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人间道

  第一章眼泪为你流
  “堵住墓洞出口的巨石,单凭人力根本绝不可破,咱们唯一的逃生大门,是在脚底。”
  小白指着洞内已注满雨水的沙地,笑容充满自信,半点不像说笑。
  胡说八道:“这话怎解,难道现下慢慢的掘开沙泥么?但大漠厚沙之下仍是沙啊!”
  沙鹰对大漠情况稍有认识,便道:“一般大漠沙层极厚,墓洞依此推算,地下该是厚沙及石壁,钻下去也不大可能逃生啊?”
  小白笑道:“咱们现在不必争论,你们可有留意雨水注入墓洞后,当停了雨,洞内水平线不断降低的情况么?”
  一言惊醒,濒死慌乱的众人,当然没有小白般头脑清晰;说的没错,雨水停后,洞内水平线的确是不断降低,明显表示雨水从沙地底下渗漏而去,但这又表示什么?
  小白笑道:“雨水渗漏流走的速度很快,要是沙底下是厚沙或石,湿沙、顽石的吸水速度,会比现在慢四倍以上,由此证明,咱们墓洞沙底之下,并不是沙石,而是一条水道或天然水库。”
  众人莫不惊愕无比,讶然惊呼道:“什么?下面是水库?”
  实在太古怪离奇,在大漠走了十天八日,高温炙热教人肤干皮裂,要落下的雨水在空中便已蒸发掉,就算突然天气大变,如这回的天威地震后,雨水终于降临大地,但经猛烈阳光曝晒,不消一刻,相信雨水又全都被蒸发得一乾二净,大漠何来水源。没有水源,又怎会有水道、水库?
  小白看见大伙儿表情错愕,不禁失笑道:“苦来由,还记得我提醒过你,乘沙舟当小心错去不远的“沙焰峰”么?这个独特的烈火熊炉,是红色的砂和页岩组成,经高温、雨水千年冲刷而铁化的。非但寸草不生,也成了地下水的大屏障,完全不能透过。”
  “大漠四周高山,寒冬时峰顶积雪,冬去后冰川溶化,水便源源不断向此大漠盆地汇集,加上“火焰峰”隔住了水源流走,在此大漠之下便渗入沙底之内,形成水道及水库。之前我还有点怀疑,但依据雨水流走,水平线下降速度来计算,绝对错不了!”
  一阵惊呼狂叫,彼此都回复十足信心,只要沙底之下是水道,凭众高手之力,掘开沙再潜入水库,便能游至另一方破沙而出,简单得很。
  苦来由立即第一个动手,随之每一个人都来掘挖不停,掘了不足十尺,果然出现水源,谁都欢喜若狂,把小白拋在半空,那胡说八道还狠狠痛吻了小白两颊。
  由最着急的苦来由带领,先潜入水里觅道逃生,一个接着一个,只要苦来由能在洞外出现,那就证明小白没计算错误,谁都可以活命离开此死局墓洞了。
  “噗通”一声,苦来由已潜下水底,他拼命的游,拼命的找寻生路,轰开出口,绝对要快,再耽误延迟,寒烟翠便可能救活不了。
  那一直不怕不惧的情诗,竟用一双手盛着清澈的地下水,为大家洗掉发上沙泥,又抹去脸上污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如此情真单纯,实在世间难觅。
  小白笑道:“你可真勇敢,被困死在墓洞期间,连我也不能肯定必可寻得法子离去,但情诗你却满不在乎,不害怕也不惊惶,镇定又轻松,仍然天真无邪的弄这弄那,真拿你没办法。”
  情诗一边为小白清洗,一边笑道:“我是被天母娘派来迎接贯穿龙脉,破“人劫”、“地运”、“天算”的新皇之“天机仙子”,这一个甲子必然有惊世新皇诞生,天象早有明示。上苍要我来迎接新皇,可不能又困死或杀掉情诗吧,嘻……早该放一万个心啊!
  有什么好怕。”
  笃信天象玄机示意,是“蓬莱仙岛”中人的信仰,小白也难以用言词相辩。但小妮子的天真、纯洁,毫无机心、邪念,总教人爱不释手,她的笑容就像溶在手里的冰雪,全无瑕疵也滑不溜手。
  情诗又把清水泼在身上,尽洗污垢,晶莹水珠挂在香腮上,如珍珠垂帘,上夜半透酥胸,贴身半裸隐约可见,小白瞧见也不禁心神悸动。
  情诗定睛看着小白,失笑道:“相公啊,遭电极了么?”
  情诗突把上衣拉起,盖着小白的头,再笑道:“噢呵!酥胸两个情侣西瓜,生了个大西瓜在中央,西瓜又香又甜哩。”张口便咬向小白头,哈哈痴笑不已,双手又不停怕头乱动。
  小白也就跟情诗玩在一起,把她抱在怀里,双脚分叉夹着腰,不停摇晃道:“摇啊摇,把西瓜都摇下来啊!”
  “哇!”当小白与情诗玩得忘形之际,关乎生死的谜底终于揭晓了,满身湿透、眼眶布满忧虑血丝红筋的苦来由,赫然在洞外出现,小白果然神机妙算,大伙儿有救了!
  “成功了,哈……成功了,哈……哈……”震耳欲聋的疯痴笑声,把小白与情诗吓得惊醒过来,小白把头儿伸出上衣外,还未及细看,已遭一众乐极忘形的“洞友”们提起拋高,接住又再拋得更高,高声振呼:“小白万岁!小白万岁!”
  是敌或友都好,从悲伤失落的极尽迷失中,瞧着唯一冷静清醒的人——小白,在急迫、幻变的死局里,冲出困愁,以其智能、坚毅、细心的结合,创造奇迹,终助各人逃出生天,大家也实在由衷的佩服小白,五体投地,全然折服。
  一个又一个的江湖上赫赫有名高手,都感动得满眼通红,不能自已,谁都真情流露,意态疯癫,一再的相互拥抱起来。困局不算太长久,但已恍如隔世,对生死的认知,彷佛已更深入了解。
  起哄了一会儿,伍穷、十两、沙鹰、胡说八道、史认屁、刘、关、张等,便先后随苦来由的路向,潜入水道,游了一会儿,便轰开沙面,从另一方逃了出来,重见天日。
  当小白正要拖着情诗离去时,一直畅乐甚欢的可爱小妮子,脸上竟添上了从未有过的艳色,倒也当真奇怪之极。
  “怎么啦!西瓜妺妺,是依恋我这又香又甜的大西瓜,还想要来多咬一口么?”小白拍拍头顶笑道。
  纯洁无瑕的一张俏脸,双眉低垂,用眼悄瞥了小白一下,情诗幽幽道:“相公相信女儿家的一种莫名其妙心灵感应么?”
  小白笑道:“当然相信啊,闻说愈是纯真的心,感应便愈真,小妾定然是感应到将来为我诞下十七、八个小西瓜、小香蕉来吧,呵……一大堆小屁股又香又甜,早上起来可真热闹哩。”
  情诗扮了个鬼脸,再道:“我是受天母娘之命当“天机仙子”,前来迎接新帝君到“蓬莱仙岛”的,要成为新帝君,必须是天命安排之智勇全才仁者,否则绝不可能破天算、闯地运、移入劫,贯穿龙脉,再破“斗室”之谜……依我感应,眼前夫君,便是上天所指命之新帝君。”
  “哈……就算你的感应全对又如何?新帝君也是人啊,他当然也好想钻入小妾两个西瓜之中,来个三瓜同堂,香醉迷恋哩!”
  小白轻佻的把头儿刻意碰着情诗胸前,笑得狂妄。
  情诗顺势倒入水中,全身湿透,玲珑身段若隐若现,嗔道:
  “新帝神君闯江湖,杀声震天猛如虎。
  天下大乱命呜呼,英雄无敌垂千古。
  笑声未闻众皇府,血泪交织擂战鼓。
  一将功成万骨枯,斩尽杀绝不含糊。
  神将天兵来相辅,只手遮天大丈夫!
  这便是刻在“斗室”前的“天人赋”,咱们一众姊姝尽都敬重上天安排下凡的天人,但……可决不愿见满手血腥、杀戮江湖一统天下者,便是意中人啊!”
  小白笑道:“啊!原来如此,没关系,要是相公真的有幸为上天赐派下凡之天人,我便把你锁在家中,服侍十七、八对小西瓜、小香蕉,可都烦死了,还哪里偷闲知悉何时大战,什么血流成河,鼻涕流成河倒还来不及弄好,好忙碌哩!”
