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易容开杀戒
向云奇和韩青凤站在新堆的坟前。
向云奇忽然想到料理轿夫的那两名尼姑:“糟糕,还有两个尼姑做了漏网之鱼!”
韩青凤道:“已经打发上西天了。”
“是你?”
“不错,可惜我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救轿夫的命。”
“现在我只想……”
“想什么!”
“杀人!”向云奇咬牙切齿,他没有一时一刻忘记唐慧慧的饮恨埋骨,他要实践他的誓言,用神秘谷的血,来安慰唐慧慧的在天之灵。
“杀吧!你看庵院里……”
向云奇游目向下望去,果见庵院内有人影浮动。
他一眼就看清其中有一个是在客店中那个富商打扮的老者,因为他的衣着特别鲜明,其他的人,大约有七八个之多。
向云奇内心本来已有杀机,此刻杀机更盛,立即飞身向尼庵方向掠去。
进入尼庵,二话不说,长剑有如飞云搓雪,见一个杀一个,偏偏那富商打扮的老者却已不见人影。
惨号一叠连声破空而起。
韩青凤紧跟来到现场。
最后一名神秘谷弟子倒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骤然平息。—
向云奇在尸身上拭净剑上的血,仰天吐了口气,似乎积愤消除不少。
前院突然传来人语之声。
向云奇冷笑道:“又有送死的来了!”
韩青凤低声道:“我们最好先避一避。”
“为什么要避?”
“我知道来的是谁,快!”
韩青凤说完话,已耸身上了厢房的屋顶,隐身枝叶披盖的巨松中。
这是向云奇原先藏身的地方,隐蔽而不影响视线。
向云奇略一沉吟,随后也上了房。
两条人影匆匆进入后院。
向云奇从叶隙望去,杀机又开始在血管里奔流。
来的赫然是毛九娘和任小翠。
毛九娘一见满地尸体,脸孔便扭曲了。
“我早知道会发生事故!”毛九娘是颤抖的,丰腴的身躯也在颤抖。
当然,她不是怕,而是气的。
任小翠皱着眉问道:“既然特使早知道,为什么还……”
“我这样安排,正是预防出意外,想不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特使怎么预知的?”
“在梅林小屋,有个神秘人物曾现身杀人,我该防到他继续捣乱,可惜……”
向云奇心里明白,所谓神秘人物,必是好心人故意捏造的,以掩饰自己杀人的行为。
任小翠现出惊惶之色:“特使,万一对方还在附近呢?”
毛九娘四下望了一眼:“走了。”
“特使怎能断定对方走了?”
“理由很简单,对方的目的是救梅天奇,目的既达,便不会多停留。”
“梅天奇真的被救走了?”
“人不在,当然是救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
“他中毒已深,在得不到解药的情况下,根本活不了几天。”
“对方这神秘人物实在太可怕了,不然,以陆护法的身手,不会如此轻易被杀。”
毛九娘像在自言自语道:“我们得立即传讯回总坛请求支援。”
“特使,如果那可怕的神秘人物找上我们,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我们岂不太危险了?”
毛九娘咬了咬牙道:“我正希望他找上门来!”
“为什么?”
“我们可以追回梅天奇,梅天奇已经活不了几天了,如果不能在他临死前追回那张图,以后就永远追不回来了。”
“特使,万一那张图已落到那神秘人物手里怎么办?”
“别多说了,我们走!”
“这些尸体?……
“另外派人来料理。”
毛九娘转身举步。
任小翠急急相随。
向云奇刚要由屋顶跃下,却被韩青凤拉住。
她似乎早防到向云奇有此一着。
“为什么要拉我?”
“我们暂时不能动这女人。”
“你的意思?”
“动她就会破坏高人的计划。任小翠这着棋子,必须依靠这女人才能发生作用,如果能动她,高人就动了,何必等到你现在出手。”
向云奇默然。
“向少侠,你生我的气吗?”韩青凤发出娇言软语。
“谈不上。”
两人本是紧靠在一起的,此刻,向云奇才感受到她吐气如兰,娇躯温软。
但感受尽管感受,面对一大堆死人,什么情怀都不会升起的。
就在这时,忽听韩青凤惊叫了半声,然后急急用手掩住口唇。
向云奇一看院地,也不由呼吸一窒。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怪人,从对面厢房冲了出来,扑跌在死人堆里,一阵蠕动之后,又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像极了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
韩青凤望着院子里的血人道:“原来庵里还有人,这人是从对面的厢房里跑出来的。”
向云奇道:“原先好像没看到这个人出现过,他是谁?”
“没见过,不知道屋里还有人没有?”
