲鹏和徐云风不会对方浊这个丫头手下留情?”
“我认为王鲲鹏不会。”老严实话实说,“当年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还是。”
“那你错了。”方浊—张天然指着老严,“他们必然不会对方浊动手。”
“那我们等着瞧吧。”老严还在坚持。
“好,”方浊—张天然慢慢的坐下来,“跟当年一样,我们等。只是这次没有古赤萧来搅局了。天亮之前,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个小子,就一定会赶到,他们会跟我妥协,你信不信?”
老严的身体在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信心,而张天然这么自信,老严的胜算很小。张天然对老严的背叛永远不会消减,过了这么多年,只会更加的强烈。张天然知道怎么才能让老严最痛苦。那就是他要老严亲眼看着自己培养的王鲲鹏和方浊同时堕入黑暗。让老严一辈子经营的事情化为乌有。
这就是张天然对老严最大的报复。远远胜过从肉体的痛苦,甚至超过杀掉老严。
张家岭看着方浊,“张真人?”
张天然在方浊的身体里,并不理会张家岭,和五十多年前一样,闭上了眼睛,等着一切水落石出。
王鲲鹏和徐云风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的沉重,两人不说话,就一步步的下山。黄坤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说话。就连邓瞳也不敢张嘴,徐云风的头发已经竖起来了,他两手都紧紧的攥着,手掌的骨节都是煞白。
寻蝉没有跟着下山,只是对着王鲲鹏说:“师门的仇恨,我不能就这么罢了,希望你能明白。”
王鲲鹏扭头看了看寻蝉,“她是你师弟,相依为命的师弟。”
“我师父也和我们相依为命,”寻蝉脸色冰凉,“孙家人做过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方浊也是我师父的徒弟,对不对?”
王鲲鹏和徐云风已经走远,两人都默不作声。到了山下,上了申德旭安排的船,徐云风终于开口了,“把铁板带上。”
王鲲鹏没有回答。
徐云风又说:“真希望永远走不到牛扎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