  跃上拥抱着情诗,便同往水底游去,情诗的丝丝忧虑也立时消散。毕竟无邪纯真,点点困愁剎那便消失无形。
  当小白二人也破出水道,只见劲气笼罩四周,绷紧着脸的每一人,都凝视着苦来由竭力吐劲,透过双掌把内力源源不绝的传入寒烟翠体内,他的目的好简单,也好天真,就是要“死人复活”。
  哭哭啼啼的胡说八、胡说道最心知肚明!“神国”镇国异宝之一的“天棺赐福”可令人“福大命大人更大”,带来剎那惊世神力,以求绝处杀敌,扭转劣势。但吸入尸君“皇气”者,可要付上重大的代价,体内五脏倒反,血脉气翻,外表爆破溃烂,生命在发挥过无穷力量后,便不再能掌握,死亡已同时降临。
  “天棺赐福”原来是胡说八道兄弟,为应付病魔、呼延鹰叟此等超级高手而准备的,以求一人牺牲,挽回败绝之势,但想不到却被寒烟翠挪移来用,意图救人。
  但见已久久没有气息的寒烟翠,任苦来由如何注入澎湃内力,也毫无回转,死人便是死人,如何能救得活?
  为拯救大家而丢掉了性命的寒烟翠,谁都好想她再活过来,看啊!手、脚、头、身,每一寸都溃烂创伤,原来俏丽艳绝芳容,变成了残躯腐体,比一个百岁老婆婆还要丑、还要难看,怎不惹人伤感,为她滴下同情泪,泪在心中流个不停。
  小白想也不想,便坐下来也跟苦来由一模一样,将内力输入“已死”的寒烟翠身内,他正在干着一件好笨好笨的事,但为好朋友笨一回,快乐便是,值得笨啊!
  笨的何止是小白,大伙儿便一个接着一个的随他一起干大笨事,小白要做的,一定有他道理,一定是对,这是从“死局”中逃出生天的绝对共识,因此,伍穷、胡说八道、刘、关、张,甚至是自私自利的沙鹰及史认屁都坐下来贯入劲力,帮助苦来由救活死人。
  外力来了,苦来由便可乘空撤掌,他爽快的手起刀落,当情诗、十两等惊惶失措之际,他已切掉了左手拇指,右手一握,内劲将拇指焚化成粉未,便立即张开寒烟翠之口,倒入其中。
  苦来由纵身头下脚上,右手掌压住寒烟翠头顶天灵,左手急戳身上“丹田穴”、“气海穴”、“分水穴”、“建里穴”、“巨阙穴”、“中庭穴”及“璇玑穴”,从肚腹直上颈项,打通“一线七关”大穴,串联全身真元,疾涌而下,倾尽入寒烟翠体内。
  “一线七关”是练武者的重要玄机大穴,穴力破通贯连,便能把全身真元内力百倍加速倾泻而出,如决堤崩溃,瞬间便疾涌倾泻,对练武者来说,便是自残身体,就算是内力强如苦来由,没有三天三夜也休想复元过来,绝对是豁出去了。
  在片刻暴然倾泻而下的无俦劲力刺激,再强把口中所含“药指”粉末带散五脏六腑,小白们竟都脸露笑容,因为大伙儿的掌心都有了一丝暖意反应,这反应是生命的热流啊!
  道医便是道医,他竟真的能起死回生!
  那道丝丝暖流渐渐扩散,稳定下来,苦来由一声“撤”,小白等便都撤掌后退,苦来由也半倒瘫软在寒烟翠身前,双目圆瞪,呆呆的凝望着,目不转睛,全身紧张得抖颤起来。
  最重要、决定性的时刻来了!
  人体的真气可以不断从外输入,但维持吐纳、生命的真元,便必须由个人在体内继续燃点,要是虚弱不堪的寒烟翠,若不能以个人不屈生命力,强行支持,继续燃点生命火花,维持真元生存所需,便会熄灭了苦来由等艰辛重燃之火,即使是大罗神仙也再救活不了她。
  等待是好难耐的事,尤其是这一刻。但苦来由终于等到了,他看得好清楚,一滴珠泪从紧阖的眼眶掉了下来,太美妙了,寒烟翠她不肯就此而殁,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好啊!
  飞快的取来随身药囊,先抽出一块“琥珀王”来,再取天冬、麦冬各钱半,丹参、丹皮各二钱,赤芍、木通各一钱,甘草梢五分、淡竹叶二钱、灯心球三扎,合于掌心,再磨出琥珀一钱,以内力煎药,倒入寒烟翠口里,先治内息惊悸、定血静脉。跟着再取田七,嚼之在口,吐出抹体,以止血痛、溢血。
  又取出一块龙骨,内力火炼,化为“龙骨粉”,配合桂枝五钱、白芍二钱、生姜四钱、大枣四枚、炙甘草二钱、牡蛎五钱,以指破臂射血,以血代水,又握在掌心中煎,煎成“桂枝龙牡汤”,灌入寒烟翠口里,以补失血、内伤之衰。
  一番灵药配用之后,寒烟翠脸色终由灰败渐转见微白血色,身体也从冰冷渐现微温,总算暂时保住了生命。
  大劫过后,生离死别再重逢,寒烟翠倒在苦来由怀里饮泣,这个男人,她决意绝掉生命为他而殁,那一剎那好灿烂啊!
  寒烟翠有气无力地道:“为你死的那一刻,我感到好奇怪,心里在偷笑,真的!我这么刁蛮任性,竟会甘心为一个男人拋掉弃生命,苦来由,你……好了不起啊!”
  喘了好一阵子大气,苦来由才答道;“在“仙飞瀑”只亲热过一回,你还在想啊,食髓知味,原来大小姐比我这色鬼还更贪色哩!”
  寒烟翠竟毫不动怒,不再像从前的随意又打又是喝骂,眼前一块儿出死入生的道医苦来由,已完全占据了自己一切一切的爱。现下她眼里的情人,是绝对的完美无缺,爱的化身,他的浅笑、一举手一投足,是多么的教人为他迷醉。
  爱,真是毫无道理,黑会变白,白会转黑,毋须理由,不用解释,爱便是爱,而且是死心塌地的爱,海枯石烂,此情不变。
  寒烟翠道:“你啊!说过能把我现下丑貌,弄得好象从前的美若天仙,身段还要玲珑浮凸的!”
  苦来由笑道:“对啊!还要把胸脯弄成两个大枕,让我的头每晚搁在其上,翻来转去,仍是舒服顶透,这在我道医来说,十年前早已掌握医术其中要诀,可半点不难。”
  寒烟翠急道:“那便快快医吧,没有女儿家喜欢现下我这副德性哩,你一定要把我弄得比从前更美若天仙!”
  苦来由道:“但咱们必须先找来“紫雪虫花”,否则就算每天吃掉我一根药指,连那话儿也割下磨成粉未落肚,你内创已爆伤之经脉,三十天后将再爆裂破,那就不能再治活了!”
  非但寒烟翠,小白等人也立即醒悟,原来苦来由只是以其药力极强如至宝药指,勉强保住其生命,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奇药“紫雪虫花”,三十天后,寒烟翠还是会香消玉殒,再难救活!
  “还记得在“仙飞瀑”处,我说过嗅到虫花冰香么?依我灵鼻闻药辨位,那“紫雪虫花”该在“仙飞瀑”约五天脚程距远之地,只要小心寻觅,便很容易手到拿来。”
  苦来由也感到娇娃是命不该绝,若非巧遇神药“紫云虫花”,任他如何医方神高,最后还是救活不了寒烟翠。
  低头凝视着苦来由失去一指的手,寒烟翠又是泪珠滚滚落下,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苦来由,十指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他竟然愿意为自己牺牲,这份真挚情感,此生又何曾感受过。
  “我与你俩同往,有个照应总教人安心!”小白肩负起护友之责,同住找寻“紫云虫花”,便顺利得多。
  那个调皮的情诗,当然也嚷着要同往见识见识,她只一心想跟着小白,在回抵苦闷的“蓬莱仙岛”前,努力玩个饱便是。何况与心上人同行,快乐顶透,当然更要伴随在侧。
  小白的破解墓洞死局,已在众高手心中奠定地位,各人马首是瞻,都十二分尊重小白的指挥、号令。小白指示大伙儿先继续往北而去,五天后他再与苦来由折返,从另一位置会合,大伙儿都点头称是,一切惟命是从。基本上,每个人在心底皆已尊奉小白为头领,听其吩咐行事。
  待了一曾儿,好个苦来由真的不需两个时辰,便把她极丑的烂貌变回昔日完美俏脸,更刻意真的把寒烟翠原来的胸脯弄得更大、更夸张,教小妮子哈哈大笑,乐了半天。
  “大奶奶十两,要不要也来试试我的手艺啊!”
  苦来由本色不变,竟又故态复萌,嘴巴又向十两讨便宜来。
  伍穷怒道:“刁你奶娘大春春龟苓膏生煎坏脑袋,要摸要搓,我不会来么?你倒想把我心底所愿的自己占享啊!”
