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痛苦的回忆

    我叫张成浩,出生在北京门头沟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我的童年跟所有的小朋友一样,玩泥巴、弹溜溜球、躲猫猫、吹牛皮,每天玩的好不惬意。
    说道“吹牛皮”这仨字儿上,那几乎是我们男孩儿们的专利。
    殊不知历史上有个吹牛如纸上谈兵的赵括,因为牛皮吹大了,最后竟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惜,八岁那年,没有人跟我讲过赵括的例子,更没有想到由于自己的逞强好胜吹个牛皮竟会把最要好的玩伴活活害死。
    那年正值腊月三十,雪已经停了,干冷干冷的,地面到处结着冰块。我清楚记得那晚的毛月亮异常的惨白。
    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年夜饭,村外的祠堂大草坪上依稀可以闻到饺子的香味,我、大胖、五子、六儿、麻子五个人偷偷溜出了家门来到草坪集合。
    对于春节联欢晚会,我们小孩子根本没有兴趣,那是大人们消遣的玩意儿。今天来这里集合,并不是为了玩躲猫猫这种三岁小孩才玩的弱智游戏,而是冲着一个“宏伟的”目的来的——比大胆!
    我们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什么朱大胆、牛大胆、王大胆的,这类人几乎是我们幼年心目中的偶像,能睡棺材、能背尸,不怕妖、不怕鬼,就差没跟鬼对嘴。
    一个小团体里,能得到一个大胆的称号,那是非常骄傲、非常受小朋友们崇拜的事情。
    白天为了这个大胆的称号,我们五个争的面红耳赤,就差没大打出手了。可惜“大胆”这名号光靠嘴皮子功夫或打一架是不能得到的了,我眼珠子一转,放了句狠话,“谁想当真正的大胆,今天晚上8点到祠堂前的草坪集合,我们比比看谁胆儿最大。”
    大家一致通过,便一哄而散跑回家吃饭去了,各个跃跃欲试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话说这个祠堂,在城市是很少见的,农村人一般供神、或者办丧事都在这个祠堂操办,里面供奉着面目狰狞的神像,阴森恐怖,实属儿童禁地。
    祠堂的大门平时是关闭的,不过在七月半、大年三十,这些传统节日,家家户户要供神求平安,这一天祠堂的大门是不会上锁供村民前来拜祭。
    我心想:麻子他们几个不是老吹嘘着自己是胆儿大么?晚上带他们在祠堂里面溜上几圈,看他们怕不怕。
    大胖会不会抱着柱子不进门?六儿会不会搂着麻子哆嗦喊着不要再转了?
    想到这些可能会发生的场景,自己不由自主捂着嘴嗤嗤的偷乐上了。
    眼看快8点了,春晚已经跳起舞来了,全家人挤在电视机旁边包饺子边看春晚咧着嘴傻笑。我撇撇嘴嗤之以鼻,裹上厚厚的棉袄,戴上“土匪帽”(类似恐怖分子的那种头罩,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的帽子),穿上新鞋子便出了门。
    那天晚上的月亮半圆惨白的照在祠堂草坪上,像是洒下了一层白霜。
    大胖、麻子几个人早就在祠堂前等着我了,我到的时候,大胖还嘲笑我说:“哟,这不是张大胆么?我还以为你不敢来猫屋里吃饺子呢。”
    我没好气的回了句:“滚丫的死胖子就你嘴臭,有种的大家跟我进祠堂。到时候见到鬼,别吓的尿裤子就行”说完,带头推开了祠堂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祠堂内白天刚祭过,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炮竹火药味,里面安静的吓人,想到平时印象里祠堂佛像等等的可怕感觉,大胖几人大气儿不敢出,畏畏缩缩的跟我进了祠堂。
    我打亮了姨妈特意从外地捎来的新年礼物——多功能小手电,说实话我选择晚上来祠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炫耀这把我的小手电。
    祠堂阴森清冷,偶尔冒出一两只老鼠吓得我们冒了一身的臭汗,里面的秋衣早就湿透了,逛了一圈下来,我们在祠堂也算是颇有收获,大胖捡到了一根大铁钉,六儿拾到一个生锈的铁锤,麻子捡了一盒火柴,我和五子各捡了一截没炸完的鞭炮。
    唯一的遗憾,没有遇到鬼。
    “切,耗子(我的小名),我还以为你出的什么点子,你不是老吹嘘祠堂有鬼么?鬼在哪,你给找出来看看?”胖子握着大铁钉嘲讽我。
    “是啊,拿着个手电到里面逛一圈,你就想当大胆,没门。”麻子几人也跟着起哄起来。
    我咬了咬牙,本来想祠堂里面冒出个鬼,然后我再用小手电照照把鬼赶走(听说鬼怕光),混个大胆威风威风,没想到鬼没碰着,还被胖子几个嘲讽了一顿。
    火儿正窜的厉害,我突然灵机一动,又想到一个新点子,“刚才,我只是带着大家热热身,接下来才进入正题嘞,不是都想当大胆么?咱们村的张老头半个月前嗝屁了?谁要是敢把胖子手上的铁钉打到张老头坟上,我就服谁!承认他就是最牛叉的大胆儿!”