“你别动,我下去瞧瞧!”
向云奇拨开枝叶,一长身,飘落院中。
那血人似有所觉,困难地转过身。
面对面,向云奇终于看清这人,不觉头皮为之发炸,全身的肌肉都抽紧。
只见这人鼻塌唇裂,左边的眼珠扑在眶外,身上衣衫破碎,全被血糊住,已经不复人形。
看样子不似交手受伤,而是受到酷刑。
“你……你是……向”破裂的嘴唇吐字已不清。
被对方认出自己姓什么,向云奇大感一愕。
“你是什么人?”
“我……呵呵呵呵……”古怪刺耳的笑声,晃了晃,坐到地上,然后抬头,掠开散发。
“是你?”向云奇惊叫。
这血人,赫然是曾做过神秘谷执行者的黑狼宋八。
他怎会变成这样子?
记得在三元宫的黑屋中,他在受制之下神秘失踪,这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向少侠,赏我……一剑吧!”
“宋八,我问你,怎么回事?”
“我……被陆游子拷打……硬栽我……是内奸……我……呵呵……”
“那天在三元宫黑屋,你被毛九娘用独门手法制住,如何逃走的?”
“我……自解穴道……”
“你用什么办法自解的?”
“那恶婆娘……在一次酒醉中……曾经……泄露过……她的独门手法……我……慢慢想起来……”
“黑屋只一道门,那天你是怎么离开的?”
“尸……洞……”
“什么尸洞?”
“黑屋内……被严刑……处死的人……尸体从洞里……拖出,我知道……机关……”
“哦!”
向云奇总算解开了个结。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会又落在他们手里?”
“我……一时大意,被他们捉住,此地……是他们的……外围组织……”
这时韩青凤也由屋顶下来。
“向少侠,问他神秘谷的所在地。”
向云奇点点头,问道:“你们的总坛,设在什么地方?”
“在……在终南山……的深山里……”
向云奇急急再问:“如何走法?有地名吗?”
“没……地名……至于……详细位置……我……说也……说不清楚…………”
“说一说如何走法?有没有特别的辨认记号?”
“啊!”
一声嘶叫,黑狼宋八滚倒地面,全身抽扭,口里发出断续的惨号,刑伤裂口又渗出血水,四肢逐渐蜷曲,形状凄厉如鬼。
韩青凤带些不忍地道:“他像是毒发的样子?”
向云奇苦笑道:“神秘谷属下,稍有地位的,都被强迫服下一种慢性毒药,作为控制他们的手段,黑狼宋八当然也不例外。”
“看来他是不能再说话的了?”
“好在他已说出了个大概。”
“可信吗?”
“一个遭受同类残害,而且非死不可的人,没有理由说假话。”
韩青凤望望地上的黑狼宋八道:“他要你赏他一剑,可以动手了。”
“反正他马上就死了,何必再破坏他的尸身,让他自己死吧!”
“我们到那边厢房看看!”
“也好。”
两人走了过去。
从房里的布置看,的确是尼姑的宿舍,所不同于一般尼舍的,是房里居然有化妆台,其中一间遍地血迹,杂物凌乱,料想是用来刑讯黑狼宋八的临时刑房。
各间巡视了一遍,并无人影。
两人又回到院子。
向云奇顿时怔在当场,惊叫了一声:“怪事!”
韩青凤因为没看出来,忙问:“什么怪事?”
“宋八不见了!”
韩青凤也惊叫起来:“他已经快死了,怎会不见了?”
向云奇心里想:“在三元宫黑屋里,宋八在受制的情况下神秘脱身,现在又像旧事重演,为什么怪事全出在他身上……”
心念之中,忙道:“只有一个可能……”
“哪一个可能?”
“我们到厢房搜查之际,他悄悄溜走,不过,依他的伤势,绝对跑不远。”
“如果是这样,他先前便是故意不说实话,而且他毒发的情况,也可能是表演的。一个武功深厚的人,外伤再重,也能克服。”
“有道理,我们搜搜看!”