  十两气上心头,也就不理睬二人,走到一旁为主人小白备好一些水、粮,理好刀、剑,准备上路去。
  一场风波过后,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连敌对的沙鹰也决定舍弃那可能已葬身地劫震动灾祸的师父呼延鹰叟,与大伙儿以小白为首,一同去找“蓬莱仙岛”,找寻“万寿无疆”去也。
  众人先合力再造“沙舟”,以作为急行之用,便挥手道别。
  可怜的史认屁好好安葬了孩子,在坟前起誓,为他报仇雪恨,大家也都立即继续上路,前往找寻宝藏“万寿无疆”去也——
  第二章打你膻中穴
  沙舟乘风,穿越大漠,当别了“仙飞瀑”后,眼前一片青葱,碧绿如茵,极目远处,尽是一大片草原。
  不能再用沙舟,只好漫步原野大自然中,艳阳映照,两对男女活像偷闲游山玩水,倒也写意有趣。
  忽地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四人眼前一道白光急掠,如风卷云团,迅捷无伦,便疾驰左方丛林而去。小白目力极强,只觉先前神驹,乃难得异物,立时拉着情诗随后追去。
  甫入丛林,惊见已是血渍斑斑。原来四头巨大秃鹰正与先前神驹拼战,旁边老马已倒于血泊中,小白上前探视,竟见老马双目被啄,只余血洞,肚腹破开,溢血见内脏,已是刚死去不久。
  秃鹰锋利锐爪,如金刚神兵,又能高飞俯冲,时而游斗,时而狠狠强攻,左右配合,进退有序,可见是猎食惯战,配合得天衣无缝。
  幸而神驹亦不见落于下风,镇定如恒,铁蹄轻踏,闪避比雪豹更见灵巧,其一秃鹰重爪落空,便被它一脚于半空撑中,立时裂体爆散,血肉模糊。余下三鹰立刻冲天盘飞,一会儿便引来漫天巨鹰,一同俯冲而下,啄杀神驹,想要一举歼杀食肉。
  神驹颇肓灵性,立刻躲入密林内,群鹰便难以攻入。但秃鹰极为残劣,竟齐来围啄死去马尸,撕肉吞肚。
  一声狂嘶,清越入云,神驹难捺悲恨,便疾然猛冲,扑向秃鹰群,便正好中了诡计。
  诱敌秃鹰咬肉侧飞,四周却冲来如箭飞鹰,共八头之多,利爪急张,神驹纵使骁勇无匹,又如何能敌?立时划破六道伤痕,双蹄后蹬杀了其二,继而被群攻浴血。
  刀光剑影冲天拔起,罩住十数秃鹰,犹未醒觉之际,小白的刀剑已把众鹰分尸,斩尽杀绝,救回神驹。
  神驹护在马尸身旁,神情悲戚,灵性强显。
  小白道:“遍身雪白,霜鬣扬风,身高体长,奔行如飞。是我平生所见最难得神驹,要是用于战场,必定杀力强增。”
  情诗也上前拥摸神驹白毛,柔中细致,光泽如雪,竟就一头以脸贴抚,笑了起来道:
  “好暖啊!”
  小白在地上轰出大洞,细道:“看来老马是娘,被恶鹰偷袭,先夺目再破肚杀死,欲分尸啄食。但嘶声呼唤了其儿神驹,便来个鹰马大战,咱们正好适逢其会。”
  抬马尸落洞埋好,小白、情诗二人再铺回沙泥,也就完成墓冢。但见神驹仍依恋不舍,寸步不离,情诗忍不住上前又向马儿扮个鬼脸,稍加开解,便与小白离去。
  神驹待二人踏出四步,一声嘶叫,示意答谢,便倒在墓冢旁,守护不肯离去。
  情诗道:“秃鹰战神驹,倒也新奇哩。”
  小白突有所悟道:“鹰,难道那“呼延鹰叟”犹未死?那……快赶回去苦来由二人处,可能有变。”
  小白猜得没错,只可惜迟了一点点。
  原来已是毫不俊朗的秃头鹰叟,全身连头处处血痕斑斑,伤疤瀰怖体肤,杀势更是凛冽的挡在苦来由、寒烟翠身前。
  “刚才的天崩地裂当真太过痛快,四方八面同告爆飞冲天,要不是特意来杀本道医,阁下身上可不会添上如此多血痕啊!”
  鹰目射出阴鸷厉芒,已告诉了苦来由,一切账项都必算在他身上了。苦来由也老实不客套,字里行间在刺激起鹰叟来。
  鹰叟简简单单的回答道:“重.伤.败.死!”
  苦来由笑道:“鹰叟老兄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吧!面色灰而青,医书说血凝,唇紫带颤声,气血不安宁。未医先探、望、闻、问、切,苦撑强身,自欺欺人而已。”
  呼延鹰叟展翅疾扑,先取双目,以探虚实。苦来由侧身欲避,但已虚耗过度,反应极迟缓,免去挖目,但肩膊被扯去大块皮肉,勉强侧滚翻而去,才定住身子。
  “血腥味恶臭,酸腐似烂豆,内血伤在脾,呕吐溅在口!老鹰叟你强忍脾痛,延医不治,一会儿便痛得你死去活来,手尾还长着很啊,唉!病向浅中医,总是不肯接受苦劝。”苦来由苦心婆心,先望后闻,一派大夫模样,可绝不像与高手死战中。
  反而是动了情的寒烟翠,无力助战,又知悉苦来由内力耗尽,真元涣散,面对鹰叟,已是死路一条,显得异常担心。
  鹰叟怒道:“百.孔.千,疮!”
  愤怒的呼延鹰叟已了解苦来由虚实,更加不信胡言乱语,如鹰反手振飞疾扑,喙拳疯狂杀下,苦来由无处闪避,完全照单全收,百余喙拳破体爆血,在苦来由身上留下血洞,最后还来一记横扫腿踢,把苦来由轰得侧脸痛飞,难看之极。
  鹰叟笑道:“不.知.所.谓!”
  苦来由苦苦支持再勉力站住,鹰叟再攻,数十狂爪强撕痛抓,苦来由仅能举手护住头颅,整条手臂竟活像变成了血棒子,伤得血肉模糊,呕血倒地,被鹰叟一脚踏踩肚皮,立时再吐出血箭。
  血箭无力地打在鹰叟脸上,鹰叟以舌舔血,露出满足神情冷冷道:“呕.尽。每.分.血!”
  一脚又一脚的不停踏下,看着苦来由一口又一口血射出,活像欣赏烟花放射,任由自己操控力度,力愈大,血箭愈高,力愈小,血箭也飞不了多远。更有趣的,是血色已由浓转淡,再多加数脚,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便会毙在自己脚下,他,呼延鹰叟,便将取代成为新五大高手之一,哈……这一直是自以为是的他所愿。
  鹰叟一脚踏在苦来由头上,看得伤疲不能动弹的寒烟翠血目呆瞪,只要稍加脚力,苦来由便头破脑爆,一命呜呼。
  寒烟翠露出极关切的悲苦脸状,呼延鹰叟愈看愈觉有趣,他的腿已操纵生死,好生轻松有趣,但好可惜,那小妮子的眼神竟没有向他作出哀求,好玩,但还是不够彻底啊!
  “何方丑怪老鹰,好贪嘴啊!”人随声至,刀剑舞斩直劈向呼延鹰叟,闻声辨人,鹰叟认得来人又是那讨厌的小子小白,竟就一脚踢起重伤的苦来由,如疾射武器,笔直刺冲向小白。
  小白只好强行收劲,血气倒走,攻心窒气,难受之极,“哇”的一声,便吐了一口血溅在苦来由身上。
  “来.送.死!”鹰叟内力、武功均远胜小白,只是这小子刁钻多变,武力不高,但武感极强,只要小心对付,花一点时间也就能杀之,亦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白突地失笑起来道:“唉唷!好生丑怪啊,几十岁的老头臭鹰,吃臭虫吃得嘴也穿窿,掉了一大堆散布全身,脸上也有,好丑怪,丑死鬼啊!贪嘴死臭鹰,臭虫吃剩,爬个不停,惹臭苍蝇!”
  在小白身后的情诗也不禁失笑起来,“咯咯”抱腹不停。
  只因呼延鹰叟身上各处疤痕,倒也真的跟爬虫、蜈蚣有点相像,长短不一,布满全身,煞是可怖。但小白把血痕取笑为臭虫,便立时变得难堪古怪,连已重伤张口乏力的苦来由也咧嘴失笑。
  “你.笑.好.大.代.偾!”鹰叟最讨厌别人不尊重自己,以他一向狂傲性子,已急燃疯狂杀意。
  “你.笑.好.大.个.嘴!哈……大嘴如何,仍掉得全身是吃剩的臭虫,比三岁孩童更差劲哩!”小白不停的在嘴舌上撩动鹰叟怒意,只因为他很有信心能击杀恶贼。
  以功力而论,内力或招式也好,鹰叟都绝对在小白之上,为什么小白反而对战胜对力大有自信呢?答案就在他身后——苦来由,一个已失去战斗力,连举手投足也吃力的天下五大高手之一。
  小白道:“苦老兄,先前我躲在一旁,窥看你跟这头贪嘴臭鹰打了许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臭东西功夫倒平凡得很,要是你教我半招一式,凭你是天下五大高手这名号,便肯定把老臭鹰一招击杀,免除后患,阁下意下如何啊?”
  有气无力的虚弱苦来由,辛辛苦苦的吐了三个字,便算是“携手合作”,这三个字,便是“膻中穴”!
