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结局(二)

来的是血尸,冲着那段瑞喊着,段瑞哼了一声,将手拿开。
    我看着血尸,道:“黄琰,我能问你件事吗?”血尸微微颔首,出乎意料的,那脸上都是激动,我不知道她的激动是来自什么。
    我道:“黄琰,告诉我,你告诉我,告诉我,你为什想要复活他,为什么,这人彘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为之疯狂,为什么,为什么!”
    听见我的嘶吼,黄琰脸上的激动慢慢的消退了下去,几分凄婉,几分落寞,那穿越岁月沧桑,渡过轮回的目光里包含着太多的感情,压抑的像是那冰山下的火焰。
    这是一个怎样的目光,这是一个怎样的心态,程妞嘴唇微颤动,我以为她会说出什么,但是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她口中吐出,无奈至极。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着黄琰的时候,眼前总是阵阵恍惚,那么像,那么像,难道真的就是因为那相同的一袭红衣?
    那朵朵黑莲花绽开在我们村子人的额头之上,随着那祭坛之上的小宝将那已经死透的李瞎子扶起来,然后将那人彘扶了起来,至于那浅浅的鬼魂,现在像是没有线的风筝一般,静静的飘在夜空中,放过一阵清风刮过,就会飘走一般。
    那黑莲作用,跪倒在地上的村民口里,慢慢的念叨出一句句,像是忏悔般的哭号,这声音很是让人不舒服,就像是拼命的要把自己的什么东西送出去一般。
    我咬了咬牙,冲着小宝冲了过去,血尸见状,身子一飘,那纤白的手掌抓到我爸妈的肩膀上,我硬生生的卡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黄琰。
    她,想干什么?
    黄琰动作没有停留,手抓到我爸妈肩膀之后,两手一发力,两人身子就往外飘了过去,那段瑞尖叫一声,伸手就要阻拦,那黄琰喝了一声:“滚!”
    声音铮铮,像是铁琴断弦,另一只手碰的一声,拍在了段瑞的胸口。我爸妈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那结界外面,段瑞身子横着直接摔了出去,黄琰这次是下了死手,段瑞直接喷出一口鲜血,将地上跪着的村民碰到了好几个。
    黄琰冷冷的道:“祸不及家人,你好歹是一教掌教,怎么恁的无耻。”
    不知道是以为血尸的话,还是自己受了伤,段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我爸妈被送出去之后,血尸冲着那蠢蠢欲动的茅山门人冷声道:“谁若是的动他们一根寒毛,我定是杀你们九族,你们,可以试试!”
    血尸本来就是这世界上最顶尖的存在,本身又是尸体,除非是那种限制级的武器,或者是那种逆天的大能,否则没人能将她杀掉,所以她的话很有分量。
    血尸转过头来,对我道:“他们安全了,你,别管这件事好不好?”血尸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祈求。
    她是在求我?
    我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大人物,我心里就记着自己周围的人,我的女人,我的家庭,还有那些我认识的人,看不得别人受苦,明知道那些乞讨的人是骗人的,还是忍不住的尿性的给几块钱,就是图自己心安。
    血尸将我爸妈送出去,明显是给我台阶下,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了,她那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心里难受,那么一瞬间,我话都卡在了喉咙头上,差点就要答应了。
    可是!我能答应么,那陈捷用命撕开的通道,我还能这么自私吗!不能!绝对不能!
    我狠心的将眼神从血尸身上别开,不想去看她失望的眼神,冲着那祭坛上面,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对于男人来说,担当,责任,比起那爱情更要重要,对不起,黄琰,对不起……
    血尸没有拦我,任凭我从她身边穿了过去,段瑞在地上像是蜘蛛般冲我爬了过来,嘴里喊道:“站住,拔舌地狱!”
    她来的飞快,头顶上那条条舌头游离,又是出现了地狱怖景,我心里本来就不高兴,段瑞刚才又想着用我爸妈来威胁我,我那满腔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斗字决一祭,身子若鬼魅,冲到了她身边,她跳起来,想要掐我脖子,我攥着拳头,碰的一声,像是打中麻袋一般,嘴里吐出长长的血丝,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滚,然后摔倒在了地上,将跪倒的村民砸倒了一大片,抽搐了几下,然后没了动静,不知死活。
    小宝见状,这时候也急了起来,冲着血尸喊道:“拦住他,不然容器就毁掉了!你当日所求之事,到底是想还不想?”
