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如果我死了

    柯谨言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眼底还有一闪而过的笑意,现在的他,似乎多了一些人情味
    我轻声说:“你身体不好,就不要睁开眼睛了,好好休息。 ”
    “要我闭眼睛干什么?”他说。
    “喂,你这个人怎么乱想。”
    “我想什么了?”他一脸的无知,声音因为生病的关系,变得有些嗫喏。
    我一时窘迫,倒显得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狭长的双目里透露着留恋,那样一望见底得情感,不属于他这双捉摸不透的眼睛,他的言语中有些云淡风轻:“我闭上眼睛,或许再也睁不开了。”
    “你瞎说什么呀。”
    他的这句话,让我心里的内疚更多了一分,如果不是我,他似乎会离医院很远,他可是蛇妖,妖怎么会死呢。
    这时候屠冥也走了过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柯谨言,语气很友好的说:“柯谨言,你不是还要和我争骆灵吗,怎么就这么倒下了,原来我的对手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柯谨言的眼皮稍稍往上提了一些,这样倒精神了不少,他很惊讶,他或许以为屠冥很恨他,他或许以为他们之间的愁,不会这么快的化解。
    他摇了摇头,语气虚浮:“不了,骆灵就交给你了,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测验你,我看的出来,你爱她,能给她幸福。我放心不下这个傻女人,但是该来的总是要来,该走的总是要走。”
    我听得困惑,即使这样,我仍是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诀别。
    “你什么意思。”
    屠冥好像很激动的攥住了柯谨言的领口,激的柯谨言咳嗽了一下。我往后拉屠冥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拉不动。
    “屠冥你不要这样,柯谨言他生病了。”
    可是他并没有把我的话听到耳朵里,死死地盯着柯谨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再说一次。”
    “我放弃了,你不开心?”柯谨言反问。
    屠冥似乎是冷静了下来,慢慢的松开了柯谨言的领口:“她不愿意,我也不想强求,她应该活在她的世界里,有属于她自己的正常生活,而不是天天陪着我处在明争暗斗之中。”
    这一下,我更加的糊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柯谨言一脸的不可置信,旋即,转换目光,投向了我:“你不爱他?”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当然爱啊,不然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和他走。”他那语气,就像审问犯人似得。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走不走的,走哪去啊?简直莫名其妙好吗。”
    他闭上了眼睛,遮住了通往他心里的那一扇窗:“你要跟他走。”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屠冥,不知道柯谨言话里的意思,跟屠冥走?走去哪?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问屠冥,可是他却不回答。
    “其实……”柯谨言顿了一下“骆灵没有怀孕。”
    他这句平淡的话却像一声响雷炸响在我的头顶。
    “柯谨言,你说什么?”
    难道是我错怪他了,那他为什么不解释。
    他眼睛仍然闭着,嘴角绷着:“我不欺负你。”
    “那……那你为什么?”
    他睁开了眼睛,眼底又如一滩死水,他看了一眼屠冥,然后屠冥就会意的离开了,我能感觉到,刚刚那一刻,屠冥比我更开心。
    等屠冥走了以后,柯谨言自嘲的哼了一声,幽幽的说:“还是第一次把这些说出来,真有些丢人。”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上辈子,最不能释怀的事情,便是我和月笙的孩子死在她和别人的床榻之上,她说,她不能生下这个怪物,我很痛苦,因为我创造了这个孩子,却没有留的住,我不称职。”
    “我很想当一个父亲,儿女绕膝,可是我却没有这个资格。直到遇到你和杨晞,我终于找到可以和我养育后代的人,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那天你被钱连发抓走,我幻化成蛇在你的梦中出现,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用障眼法让池清泽看到你怀孕,这样他就会和钱连发反目成仇,然后你就可以逃出来。再之后,也就将计就计了。”
    我很惊讶,这原来只是障眼法,只是为了救我的一个办法。
    “傻女人,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你,我本来可以没有牵挂了。”
    我不知所措的说:“柯谨言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我不喝孟婆汤的代价是……阳寿只有三十年,现在,可能要提前走了。但是我不后悔,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我就不会遇见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重新的生命永远只会是一条蛇。”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柯谨言,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变得这么文艺,我有什么好,我和张月笙不是同一个人,她带给你的是幸福快乐,而我带给你的除了麻烦什么都没有,我不是张月笙,你明白吗?”