  小白如获至宝的跳了起来,又是拍掌又张口大叫道:“呀!对了,“膻中穴”啊,老臭鹰,你听到了没有,苦老兄提示我一招攻你两胸之间的“膻中穴”,一击中你不四分五裂,也可能七孔爆血,总之是死状苦惨,不得好死,小心啊!”
  “讨.厌!”简单的二字后,霍然长身而起,便攻向小白,已收刀、剑回鞘的小白,待老鹰来到,果真老实不客气的只是一记直拳,十足不移的轰向鹰叟“膻中穴”。
  连鹰叟也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双爪前抓后擒,便轻易抓住来拳,脚同时向上蹬,撑住小白下巴,便把小白死锁。
  “白.痴!”呼延鹰叟已不能再忍耐下去,他决定先扭断小白的一只手,给他好看。
  左、右双手正要反方向相互扭转,吐力断臂之际,虚弱的苦来由突一掌轰向小白背后,透入强猛内力,小白把内力全聚右臂,冲拳震甩双爪扣锁,结结实实轰在鹰叟“膻中穴”上。
  “膻中穴”被轰,鹰叟只觉五内翻乱,绞痛如撕心裂肺,双目凸隆,七孔溅血,更甚者,五脏六腑旋扭于体内,心坎竟凹陷扭曲。剧痛难当,死亡恐惧袭上心头。
  再也不顾面子,呼延鹰叟恐惧小白再上前一招便取去老命,立即慌乱得连爬带滚远飞走去。
  “哈……老臭鹰,早告诉要打你“膻中穴”,提示了还是如此狼狈,喂,你好笨啊!
  哈……”任凭小白如何讪笑,那老臭鹰也绝不回头,逃之夭夭便是。
  只见小白回头与苦来由相对而笑,心灵相通的哈哈大笑个不停。
  小白笑道:“道淫虫变成道情圣后,一式“苦打成招”比对战病魔那回更能忍耐,更能结聚敌人内力,再一击而出啊!”
  苦来由笑道:“没有小白的冲拳,我空储内劲也是徒然,那家伙真不该,早跟他说个明白,面色灰青,血腥恶臭,地震乱石轰得他五内重创,“膻中穴”痛牵暗伤,一发便必痛得死去活来。唉!真失败,咱们当大夫的常劝告病者,该及早治理,总是屡劝不听,活该!活该!哈……”
  一唱一和的两少年,活像谈笑用兵,但先前杀战其实凶险异常,天真无邪的情诗可不像冒了一头冷汗的寒烟翠般,心仍在乱跳。她倒十足相信小白二人所说般轻松,还跑在小白身前,依样葫芦般扎马沉步。
  “老臭鹰,听住了,我要攻你两胸之间的“膻中穴”,唏!”情诗扭腰学足小白一样,轰出一个简单冲拳,便又哈哈大笑起来。再反过来又学那鹰叟倒地挣扎,装着扭曲呼喊起来。
  稍令小白奇怪的是弱质纤纤的情诗,学起武功冲拳倒也似模似样,沉步扭腰,吐力、运力、用势,都恰到好处,彷佛跟小白一样,天生就是一块上好练武材料。
  只是内力单薄虚空,吐纳跟常人无异,就算天生武学奇才,也绝不能上阵战斗,舞蹈表演倒还合适。
  情诗突然翻过身来,跳在小白身上再攀高骑在肩上,笑道:“相公大师父,女弟子的东施效颦成续如何啊?是甲等还是乙等,快给我评个等级啊,快说,快说。”
  小白笑道:“情诗大西瓜的冲拳又岂止是甲等,简直青出于蓝胜于蓝,我这个师父可自惭形秽,来来来!让我当下再教武学天才情诗姑娘一式“飞天侠女翻天覆地”吧!”
  情诗还末消化完小白的话,已觉小白双手锁扣住自己双脚,跟着便是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原来小白与骑肩马的情诗,一同翻起二人筋斗来,在空中头下脚上,转了又转,接连翻了十七个筋斗才停了下来。
  只觉天旋地转,东南西北,情诗全都弄不清楚,便扑上前拥抱模模糊糊的小白影像,乱摸乱撞。
  教训了太贪玩的情诗,小白也自鸣得意,任她盲头乌蝇般在身上跌撞乱摸,只一味失笑。
  忽地,小白的笑容全都收敛了起来,反而情诗却嘻哈大笑,因为她在乱摸慌乱间,竟摸抽出小白身上一件最贵重的东西——手帕。
  欢愉的快乐神色,一剎那间便在小白脸上消失无形,手帕,这条沾满干透泪珠的手帕,教小白好心伤。
  寂夜,跟离开“风流山”后的每个寂夜一样,小白都对着她诉说心底话,谈到畅乐开怀,便哈哈大笑,放纵无拘。
  “你啊!有好好照顾梦儿么?小心啊!他一定常尿尿的。待我回来后,便为他再打造一张更大的童床。公主要想知道我的近况么?我与苦来由、寒烟翠和小妾情诗往找“紫雪虫花”,可惜得很哩,这花只有治疗内伤奇效,却治愈不了公主的剧毒。还有,相公一定可抵“蓬莱仙岛”,找得神药,为你带来喜信!”
  “公主好聪明,我的确欠缺信心,但不算是失败,我一定立国当上皇帝,必然不会辜负公主期望,但……小白会尽快襌让他人,再往极乐陪伴公主,小白不会让公主寂寞一人的。”
  “怎么了,偷听我与公主情话,当妾侍的也该打屁股啊!”小白说完一堆话,忽高声嚷道。
  躲在大树后的情诗,伸出舌头儿来,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可爱,还双手拉住耳珠,悄悄道:“小妾原来是来道歉的,碰巧相公在与手帕说话,好奇便听了一丁点小白拿着心爱的手帕嗅了又嗅,叹道:“这是耶律梦香公主临离别时赠给我的香帕,内里有两样东西,其一,是泪,公主的香泪。”
  情诗低下头,看了又看,看完又看,不明所以道:“除了公主的香泪,可再没其它啊,雪雪白白,真的没半点什么哩!”
  小白笑道:“你是小妾,一定要清楚公主,她是世间上最具智能的女人,她送来的礼物,都是用智能来感觉、发现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爱,否则,梦香公主又怎能艳色傲天下,迷尽江湖帝皇君主、神将巨贾?第二份的礼物,是她最想留下给我,但又偏偏无奈的……”
  情诗愈听便愈是迷茫,笑道:“让我自己再猜猜吧,嘻……手帕可还藏什么奇妙,我可不似公主聪明,要好好才能想出些头绪来呢!”
  小白笑道:“好啊!要是想出答案来,相公使给你一个愿望,一定为你达成。”
  情诗笑道:“一言为定啊!”情诗竟伸出尾指来,重重的与小白勾佳作为盟誓,绝不食言。
  小白仍痴痴的呆望着手帕,时而浅笑,时而轻叹,陶醉得入神迷死,教身旁情诗也看得甜死。
  情诗悄悄道:“耶律梦香一定是天下间最最艳色动人的大美人儿,否则又如何能迷死相公啊!要是有天能走出“死荫幽谷”,一会公主,一赌绝世芳容,便不枉此生啊!”
  小白没说什么,他只向后躺下,再把香帕轻轻盖在脸上,尽情沉醉于美丽回忆里去。
  直至一个时辰后,小白挪开手帕,但见情诗还在身旁,笑道:“好小妾,你在等我么?”
  情诗道:“这个当然啊!是你说了的,我只好等你完成才回去睡。”突然情诗竟脱去下裳,露出雪白照人的美满丰臀来,弯身把屁股高高向上,便道:“偷听受罚,来吧,相公说过要打屁股的啊!”
  对着纯真率直得可爱的情诗,小白实在没她办法,他惟有好荒唐的咬了她香臀一口,便哈哈大笑。
  情诗挽着小白臂弯向前走了十步,总是仍犹豫若有所思。
  小白道:“怎么了,要今夜便想出香帕第二份礼物的所以然来么7你当心想得磨损脑袋哩。”
  情诗欲言又止,总是开不了口。
  小白道:“不说个明白,今夜睡不安宁的了,来吧,问个清楚详尽好了!”
  情诗终于鼓起勇气道:“明夜给相公多咬一下屁股,是不是又可躲起来偷听相公与公主的情话啊?”
