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有劳老人家动问,我叫郭解。”
“郭解,朱家,郭解!你家大人一定想让你成为一个侠客。”
郭解微一笑,没说话。
“学过武?”
“学过两年。”
“念过书?”
“也念过两年。”
“文武双全!”
“不敢,那得谈得上。”
瘦老头儿没再多说,刚才一句“文武双全”,只是那么说说,其实他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如他所说的文武双全,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像他所说的文武双全,他道:“从那儿来?”
“漠北。”
“不近哪!”
“是的。”
“怪不得你会出来挣钱,那儿苦得很。”
“是的。”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没人了!”
“这么说你也还没成亲?”
“没有,我那敢成亲,又凭什么成亲。”
“难怪!”
何来这么一句?郭解自是会问:“老人家……”
“没什么,我老人家只是随口这么说说。”
郭解没再问。
“外头不比家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年轻人经验不够,历练不足,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
“多谢老人家指教。”
郭解话声方落,一阵香风袭人,烛火一暗复明,破庙里多了个人,是个中年美妇人,一身雪白,不只头巾白,连脚上一双绣花鞋都是白的;不只美,还媚,媚到了骨头里。
只听她道:“老鬼,你在这儿?”
瘦老头儿很平静,似乎在意料中:“可不?”
“你什么意思?”
“我老人家刚跟这年轻人说,外头不比家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年轻人经验不够,历练不足,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你说我什么意思?”
“你是要管闲事?”
“我老人家就是不能看你害年轻男人!”
中年美妇人勃然色变,一时间她变得凄厉吓人,但是刹那间她又恢复了,道:“老鬼,你弄错了,我恨不得食他之肉、寝他之皮!”
“是么?”
“信不信由你。”
“我先问问,你这是给谁戴孝?”
原来中年美妇人是戴孝。
“我男人。”
瘦老头儿一怔:“巴‘活尸’?”
“我只嫁了这一个男人!”
原来这中年美妇人是僵尸似的黑衣人的妻子,这真是……
怪不得他会早死,而且是横死。
瘦老头儿霍地站了起来:“巴‘活尸’死了?”
“废话!”
“他是怎么死的?”
“我刚跟你说过,我恨不得食他之肉、寝他之皮,你说我男人是怎么死的?”
“我老人家听见了……”瘦老头儿忽地一怔:“难道巴‘活尸’的死,跟他有关连?”
“你说呢?”
“跟他有什么关连?”
“老鬼,你是不是装糊涂?”
“我老人家装糊涂?难道巴‘活尸’是死在他手里?”
“要不然我找他干什么?”
瘦老头儿叫了起来:“巴‘活尸’真是死在他手里!”
“废话!”
“我老人家不是装糊涂,我老人家是不信,他能杀巴‘活尸’?”
“事实上他的确杀了我男人。”
瘦老头儿霍地转过脸去:“年轻人,真的?”
看来他还是不信。
郭解道:“老人家,其实她男人是自绝身亡。”
这是实情。
“我说嘛……”
中年美妇人厉声道:“他胡说!”
瘦老头儿目光一凝:“你刚才怎么说?”
郭解道:“我说她男人是自绝身亡。”
中年美妇人道:“你还敢……”
她似乎要动。
瘦老头儿抬手一拦:“慢着……”他望着郭解:“年轻人,我老人家清楚,巴‘活尸’是个刚烈高傲的人,可是他没有理由自绝。”
“他有理由。”
“他有什么理由?”
“他中了他自己的毒。”
“他中了他自己的毒?”
“不错。”
“他怎么会中了他自己的毒?”
“他想用他的毒伤我,我把他的毒拍了回去。”
瘦老头儿“噢!”地一声道:“我老人家明白了,他没躲掉!”
“不错。”
“他明知道活不了了!”
“应该是。”
“年轻人,你真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你杀了巴‘活尸’!”
中年美妇人厉叱欲扑。
瘦老头儿抬抬手:“你上吧,我老人家不管了。”
中年美妇人一怔,没动:“怎么说,你不管了?”
“没错,我老人家不管了。”
“你不是来管闲事的么?怎么又不管了?”
“你可别弄错,我老人家可不是怕你,也不是认为你该找他报仇。”
“那是什么?”
“他都能杀了巴‘活尸’,还用我老人家操什么心?”
还真是!“老鬼,你是说……”
“你报不了这个仇了,我老人家劝你就此回头,找个人改嫁算了。”
中年美妇人道:“老鬼,谁不知道我夫妻情爱甚笃。”
“我老人家知道,可是我老人家是为你好。”
“不必!”