于是,两人分头里外搜寻,结果是一无所获。
最后,他们只好离开。
镇上的所有客店突告爆满。
客人并非经常路过的客商,而是些生面孔,并且多半把房间包下来,看样子有一段长时间好住。
有些找不到客栈的客商行旅,只好商借民家住宿。
一般人也许并不感觉怎样,但江湖人物却已敏感地想到这种反常的现象,正意味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向云奇仍住在原来的老房间。
左隔壁是韩青凤。
右隔壁不知是什么人,房间经常关着,只有小二送饮食的时候打开一下。
虽说房间全住了人,但却出奇的安静,没有惯常的吵嘈喧嚷,出入频繁,谁也不跟谁打交道。
向云奇心里有数,神秘谷在一连串的吃瘪流血事故之后,必定已派出大量高手,想追出神秘而可怕的劲敌。
事实上,神秘谷心目中的劲敌,只不过向云奇他们少数几个男女而已。
目前,向云奇和韩青凤并不急于查探神秘谷总坛的确实所在地,因为神秘谷机关重重,即使知道地方也无法凭本领硬闯。
所该致力的是如何得到那张建筑设计图,而据梅天奇临死前透露,那张图是交付在他的好友姓龙的手里。
天下姓龙的太多了,要想找实在有如大海捞针,如果老仆周明还在,那就好办些,偏偏不但周明已死,同时也找不到梅天奇的任何亲人。
但那张图实在太重要了。
要破神秘谷,非找到那张图不可。
韩青凤已经两天没回房。
她是受向云奇之托去找她那位幕后的高人。
在韩青凤未回来之前,向云奇是一筹莫展。
韩青凤是要救被神秘谷囚禁的父亲赛华佗韩可风,而向云奇则是为唐慧慧和梅园的死难者讨还血债。
两人目的不同,对象则一。
向云奇知道,神秘谷的人所以还没对他采取任何行动,是因为他每一次事件都无巧不巧的置身暗中。
明里和他斗过的,多已不能开口。
当然,这与韩青凤和她所谓的幕后高人的安排有关,使他在许多场合中保住了秘密的身分。
现在是薄暮时分,房里的光线已很暗淡,有的房间已点起灯火。
向云奇实在闷得发慌,决定出去喝上几杯。
点上灯,然后在桌上留了个字条给韩青凤,他担心韩青凤回来时找不到他会着急。
整理了一下衣服,佩上剑,拉开房门,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相貌不俗的中年人站在门口。
向云奇暗感一愣,虽然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但对方那份神采却令他一见就生好感。
“阁下……走错了房门?”
“没错,特来拜访。”
向云奇大为意外,不过很快便定下神来,他判断对方可能是神秘谷的人。
“恕区区托大,称你一声老弟,老弟可是向云奇少侠?”
中年客面带笑容。
“少侠二字不敢当,在下正是向云奇,兄台上姓高名?”
“区区姓唐,草字中琳!”
说着,拱了拱手。
“原来是唐兄,有何指教?”
“想和老弟交个朋友?”
“这……”向云奇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彼此素昧生平,却找上门来要交朋友,实在唐突得不近人情。
唐中琳微微一笑道:“区区自知非常唐突,但在漫游河洛之时,就已经听人盛道老弟的大名。区区一向喜欢结交年轻有为的同道,所以才不惜冒味,叩门以求。”
“唐兄是如何认出小弟的?”
“是从柜台上知道的。”
向云奇见对方不但相貌不俗,谈吐也颇风雅,自然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好侧身做了个肃客之势道:“请进!”
谁知唐中琳却并未举步:“不,区区备了点酒菜,请老弟过房一叙!”
“过房!”
向云奇心中一动,暗忖:“难道这人真是神秘谷的属下,也投宿在这店中?……”
唐中琳点点头,退了一步,侧身朝右边房门一指:“就是这间。”
向云奇这才恍悟右边的房间绝少露面的客人,就是此人,既是隔壁,找上门似乎并不意外,只不知对方目的何在?”
他无意拒绝:“怎好叼扰?”
“哈哈,老弟,你要这么说便不够意思了,纵使陌路相逢,无意结交,能够一道喝上两杯,也未偿不是件快事,来!请!”
“那么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向云奇出门本是要喝几杯的,现在正好就在眼前,自己反而少了麻烦。
他带上房门,随唐中琳到了隔壁房间。
房里果然已摆好酒菜。
两副杯筷,连酒都斟好了。
唐中琳掩上房门,两人相对坐下。
看菜式很精致,是刻意安排的。
“老弟,区区先敬一杯。”
“不敢,小弟敬唐兄。”
双方干了杯,唐中琳又斟上。
“老弟,菜不好,随便用。”
“不客气,请!”
向云奇真的不客气,像面对老朋友般地吃喝。
他已然认定对方是神秘谷的人,主动找上门来,当然是有企图的。
不停吃喝就可以少说话。
他的目的是要对方多说话,这样便可以冷静而从容地应付。
唐中琳也没再开口,只有动作劝酒劝菜。
难道就这样像一对哑巴般吃喝下去?
“老弟!”
唐中琳终于先开了口:“区区一向口快心直,你心里一定在怀疑我主动攀交的目的吧?”