  答案是……小白立即把顽皮的情诗拉倒压在地上,脱去下裳,在香臀上咬了又咬,咬完再咬,咬得情诗连呼求饶,小白才失笑道:“小妾听错了,偷听一回要罚咬一千下啊,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
  “哇!咬错了啊!唷!”——
  第三章新鲜涮肉锅
  穿越“仙飞瀑”后,小白一行四人已抵“春回大地”一带。四处尽是青葱大草原,但走了两天,平静的两天两夜,眼前又是另一番幽美世外桃源,情诗当然被“它们”逼得欢笑大乐,连真元涣散、有气无力的寒烟翠,也禁不住被奇景深深吸引,“它们”漫天飞翔、翩翩舞姿,配上奇异花卉映衬下,结构成大自然幽美结晶——天鹅湖。
  无千无万的雪白可爱天鹅,本性温纯,你爱欣赏它们列队空中舞动,天鹅们绝不吝啬美态,总教你随其飞舞调子醉入其中。你爱拥着天鹅卧于大草原上,或仰望天际,请不要客气。
  情诗第一个越过前方小湖,立时引来一大群欺霜胜雪的温柔天鹅拥来呵护,在她身旁四周,密麻麻的排成羽绒暖床。
  情诗对着大群天鹅道:“一鹅计短,二鹅计长,好!便请大家一起来为情诗参详好了,一条小小丁方一尺余手帕,除了眼泪外,又还可以藏着什么呢?我可想了两天两夜,真的茫无头绪。”
  情诗忽指着最前面的一头天鹅道:“你的嘴儿最大,口没遮拦,便先由你来说出见解吧!”
  天鹅被惊吓便飞翔而起,情诗看得入迷道:“啊!你说是那礼物“会飞”的,飞啊飞,每夜从老远的“风流山”飞来“死荫幽谷”,究竟什么东西会飞呢?”
  情诗又问身旁另一头肥大天鹅道:“你最肥大,脑袋自然也大一点儿,告诉我吧,答案该是什么?”
  还未问完,天鹅便振翅扑向情诗,竟倒在她脸庞上,不停的擦暖她、轻抚她,情诗恍然大悟道:“对了!是我自己啊,这提示好好,我怎么想不通呢?要是我是耶律梦香公主,送上什么,藏在手帕之内,会让相公无时无刻可以惦记我呢?这个路向想下去便对了,谢谢你啊胖天鹅!”痴笑的情诗一口吻在天鹅脸上,以答谢提示。
  小白呢?他又在干什么?
  他在跟苦来由切磋,跟他比划,跟他“谈武功”。
  苦来由道:“你说的不错,那厮呼延鹰叟,以他深厚内力,调息了两天两夜,大概已经把体内伤势康复过来,过不了多久,便会追上来,再要咱们的命。”
  小白道:“昨天你已把三式“苦腿”的招式名称说得清楚明白,但单凭我的内力,可不大可能以此三式毙杀那鹰叟。”
  苦来由苦笑道:“我倒好想见识一下小白你“盗武”的神髓,只是听我把招式名称说了一遍,便能掌握其中要诀,再凭空依着招式名称创出原来招式,甚至改良,倒真的教我惊讶!”
  小白笑道:“这可没太大难处哩,因为招式都是你个人所创,当了解你性格、习惯后,再看过你与病魔先前的一场大战,融入你武学独特方式、风格,再掌握其中要点,加以发挥,这根本就是每个人创招的根本模式,投入其中,思想与创招人创招时的感应相通,便很自然能创出同一招式来,好简单啊!”
  苦来由笑道:“神、魔、道、狂、邪中,病魔已死,要不是你内力不足,未具资格列于五大高手之列,倒应该赐封你为“盗魔”,相当贴切,十足配合啊!”
  二人谈笑之间,却嗅到一阵阵炉火香味,小白感应最快,立弹起身来道:“是芝麻味香,还有虾油、辣椒油、蒜泥、香油、香菜、大葱、雪里红,哈……不得了,我还嗅到腌韭菜花,不得了,不得了,是涮羊肉火锅的调料埚,可许久未尝过了!”
  小白出生乡间,自小杂学甚广,其中美食一门更是大有心得,更因而领略了不少厨艺造技,鼻子便对汤料、香味特别灵敏。尤以在大漠荒地多天,天天干粮落肚,早已闷透,突闻得香汤调料飘来芬芳,立时精神为之一振,喜上心头来。
  “天鹅湖”内又有谁深谙厨艺?当然是胸脯好挺、好大、好夸张的寒烟翠了。
  小白与苦来由急奔上前看个究竟,只见寒烟翠原来拿些石头、木柴架起了个灶头,还自制了一个大石锅,地上一大块叶子,盛着小白嗅到的一切香料,看得二人目瞪口呆起来。
  寒烟翠笑道:“好得很哩,这“天鹅湖”有好多我一直寻觅不到的调料,虾有虾油、鱼有鱼骨,在昨天我又找到了一些野菜、大荳之类,弄起涮制菜肴来,倒有七、八成象样了。”
  小白突地大叫道:“哇,情诗,有人要杀你的朋友们啊!”
  情诗闻得小白大叫大嚷,不知就里,也跑过来看个究竟,不明所以的说道:“哈……
  好香呢?是煮什么名堂来啊?”
  小白笑道:“呵……你可一定没有尝过,咱们寒大小姐受了伤要进补,备妥一切所需调料,弄个比平常涮羊肉更出色得多的“涮天鹅肉”,哈……倒好有特色哩!”
  情诗闻言,吓得险些晕了下来,声音颤抖道:““涮天鹅……肉……”,不……它们好可爱啊!不……要伤害。”
  寒烟翠笑道:“别给小白挑拨离间,我哪想过用这火锅来作“涮天鹅肉”呢?”
  小白以手指沾起各种调料,倒也欣赏万分道:“寒大小姐可骗不了我这贪食猫儿啊,这些明明是“涮羊肉”的火锅调料,半点不错,这里只有天鹅肉,不是“涮天鹅”,难道是“涮鱼虾蟹”么?哈……不必强辩了,还是快快杀鹅吧,我倒好有兴趣哩。”
  寒烟翠道:“这美食只为我个人而泡制,没大家份儿的,绝不是什么“涮羊肉”、“涮天鹅肉”这般简单平凡,而是最有创意的“涮手指”!”一手抓住苦来由左手中指,高高举起。
  大伙儿怎能不呆若木鸡,“涮手指”,真够创意。
  寒烟翠笑道:“为了强燃我体内真元,直至找到“紫雪虫花”,接连两天吃了拇指与食指,干吞又或切片,都是血腥一片,好难下咽啊,故此我特意试试来个涮锅汤料,泡制香味“涮手指”,吃得津津有味,既补身又滋味无穷,哈……大家倒该称赞我有头脑啊!”
  小白、苦来由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寒烟翠在大劫过后,的确是彻底的改变了,她变得愈来愈替他人着想。
  一天又一天的切掉手指吞吃,为了保住寒烟翠生命,是多么的愁苦悲事,但却又不能不面对。因此,每一回当苦来由把切掉的手指,一片又一片送入其口,每一回都不变的,热泪不停滚下,与手指一同吞入肚里。
  每一回都哀伤满心,挡不住的愁煞人。因此,每一天到了要切掉苦来由一根手指的时候,寒烟翠都忍不住先来一场痛哭,哭得惊天动地,闻者心酸。
  大家都为她伤心而愁困,她终于挺起胸脯面对,也许真的,她胸膛大了近倍,挺起来面对愁苦大有助益。
  准备好调味料,把吃手指变成吃大餐,把苦事以喜乐掩盖,她不再伤心落泪,大家也就不用愁苦,开开心心准备“涮手指”,多美妙、多好玩、多么有趣啊!
  “我想下一回用炖的方式较好,微火慢炖,汤浓味真!”
  “弄成羹也不错哩,甜味添水果,咸味加水产,两种吃法,一样有特色哩!”
  “加汤和酱油来红焖好啊,红焖手指,有意思,有意思。”
  你一言,我又一语,都是苦来由或寒烟翠的意见,大家尽量把注意力放在烹调上,争论不休,说个不停,时而狂笑,时而争吵,只要努力下去,便可尽量减轻切掉手指而产生的悲愁。
  泪,都不在脸上流下,暗暗藏他在心,不被发觉,便算消失!
  还没到“涮手指”的时候,因为必须赶路,越过“天鹅湖”,便是“浪滔滔”。
  “浪滔滔”是不断向下游冲泻而下的湍急奔流河道,这唯一向前进的“路”,急流四周尽是乱石满怖,一不留神掉下河道内,遭洪流扯走,不是头撞乱石而殁,便是夹在乱石中间抽身不出,活活淹死。
  大伙儿又何曾见过如此雄壮急流,小白先斩下一排大木条,再削竹作结,扎成大木排,四人或坐或站,便放入河道中,随急奔水流而去,再以长竹撑石移动方向,直冲而下。
  湍急水流带来与“天鹅湖”截然不同的惊异感受,爱好刺徼的寒烟翠立时惊呼狂叫,十二分投入其中。那好玩的情诗,每当击石浪花溅高,她总爱拍掌叫好,水珠不停从发梢垂下,如珠帘摇曳,芍药丰姿,涩然轻笑,教人迷乱了半晌,定力不足,险些便要溺毙其中。
  鸟语、花香,配上了惊浪急流,原来刺激的浪漫,却一剎那间便消失无形,因为大船排向前直冲,面对一块大石挡住去路,把河道两分,而大石之上,站了一个“老朋友”——
  呼延秃鹰!
