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魔现东岳
惟有叶虚、蔡风和蔡宗才真正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当蔡风那霸绝无伦的“怒沧海”
劲气直压地面之时,石面之上竟奇迹般显出这十个大字,犹如一种虚幻投在石面之上,却有清晰的凹面,就像地上长出了一排虚无而有形的气体一般,再受强劲催发,竟然绽现佛光,光华四散,但字形却随影而浮,并不散去。这之中的奇妙,饶是蔡风、叶虚、蔡宗这些人也看得一塌糊涂。
他们三人当然不信神,那惟一的解释就是这十个字与蔡风的刀意有关,蔡风也在瞬间明白,这十个字定是师祖以最高禅意所书,那完全是一种精神的凝聚,而他的“怒沧海”乃是烦难所创,使出“怒沧海”的无相神功也是烦难所创,那这一刀之间所有的意境与烦难大师同出一源,在精与神的相逼之中,那股以禅意和精神力所凝的字迹才会以佛光乍现。而平时却无人可以发现这十个大字,别人自不明白其中道理,叶虚和蔡宗更不知道烦难和蔡风的关系。只自揣测这种异象一定与蔡风有关,却不知道其中隐秘。但不管如何,叶虚已经放弃了对蔡风的攻击,倒掠退出,并以最强烈的气劲护身。
蔡风见到这十个字,心神禁不住一松,此时叶虚绝对有机会反败为胜,更可趁机一举击败他。高手对阵,绝对不能有半点分心,何况这是在最为紧要的关头,蔡风心神一松,几乎就已与死神相见,但叶虚却不攻反退。
叶虚放弃攻击,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就连三子和蔡宗也清楚地看到叶虚这一大失误。
当然,叶虚是失误还是别有用心,却是没有人细想了,所有人都在默念那句“仁圣石裂,玉皇灭顶”八个字,在揣测其中的意思。
“不要击出!”一声焦虑的呼喊自玉皇庙之中传出。
“轰!”蔡风也想收刀,但他做不到,“怒沧海”既发,他已无力再收,最多也只能收回三成劲气,但剩下的七成功力竟无阻隔地尽数落在地面之上。
蔡风一声闷哼,身子若纸鸢般被一股无形气劲反弹上半空。
“蔡风……”哈凤惊呼出声,三子也大惊失色,一道黑影自玉皇庙的院落深处如大鸟般疾飞而至。
不仅如此,又有一条人影自悬崖之下如冲天炮一般冲上半空,与此同时,更有一人自大门口的墙外又电射而进。
“尔朱归!”蔡宗以他那远胜常人的目力,竟能够辨出那道自院外掠进的身影。
叶虚没有进攻蔡风,他不仅仅错过刚才那个机会,此刻竟甘愿再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攻击蔡风,而是飞向尔朱归,迎击那自悬崖之下掠上的白发老者。
蔡宗想出手,但见这几人并不是去危害蔡风,也就不再答理。
“呼!”天空中的风云霎时变暗,不知何时,烈日早已无光,浓浓的乌云如潮般涌聚泰山之顶的上空,就像在众人的头顶飘浮。所有人直到此刻心神稍复之时才发现这种异象,刚才被蔡风的刀和那接二连三而出的异象给迷惑了,甚至神志也为其所夺,并无心思去注意天空和四周环境的变化,但此刻大家却感到一股空前绝后的恐慌。
天象大变,难道便是预示着“玉皇顶灭”?这使人细思起来,不得不恐慌。惟三子和蔡宗诸人知道,这只是天人交感的一种现象。当初蔡伤使出“沧海无量”之时的天象比这更可怕十倍,而蔡宗曾动用过冰魄寒光刀,刀出竟使天空在刹那间降起雪花来,这些都是天象所至,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值得惊讶的应该是那自悬崖下端飞升而出的人与尔朱归!
