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仁者无敌
事实上,太昊此次北调的人手并不是很多,仅一千令人,但却尽是精锐,高手如云,又有太昊亲自督战,而鬼方的精神支柱天魔新丧,吉方、昆夷诸部可不像刑天部和荤育部仍有支柱高手,因此人心惶惶,那里还能与太昊为故?不过,鬼方一族好战,对太昊这样的绝世高手,也绝不屈服,仍在各方联络救兵。
昆夷首领联合了林胡、血鬼两部,仍要与太昊决死战,或许是因为他们也知道,太昊这次所带来的人并不多,因此可以利用塞外的苦寒与太昊干耗下。
太昊虽然强悍,其部卒也个个极为勇悍,但这些人多生长在黄河之南不甚寒冷的地方,而此刻却是入冬之后的塞外,风雪连天,实不宜久战,所以昆夷和吉方决定苦苦支撑。
太昊却是想速战速决,他之所以选择自太行之北出击,事实上也是想避开刑天和荤育两大部的力量,若是他这样长途出征,在人手和资源无法补给的情况下,与刑天和荤肓两部交手,说不定真会铩羽而归。
尽管荤育部的高手在涿鹿一役中死伤惨重,连天魔也死了,但是这两部之中依然高手如云,而且人数极众,自不是太昊所能够轻易征服的。如果没有少昊率先出手攻打刑天部和荤育部,那太昊也许连吉方也不会去攻,因为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征服鬼方,令他头大的问题仍是兵源不足。当然,如果倾伏羲氏的力量,那自另当别论,但那是不可能的,首先,伏羲氏距这里路途遥远,而且中间隔着许多的部落,如果他举族北征,别的部落会怎么看?陶唐氏就会让他头大,因为他无法让别人不怀疑他是想征服诸如陶唐氏这类存于北方的部落。
太昊攻打鬼方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进行的,他本来的目标乃是有熊,计划是乘乱夺下有熊的控制权,但谁知半路上却杀出了一个轩辕,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中,使得有熊气象一新,不仅使有熊政局稳定,更将他惟一的筹码凤妮也争取了过去。以诡计使他所有的计划付之东流,而有熊的发展势头更是让人心惊。
对外,有熊与众强部结盟;对内,军权统一,民心依顺,众望所归,这使得此时的有熊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稳定,几乎是无懈可击。
若要攻打有熊,首先必须对付有熊外围的那些强悍力量,而这些联盟部落之间相互呼应,根本就无懈可击,且这些部落本身也无不是强横一时的。因此,太昊只好打消对有熊的奢望。
太昊毕竟是一个明智的人,有可为也有不可为之处,这一百多年的岁月使他懂得了很多,再不会为争一时之气而去做傻事。何况,凤妮对他这个恩师仍是那般尊敬,那般客气,这也让他心中稍感安慰。即使他明知凤妮信中的话有很多虚掩之辞,但凤妮能做到这样,他已无话可说了。
太昊甚至可以猜得出来,这是轩辕弄出的鬼主意,但他不得不佩服轩辕的脑子,深深地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智慧对他实是一种威胁,他也不再怀疑何以伏朗不是轩辕的对手。
只看轩辕在与天魔涿鹿一役之时所布下的埋伏,便足见这个年轻人不仅勇悍无比,更有过人的谋略,这才能大败鬼方,诛杀天魔。而轩辕为凤妮所出的这个主意,立刻使得太昊变为被动,绝对的被动!