  他的鹰目只盯着一人,一个他极痛恨、极痛恨的小子,因为小子一拳,几乎把他五脏翻转,吐了几近体内一半的血,痛了足足两天两夜,不能安睡,二十四个时辰都痛彻心脾,撕心裂肺。
  一对鹰目,没有闭垂休息已二十四个时辰,又黑又肿,但杀气比上回更凌厉、更凶、更狠。
  他,要把眼前小白,碎——尸——万——段!
  冲啊!杀啊!人如劲箭破空,射向小白,贯向胸膛,一来便要他破穿体躯大洞,五脏全给十指抓在血手里。
  目标只是小白,故小白还不待鹰叟冲至,便脚下透劲,裂开木排一木,转动方向,木排右、小白左,引开了鹰叟。
  鹰叟后腿狂蹬向原来所站巨石,石破飞散,全数直射向小白身后,小白双掌轰击向水流,激成浪墙,便截住碎石。但一阻延,呼延鹰叟已扑射在前,如狼似虎的狂攻追杀。
  小白道:“老鬼鹰,本少爷打你的第一式,是苦老兄的“苦底抽薪”,小心啊!”
  内力相比,毕竟二者远有距离,小白必须以招式克制大敌,他立时便施展了偷自苦来由的“苦腿三式”之一的“苦底抽薪”。
  腿重踏木条一边,巨木翻起,直刺向鹰叟咽喉,加上敌人前冲之势,必破咽喉断颈骨。
  双爪已被木条穿入中空位,难以挡,只有拼!
  鹰叟狠狠头首轰下,把木条裂散,震得小白双臂也酸。极偾怒的眼目神情,在告诉小白,你——死——定——了!
  已破了不堪一击的绝学,鹰叟只待抢前宰杀的一剎那间,木碎之后却不见小白,他在哪里?在下方。
  倒翻转身的小白以确确实实方式,教鹰叟清楚明白何谓“苦底抽薪”,后翻旋动中小白把劲力集中右腿,像一柄铁铲般,射出一式真正的“苦底抽薪”,击中了,爆出巨响,还渗射出血。
  铁腿抽射出全身劲力,“啸”的一声痛轰中了最脆弱的部分——下阴,劲力震入鹰叟体内,入耳荡心摇魂,那话儿痛得完全失去知觉,一片血红站在大石上,鲜血滴滴而下……
  小白正好落在呼延鹰叟十尺以外的大石上,对峙而站,笑道:“哈……又是早对你说个明白是一式“苦底抽薪”了,干吗还是抵挡不了,弄得一个大男人下体滴血,怪模怪样,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变性人妖,真丑怪难当,笃笃笃,阴功啊,仍在滴哩!”
  呼延鹰叟当然好想便冲前抢杀,扼断贱种小子颈项,但下阴实在受创甚深,痛得连屁股也在跳动,现下只得先忍耐一阵子,待剧痛稍减,再图把小白拆骨煎皮。
  小白也不抢攻,因为只要尽量把战斗时间延长,苦来由等的木筏便更冲得远去,离开险地,不致祸及。
  “老鬼鹰,你总是不爱听人说话,我对你倒好得很哩,每一回打你前总必先说个明白,你却总是不加提防,怪不得我哩。别再没脑袋了,跟着这“苦腿三式”之二,名称是……”小白犹未说完,鹰叟已腾空而起,竟翻飞神腿而下。
  鹰叟怒道:“苦.笑.龙.腾!”
  腿影铺天盖地而下,人幻成蛟龙盘飞,腿劲隔空射下,已爆碎四周大石,碎石如盘龙冲天,困住小白,逼得必须与敌硬拼。
  小白急提气上轰,但内力不足,又被石龙劲网死锁,局限吐纳范围,结实对轰,立时双手虎口撕裂,被震射入水中,背撞巨石才定住身子,接连吐了七、八口血,染红了一大片湖水。
  拔身再跃急流之上,鹰叟已又攻来,只用腿而不用手,神腿无定,较苦来由的还要多变,小白看得迷痴间,已不知接连中了多少脚。
  二人踏石直杀向下游,小白偶站一石上喘息,鹰叟腿翻浪刀,割斩断石,不断相逼,可见其腿功绝不下于苦来由。
  功力相距甚远,小白只好不断闪避后退,但苦苦相逼、杀意极盛的呼延鹰叟却把压力不断加强,教小白渐渐不支。
  劲力不继,结论便是败亡,鹰叟的神腿踢中小白胸膛,直把他震得跌在急流河道上的一块圆拱巨石上,当小白抬头看见巨石上漆有的“题字”,倒觉好笑。
  巨石圆块平置,身后又有圆拱在后,题了“绝浪碑墓”四个大字,不断有浪花溅上,就像沙石般,似要活埋小白于此墓内。
  小白对着八尺外高高站在一竖石之上的呼延鹰叟,阳光背照,巨大黑影投射在“绝浪碑墓”上,气势完全盖压自己。
  小白道:“老鬼鹰,我可大意得很,你要技压天下五大高手,又要来追杀苦来由,又怎会不先摸清他武学上的路数呢?看来“苦腿三式”的最后一招“苦穴屠龙”,你都领悟出其中要诀来了。”
  鹰叟没有打话,他只垂手盯住小白,向他深深的鞠躬!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原来每一次鹰叟杀人前,他都会先向垂死的人三鞠躬,以示杀礼,跟着,便来夺命。
  竟然是十足“苦腿三式”的“苦穴屠龙”。
  旋身抽起龙卷巨浪,猛然反卷旋身,人随卷成尖锥浪钻旋插轰下,小白被腿劲已震飞甩开双臂,未能拒挡,急旋劲招直把小白锁入“绝浪碑墓”内,一直插入,破石开洞,深深藏入基底。
  “苦腿三式”的最后一式“苦穴屠龙”,连苦来由也没想到,处心积虑要杀他的鹰叟,竟找遍苦来由的对头,钻研出此招式来,刻意有一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苦来由的绝学来杀苦来由,他,呼延鹰叟,之后怎么可能不轰动江湖,晋身五大高手之列。
  小白却代了苦来由承受这一式“苦穴屠龙”,小白好痛、好痛,但比他更痛的,是呼延鹰叟。
  因为他遇上的是一代武学奇才,小白早已学会“苦穴屠龙”,当然懂得破招。
  在劲力轰胸、腿钻胸吐力之时,小白抽出了利剑,穿过腹直戳钻腿,腿势旋动不停,当招式钻完,那就整条腿也被自己的旋力扭碎,骨折不堪,成了废腿。
  能破招,当然也能创招,此招“苦穴屠龙”很好,但更好的是以刀代腿,便不致如鹰叟般废了一腿。
  急旋又转,但这回是小白反攻,以刀代腿,一式“苦穴屠龙”向上钻杀,又是牵动浪旋,直把鹰叟射向半空,刀穿胸而过。
  可惜,小白毕竟已受了内伤,劲力始终不足,刀破胸,却绞动不了大血洞,只穿破了鹰叟左胸,给他负伤逃去。
  小白一定要追,没有下回机会了,鹰叟再来,就必定不再受骗或大意,苦来由还有三天才能恢复原有战斗力,追杀不了这头鹰叟,下回他再来,自己与苦来由等四人,便必死无疑。
  追!杀!
  可惜,小白晕倒在石上,如何能追杀?——
  第四章被骗的情感
  一粒石子打在小溪上,会得到什么?
  答案竟然是一锭又一锭的银子,因此伍穷实在好高兴离开“尸石林”,与一众人等进入另一方的“春回大地”。
  沙漠、风沙、石林,倒教人腻得有点儿讨厌,当伍穷发现了“春回大地”的一条小溪,又阔又深,满是畅泳鱼儿,伍穷再也难耐技痒,便硬拉来胡说八道、沙鹰、史认屁及刘、关、张共六人,一同站在溪畔扔石,扔得异常痛快,愈扔愈笑声震天。
  小孩子的扔石游戏,怎么会教人着迷,因为这个游戏可换来银子啊,由伍穷发明,而且一手包办做大庄。
  伍穷道:“急石震惊湖内鱼儿,它们有些会被吓得弹射上水面之上,哈……一、二、三或四,不就可以赌他奶奶的番摊了么?四尾鱼儿以上便减去四来计算,总之与番摊一模一样,来啊!来啊!杀你奶娘狗头六大黑煞败家财产,买定离手!”
  就是这个苦中作乐的设计,胡说八道们终于得悉在“武国”曾当大官的伍穷,为何终仍落得一贫如洗。
  伍穷的闲家买一,鱼儿便乖乖的跃出一尾于水上,跟着摆动好优美的姿势把尾儿转动,像讪笑伍穷似的,便落回溪中。
  闲家买三,又跳出七尾大鱼来,又是开三,如是者只开了七铺,这个所谓天下第一名赌徒便输个清光,口袋只剩回三文钱,再也做不成大庄,胡说八道等说了一大堆奉承话,便一哄而散。
  小溪上,伍穷噤若寒婵,因为他的身旁还有一人,一个他最怕最怕的人——十两。
  伍穷话声压抑得轻柔道:“的确是我的错,对啊!我说过这次教他们来赌,是想要赢一大笔,以准备储好作迎娶你之用,但……”
  “你说是一定会赢,才央求我准你再赌。”十两说得坚定,定睛望住伍穷,看来她明显受骗了。
  “有赌未为输啊,下回,下回我一定赢他奶奶十八代……”伍穷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十两已面有怒容。
  十两摇头道:“我不要嫁又烂赌又骗我的人,我最讨厌被人欺骗,我不会再相信你这赌鬼的了!”