“你要是不听老人家的,恐怕就要做对同命鸳鸯了。”
中年美妇人厉笑:“老鬼,你说我报不了这个仇?”
“你自己知道,你比你那男人如何?”
“你是说我不如我男人!”
“我老人家不是说了么,你自己知道。”
“我自己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来了。”
“我老人家却觉得可惜。”
“可惜?”
“像巴‘活尸’那样的,可以死;像你这样的,不能死。”
中年美妇人脸色一变:“老鬼,你敢……”
“天地良心,我老人家可没别的意思;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能干什么?我老人家说的是实话,你应该高兴才对。”
中年美妇人脸色恢复了:“你既然这么说,我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你叫我老人家走?”
“你既然不管这个闲事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我老人家只说不管,可没说不看热闹。”
“你想看热闹?”
“说看热闹是假的,会死人的事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老人家也看多了,想看看这年轻人能让巴‘活尸’自绝的身手,才是真的。”
“那你就留下看吧!小心溅一身血。”
“我老人家不怕,你上吧!”
“你怕我不上!”
中年美妇人一声冷笑扑向郭解。
她扑是扑,可是没出手,只是挺着胸扑向郭解。
瘦老头儿一怔,叫道:“这算那门子拼命法?”
郭解也一怔,他不能向着坚挺高耸的酥胸出手,滑步躲了开去。
中年美妇人如影随形,依然是挺着胸,不出手。
瘦老头儿叫:“说什么你们夫妻情爱甚笃,你才守了多久的寡……”
郭解更不敢出手了,又躲。
中年美妇人紧迫不舍,硬往上撞。
瘦老头儿忽然怪叫:“年轻人,不对!小心她身上有东西!”
郭解两眼闪寒芒,出双掌,一托一扬。
中年美妇人身躯离地飞起,然后断线风筝似的往庙外飞去,飞出庙外轰然一声,一团火光,然后什么也不见了。
瘦老头儿惊叫:“真是,天!”
郭解肃然欠身:“多谢老人家。”
瘦老头儿抬手拦:“别谢我,她明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牺牲自己以求跟你同归于尽,我老人家冤枉了她。”
郭解道:“我没有想到她会在身上藏了这种东西,我不该让她死。”
“不,年轻人,照这么看,她既然找上了你,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郭解没说话。
“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女人,倒是可敬,巴‘活尸’能娶这么一个女人,也该含笑瞑目了。”
郭解说了话:“老人家说得是,这位可敬。”
瘦老头儿目光一凝:“年轻人,你好高绝的‘接引’功力!”
“老人家夸奖。”
“你说你来自‘漠北’?”
“是的。”
“你真来自‘漠北’?”
“真的。”
“‘漠北’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个?”
郭解没说话。
“年轻人,你是跟谁学的?”
郭解还是没说话。
“不能说?”
“老人家原谅。”郭解说了话。
“好吧!我老人家问点能说的,你怎么会惹了巴‘活尸’?”
“我伤了几个沙匪,其中一个是他的外甥。”
“你知道?”
“他说的。”
“没错,他是有那么一个外甥;就因为他,所以‘大漠十兄弟’才横行这么久,没想到却伤在你手里,你又有什么引‘大漠十兄弟’觊觎的?”
实在瞧不出。
“不是我……”郭解告诉了瘦老头儿。
听毕,瘦老头儿道:“难怪,是该有个人伸伸手了。”
郭解没说话。
“也许你想说,你为什么不伸手?”
郭解道:“不敢,老人家一定有理由。”
“你怎么知道?”
“否则老人家一定会伸手。”
瘦老头儿沉默了一下:“我是有理由,不怕你见笑,我惹不起巴‘活尸’。”
郭解没说话,他不好说什么。
“不止是我,放眼当今,惹得起巴‘活尸’的还真没几个。年轻人,想不到你会是其中的一个。”
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郭解还是没说话,他还是不好说什么;承认,不安;不承认,又透着假。
“这一下,七个剩五个了;一旦传扬出去,准会震惊武林。”
郭解说了话:“七个剩五个?”
“佛、道、儒、神、仙、鬼、狐!”
“老人家是说……”
“怎么,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佛、道、儒、神、仙、鬼、狐!”
“我不知道。”
“教你武功的人,没告诉你?”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怎么会?”
“我不知道。”
“他都告诉过你什么?”
“什么也没告诉过我。”
“是真的?还是不能说?”
“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
“老人家,不该有这种事么?”