正因为处在绝对的被动,太昊才不能不打消对付有熊的计划,如果他再借凤妮争夺有熊之权,那他首先就会被世人唾骂为不仁不义。尽管凤妮所做的是表面功夫,但在外人眼里,凤妮却是站在“理”字之上,而且更会成为被同情的对象。太昊若再有染指有能之心,只会遭到所有有熊子民和内部之人的鄙视,因此他根本就不能再暗中去夺取有熊的权力。而轩辕之所以直接派人护送伏朗、风须句等人回到太行山北太昊的大营之中,这实际上也是在暗中示威,表示他其实早就明白了太昊的意思和用心,只是不予揭破而已。
太昊对于轩辕这个人不能不心惊,竟然知道他屯兵于太行山北,连风须句也遭擒,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人物,轩辕仿佛是对他极为了解,但是他却对轩辕并不太了解,若是双方一旦交手,他很可能将赴天魔的后尘,因此,他必须除掉轩辕这个人。
只要有轩辕在有熊中保护凤妮,那他便休想占到便宜。当然,此刻他的大故却是蚩尤。
蚩尤的威胁比轩辕来得更直接,因为蚩尤那几乎无可抗拒的武功。毕竟,这是一个强者生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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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正是小雪之时,少昊后方的战营竟被一股来自后方不明身分的人偷袭成功。
这群偷袭者约有数百人之众,一时之间使得少昊后防乱了阵脚。这群不速之客烧杀一阵子后迅速逸去,将少昊所准备的粮草也烧了不少。
少昊欲回头相救,但却被刑天自荤育城中杀出缠住了,只好让这数百偷袭者扬长而去。
这群偷袭者正是轩辕所放回的鬼方战俘,他们偷偷地潜近少昊的后营,乘黑夺取战鹿冲杀而出,使得少昊的人马手足失措。事实上,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群人的出现,他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荤育部,这才有所失误。
荤育部与刑天部大喜,这一战他们竟然小胜一场,不由对这群赶回来的战俘大加欢迎。
战俘们也是异常激动,当这些人谈到在有熊族所受到的待遇之时,人人愕然,有些人更是不胜唏嘘,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熊竟会如此对待战俘。这些战俘之中也有许多是林胡、昆夷、严允诸部所调来的,此刻听说自己的族人战况吃紧,也有许多急忙赶去自己的部落支援。
这群战俘在诸部之中影响极大,人人对有熊的态度大为改观,许多人都对轩辕的这种做法不解,也有许多人对有熊感激不尽,那些人自是这些战俘的亲人,还有人对有熊向往不已。
鬼方人对有熊的向往并不是一时而起的,打一开始便向往有熊那肥沃的土地和坚城,此刻听说有熊人如此大度,如此客气地对待外来人,这群饱受了战争之苦的鬼方人,试问谁不向往有熊?
有熊的强大也正是强有力的支柱和依靠,如果依附了有熊,便不会受如此多的战争之苦了。
因此,依附鬼方的一些小部落,其意志也开始动摇了,而这些小部落之中由熊城回来的战俘更是他们的希望,因此这群战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当然,也有部落并不为之所动,那便是刑天部与荤育部的许多人。
因为天魔的死,荤育部与轩辕已势成水火,尽管荤育部最初也是被天魔罗修绝所征服,但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已经由罗修绝培养出了许多的亲信,这些人掌握着荤育部的大部分实力,几乎是主宰着整个荤育部的命脉。
因此,荤育部除少数人外,余者皆对轩辕充满了敌意。
刑天之所以与轩辕势不两立,却是因为刑月的死,还有其两大神将被废,这使得刑天与轩辕绝难通融。
其它的部落倒还好说,除沚曲部的曲妙死于轩辕之手外,余者仿佛与轩辕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但这生与死并不能怪人,只能怪战争。因为战争才使得鬼方死伤惨重,而轩辕也是为了生存,他本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且轩辕放战俘而不杀,此等仁义之举反深得鬼方诸小部落之心,虽然在涿鹿大战之中,各部都有死伤,但在这种弱肉强食的年代,仇恨或许重要,但生存却是更为重要。
轩辕的威势已经震慑天下,破鬼方,杀天魔,谁能与之相比?鬼方诸部依附荤育和刑天两部同样是为了生存,但此刻天魔已死,鬼方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灾难,而来自轩辕的却是极度的和平诱惑。因此,这群自有熊回返的战俘们,在鬼方人心底掀起了涛天巨浪,那或许是一种新的希望,而这种希望的根源,却是来自太昊和少昊的压力。