向云奇淡然一笑:“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人哪能怀疑得了这么多,喜欢交朋友是好事,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哈哈,老弟,你言不由衷!”
向云奇心头一震:“何以见得?”
“老弟不是等闲人物,面对眼前的特殊情况,不能说丝毫不起警觉,区区找上老弟,可说是件非常突兀的事,老弟岂能毫不见疑。”唐中琳显示出他是块老姜。
“这么说,唐兄是有所为而来了?”
“区区不否认。”
“那么小弟领教!”
“先干一杯,区区再坦白奉告。”
“请!”
双方举杯,互干一杯。
唐中琳长长吁了口气:“老弟是人中之龙,在目前武林中,是位大大有为的人物,凡稍具眼光的,都会对老弟瞩目,开门见山一句话,区区结交老弟,是受人之托行事。”
向云奇挑了挑眉,心知已经触到正题:“以小弟这等材料,居然也有人赏识,真是惭愧,但不知唐兄是受谁之托?”
“女中之凤,一位了不起的女人!”
向云奇哦了一声,一脸惊讶之色:“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唐中琳像是故作神秘:“区区现在就带老弟去见她。”
向云奇心念疾转。
眼前这地区几乎尽是神秘谷的牛鬼蛇神,这姓唐的来路大有问题,企图更令人难测,他所说的女人,很可能就是那妖媚的特使毛九娘。
从正的方面说,自己对神秘谷属下所采取的几次行动,都凑巧在暗中进行,没有明显的把柄落在对方手中,对方想网罗高手是极可能的事。
从反的方面讲,自己和梅园的渊源,对方至少有些耳闻,如果这是个陷阱,所用的方式就未免拙劣幼稚了些。
不管如何,这事值得冒险一试。
主意拿定。
他点了点头道:“小弟一向好奇心特重,唐兄这么一说,小弟倒很想见一见这位女中之风是何许人物。”
“那太好了,老弟喝够了吗?”
“该差不多了。”
“这么说,小酌就此打住。我们现在就走,为避免耳目,老弟请先行一步,区区随后就到。”
“可是小弟不知目的地在何处?”
“老弟应该知道山神庙吧,就在那里。”
“小弟也许找得到。”
向云奇当然知道,那是他头一次与神秘谷的人发生冲突的地方,木箱公案到现在还是个谜。
“很好,老弟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通往山神庙的小路上,向云奇独自前进。
他一离开客店便已发觉被人盯稍,但他佯作不知。
眼前来到他与李瑶红重逢的地方。
他停下了脚步。
照韩青凤的说法,李瑶红已经和她们联手行动,不知她目前状况如何?
唐慧慧已经长眠地下,自己与李瑶红之间这一段若有若无之情,会是怎样了结?
心事,不想则已,只要一被触发,便会纷至沓来。
他不禁有点英雄气短的感觉。
忽听一声闷哼,发自不远之处。
向云奇暗自一惊,但他没转身察看,静待情况的发展。
脚步声渐近。
接着是唐中琳的声音:“向老弟!”
向云奇徐徐回身:“唐兄来了,刚才是什么声音?”
唐中琳淡然一笑:“一个不长眼的小角色,从客店就跟踪老弟,区区只好打发他上路。”
向云奇无法判断对方此话的真伪,也许是对方判断自己已然发现被人盯稍,而故意表演这一手,目的是博取自己对他的相信。
唐中琳遥指一间独立民房道:“我们到那边去,也许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意思是不止一个。他们是谁?向云奇内心难免起疑。但他没问。
在尔虞我诈的情况下,问了也是多余,无法保证回答的是真话。
可是还是拐弯抹角试探:“莫非唐兄所说的女中之凤就在那边?”
“对!”
“唐兄请带路!”
唐中琳毫不迟疑地走在前面。
走过弯曲的小径、田埂,不久到达民宅的门前。
门是关紧的,土围墙上伸出果树的枝荫。
唐中琳在门上敲了三下,一轻二重。
不用说,这是暗号。
门开了,应门的是个年轻女子。
向云奇只觉和这女子似曾相识,不由一怔。
女子开了口:“向少侠还认识我吗?”
“你是……”
向云奇上前一步,仔细一看,很快便想起来:“你是素兰姑娘?”
果然是苗素兰。
苗素兰前些时逃出神秘谷的特约乐园,被迫杀获救,而后被韩青凤所说的高人带走,想不到事隔数日,又在这里出现。
由于苗素兰的出现,向云奇不得不否定原先的想法,看来唐中琳不可能是神秘谷的人了。
如此一来,情况反而变得诡谲了。
苗素兰侧开身道:“二位请进!”
