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我问婆婆:“婆婆,怎么了?”

  婆婆说道:“谢谢,谢谢小兔仙……它要守在这里,在这里代替小兰守着这片梨园,守着小兰的坟墓,因为它答应过小兰,要永远陪着她……”
      说完,婆婆捂着眼睛就抽泣了,我也止不住的流下了泪水,我被小兔仙的善举深深感动了,它只是一直普通的兔子,可它的承诺却是很多人类都无法超越的,我朝小兔仙深深的鞠了一个躬,黑娃也凑上去,亲了一下小兔仙,亲完后,小兔仙就蹦蹦跳跳的朝梨园深处跑去了,那雪白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前方。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只有动物才是最单纯最可爱的,和人类相比,他们有人类永远无法比拟的心胸。
      抹干泪水,扶着婆婆,带着黑娃和二爷,踉踉跄跄的就朝回家方向跑去了……
      刚走到龙山坎,婆婆就叫我拿出那两根鸡毛,叫我把一根鸡毛插在龙头塔下,另一根给黄二爷叼着,叫黄二爷朝另一个方向跑去,目的是想引开老妖妇。
      我没有带着婆婆直接去坟地,因为我知道婆婆现在的情况去坟地又能怎样?她现在需要有人照顾,于是我直接扶着婆婆朝我家走去了,好在大清早的,村子里没人,赶紧敲门,妈妈和姐姐很快就把门打开了,看见了这一幕,妈妈紧张的问道:“书甲,你一夜都跑哪里去了?这位是……”
      妈妈和姐姐很惊讶的看着婆婆,我没有说那么多,对妈妈说:“妈,快,帮帮婆婆,烧点热水给婆婆洗洗。”
      妈妈有点顾虑,而姐姐赶紧走过来就扶着婆婆,一边还对妈妈说:“妈,快把门关上。”妈妈才反应过来,等黑娃一跑进来,就把门关上了,我扶着婆婆走到床边坐好了,姐姐跑道灶洞口生火烧水去了,妈妈则站在房门口没有说话,婆婆拉着我的手问道:“书甲,为什么要带我到你家来?”
      我对婆婆说:“婆婆,您现在去坟地有什么用?要是被那个老妖婆子追来了怎么办?”
      婆婆拉着我说:“傻孩子?她能找到坟墓不也能追到这里吗?”
      我说道:“不要担心,我们一家人都会帮您拦住她的,不会让她进来的,还有黑娃,我们会保护好您的。”
      这时,妈妈说话了:“书甲,这位究竟是……”
      我拉着妈妈走到婆婆跟前说:“妈,她就是翠姑婆婆,老翠姑婆婆……”
      妈妈才惊讶的说道:“啊?那个坟地的……”
      妈妈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婆婆就接茬说道:“书甲妈,你好,只因老身今遭遇不测,被同门追杀,如今我师傅都生死未卜,我无处藏身,只能靠着小书甲带我到这来躲一下,你放心,要是有什么打扰的地方,你请原谅,现在我双目已经失明,不能看见任何东西,靠着小书甲才得以保住这条老命,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说着,婆婆就拉着我的手站起身来,要给妈妈下跪,妈妈赶忙走过来搀起了婆婆,说道:“老人家,这可使不得啊,来,您快躺倒床上去,您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不要见外,快,书甲,扶婆婆躺下来。”
      我们把婆婆扶着靠在床头,婆婆摸摸身上的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牌,一看,是在万佛山古墓里带回来的桃符,婆婆喊道我:“书甲,把这桃符挑挂在门头上,我师姐就找不到这里,能暂时躲避她一下。”
      我拿着桃符走到门边,用杆子挑起来,挂在门头一颗木楔子上。
      关上门进来后,姐姐也把水烧温热了,我舀了一盆温水拿着洗脸布走到房间,准备帮婆婆洗洗脸,擦擦红肿的眼睛。妈妈接过脸盆说:“来,让我来吧,灶台柜里有些吃的,你快去热热给婆婆吃。”
      就这样,妈妈很细心的帮婆婆洗脸,擦眼睛,我和姐姐就热了些吃的。先给劳累的黑娃,叫黑娃蹲守在门边,再端进去走到婆婆跟前。
      婆婆躺在床头,正和妈妈说话,我说:“婆婆,快吃点东西吧……”
      妈妈也说:“老人家,不管怎么样,先吃点东西吧……”
      婆婆似乎好了些,拿着热好的糯米粑粑往嘴里送了些,正吃着呢,婆婆突然哽咽起来了,接着就抽泣起来了……”
      我们赶紧安慰婆婆:“您怎么了?一切都会好的,婆婆……”
      婆婆放下吃的,拉着我的手:“书甲,婆婆这眼睛恐怕好不了了……”
      我拉着婆婆说:“不会的,您的眼睛一定会好的……”
      婆婆说:“我眼睛已经被尸毒熏瞎了……恐怕想要再见到阳光是不可能了……”
      我说:“不可能到,一定有办法的,不会有事的,婆婆您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我帮您治好眼睛。不,眼睛是那个妖婆子弄瞎的,她一定有什么可以治好眼睛的药,要不然我去找她去,我找她给您治好……”
      婆婆就说:“不可能的了,尸毒没有解药,现今唯一有可能治好我眼睛的只有我恩师了,可看现在的情况,恐怕恩师也早已遇难了……”