    血尸听见这话后,身子一抖,身子一飘,拦在我身前,这时候,那狗日的叶天凌不知道怎么钻了进来,拿着那锈迹斑斑的剑就冲我扎来,血尸虽然没有动手,但是站在那里表明了心态,我要是想过去,除非是过了她那一关。
    那村民身上的朵朵黑莲开始转动,一股股青灰之气慢慢从村民身上冒了出来,拧成一股胳膊粗细的绳子般的东西朝着人彘他们三个缠绕起来。
    而且现在这些村民开始祭拜起来,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操纵一般,整齐的像是排练好久。
    浅浅,李瞎子,还有人彘,在那青灰之气的缠绕下,居然是慢慢的融合在一起,这是一个万分恐怖的场景,仿若是那祭坛上有一个看不见的熔炉,在慢慢的炼化着祭坛上的一切。
    我心底发凉,人彘复活没事,但是万万不能这百十口乡亲葬送在这啊!
    愤怒有时候是最好的催化剂,我九真言除了行字诀之外,像是闪电般在我手上接了一遍,嗤啦啦,我身上的衣服破裂,那八条胳膊上居然出现了铁链般的黑色雾气,当时在忘川之上,我身上就出现了这端倪,现在没有想到,这异象又生。
    我手上铁链一勾,栓到了对面的叶天凌,然后那斧子重重的劈了下去,叮的一声,那用锈剑格挡的叶天凌手里的锈剑断裂,但是那斧头下垂之势没有丝毫减缓,直接从他身子中间劈了下去。
    从头到尾,直至到了那地面之上,叶天凌没有像是那地狱中的胖和尚般被劈成了两半,甚至都没有露出伤口,这斧子是无形之物,只是对魂有效果,那叶天凌的生魂,现在已经被我劈成了两半。
    我实在是不想冲着血尸挥刀,我看着血尸,低低的说了一声:“黄琰,让开,这些都是我乡里乡亲,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为了一个人彘,不值当,你给我让开!”
    血尸摇了摇头道:“不是为了人彘,你不懂得,他只是一个容器……”
    血尸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异常响亮,像是……军靴。
    终于,一束晃眼的灯光打了进来,一声冷峻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住手!”这光实在是太亮了,我眯着眼睛好久才能适应,可是,院子里的人已经打出了火气,谁还听那人的喊叫,争斗继续,啪的一声枪响从那灯光后面传来过来,直到现在,那争斗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枪声……
    踢踏踢踏,整齐的军靴声音传了过来,我眼睛渐渐熟悉了光亮,看见那门外面涌进来的穿着迷彩的拿着枪的军人,是那个有关部门么!终于是来了!
    刚才那声音继续喊道:“将这些人带出去,谁要是不老实,这枪子可是不长眼睛!”这动静痞意丛生,但是没人敢说一个不子,在我们这群人里面,除了黄琰,谁还能不忌讳枪子?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被带了出去,我松了一口气,他们来了,这场闹剧终于要是结束了吧!小宝再厉害……
    我回头一看,看见的是那从村民依旧磕头,小宝依旧主持仪式,而那人彘,浅浅,小宝已经融在了一起,光秃秃的,黑雾吞吐,像是一个巨大的肉球。
    那灯光啪的一下关了,我眼前一黑,刚刚熟悉了光亮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不!”我喊了一声,然后想冲过去。
    血尸将我拦住的当口,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寅当,咱们,又见面了啊。”轰的一声,我脑子炸开了,这声音我听过一次,是他,是那个在小黑屋中跟我们说话的那个老头!是那部队里的人!
    我听见这声音后,立马喊了起来:“快,快,人彘就要复活了,你不是就想着杀掉人彘么,快让你的人杀了小宝啊,快点啊!”
    那人慢吞吞的往结界中走来,笑了起来,道:“呵呵,人彘自然是杀的,小宝么,为什么要杀小宝?”
    他说完这话,那主持仪式的小宝跟他一起笑了起来,猖狂至极。
    我感觉到天旋地转,如果这时候,这人,这人居然跟小宝认识,他,他居然跟小宝认识!对了,他认识梁新,自然也会跟小宝有联系,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王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部队中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这声音居然我也熟悉,是那吴玲的!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被称为王老的人继续往前走着,对着吴玲道:“吴玲,你们都先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没有我吩咐,不要进来。”
    吴玲应声,走了一会,转身道:“那,赵寅当他是不是也可以走了……”“出去!”王老喊道。
    吴玲沉默,走了出去。
    王老从我身边走过,到了那祭坛之上,路过我的时候,我只看见了一团团黑雾包裹,跟小宝几乎是一模一样,我心沉到了谷底,难不成,这王老就是小宝的同门师兄弟?
    由于这个神秘的王老到来,我不敢乱动,他走到了祭台之上,跟小宝并列站好,一左一右,要不是那小宝没了一条胳膊,我真不知道谁才是小宝,谁又是王老!
    我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你究竟是谁,你们又是谁,你不是王老?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复活人彘?”
    小宝哥跟王老对视一眼,哈哈笑着,同时道:“不是复活人彘,他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接引我过来的容器!”