  伍穷最是害怕十两生气,立时拦在她身前急道:“不……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赌,从此以后不赌便是!”
  十两仍在生气道:“为什么我还要再相信你?”
  伍穷笑道:“因为……因为咱们是上天注定的一对,天作之合,什么比那妈的臭亦遭殃。”
  十两气上心头道:“比什么亦遭殃,是比翼鸳鸯啊!”
  伍穷笑道:“对了!对了!你也在说啊,咱们就是比翼鸳鸯,不可能分开的,我伍穷嫁定十两了!”
  十两失笑道:“哪有男人嫁人,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啊?”
  伍穷道:“我伍穷正在解释上天撮合咱们之天意,是不可拒抗的,就是这个简单道理。”
  十两道:“好!要是你能证明我嫁你伍穷是天意,那便一切依你,来吧,给我证明啊!”
  伍穷即拾起一大石头,指着溪涧道:“这颗石开的是一,要是鱼儿真的只跃出一尾,便证明一切是天意。”
  “好,一言为定!”十两也不再争辩,她心底实在也好想看看上天的安排是甚么?
  好了,当十两点了头,问题又回到那冲动的伍穷身上,原来他只是想胡乱找个借口拖住十两,怎不知她竟然点头说好,托着石头的伍穷却是拿捏不定,一脸喔咿孺儿的样子,笑容勉强得怪诞。
  十两道:“怎么了,还不快扔?石头太重么?那就用我手上石头,让我来解开老天爷的谜好了!”
  在地上飞快的拾了一小石头,伍穷正欲阻止,十两已扔向小溪内,伍穷愣住了,十两也心跳如鹿撞,老天爷啊,是一还是二、三、四?揭盅、揭盅,揭盅啊!
  冷汗直冒,汗毛直竖的伍穷与十两,呆呆的定睛看了好一曾儿,等了又好一会儿,结果是……
  “他奶奶的臭水龙王定然是昨夜玩鱼美人玩个通宵达旦,可忘了起床啊,否则怎么虾兵蟹将臭鱼烂鱼都没见一尾,算了,算了,十两啊,咱们还是回去吧!”
  伍穷正欲拉着十两走,但十两的双眼却始终定在自己手上那块大石头上,目不转睛的意思好明显。
  十两道:“一定是我的石子太小,你扔你手上的好了,大如人头的巨石,是你最后机会,你不珍惜便算了吧!”
  你不珍惜便算了吧,十两啊,就是因为珍惜你,我才不敢扔这大石哩。伍穷心中所想的,都不敢向十两说个明白,但现在已走入穷途,无路可逃,便只好“赌”他妈的买一开一吧!
  奋力,一扔,石头直射向小溪,落入水里,激起无数水花,就如二人心头一样,震动不休。
  缘来没法挡,缘尽莫凄怆,缘来缘灭,原由天定,天啊,你意若何?请来指示。
  拋下如人头巨石,又怎不浮出鱼来?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一百……二百……
  没数算错,不是三、五尾鱼,也不是一、二百,而是整条溪都是鱼儿浮出水面,对!
  是浮出来,不是跳出来,因为这些都是已反肚死去的鱼,布满全条溪涧水面,层层叠叠,蔚为奇观!
  要数,便要把它们全网上来,数一天半天,便可能有个结果!
  伍穷所扔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颗石?会教全个溪涧的鱼儿都一剎那间死得一干二净!
  伍穷、十两都不禁面面相觑,天啊!究竟搞什么鬼?老天爷的启示太过神奇,恐怕要找来小白才解答得到答案。
  随之,非但有鱼儿浮出,还有一堆虫,大大小小,数百条形状不一活生生的臭虫。
  鱼是死的,虫却是活的,不停的在蠕动。
  是虫儿浮在水面上蠕动?不!是爬在一个背脊上蠕动,这个背脊的主人很喜欢虫,所以养了一身是虫,名称,也是虫——病虫!
  连面目也布满臭虫的病虫,原来伏在水中,难怪把溪中鱼儿不论大小都毒死个清光。
  病虫抬起他不见五官的脸,笑道:“咱们又再见了!”
  “哈哈……臭病虫真不知所谓,师父病魔已仙游,以你如此微末道行,还跟着咱们闯“蓬莱仙岛”,真是笨七臭死蠢钝狗屎大粒虫!”伍穷但觉来者不善,嘴巴先来个咄咄相逼,绝不客气。
  “有一事,好想请伍穷兄帮个忙。”病虫却反过来,谦虚的上前说出请求:
  “我的虫儿好饿,已没吃多天了。”
  伍穷不屑道:“故此你便躲入溪涧内,把鱼儿毒死清光,让毒虫饱餐一大顿,好可恶。”
  病虫冷冷道:“你可大大误会了,剧毒之虫,就不吃一般禽兽或鱼儿尸身,凉血的尸都不能喂食,小可爱们唯一爱吃的,就只有“人尸”,刚死去的人尸余温犹在,最是可口佳肴。”
  伍穷笑道:“哈……那你得跑回“尸石林”了,那里倒有不少尸首,可大快朵颐了。”
  病虫抚摸身上爬动的虫儿冷笑道:“太远啊!虫儿们早饿慌了,还是割下你的肉来喂虫较好啊!”
  说罢,大虫直射向伍穷,伍穷先退一步,便踢飞地上碎石,正好轰中虫头,尖石刺破头直切开虫身,一招便杀掉大臭虫。
  病虫怒道:“好啊!你竟杀我大虫,要赔个有本有利啊。”睥睨向十两,布满毒虫双目却穿射出血邪目光,笑道:“用十两姑娘来赔,好啊!倒教人满意。”
  伍穷笑道:“小那臭屎臭屁臭熏天丑丑贱虫,凭你此等道行,有资格来向我要人么?
  待我一刀把你斩成八十八段,教训你口没遮拦,留下深刻教训。”
  刀法铺天盖地,病虫不停被斩中,犹宰身上密麻铁壳虫护体,伤得不重,病虫反掌攻出,溅出毒液又沾不上伍穷身上,看得十两也在内心为伍穷鼓掌。
  怎么从前毫不觉,伍穷的大开大阖武打姿势相当有看头?在十两眼中,已生情愫当然与别不同,伍穷虽然粗鲁,但他在自己面前时常表现的忸怩、害羞,倒相当可爱哩。
  看他刀法如神,连病虫这高手也玩弄于股掌,难怪十两愈看愈是投入,眼里、心中,全被伍穷的影子占据住。
  十两相信伍穷必定战胜,更有信心的是伍穷,但信任及自信,可却不能挽回伍穷的“错失”,他突然愣住了,定睛望着十两,天啊!大战之中,怎能分神?
  “轰”的一掌击得伍穷飞退三丈外,伍穷仍呆呆望着十两,教十两心内责骂伍穷的胡涂。但当她察觉看到身前的过长影子,便醒觉了,她身后已贴住来了一个人,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数天不见,如隔三秋。湖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谁道闲情拋弃绝,夜夜花前心淌血!”出口成文,十两对他仍有点印象,不是父亲病魔的异母兄长病书生,又会是谁?
  十两正欲走开,病书生的双臂却交叉搭在其胸前,也拉着十两的手交叉放在身前,如情侣般相拥。
  病书生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妹同,今日杀那贱伍穷,此生便能共春风!”
  竭力挣扎,但又如何能摆脱一双如铁锁强臂,病书生刻意要激起伍穷怒意,更轻亲了十两香腮,换来当然是疯狂杀性。
  “斩你大袋子孙十八卵蛋一刀挑根绝种!”伍穷立刻提刀直劈向病书生,书生施展其灵巧轻功,飘忽退开,再戳指封了十两右臂“大包穴”,教她动弹不得,同时推她让病虫接住。
  病虫玉人在抱,笑道:“好了!十两姑娘嫁入咱们病家,便当先来沾上各种病毒,这方面虫儿大可帮忙哩。”
  重掌一推,动弹不得的十两便直坠入溪里,全身湿透,糟糕的,是溪水满是虫毒,不一会儿十两便觉全身发热,筋骨隐隐作痛。
  病虫道:“姑娘先是发热恶寒、骨节酸痛,这便是染上咱们千虫病初发时“表寒”
  迹象,继而头痛欲裂,无汗怕风,辗转又到了“表热”期,再多浸一会儿,一切病征都出来了,那时姑娘便成了当日于“烂泥沼”的病人之一,好玩得很啊!”
  浸在溪水中载浮载沉的十两,病毒不断渗透肌肤,已开始神志迷糊起来,只能轻呼出两个字:“伍……穷!”