两人竟在刹那间消失于虚空,就像是被天空中的暗云吞噬。
“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虚空之中,蔡风的脸色微显苍白,手中的刀映射着闪电的光亮照出了尔朱归与那神秘白发老者在虚暗处的位置。
那是两团螺旋的暗云,暗云紧裹似乎成了他们惨淡的外衣。
叶虚的玉扇疾收,双腿竟绞旋而上,整个身形头下脚上地向那两团暗云间升去。
蔡宗和所有人都一样,皆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撼不已。
人声俱寂,就连自庙中疾飞而出的戒嗔大师也立身不动,静静地望着天空那奇异无比的一幕。
叶虚在暗云之间,竟擦出一溜电火“呼呼……”尔朱归和神秘老者所掀起的两团螺旋暗云全都无情地撞击在叶虚身上。
蔡宗大骇,所有人大骇,如此一来,叶虚蔫有命在?而在此时,蔡宗手中的冰魄寒光刀再次震颤起来,“嗡”声大作,几欲脱出黑木刀鞘跃飞而出。
“啪……啪……”电火四射,云层之中,犹如万道银蛇狂舞,扭曲成一条粗大而闪亮的巨蛇,直射向叶虚身上。
尔朱归的脸色血红,那神秘老者的脸色却变得青绿,叶虚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血色,发结松散,犹如自天而降的神魔,电火在其周身旋绕不休。
蔡风自天空中冉冉降下,气血翻涌。
原来,他竟发觉当“怒海沧”击向仁圣石坪时,石面居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反弹力量,而且这股反弹之力似乎与他同出一源。本来,他根本不会被反弹而出,但由于当他看到那十个字后,猛地收回三成力道,而那股与他体内无相神功同出一源的劲气也被引发,正因为同出一源,才能被牵引。这么一来,使得回击之力便不止三成了,至少达到六七成,因此才使蔡风无可抗拒地被抛飞上半空,不过,幸亏他体内仍有道家的太乙真气相护,否则定会震成重伤。
蔡风降落的同时,叶虚犹如陨石一般,带着强烈的电火向那块被蔡风劲气击出一道刀坑的石面飞撞而去。
叶虚没有死,他几乎成了一个可怕的魔物,“轰!”惊天动地的炸雷以无可抵御之势击在刀坑之上。
叶虚双手直插石中,所有电火如活物般在他的双臂与巨大石坑间来回流动。
尔朱归与神秘老者身形在虚空中一错,双双下坠,竟赶在蔡风落下之前,齐声高喝:
“掌托极顶,拳裂东岳!”
“轰!”碎石如风暴般夹着如巨雷滚过的吼声四散射出。
庙墙轰然倒塌,狂风大作,玉皇顶上惨呼不断。
“轰轰!”尔朱归与神秘老者一拳一掌分别重击在叶虚脚底的“涌泉”穴上,三人同时旋转起来。
有人惊退,戒嗔大惊,狂呼道:“阻止他们!”说话之间身子化成一股强横的旋风向尔朱归和叶虚三人撞去。
蔡风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戒嗔的呼喝肯定有道理,也不管什么,再一次双手握刀,自虚空中疾劈而下。
“快带公主退!”巴颜古也没有想到眼前竟会乱成这个样子,而且打斗几人的武功都似乎皆已登峰造极,功高绝顶,包括那自庙内冲出的和尚,无论是谁的武功都绝对在他之上。
巴颜古是个高手,自然眼力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不会连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也看不到,不仅仅如此,更可怕的却是在那裂开的巨石之中,传来了一股疯狂充满毁灭性的魔气,让人清晰地感觉到那来自地底的寒意。
仁圣石坪之下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叶虚和尔朱归及神秘老者会对这石坪如此在意?
他们之间又有何关系?神秘老者究竟是什么人?
庙外的武林人物立刻想到早晨仁圣之石上出现的怪异现象,难道江湖传闻非虚,那石坪之中真的有异宝将出?那究竟是什么宝物,竟能在未出土之前拥有如此可怕的魔气?