    我这狠话一放出,大伙都安静了下来,张老头的坟就在后山上,从祠堂一眼望过去,几个刚摆上不久的花圈在月光下孤零零的立在那,显得格外恐怖。
    “嘿嘿,怎么样,都没胆了吧。都是没胆鬼,那就都回家睡觉去吧。”我得意的笑了起来,总算杀掉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几个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我会出这么一招,坟地可不是好玩的地方,那可是电影里面经常闹鬼的地方。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大胆本来就是要敢睡棺材、敢背尸体的,咱小小毛孩儿能大半夜的上坟头钉钉,那已是我们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大胆儿了。
    “就知道你们都是胆小鬼,散伙吧。”我把那半截鞭炮放进口袋,拍了拍手,准备回家。
    “我去。”胖子大喊一声,“我今天就要证明给你们看,谁才是真正的大胆,六儿铁锤拿来给我,我去,你们在祠堂等着我,谁跑谁是孙子。”胖子从六儿手上抢了锤子,又从我手上了拿了手电,一个人向山上奔去。
    看着胖子在月光下的身影、张老头的孤坟,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想这死胖子还真有两把刷子,我都不敢去,他敢,哼哼,不过没准这孙子会不会吓的屁滚尿流的跑回来呢。
    祠堂外面的风像刀子一样锋利,刮在身上刺痛入骨。
    我和麻子四个人就站在草坪上,远远的望着胖子上了老张头的孤坟,胖子身上裹着的那件军衣长袄像一块黑布罩在他的身上。
    突然胖子站了起来,朝我们似乎呼喊着什么,手在风中飞舞。
    就在我们以为胖子成功了在老张头坟上打入了铁钉,为他呼喊的时候,胖子突然不要命的往山下跑,甚至可以说是从后山上滚下来的。
    我们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是胖子那边肯定是发生了怪事。
    我脑袋一麻,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念头,朝还在呼喊庆贺的麻子几人吼了一嗓子,“来鬼了,赶紧进祠堂,关大门。”
    麻子几人被我这么一嗓子给吓得够呛,也不管已经快跑下山的胖子,跟着我进了祠堂,几个人死死的堵着大门,嘴里发出嗤嗤的呼气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耗子,到底怎么了?鬼在哪?”麻子几乎是带着哭腔说这句话的,我的手电被胖子拿走了,祠堂里一片漆黑。
    风从祠堂的破瓦中灌进来,发出呜呜的怪叫声,我吞了口唾沫定神说,“别开门,胖子身后跟了个鬼。咱们一开门,肯定得全部给鬼给害了。”
    “耗子,六儿、开门啊,有鬼啊,有鬼啊!”胖子哭喊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
    “怎么办,耗子,怎么办!”六儿吓得哭了起来,但是依然用力的堵着门口,他知道只要一开门胖子就会把鬼带进来。
    “噗通!”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声,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胖子绊倒在大门口。
    “求求你们开门,六子、麻子开门,求求你!”胖子已经哭不出声,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伴随着祠堂里面阴风的呼啸声,异样的恐怖。
    “耗子,开不开门,不开门胖子就被鬼害死了。”小五和胖子关系最好,听到胖子的哀求声,他有些着急。
    “不行,老张头的鬼魂已经上了胖子的身,打开门,我们都会被他吃掉的。”麻子打断道。
    平日里,我们都听到太多太多鬼挖心吃人的事情,当时我和麻子四人犹如面临生死玄关一样恐惧,打开门是我们的朋友胖子,也有可能是死去的老张头。
    最终恐惧战胜了理智,我们几个死死顶住大门,任凭胖子在外面哭喊、哀求就是不开门。
    胖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我们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没有胖子的呼救声,只有北风的呼啸声。
    “鬼走了吗?”麻子小心的问我。“嗯,应该走了,外面这么冷,鬼也怕冷的。”我小心的说道。
    “胖子没事吧,怎么没声音了啊。”小五说。
    “我们不开门,他应该回家了。”六子回了一句。
    “开门吧。”
    我们几个缓缓推开大门,胖子手里握着那个手电趴在祠堂的台阶上一动不动,手电筒的光在夜晚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大铁锤静静的躺在胖子的身边。
    “胖子,你没事吧。”我们几个扶起胖子,我拾起我的小手电,胖子的眼睛睁得滚圆,舌头吐在外面,脸扭曲的歪到了一边,惨白中是一些青紫的血斑。
    “胖子,胖子。”我在胖子的脸上拍了拍,胖子的脸,比冰块还冷,冷的我浑身汗毛直立。
    “啊!”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我们隐约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分头向家里跑去。
    胖子死了!
    派出所的人来调查了,结果发现胖子的军大衣上有个钢钉孔,胖子那天晚上打钉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衣服角爷给钉在坟头上了。
    就在他想要下山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以为是鬼在作怪,等到下来的时候,自己吓死了自己。
    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给我们这些小朋友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阴影,我们都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这中间的过程太痛苦了。
    所以,朋友们,开玩笑也要有限度,人吓人,吓死人啊!
《防鬼宝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