    “我没把你当张月笙,那你明白吗?”他反问,五官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深刻。
    我抓着他的床单,眼泪流了下来:“柯谨言,你别死。”
    他平静的看着我,许久,才缓缓张开了那薄情的唇:“如果我不死,我就不会放弃你,我就会强势的进入你的生活,我就会不惜一切的拥有你,这样,你还想我死吗?”
    我愣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我不知道。”
    “这是你第一次为我留泪。”他突然搂住了我的脖子,我一个踉跄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干涩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声音像磁铁一样:“生病了,就不亲你了。”
    “你别这样,伤口挣开了怎么办。”我眼泪流的更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的唇在我的脸上蹭了蹭,鼻息是灼热的:“骆灵,参加我葬礼的时候,就算装,也要装的难过一点。”
    “你不要说傻话,你不会死的,你是妖,妖是不会死的……”我哭的更凶,浑身都在抖动。
    他拍拍我的背,淡淡的说:“好,我不死,我很累,想先睡会儿。”
    他的手垂了下去,我哭着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没有反应,看到心率仪上稳定的心跳后,我那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该死的柯谨言,这么一大段话,加上那闭眼的动作,差点把我给吓死。
    看来他真的是累了,跟我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大概是害怕以后在没有机会说了吧,我看着熟睡的他,语气冷冷:“柯谨言,如果你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流一滴眼泪的,你听到了吗。”
    我出了病房,却没有看到屠冥,打电话给胡三法,告诉了他林聪的事情。
    我问:“师父,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嗯了一声,说:“我要是看到有什么了,还会不给你处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叹了一口气:“那蛇这样做就是有这样做的道理,既然没有伤害到你,我干嘛去揭穿呢,他大概是不想伤害你,想先看看你的态度,上次我没有告诉你,如果妖以人的形态存在,那么,每到月圆之夜,他都会承受刮骨之痛,所以我才觉得他不明智,为了什么呢?”
    我也他不知道为了什么,柯谨言一向的那么固执,但是我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妖’这个身份。
    “师父,你知道屠冥去哪了吗?我找不到他。”
    老头支吾了一下,显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却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可能去小白楼了吧。”
    “小白楼?那怎么办,那地方离A市这么远。”
    老头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宿舍里面刚死过人,纵然我见鬼见的多了,也不敢进去。
    于是我就去照顾刘雯雯,她睡得很沉,显然是屠冥的功劳,没个手机真是不方便,他用不了手机,会个千里传音也行啊,说消失就消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我红杏出墙。
    哼!
    我在刘雯雯旁边的病床睡着了,第二天,准备去看柯谨言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出院了,昨天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怎么可能就出院了呢?我给他打电话,结果没有人接听。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算了,既然他能跑能动,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又去看了看尚佳,她似乎是一夜没睡,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不时地有眼泪滑到嘴角,可是她却似乎连擦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见我来,恢复了心神,如同她的世界坍塌了一样的对我说:“骆灵,昨晚他走了,永远都不回来了。”
    我安慰她:“你们有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够了,值得一辈子去回味。别人说,最珍贵的东西,其实是回忆。”
    她哭着说:“根本不是这样,我不要回忆,我只要他陪在我的身边,回忆只会让我更想他,更明白他不在我的身边,只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回忆起来,才会是美好的,要不然,只会让人更痛苦。”
    尚佳的话点醒了我,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想要的并不是回忆,而是相守。
    我和她道别,买了飞机票,这一次,我去找屠冥。
《鬼丈夫(正常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