不能说这些部落见异思迁,现实是很残酷的,北方苦寒,而此刻正是天寒地冻之季,试问谁愿意呆在这苦寒之地呢?依附有熊,不只是为自己着想,也是为子孙后代着想。这百多年来的战争是为了些什么事?还不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族人离开这苦寒之地,去同享塞内的肥沃土地?只是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少受些罪,但是此刻不用打仗了,人家愿意与自己共享繁荣,又为何不去?因此鬼方许多人心中都在不断地思量。
那群战俘果然没有负轩辕所望,将在有熊的生活如实地在鬼方战士和子民之中传开了,甚至到后来许多人以讹传讹,说轩辕如何如何爱惜子民,如何如何与子民同甘共苦,甚至有人已将这些战俘在有熊的经历说成了享受上宾的待遇。如此,许多人都向往成为有熊的战俘,而不是成为东夷的战俘。
作为战俘,居然可以不做奴隶,反而享受了平等的待遇,在这个时代确是异数,于是人人想着南方有熊那平等而友善的待遇。
鬼方的境况很苦,这种战争使他们本就不多的粮食消耗得几乎差不多了。他们生存的环境可不像少昊与太昊所在的地方,水土肥沃,粮草充足。他们只能跟着水草走,但是到了冬天,北方的草本植物几乎死绝,而且此刻危机四伏,他们所存的干草只能喂养少数的牛羊,再说粮草不足,所以只能宰羊而食,以裹战士之腹。但鬼方的子民却在挨饿,不仅挨饿,而且还受冻,他们之所以继续作战,只不过是凭着一股拼死的信念,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如此。可是这群战俘的归返,却使鬼方的子民都对有熊的善待动了心,至少有熊为每一个战士发了皮袄冬衣,这就是很诱惑人的地方。
于是许多的鬼方子民在实在忍受不了饥饿寒冻的情况下,偷偷地带着家人越过少昊的防线去投靠有熊,有的甚至是整个氏族去了有熊,而这些人定找自己部落之中自有熊城返回的战俘作向导。这些战俘也是非常乐意,他们归返也便是想带自己的家人与族人去投有熊。在他们的心中,轩辕确实是大仁大义之人,对他们更是友好。他们也实在向往有熊族那和睦而繁荣的生活,那种生活与眼下受苦受罪的日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何况,此刻人人还得担心某日被少昊或太昊所俘去做奴隶。鬼方人心惶惶之下,有熊族的强大与繁荣自是最好的依靠对象。
如今天魔一死,鬼方诸部对刑天部与荤育部也没有信心了,自然会找更强的依附者,而有熊的热情正仿佛是向他们敞开胸怀的母亲,他们怎会不投入“母亲”的温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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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轩辕到达太行山脚下时,已是离开熊城的第四天。
当然,并不是因为轩辕的行速太慢,而是因为轩辕这一路来要安排许多事情。在君子国留了一晚,在屯马谷留了一日,在陶唐氏也留了一日,他必须将一些事情交待妥当,因为事情的变故很难以常理推断,说不定他不在之时,会发生突然的变故,比如太昊、少昊或是蚩尤,谁会保证不会发生突然的变故呢?
轩辕知道,越是在这种非常的时刻,就越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强敌未去,绝不能有半点松懈。
事实上,陶唐氏与有熊联盟,使其声势也大壮,太行山附近的众多小部落也纷纷依附陶唐,或是加入“华”联盟。这种新兴起的结盟方式似乎很受许多大小部落的欢迎、能够与强大的部落结盟,成为兄弟部落,那他们便可以减少许多威胁,至少不再担心受那些大部落的入侵。
当然,也有许多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去对待一切,因为他们不敢相信这种部落联盟会真的有这么好,害怕这只是一个谎言,所以他们不能不慎重考虑。
轩辕这一路之上,也有游说之意,那便是游说有些观望的部落加入联盟之中,若是以陶基的想法,根本不用去游说这些人,但轩辕却认为,只有再一次壮大部落联盟对外的影响,才会在将来更多一份力量去对付少昊和太昊,甚或是蚩尤,反正他也是顺道。因此,这一路之上,他用了四天多时间才到太行山脚之下。
太行山脉延绵千里,如一道屏障截断东西之路。
欲西行,就得穿过太行山脉,而后才能快速至汾水,此处距崆峒山确实是远极,若非歧富这个熟识路径主人带路,轩辕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到达。
太行山,陶唐氏的人最为熟悉,此番轩辕至陶唐氏,同时也是为了找一个向导,以便顺利翻过太行。
这冬日里,翻山越岭确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地面僵冻,而且看这天气,似乎要下雪了,如果不快点翻过太行山,只怕会在山中误了行程,那可就不好了。