      我疑惑的问:“婆婆,您恩师是谁?你和那个妖婆子究竟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害你?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婆婆刚说着呢,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声音很响,把我们吓了一跳,接着就听外面有个人喊道:“诗冥家的,该走了。”
      声音很熟悉,是本村的张姨,妈妈叫我们别出声,她对外面大声的喊道:“哎……你到田埂上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我在穿衣服呢。”
      外面就说道:“哎……快点啊。”
      妈妈对我说:“你照顾好婆婆,我去河那边去取些麻条,回来磋麻绳,家里能贴补的家用不多了。我身上还有一点点散碎钱,出去再给婆婆买点眼膏,回来给婆婆眼睛消肿,你和姐姐还有婆婆好好在家,把门反锁知道吗?要是有人来,你就对外面喊家里人都出去了,自己中了水花了,别人就不会进来了。”
      说完,妈妈收拾了一下,和婆婆打了声招呼,又喊姐姐:“书慧,和弟弟照顾好婆婆,不要出去,知道吗?”
      姐姐答应了,送走了妈妈,把门给关好了,黑娃依然守在门边,我们坐到婆婆跟前,婆婆抬手喊道:“书甲,你过来……”
      我拉着婆婆的手说道:“婆婆,眼睛还疼吗?”
      婆婆摇摇头说:“不疼了……你们一家人都是好人啊,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家人……”
      我说:“恩,我会爱护家人的,我更会爱护婆婆您的……婆婆,你快告诉我吧,您和那妖婆子究竟有什么纠纷?”
      婆婆终于叹了口气,才向我娓娓道来……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被鬼尸咬过一口吗?其实被鬼尸咬过之后,没过几天我就已经双目失明了,因为我中了尸毒,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摸着地往前爬,爬到我觉得让我感到安全的地方,生死由天决定。
      我不知道我爬了多久,直到我的双手已经疼的没有知觉的时候,我突然摸到了一双脚,我知道那是人的脚,我以为她会把我当怪物一样打死,或者被我的样子吓坏,可是我都想错了。
      她伸出了双手扶起了我,我当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听一个温暖的声音对我说‘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那个慈祥而又温柔的声音立刻让我感到了希望,当时瞎眼的我能感觉有两个人把我搀扶着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个慈祥的声音一直对我说说,要我坚持住,因为生命非常的美好,每个人都有享受生命的权利。
      她用手轻抚我的双眼,用羽毛蘸了药水在我双眼上,我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但我听公鸡打鸣了七次,直到最后一次打鸣,我知道又是天亮了,人的本能就会睁开眼睛,而我也没有例外,当睁开双眼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我居然看见了光亮,我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我什么都不管,冲出茅草屋子,看着外面。
      朝霞照在我的脸上,鸟儿在我头顶飞过……我的眼睛看见了,我无比兴奋,就像从地狱来到人间一样。
      不过我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个治好我眼睛的人,我转准备进屋子,门内已经站着两个人了,一个面目慈祥的老道姑,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道姑。老道姑看着我,也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你好了啊’。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她,就是她救了我,我赶忙给她下跪磕头,而她立刻把我扶起来了,我激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也说出了我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谢谢仙姑……’
      那种似重生的感觉再也没人能体会到了,他们拉着我进了屋子,我才慢慢和她们有了话,我把我所有的经历和她讲了一遍,就连我被鬼尸咬了一口都告诉了她。在谈话中我才终于知道,她们是云游化缘的道姑,那天无意间碰上了我,看我们很有缘分就伸手帮了我。

《鬼尸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