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无人忏悔
年幼的卓天星看着父母亲,也独自坐在凳子上,嚎啕大哭。一时之间,一家三口凄惨的哭声,响彻着整个房间。
其实这样的惨剧,在那个年代,每时每刻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家庭上演着。这卓天星的家庭,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第二天,批斗大会如期举行。
在工厂部门车间的空地上,好几百人,把卓天星的父亲团团围了起来。而那个人模狗样的主任,则是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拿着发言稿,正在选读着。
“卓文华这个臭老九,资产阶级的腐朽分子,封建残余势力。妄图颠覆伟大的马主席发动的伟大的红色海洋运动。今天,我们要在这里,以一个坚决的**的拥护者的身份,对他进行最严格的批判!让他知道,劳动人民的大军,永远都会时刻准备消灭这些反动分子!”
“好,好,好!”
那黑压压的人群都发出欢呼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兴奋,如此狂热。
接下来,批斗正式开始了,是采用了一种叫做“炒豆子”的方式。什么叫炒豆子呢?在那一场可怕的红色海洋运动当中。这些人充分的发挥了各种各样邪恶的智慧,各种各样的残酷刑罚都被发明了出来。炒豆子就是其中一种。
也就是让被批斗的人被一大群人,推来推去,在推来推去的过程当中,夹杂以拳打脚踢,甚至是一些铁器的殴打。被批斗被“炒豆子”的人,就好像是在一口大锅里被炒来炒去,随波逐流。
直到被炒豆子的人气绝身亡。批斗大会才算是结束了。
这种炒豆子的方法,曾经一度是批斗大会最喜欢使用的批斗方法。而且因为参与的人多,大家都可以从里面得到乐趣。一个疯狂的年代!
当时的卓天星,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挤到了最外面去。他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他知道知道他的父亲母亲都在里面遭受着残酷的虐待。本来开始只是想批斗他的父亲,炒豆子的对象也就是卓天星的父亲。但是后来卓母扑了进去,想要阻止躁动的已经彻底疯狂了的人群。于是也被卷入了其中。
卓天星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哭泣,他只是哭泣,也只能哭泣。没有任何人来帮助他,没有任何人来怜悯他。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一切的存在都被扭曲了。人性,人心,还有那无比可笑的法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那烧毁一切的红色火焰。把一切都烧成灰烬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参加批斗大会的人群才散开了。
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的卓天星爬了过去,看到是自己父母双亲冰冷的尸体。上面伤痕累累,浑身血迹斑斑,已经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爸爸,妈妈。你们醒醒啊,你们醒醒啊。呜呜,小星一个人害怕。我好怕啊,他们都是坏人。我要杀光他们,呜呜呜,他们不得好死啊。”
一个年幼的孩童哭泣着,为这疯狂的世界,还要那在心底萌芽的疯狂杀意。
卓天星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走了出去,在大街上乱走。被一个好心的医生给收留了。这个医生,原本也是一位国内外知名的心理学专家,可是也因为十年浩劫的开始,失去了一切。甚至变得好像生活在地洞中的老鼠一般,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他发现了可怜的卓天星,并且收留了他。
于是,卓天星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了起来。渐渐的,这个心理学专家发现卓天星的精神状态异于常人,精神方面的能力尤其的强大。很难有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情,只有在说道他父母的时候,才会激发强烈的杀意。
很快,十年浩劫终于过去了。很多事情都被平反了。这里面自然是包括卓天星的父母亲。可是这又什么意义呢?或者的时候饱受虐待,直到死了,才给个虚名,没有任何的实际用途。比如说那位凄惨的伟人。
本来这个心理学专家是希望通过自己,感化卓天星,让他放下这种仇恨。可是,在卓天星十四五岁的时候,他也去世了。去世之后,他把所有的继续都留给了卓天星。
卓天星拿着这些钱,开始琢磨自己的复仇计划。他想要杀光那天在场所有的人!
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能力。那比普通人活跃的多的脑电波和强大的催眠能力,他运用这个能力,获得了大量的钱财。然后想办法伪造了身份,去了国外,进行了系统的心理学的学习。成为了一个厉害的催眠师!
后来一些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玄学。发现在中国古老的传说中,一些比如巫术啊,道术之类的,可以有着非常巨大的威力。比如操纵阴魂鬼物之类。他又去了有着各类玄学流传的地区,终于学会了一些邪法,开始尝试着做一些圈养阴魂鬼物,运用邪法的勾当。在第一次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并且把他的魂魄变成了鬼物之后。他其实有一些犹豫的,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些怀疑。
为了报自己的仇,却要去杀其他无辜的人,这样到底对不对?再加上那时候的卓天星,罕见地对一个女人有了些微妙的情感,让他对生活有了些许的希望。于是那复仇的火焰有了一点的动摇,所以他通过各种途径,终于找到了当年一些参与批斗他父母的人。
那一次,在一个公园里面,他见到了正在下棋的当年的车间主任和他的两个副手。三个人已经是头发花白,在岁月中已经变得垂垂老矣。在一番对话之后,他们也知道了卓天星。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以为我们会害怕?”当年满脸横肉的车间主任已经老了,不过眼中还是闪动着凶残的光,挑衅似的问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见见面,过去的事情总该有个了结的。”卓天星冷漠地说。
“已经了结了,你应该听说过的。”其中一个瘦小的老头说到,他的意思是说这一场全民疯狂的运动已经定性了,大家也不会再去追究。
“怎么,你是准备来听我们忏悔了?”已经老去的主任面带嘲讽地问。
“难道你们不该忏悔吗?”
“法不责众,当年的事情是全国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忏悔?”
卓天星彻底无语了。
另一个带着眼镜,看上去还有些文化的老头接着说到:“最近有一部电影,叫《枫》,不知你看过没有?结尾处,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站在死于武斗的红卫兵墓前,那孩子问大人说他们是烈士吗?大人说不是;孩子又问说他们是敌人吗?大人说也不是;孩子再问说那他们是什么?大人说,他们是历史”
“听到了吗?是历史!是历史了!”主任大笑起来,对着卓天星说到:“现在是新时期了,谁还会记得我们,拿咱们当回事儿?大家很快就会忘干净的!这事儿就到这里,就这么算了。”
包括当年的车间主任在内的三个老头子起身走了,把卓天星一个人留在公园的石凳旁。
夕阳给卓天星的身躯投下长长的影子。在他的心灵中,对社会刚刚出现的一点希望,像烈日下的坚冰中融化了,蒸发了。
他只看到满眼人性的恶,无人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