最为吃惊的人要属蔡宗,在叶虚开始旋动的那一刻,他以全身功力竟然镇不住黑木刀鞘中的冰魄寒光刀,石坪之下所逸出的死亡气息带着毁灭性的气机破土而出。
蔡风也同样心惊至极,他居然无法抗拒那股由尔朱归、叶虚和神秘老者三人联手的疯狂旋劲,更有在石坪之下逸出的气劲,那股气劲几乎是无匹的,他犹未能接触叶虚三人的三尺之内,就被他们所形成的气团再次击飞而出。
戒嗔也遭到同样的反击,身子倒跌而出,晦勇、晦明、晦心及晦成全都被反震之力震得大口吐着鲜血。
“锵!”一声龙吟,天地间闪过一层薄薄的曙光,惨淡昏暗的玉皇顶,被一柄空蒙蒙的刀擦亮。
蔡宗的冰魄寒光刀终于再也不受控制地自动脱鞘而出!
“呀!”蔡宗一声长啸,几乎让乌云裂开一道缝隙,他的整个人更以快绝无论的身法直追冰魄寒光刀。
“噼……哗……”一道璀璨的闪电映落在冰魄寒光刀上,刀身如迷幻的五彩精石一般,闪烁着妖异而瑰丽无伦的色彩,更见一道血丝在冰晶之中游走,如蛇虫之行。
“轰轰……”天崩地裂的巨响犹如世界的末日降临!
“仁圣石裂,玉皇顶灭!”所有人在刹那间忆起了烦难的那八个字。
石头如被强风吹起的羽毛,向空中贯飞,大块大块使得虚空成了破碎的墙洞。
叶虚和尔朱归及神秘老者也全都闷哼一声,三人身形随着那狂涌而出的气流冲上了虚空。
“哈哈哈……”一阵疯狂得已没有理性的狂笑自破裂的石底传了出来。
戒嗔的脸色骇然变得惨白无比,呆愣地喃喃自语道:“浩劫难逃,浩劫难逃!”
蔡风和蔡宗全都大惊,在仁圣石坪之底,竟然压着一个活物,而且那隔石传笑之声中的劲气之强己不是世间任何高手所能达到的。
蔡宗手中的冰魄寒光刀似乎越来越兴奋,那五彩光亮在昏暗的天空中,犹如数十轮明月,使天空变得无比妖异,更照亮了虚空中所有人的的脸色。
蔡风双足踏上一块升起的碎石,随石而升,极速地调匀胸中气血,这时他隐隐感到体内蛊虫有蠢蠢欲动之势,知道是刚才那几击所损耗功力极巨,最多也只能再出四招,可是眼下的形式已糟糕到连他也弄糊涂了,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战意,无尽的战意生自蔡宗手中的刀,一旁的三子和蔡艳龙诸人也禁不住被激起了狂野的战意。
“轰!”石坪被蔡风劈开一道刀坑之处暴裂而开,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一股毁灭性的飓风自洞中卷出,天空的暗云忽裂,无数闪电劈过,竟下起疯狂的冰雹。
一条破碎的灰影如脱笼的猛兽冲天而起所过之处那些浮在虚空中的石头尽数碎裂成粉末。
蔡宗竟受不住手中冰魄寒光刀的驱使,疯狂而无惧地第一时同迎向那道人影。
冰魄寒光刀与那灰影似乎是千万世的宿敌,更似乎拥有自己的生命和头脑。
刀身之内那缕游动的血丝竟在刹那间璀璨成茧,在透明瑰丽的刀身之中张牙舞爪。
那些庙外的江湖人士有些竟被那灰影的怪笑震得昏死过去,也有人拼命地向山下狂奔,他们要逃离这已经临近末日的地方。
哈凤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哈鲁日赞和巴颜古也全都惊退,如今的玉皇顶,所代表的似乎不再是祥和,不再是人间圣境,而是代表着死亡、地狱!
“轰!”蔡宗犹如败革一般倒飞而出,手中的冰魄寒光刀脱手射出,他根本就无法接近那个灰影。
哈凤忍不住惊叫起来,冰魄寒光刀以不可匹敌之势向她无情地射到。
哈鲁日赞大惊,正要挺身而挡,迎面却飞来一块巨石。
巴颜古因身在场中,竟无力回救,蔡宗也大惊,但他体内的真气犹如翻江倒海般乱成一片。
“哈哈哈……”那灰影扶摇直上,浓烈的死亡气息几乎让那些功力稍弱的江湖人士窒息而死。
“当!”哈凤在惊恐若死之时,一柄刀自侧面斜撞而至,却是蔡风的刀!