唐中琳轻轻推了向云奇一下,两人进门。
苗素兰立即把门关上,站上了靠墙的高脚凳向外监视。
堂屋里没灯火,不见人。
唐中琳抬抬手:“我们进去!”
向云奇应了一声。
两人进入堂屋。
屋内是乡居人家的布置,简单朴素,予人一种安详之感。
忽见韩青凤闪现在上首房间,叫了一声:“向少侠!”
一见韩青凤,向云奇的心完全踏实了。
他哦了声道:“我一直在客店等你,原来你却在这里。”
韩青凤道:“我离不开。”
“离不开?究竟怎么回事?”
“客店里人多眼杂,我不便露面,所以才请唐大侠邀向少侠来。”
唐中琳开口补充:“老弟别见怪,在店里说的全是胡诌,并没什么女中之凤,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向云奇心念电转,莫非这位姓唐的就是韩青凤口中的高人?
在情况不十分明朗之下,他此刻不便追问。
韩青凤道:“向少侠,唐大侠的目标和咱们一致,算是自己人。”
“那太好了。”
韩青凤再望向唐中琳:“现在就开始吗?”
唐中琳点点头:“好,把房里灯上点,窗子遮好,区区马上办事。”
向云奇只感胁肋之间一麻,没叫出声,人便昏了过去。
好在他并未倒地,被唐中琳抱住。
不知过了多久,向云奇悠悠醒来。
室内灯光很亮。
他第一个感觉是躺在床上,想起来刚才……
猛可里翻身下床,抓剑,腰间是空的。
韩青凤推门进来,叫了一声:“向少侠!”
向云奇一脸愕然:“你们这是做什么?”
韩青凤嫣然笑道:“你先照照镜子,然后我再跟你说。”
“到底怎么回事?”
“照了镜子再说吧,墙上!”
墙上果然挂了面镜子。
向云奇满腹疑云近前一照,顿时‘啊”了一声,惊叫出声。
自己的相貌完全变了,镜子里竟然是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而且面容凶恶,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尤其颈问裹着布,像是受了伤。
他张口结舌地道:“韩姑娘,这?……”
他连声音也变调。
“这是唐大侠的杰作,为的就是要向少侠扮这个角色。”
向云奇怔道:“扮这个角色?这个角色又是谁呢?”
“神秘谷派出的二号武士,也就是二号杀手。”
“为什么脖子还要裹布?”
“因为二号武士脖子受了伤。”
“谁能证明二号武士就是这样子?”
“唐大侠,他见过二号武士,以他的易容术,谁也看不出来是假扮的。”
韩青凤边说边打开放在床上的一个包袱,又道:“现在可以换上武士服了,并且项间还要系上铜牌。”
包袱打开,里面是黄巾黑服和一面铜牌。
韩青凤匆匆为向云奇在额头扎好黄巾。
向云奇再换好黑服,系上铜牌。
韩青凤笑道:“向少侠现在就是真正的二号武士了。”
向云奇依然大为不解:“要我扮这个角色,究竟要做什么?”
“到特约乐园接替六号武土。”
“特约乐园?”
“对,关禁那些可怜女子的活地狱,苗素兰姑娘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我不过是一名假扮的武士,如何能混进去呢?”
“不是混进去,是公开的进去。”
“凭什么?”
“奉派管理那些可怜女子的,原是六号武土,二号武士受了伤,奉令回特约乐园接替六号武士。”
向云奇还是一头雾水,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韩青凤再解释道:“真正的二号武士在回程途中神秘失踪,他的全副行头派上了用场,向少侠现在明白了吗?”
“这出戏谁安排的?”
“高人!”
“就是那位唐大侠?”向云奇目光一闪。
“可以这样说吧,施展易容术的也是他。”
“原来唐大侠就是高人?他终于现身了,人呢?”
“他另外有事走了。”
向云奇沉吟了一阵,没再说什么。
韩青凤道:“向少侠用不着有所顾虑,这是千载难缝的良机,绝对不可错失!”
向云奇又照了照镜子,他不得不佩服唐中琳如此高明奇妙的易容术。
但随即却又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怎样到那里去呢?”
韩青凤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理图形道:“这地图是唐大侠亲手所绘,并有详细注记,你只要按图找,一定可以找到特约乐园的所在。”
向云奇哦了一声,接过地图道:“既然如此,那不等于已经找到神秘谷了吗?”
韩青凤摇头道:“特约乐园不在神秘谷里,只能算神秘谷的一外围组织。”
“好吧,我就去,还有什么别的交代没有?”
“有,很多必须注意的细节,我现在就详细告诉向少侠,否则,稍有失误便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