当然,若只是论行程,往返熊城和崆峒,有个半月的时间足够,但轩辕此去并非只是为了跑两趟路,而是为了治伤,也可以说是为了求道,求得广成仙术,抑或是对付蚩尤之法。
正如轩辕所想,懂得蚩尤不死之秘才能定下最好的策略相对,而这个世间大概便只有广成子深知灵魂不死法,向他讨教正是找对了人。只是广成子不可能因为蚩尤而亲自出手,他已经退隐崆峒近两百年,这是何等漫长的岁月,便连歧富也不知道广成子究竟活了多少年,只记得自他记事起,广成子便是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可是在他活了百余年后,广成子依然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似乎这百余年来,广成子从来都未曾改变过。这确实是一个奇迹,也难怪广成子会成为仙派之长,便连最初的种族众神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看来这一切并非幸致。
陶唐氏所居之地处在南北两太行之间的地带,而越过太行最近且最好走的路也便是在陶唐氏附近。
“注:陶唐氏所居之地,按古地图上来看,最初所居之地应该在今日的石家庄与河北唐县之间的地方,向西去则为井径,正是今日河北与山西相通最为便利之地,这也是日后,何以陶唐氏大部越太行而西迁山西的原因,不过那是在帝尧的时代。今作者所着此书,不便尽用古地名,为了更方便大家理解,便在书中某些具体的地方应用现在的地名,还望读者勿要深究其地名的不实。”
慈峪,距陶唐本部已有一百余里地,由于山路极不好走,便是以战马的神速,这一百余里地也走了半日,所幸有陶唐氏的向导引路,否则四面尽是高山,还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行走。
也难为这些战马,若是换作战鹿,只怕行过这段山路至少要折损十余匹,这使众人不能不对马儿的能耐重新估计。
到了慈峪,路便要稍好走一些,不过仍是林密道窄,荆棘丛生,猛兽出没无常。当然,这些人自是不害怕猛兽,倒是天公不作美,当众骑过了慈峪再欲向太行深去行时,天空竟然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种时候下起小雨,立刻使得气温骤降,冷风瑟瑟,众人不得不牵马找寻山洞躲雨。虽然每个人都自陶唐氏带来了牛皮竹笠,可以避雨,但这雨天,山路极滑,众人惟恐战马撑不住,而且若是战马被这寒雨所淋,生起病来,那可就坏事了。这一路之上还有数千里路,若没有战马,那将要走到何年何月?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满苍夷那么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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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们一直在这山洞中等待也不是办法。”木青微有些焦躁地道,他们已经在这山洞里呆了一夜,可是雨依然未见停下来,是以他也有些急了。
幸好,这个山洞极大,而且距此不远处还有另外一个洞,但住下这四十多骑和四十多人也有些拥挤了,可是没办法,这荒山野岭的哪能讲什么条件?有山洞落脚已经很不错了。
“我看这雨下了之后还会有场雪呢,那时候可就更不妙了。”花战也有些担心地道。
“你少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燕绝没好气地道。
花战龇了龇牙,扮了个鬼脸,道:“没事干,寻点开心不行啊?”
“就你叽吼歪歪,难道安心坐下就要死人不成?
一点耐心也没有!“燕五也出声道。
“你学学人家黑子兄弟不行吗?安如泰山!”燕绝附和道。
“两个对付我一个,这不公平,木青,你也说吧,我们两人联手,看是他们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花战一把拉过木青道。
木青苦笑道:“我可不敢得罪这两位仁兄。”
“你也是个滑头,兄弟有难也不助,真不够义气!”花战气哼哼地道,旋又扭头向燕五和燕绝道:“你们不要再说话了,我要学黑子兄弟安如泰山!”
燕五和燕绝及木青也禁不住都笑了起来,而花战果然不再言语,也不动弹。
“我们总呆在此地也确实不是个办法,这山里的天气很难说,我看这雨下得并不是很大,不如我们牵着马儿走好了。若是真等到下雪,只怕步行都困难了!”说话的正是陶唐氏派来的向导之一陶强,这是一个对太行山地形极为熟悉的中年猎手。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若要等这雨停下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看这天空,昏昏黄黄的,说不定真会下一场大雪,我看大家还是起来赶路吧,已经休息了一个晚上!”轩辕也起身道。
“那就赶路吧。”歧富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