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猎人坟,夏耕尸(3)

因为此前,陈天顶已经对猎人坟有了一个大致的描述,所以杨开还是对这个稀罕名字有所了解的。说白了,也就是葬身于大兴安岭的猎人,尸骸聚在一起的乱葬岗罢了。
    一个乱葬岗,又算的了什么?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躲避伪军的追赶,他甚至刨开一处新坟,撬开棺材,在棺材里待了一天一夜,直到大批的伪军撤退,他才从臭气熏天的棺材里爬出来。
    在他看来,人死如灯灭,生前也没有三头六臂,死了还能翻天不成。所谓的孤魂厉鬼,只是古人笔下的那些荒诞不清的志怪异谈罢了。
    “有些事情,你没遇到过,所以不会懂。”陈天顶像是过来人似的,喃喃自语:“几乎每年,都有上山的采参农,猎户,村民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这片广袤的坟地。甚至于,几个结伴搭行的,几秒钟前才跟朋友打过招呼,几秒钟后,就人间蒸发了。大家找遍了整个坟地,都找不到他的踪影,而在寻找的过程中,又不断有人跟着蒸发。识时务的,会赶快逃离,还有一线生机。不识时务的,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出来了。”
    “这些是真的吗?该不会是骗小孩子的故事吧?”杨开不解。
    “哼!”陈天顶冷笑一声,阴霾的脸慢慢抬起:“你见过拿人命开玩笑的吗?”
    他们的话题很吸引人,片刻,华伯涛终于忍不住,加入了讨论。
    “陈老板,你说的这个能令人消失的坟地。会不会是某种天然形成,或者人为的迷宫?”
    “迷宫,怎么说?”陈天顶问道。
    “呵呵,听我解释。”华伯涛神秘一笑,娓娓道来。
    虽然迷宫,机关,陷阱一说在中国旷日持久,但究其源头,初创者却是古希腊人。迷宫最早出现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在当时,只是作为军事防御系统的一部分。西修斯在克里特的迷宫中勇敢地杀死半人半牛的怪物,并循着绳索逃出迷宫。到了路易十四时代,走迷宫逐渐成为法国贵族消遣的庭院活动,凡尔赛宫就曾有一座反映伊索寓言故事的花园迷宫。
    从维多利亚时代开始,英国人在公园里建造了许多迷宫,为公众提供娱乐。如今欧洲集世界迷宫之大成:造型优美的花园迷宫,寓教于乐的主题迷宫,田地里庄稼形成的迷宫……到处都是“走不出去”的路径。
    在欧洲,迷宫有很多种,最古老的是用墙砌成的,或者是在花园中用草坪或树篱间隔而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们喜欢在迷宫中绕来绕去,扑鼻而来青草的芳香让人陶醉,但失散之后隔着墙互相呼唤、却永远是咫尺天涯的感觉。有时候明明是大好形势,已经隐约看到了出口的方向,却又被墙无情地阻挡;有时候一条路重复地走上了好几次,在绝望之际,才在角落发现一个小路口,从此走上康庄大道。这就是迷宫的魅力。
    相比之下,中国的迷宫就大相径庭了。诸子百家之后,迷宫作为一种阵法,广泛应用于军事。布阵者利用易经,八卦,周天星斗的算数为凭借,在方寸之地布下迷局,加入陷阱,机关,暗器,可顷刻间陷敌于死地。或者使敌人首尾不能顾,一直处于迷路的状态,直到渴死饿死,譬如三国时期,诸葛亮智退陆逊的‘八阵图’。
    尽管,其真实性一直存在质疑,但大量新旧小说中出现的
    斗阵描写,还是从一个方面证实了其在中国古代战争中的意义。
    因此,迷宫可以说是一个大自然,包含着一切,也利用着一切。
    华伯涛说,如果陈天顶所言属实,那么这个猎人坟,很可能就是一个类似于‘八阵图’的存在。因为某种视觉,触觉上的误差,使得进去的人产生误判,失去了方向感,最后走到了死路,掉进了陷阱,或者永远被困在坟地里,终因为水米不进,变成了一具枯骨。
    “华教授,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顺利通过猎人坟?”
    沉默片刻,杨开觉得陈天顶的说法颇有些牵强附会,还带着些神鬼色彩。但经过华伯涛这一科学性的分析,前前后后,也就能说得通了。
    也许,这座坟地能够吃人,仅仅是自然界和大家开的一个黑色幽默吧?
    “我的办法只有八个字,那便是‘顺其自然,随机应变’。”说到这,华伯涛无奈的摇摇头:“我只是个科学工作者,又不是预言家,神仙。又怎么会知道以后的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呢?再说,先前的言论,也只是纯粹的猜测罢了。但我相信,只要大家步步为营,不急不躁,也不要和小组走散,遇到异常情况及时汇报。即便是遇到困难,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杨开点头:“那待会,就有劳华教授和陈老板了。”
    “现在就出发吗?”华伯涛看着半干半湿的手套说道,私心来说,他还想再歇一会儿。
    “陈老板……”杨开想,最终决定,还是让陈天顶这个地头蛇来定夺吧。
    “现在就走,而且要尽快赶路。”陈天顶戴上小皮帽说道:“争取在傍晚前横穿猎人坟,夜幕降临前,在猎人坟附近的野猪林扎营。”
    “这么快?”杨开和华伯涛对视一眼。
    “是的,就这么快。”陈天顶说道:“猎人坟这个地方,据说天色越黑,越容易出事,咱们白天过的话,把握会更大。要知道,小组现在正处在一个微妙的中间点,不尽量往前走,会时刻处于被动的局面。”
    “行!”杨开说完,就起身吩咐众人收拾行李武器,放下帐篷,准备赶路。
    小组里的能战之士本就不多,加上张鹤生这个冷兵器高手,满打满算,也就六个人而已。现在九筒吊起了胳膊,赵勇德刚刚醒转,一下子就流失掉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这要是万一发生战斗……
    想到这,杨开的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冷汗。
    但愿一路平安吧!
    尽管他知道,这在杀机四伏的大兴安岭,仅仅只是个奢望。是的,仅仅只是个奢望而已。
    大家很快就收拾完了一切,杨开照旧挎着他的卡宾枪,一骑当先。跟在杨开身后的是陈天顶,华伯涛两人。独眼龙负责保护中间的九筒和赵勇德,而石头,则同张鹤生,刘雨薇,并肩走在后头。时不时转过脑袋,紧紧的盯着周遭的环境。
    只有时刻保持警惕,才能活得更久。这是杨开在临走前,教给他的话。
    对这位指战员的崇敬,让石头很快将这句口头之谈,付诸于行动。
    雪花,肆无忌惮的席卷着这片光秃秃的平地,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大鸟,拍着翅膀,从天空一掠而过,留下声声揪心的怪叫。

《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