“当然,他是你师父,既然放你出来,该告诉你一些武林事。”
“说不定连他老人家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能。”
“不可能?”
“当然!”
“老人家怎么知道?”
“道理很简单,从他教给你的这身武功看,他绝对是位高人;既是高人,怎么会不知道武林事?”
“可是他老人家没告诉我。”
“那是他没告诉你,不是他不知道。”
“其实,不是他老人家放我出来的,是我自己出来的。”
“偷跑出来的?”
“不是。”
“那你说不是你师父放你出来的,是你自己出来的。”
“他老人家过世了,家里已经没人了。”
瘦老头儿一怔:“原来……”他忽又一怔:“你刚说家里已经没人了。”
“是的。”
“你师父跟你家里……”
“我跟他老人家住一起,他老人家养我、教我。”
“原来如此,你自己家里也没人了。”
“是的。”
“你师父也只一个人?”
“是的。”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解不吭声了。
“这也不能说?”
“他老人家不许说。”
“你这个师父不许说的,还真不少!”
“他老人家根本不许提他。”
“为什么?”
“他老人家没告诉我。”
“你也没问?”
“没有。”
“为什么不问?”
“他老人家既然没告诉我,就一定有他老人家不告诉我的理由,何必问?”
有道理。
瘦老头儿看了郭解一眼:“你是个好徒弟。”
不知道是不是好话!
郭解把它当好话:“谢谢老人家。”
瘦老头儿又深深的看了郭解两眼,微一点头:“好吧!我告诉你。”
“老人家要告诉我什么?”
“我告诉你佛。道、儒、神、仙。鬼、狐是什么意思。”
“谢谢老人家。”
“不用客气,咱俩总算有缘,你坐!”
郭解还站着,闻言又席地坐下。
容得郭解坐好,瘦老头儿又说了话:“佛、道、儒、神、仙、鬼、狐,是七个人,当今武林中的七个高人,七个顶尖人物……”
郭解道:“原来他们是七个人!”
“你念过书不是?”
“是的,念过两年。”
“那你就能从字面上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人物。”
“是的,可是老人家说七个只剩五个……”
“鬼、狐已经死了,都死在你手里,从此除名。”
郭解呆子一呆:“老人家是说,那一对夫妻……”
“姓巴的号称‘活尸’,鬼指的是他;他女人姓花,号称‘妖狐’。”
“原来……”
“七个高人他夫妻占了两个,可是先后都死在你手里。”
“他们两个也算高人?”
郭解似乎不信。
“那是你高,可是天下武林都视他夫妻为七大高人里的两个;‘大漠十兄弟’里的一个,是姓巴的外甥,所以‘大漠十兄弟’一直没人敢惹,就是最佳例证。”
“另外五位也不敢惹?”
“这七个高人虽然称佛、道、儒、神、仙、鬼、狐,那不是排名,而是这么说顺口,其实他们七个的修为差不多;鬼、狐占了两个,又是夫妻,惹‘大漠十兄弟’就等于惹了鬼、狐,谁都会考虑考虑。”
“如果真如老人家所说,那还算得什么高人?”
“你是说……”
“高人就不该有所顾忌,任那帮沙匪横行。”
“小伙子,高人并不意味都是侠义。”
“老人家是说……”
“像姓巴的跟姓花的这夫妻俩,算侠义么?”
还真是。
郭解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还有就是与世无争,啥事儿都不管的,像佛、道、儒,一个和尚,一个老道,一个穷酸,两个出家人,一个读书人,他们就从不闻问武林事。”
郭解说了话:“老人家,佛是和尚?”
“可不!”
“老和尚?”
“算算和尚年纪是不小了。”
郭解没说话。
“怎么?”
郭解说了话:“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
瘦老头儿也没在意,道:“所以所谓高人,只能说他们是眼下武林中的顶尖人物,而且我刚才也说错了,不是剩下五个,该是剩下六个。”
“六个?”
“不错。”
“怎么会?”
“小伙子,我老人家有我老人家的道理。”
“老人家是说……”
“那多出来的一个,是你师父。”
郭解一怔:“他老人家?”
“可不!”
“老人家……”
“你不明白?”
“是的。”
“我说给你听,先前我怀疑你那个师父,是这几个里的一个;后来一想,又觉不对……”
郭解凝神听。
“我刚跟你说过,这七个的修为都差不多,或许有个高低,但高不了多少,也低不了多少;其中任何一个教出来的徒弟,绝不可能让姓巴的跟姓花的夫妻俩,先后死在他手里……”
有道理。
郭解没说话。
“你师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他的修为一定比这几个还要高;你想,他还能算不得高人么?既然又是一个高人,怎么能说天下武林的高人,剩下五个了呢?”