“啪!”蔡风的刀碎裂成无数小块,冰魄寒光刀顿了一顿,依然向哈凤射去,像是富有灵性的活物。
蔡宗心中暗叫不好,这柄邪刀对女人的阴柔之气极为敏感,此刀若不取人命,决难归鞘,哈凤是场中惟—一个女性,邪刀最先的选择目标自然就是她。冰魄寒光刀本来被极强的佛性所感染,要知道无著祖师当年以佛法练刀,更以数十年的佛心感染刀中所蕴的邪血,几乎已将毕生佛功的五成注入了刀身,后来无著祖师将此刀交给一个苦行者,那人以毕生之精力和佛法化除刀中的邪血,而那苦行者的佛功在西域几可与蓝日法王是一个级别,因此,可想而知这柄邪刀之中所封存的佛功是如何的强大,那缕邪血也渐渐淡化。
蔡宗也并非第一次使出这柄邪刀,那缕邪血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而且他也不可能完全被刀所控制,但今日却出现了这种情况,已极为意外。更且那缕邪血竟如此明显,显然已经尽数被激活,冲破佛功的禁制,这的确是一件可怕无比的事情。正因为那缕邪血才使刀身复活过来,拥有自己的生命和精神。
这本就是一件极为难以理解的事情,刀自身存在着生命,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在西域,人们都称这柄刀为“邪刀”,是人世间最凶最邪的刀,只不过它的凶性被无上佛法所裹而已。
如今,冰魄寒光刀之中的邪灵被激活也并非无因,惊蜇本来就是百灵复生之日,凶邪转世之期,这天为一年之中极阴之时,此时又是在泰山巅峰,冰魄寒光刀受那潜于地底魔灵的激发,竟能意外地破开禁制,这是蔡宗自己意想不到的,即使当初的无著祖师大概也没有料到。
“呀!”哈凤一声惊呼,一股奇寒的冷气透入她的体中。她没有死,是因为蔡风,在千钧一发之际,蔡风终于追上了这柄邪恶的刀,救下了哈凤,哈凤在蔡凤的眸子中找到了千丝万缕的关切之情!
刀身在“嗡”鸣,似乎有些不甘地抖动着,那阴邪的寒气自蔡风的手中传入,但蔡风的思想根本就不为所动。
蔡宗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小口鲜血,他看到叶虚和尔朱归及白发神秘老者满脸兴奋地坠下,而步履有些踉跄,他更看到蔡风若无其事地紧握着连他也无法控制的冰魄寒光刀,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蔡宗自然不知道蔡风体内不仅身具佛门至高无上的神功,更具有道家的无上禅功,一身兼容佛道两家的极道武学,又岂是邪灵所能入侵的?邪灵无法入侵,蔡风体内的佛道两家劲气自然注入了刀身之中,将那存于刀身的无上佛性再次唤醒,更似乎把刀身中储存的佛功与自己体内的无上神功相融,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你没事吧?”蔡风扶住哈凤,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无奈,更多了一分怜惜。
“你为什么要救我?”哈凤幽怨地道。
“秃驴,该死的秃驴,所有的秃驴统统都该死!”一声闷哼自虚空中传来,却正是那自石下冲出的人影。
那是一个人,一个被胡须头发罩得无法看出面目、衣衫褴楼得难以遮体的怪人,抑或可以说他是山魈鬼怪,那也许更贴切一些。
三子和戒嗔大吃一惊,昏暗的天地间,那如兽般的怪人俯冲直下,犹如巨大的苍鹰,拖着两片暗云。天空中的巨石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汇聚而起,疯狂地向蔡风砸到。
“蔡风师侄,小心老魔!”戒嗔大呼,同时身形向那自天空中扑下的怪人迎去,口中更大喝道:“区阳,让老衲来会会你!”
“大胆!竟敢直呼圣帝之名,秃驴找死!”那白发神秘老人怒喝着横扑向戒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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