    我听见两人一同说我,身子一软,差点是摔倒在了地上,但是让我更吃惊的是两人身上的黑雾慢慢的退去,露出一模一样的人脸,我口干舌燥,终于是站不住了,跌在地上,看着那两人,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是他,居然是他,居然是那地狱中镇守忘川的胖和尚,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我突然知道为什么这人苦苦相逼,不让程妞魂魄归来,为什么处处为难于我,可是,为什么是他?
    那两个胖和尚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然后道:“终于不用守着那条破河了,老子这瞒天过海,就算是阎王知道了,也不能将我带走了,我是借了这容器的身体来到人世的,而这容器,早就是满足了一切轮回的条件,可以返回复活了,哈哈,老子要复活了,老子要重新回到人间了!"
    一个个的重磅炸弹般的消息在我脑海里炸开,这一开始就是个局,就是这个地狱中的光头和尚布的局,小宝是他的分身,王老也是,而我一直以为是终极boss般的人彘,居然就是一个可怜的容器!
    “不!”角落里,那段瑞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不,你是谁,我主公呢,我主公在哪,你们不是说要复活他么,你,你想干什么?”
    看来这段瑞是真想复活人彘的,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两个光头和尚冲我笑了笑,然后不分先后,同时朝着那巨大的肉瘤走去,咕噜咕噜,那肉瘤开始吐出泡泡,将他们两个吞没在里面,我和断瑞同时扑了上去,可是哐的一声,天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在了那肉瘤之上。
    就这样死了?
    砰砰砰,那些跪倒在地的村民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而那肉瘤像是烤熟的肉一般,红彤彤的,冒着烟,一定是死了,那闪电都来了,一定是死了!
    扑的一声,那肉瘤上伸出一条胳膊,紧接着,像是小鸡破壳般,一个浑身光溜溜的胖和尚从里面钻了出来。
    “哈哈哈……”那胖和尚张狂的笑了起来。
    而天上,狂风怒吼,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天地异象。
    “来啊,劈我啊,你倒是劈我啊,老子现在是凡人,你凭什么劈我,凭什么!哈哈哈,来啊!”那一道道的电光吞吐,朝着胖和尚周围劈去,惟独不落在他身上。
    黄琰看见那胖和尚,淡淡的道:“既然你现在活了,那当时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该做到了?”
    那胖和尚嘿嘿一笑,道,事情,答应你做到什么事情了?哈哈……
    黄琰脸上煞气一生,头发无风自动,脸上也变成了那血淋淋尸体的模样,冲着胖和尚扑去,我咬着牙,身上八臂挥舞,同样是朝着那胖和尚打杀去。
    砰砰两声,我感觉自己胸口那股气炸开,眼前一黑,差点是昏死过去,和血尸一同飞了出去,滚在地上。
    扑扑,我吐出两口鲜血,浑身像是散架一般难受,一击之力,恐怖至斯!我现在拿什么跟他斗!
    血尸慢慢的在地上爬了起来,喊道:“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她一点点朝着那胖和尚爬了过去,但是又是一下,碰的一声,带着那四溅的血花,落在了地上。
    又是一次,站起来,被打飞。
    我看着血尸那已经变成了本来吓人模样的脸,心里生疼,者字诀运行到极致,跳了起来,拉住那还要往前去的血尸道:“我来!”
    我怒喝一声,身上的八臂之力混着尸毒,完全在身子里喷了出来,行功至极致,我嘴里下意识的水书不断,而小东西飞起,落在我的嘴里,吱吱!一声嘹亮的尖叫在我嘴里混着水书一同发出,叮铃铃,叮铃铃,我感觉自己身后有股用不完的力量支撑我,假若这天要拦我,我便破了这天!
    我要杀,我要为了那枉死的乡村父老杀!
    我要杀,我要为了那扒皮骨肉分的陈捷杀!
    我要杀,我要为了那受了委屈不偿愿的黄琰杀!
    我要杀,我要为了那枉走黄泉失记忆的程妞杀!
    杀,杀,杀!大道无形,行者无疆!
    那胖和尚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惊恐,嘴里喊道:“程知节,不,不可能!”他手里翻花,密宗印记忙结,但是我手里刀起,狠狠的冲着那胖和尚劈去,带着那无尽的怨气和恨意。
    一个斧子砍上,那胖和尚双手撑卍拦了下来,但是我头顶上阴云闪过,一个更大的斧子落在,直接将那胖和尚劈飞,口吐鲜血。
    那胖和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无果,软绵绵的靠在墙上,瘫在地上。
    “你,你不能杀我,知节,我阳寿未尽,你,不能杀我……”
    胖和尚是朝着我身后说的,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地狱之中的勾魂使者,像是影子一般站在我身后。

《入殓师灵异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