更有道理!郭解点了头。
“其实,说六个都不见得对!”
郭解不免微一怔:“怎么?难道……”
“没听人说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你师父这么一个高人,大家伙都不知道,又怎么见得没有别的了呢?”
也有道理。
郭解又点了头。
瘦老头儿忽然站了起来:“小伙子,我老人家走了,这儿让给你了。”
郭解忙跟着站起:“老人家怎么要走?”
瘦老头儿道:“小伙子,我老人家是为你来的,既然你用不着我:老人家操心了,我老人家还留在这儿干吗?”
“如今已经这么晚了……”
瘦老头儿一摆手:“不要紧,我老人家根本也不是来睡觉的?再说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没法儿睡了。”
“我是说已经这么晚了,老人家上那儿去?”
“不用担心,我老人家自有去处;小伙子,有缘再谋后会吧!”
瘦老头儿真是说走就走,话落,烛火一暗复明,他人已经不见了。
看来,这个瘦老头儿也是位高人。
应该是,不然怎么敢来管花“妖狐”的闲事。
瘦老头儿不见了,等到瘦老头儿不见了,郭解才想起忘了问人家尊姓大名,怎么称呼了。
没办法了,瘦老头儿说有缘再谋后会,只有等后会时再问了。
郭解过去躺在门板上,他以双手当枕,睁着眼望庙顶。
一时半会儿他睡不着,他怎么睡得着?为省钱夜宿破庙,没想到碰上这么多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是让步履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神案上的半截蜡早烧没了,门口站着个人。
那个人是个女的,小姑娘,十六七岁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很美,一身俐落打扮,也一脸的机灵像。
郭解忙坐了起来。
小姑娘说了话:“你这个人,吓我一跳。”
郭解没说话。
小姑娘接着道:“直挺挺的躺在这种地方,尤其是躺在门板上,我还当是……”
她住口不言,还当是什么,没说出来。
不用她说,郭解明白,只是他还是没说话。
“哎!你醒了没有?”小姑娘问了话。
“醒了。”郭解不能不说话了。
“醒了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把你当成了什么?”
“我知道。”
小姑娘一怔:“你知道?”
“不错。”
“真知道?”
“真知道!”
“什么?”
“死人。”
小姑娘不好意思了:“你可别生气!”
郭解没说话。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
“真没有生气?”
小姑娘有点罗嗦,许是小姑娘都这样。
“真没有。”郭解似乎没在意。
小姑娘似乎放心了,笑了!笑起来更美,花儿开了似的:“那我进来了?”
郭解道:“你随时可以进来。”
“真的?”
她还真是罗嗦。
“当然,这座庙又不是我的!”
大实话!小姑娘进来了,一直走到郭解面前,眨动着一双美目,歪着头看了看郭解:“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郭解没说话。
“这座庙不是你的。”
郭解说了话:“本来就不是我的。”
“我还能不知道!”
真是,不用想也知道。
郭解又没说话。
“你怎么睡在这儿?”
郭解说了话:“我住不起客栈。”
“怎么,连客栈都住不起?”
恐怕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看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应该是。
“不错。”
“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
“瞧我问的,要是本地人,谁会不回家?”
郭解没说话。
“我也不是本地人。”
郭解还是没说话。
“你是不是不爱说话?”
“怎么?”郭解说了话。
“不然你怎么老不说话,都是我说。”
郭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你是不是讨厌我?”
“讨厌你?”
“是呀!”
“那怎么会!”
就是嘛!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会讨厌?当然,郭解不是因为这,而是萍水相逢,又刚见面,根本谈不上讨厌不讨厌。
小姑娘又笑了,更美:“那就好,能让我坐坐么?”
她要坐下,坐门板上。
当然了,姑娘家爱干净,能跟郭解一样,席地就坐?“你请!”
郭解要站起来。
小姑娘忙道:“哎!你干什么?”
“我让你坐。”
“我一个人那坐得了整块门板?你也坐!”
“不了……”
“怎么?你还有什么顾忌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看你不像是个迂腐的人。”
“这……”
“你不要动,你不坐,我也不坐了。”
郭解没动,道:“我不起来了,姑娘请坐就是。”
他往一旁让了让。
“这不就是了么?”小姑娘含嗔的望了郭解一眼,拧身坐下了,就坐在郭解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