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亨利的妻子林恩以替别人设计网站为生,所以她白天通常在家里。大约下午3点钟她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我是长滩纪念医院的马蒂博士,”对方说,“亨利在吗?”
  “他看足球比赛去了,”她说,“我能替你转达吗?”
  “我给他办公室打了电话,也打了他手机,就是没人接。”马蒂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我一小时后会见到亨利,”林恩说,“他没事吧,马蒂博士?”
  “哦,当然,他很好。他非常好。只是请他给我来个电话,行吗?”
  林恩说她会的。
  亨利回到了家时,林恩问:“你认识长滩纪念医院的谁吗?”
  亨利眨一下眼。“他来电话了?”
  “今天下午。他是谁?”
  “我读中学时的一个朋友。一个病理学专家。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他让你给他回电话。”由于某种原因她极力不去问他是什么事。
  “好吧,”他说,“谢谢。”
  她看见亨利瞧一眼厨房里的电话,然后转身走进他们的小书房。他把门关上。她听见他在电话上小声说着,听不清说的什么。
  杰米正吃着快餐,他们13岁的女儿特蕾希在楼上大声放着音乐。林恩朝楼梯上面喊道:“小声点!”特蕾希没听见,她只能上去对女儿说。
  她下来时亨利在起居室里踱来踱去。“我得出一趟差。”他说。
  “好。去哪里?”
  “我得去一下贝塞斯达。”
  “就是全国卫生研究所那里?”亨利每年去那里开几次会。
  “对。”
  她看他踱着步子。“亨利,”她说,“你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就是有个研究要做——只是去查实一下什么情况——我只是——我还不确定。”
  “你遇到麻烦了吗?”
  “我说了我不想谈这事。”
  “好吧……什么时候?”
  “明天。”
  林恩嫁给亨利已有15年了,他们有两个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亨利容易不自觉地胡思乱想,会变得紧张不安。所以,即使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研究者,他也是有点歇斯底里。他要去贝塞斯达的举止显得古怪,她觉得那大概是小事一桩。她看看表,准备做饭了。她不想让杰米吃太多曲奇饼,那样会损伤他胃口的。特蕾希又把音乐声放得更大了。总之,她得安排每天的日常生活,将亨利和他奇怪的旅行置之脑后。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亨利离开杜勒斯机场,在267号公路上驱车向北驶去,开往兰贝维尔的灵长目动物实验场。他差不多开了一个小时,才看见钢丝网眼栅栏和折叠门后面保安队队部。在大门那边他看见一些巨大的槭树,它们将再后面一些的建筑群遮盖起来。兰贝维尔是世界上最大的灵长目动物实验场之一,但全国卫生研究所并没对这一情况或它的所在位置加以宣传。一部分原因是灵长目动物研究在政治上受到指责,另一部分原因是担心激进主义分子搞破坏。亨利在外面的大门前把车停下,按下按钮,说:“亨利。”并报了他的代号。他已4年没来这里,不过代号仍然有效。他把身子探出车外,让监控器清楚地显示出他的面容。
  “谢谢,亨利博士。”大门打开了。他把车开过第二道大门。第一道大门随即关上。一个保安走出来检查他的身份证。他隐隐记得这个人。“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亨利博士。”他递给亨利一张临时磁卡。
  里面的门打开了,亨利开过去。他经过行政大楼,直接驶向关动物的地方。黑猩猩以前在B楼,他想它们仍然在那儿吧。他打开外面的小门,用磁卡在里面的小门上划一下。他沿着一条走廊朝B监控室走去。这间屋子摆满了显示屏,显示出第二层楼上所有的黑猩猩。大约有80只不同年龄和性别的动物。
  值班的兽医助手在那儿,他穿着卡其制服。该部门的头儿罗瓦克也在,一定是前门那里通知了他。罗瓦克55岁,长着青灰色的头发,有军人的风度,是个不错的科学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罗瓦克和亨利握手,显得很友好。
  亨利查看一下他带的材料。“我要找雌性F-402。”
  “不,”罗瓦克说,“你要找的是雌性F-402的雄崽。它在这边。”
  他们走向一条边道。这条路通向一个小型训练场,该场用作动物的短期训练实验。“你把它放在这儿?”
  “不得不这样。你会明白的。”
  他们走进训练场。乍一看,它就像幼儿园的游戏室,到处是鲜艳的玩具,地板上铺着蓝色地毯。偶尔到来的客人也许不会注意到,这些玩具都是用高压压过、经久耐用的塑料做成的。在屋子一边有供观察的玻璃窗。扬声器里播放着莫扎特的曲子。
  “它喜欢莫扎特,”罗瓦克耸耸肩。他们走进旁边一间更小的屋子。一柱阳光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中间有一只5平方英尺的笼子,里面蹲着一只年幼的黑猩猩,大约有4岁的孩子那么大。这只黑猩猩的面部比通常的猩猩扁平一些,皮肤也呈灰白色。
  “嗨,戴夫。”罗瓦克说。
  “嗨,”黑猩猩说,声音刺耳。它转向亨利,问“你是我母亲吗?”

《喀迈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