  “六绝刀法”要斩除眼前大敌病书生,但一扇在手、翩翩公子模样的他,伍穷犹记得藏于扇内的病针,一不小心便不能自拔。没法闯过病书生一关,便不能越过入溪救十两。
  病书生拨扇凉风,一派悠然自得轻松模样,笑道:“制成病人俏娇娃,脑是空白一乐也,病入膏盲地上爬,任人鱼肉笑哈哈!猪是奴家,狗也是奴家,她,她,她,活着犹如死了吧!”
  “死你奶妈!好,十两,要死便一同绝命好了!”愤怒降临伍穷身上,便再也无人能挡杀性,他不再左闪右避,直扑向病书生,誓要闯过去救回十两。
  刀在狂舞,但病书生的武功在伍穷之上,何况是只守不攻,要拦住他可不太难。潇洒的开扇再合,便夹住“败刀”,任伍穷如何吐劲,也难以挣脱。
  好个伍穷,突甩开刀,手刃疾劈向病书生脸庞,换招再上,不再纠缠。书生也反应迅捷,左手便擒住手刀,立即再扇刺伍穷胸膛,只因内藏病针,伍穷必须回手挡截。
  但他太不了解狂性大发的伍穷,早已不把什么病毒、病针放在眼里,针刺入胸膛的同时,他竟拼命以头轰向书生右目,决心来个你死我亡。
  破损了俊朗脸庞,病书生犹惊魂未定,他怎也没料到,如疯似痴的伍穷竟甘冒被病针刺毒之险,来个同归于尽的打法。平生自命潇酒非凡的病书生比女儿家更重视容颜,爆了一目,比折断手足更是难受,竟呆愕了好一阵子。
  “杀你臭贱书生十八代祖宗臭盐皮王八羔子,哈……”狂性大发的伍穷竟张口便咬向书生右肩,活像要噬出锁骨似的。
  病书生狂吐体内病毒,双掌立腐烂见血疮脓液,双掌不停轰向伍穷左右腰间,打了数十掌,伍穷身上病毒已教他受尽苦头,身体皮肉绽开,又长满斑点小毒疮。
  然而,病毒带来的苦痛感觉,全遭伍穷惊人的顽强斗志、如疯狂性盖过,他竟咬断了病书生肩上锁骨,再一拳轰下,痛得病书生撕心裂肺,凄然惨嚎!
  站在一旁的病虫被伍穷的狂性吓怕了,竟不敢上前助战,只是旁观,他实在怯于比疯兽更可怕的伍穷。
  终于闯过病书生的防线,直扑入溪,救十两。
  当伍穷拥着十两,极力以内力替她逼出病毒之际,无俦巨灵掌已轰至,满脸披血的病书生乘着良机,重重击中了伍穷背后,直把伍穷与他拥着的十两轰得疾射溪流三十尺底下。
  原来在水底快乐存活的大群鱼儿、虾、蟹,全都被毒死得一乾二净,溪流底下,还有什么活的东西存在?
  当伍穷、十两在水底睁开四目时,绝对不能相信眼前所见,不可能的事就摆在眼前。
  乱发飘飞的一个“人”竟在溪流底下盘坐着,沉定如恒,稳如泰山,他的脸却是好熟悉的溃烂、丑陋,当他瞪开双目吐射出阴鸷厉芒时,伍穷、十两都自然而生的,一道冰寒冷意从头顶射向心坎,教心头不停的跳啊!跳啊!
  他,便是“病魔”钱辛辛。
  怎么病魔仍活着没死?那呼延鹰叟不是已宰杀他么?他怎会在此出现?他……
  一连串的疑惑,当然要病魔来解答,他的答案好简单、直接,重重的轰出双掌,直嵌入伍穷胸口,裂骨吐出一大口血,与十两一同飞射出溪,重重跌倒在溪流旁。
  如断线风筝的伍穷,重伤得气若柔丝,但仍努力地拉着十两,他好想告诉她三个字:
  “被骗了!”
  十两骤见病魔死而复生,又反过来伤害自己,脑里好迷乱、好胡涂……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踏步住前的病魔,一手握住十两的双颊,现出不屑冷笑道:“便是你那不值一哂的爹爹长寸断,只是三天相伴,竟就掳去我霜儿雪无霜的心,简直是天大的侮辱,难道我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病魔,与你娘多年恩爱、情感,还敌不过那什么三天快乐!”
  十两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病魔从前的有关爹、娘的事,都是谎话。是娘雪无霜在最愁苦时碰上了爹,她的确深深爱上了爹,而十两她,当然便是长寸断与雪无霜的孩子了。
  病魔再道:“当年霜儿留下你背上的诗,便舍我而去,斩断情丝。那首“快乐人儿快乐歌”,刺得我好痛好痛,我病魔何曾受过被舍弃的侮辱,哈……只要我往“蓬莱仙岛”夺得“万寿无疆”宝藏,便能建立强大军队,我要攻入“天法国”,把她拥有的江山摧毁,要她失去一切,雪无霜便再成为我脚下女人,哈……”
  十两冷冷道:“不奸我,诈作被杀,又传伍穷内力,都全是一个假局,但……为什么?”
  病魔搓揉十两双颊冷冷道:“你的冷傲神色,真像透霜儿。奸你淫乐,又何须急于一时,最好留待你娘面前痛快的奸个不停,那才更妙。十两,我要得到你与这笨伍穷的绝对信任,又传给伍穷一天一天会消失溜走的内力,再命我儿书生假扮那呼延鹰叟杀我,是要你们加深对鹰叟的仇恨,来个鹉蚌相争,替我宰了鹰叟等,我这渔人便自然得利。”
  “也许,在遥远的“春回大地”另一方,那呼延鹰叟已宰了比他功力更低的小白,与及举手可杀的情痴苦来由,最好当然是来个同归于尽,现下就只有我能作领导,直闯“蓬莱仙岛”,哈……我病魔才是宝藏的最终真正拥有者,智勇全才,舍我其谁!”
  十两忿然一掌掴向这无耻之徒,一直欺骗自己与伍穷真挚情感的贱人,她好痛恨病魔。
  病魔一手便握扣死十两怒掌,冷冷道:“上回没有奸你,现下便来个彻底为所欲为,欲仙欲死好了!”
  病魔那一腐烂巨掌,便向十两胸脯袭下……——
  第五章再见手牵手
  庄严古剎半天山,静修礼佛善人间。
  舍利塔前莫等闲,善哉菩萨玻万难。
  前世作孽今生残,苦去苦来苦无残。
  阿弥陀佛没遮拦,悲渡众生一瞬间。
  落日来临前,小白、苦来由等四人,越过一座高山,眼前山崖上,竟筑有传自天竺国的“石窟寺”。
  七级浮屠,依山而建,飞檐梁木,雕刻精致壮丽。从未欣赏过如此雄伟佛寺的情诗,眼睛瞪得吐现光芒,完全被想象不了的宏伟气势建筑,震慑得六神出窍。
  小白抱着只懂张大嘴巴的她,弹射入“石窟寺”第三层内,更教小妮子大开眼界,墙上已剥落的佛像壁画,佛相庄严,精工严谨,教人百看不厌,情诗活像着了魔般看得迷痴。
  小白道:“这些在山崖上筑洞建成的“石窟寺”,整体分为两人类,一是供僧侣拜祭的场所,名为“支堤窟”。而此则名为“精舍窟”,作为僧侣居住及修行之地,看啊!
  大殿堂的四壁依原有山洞筑有许多小窟,仅容一、二人容身静修。大堂正面后壁也安置有舍利塔,那些老僧便在壁前设讲台弘扬佛法了。”
  壁画、各种菩萨像,精美工艺教人大为赞叹,或是手下垂持瓶,手指轻翘;或是上身后仰,腰肢柔软;都是裸露上身,婀娜多姿,各有特色,看得人眼花撩乱。
  踏步转入一小洞窟内,简陋的陈设,加上已剥落、甩脱了的泥塑佛陀像,顿感清静安宁,内心感觉一片空明。
  小白突盘坐石上,扮作佛陀模样问道:“情诗女施主,今夜来访,是否内心有疑惑要问啊?”
  燃起火折子,置于泥壁上,昏黄柔和火光,映照得清丽脱俗的情诗更见明艳圣洁,淡淡幽香动人心魄。
  情诗淡淡道:“大师,小女子心中确有疑难要问啊,上天安排了我遇上教人刻骨铭心的好相公,情诗好想终生陪伴在侧,当他的快乐小妾,但要是天母娘不许我离开“蓬莱仙岛”,我该如何是好啊?”
  小白笑道:“哈……俏施主,你倒好尊重那天母娘啊!”
  情诗道:“这个当然,“蓬莱仙岛”上千百仙子,大伙儿都必须服从天母娘意旨,她是咱们最慈爱的长者,自小便循循善诱,教导咱们观天之术、礼仪之道……一切一切咱们懂得的,都是天母娘指引诲导得来,仙子们当然奉她为尊啊!”
  小白道“前世孽,今生受,前世思,今生福,仙子们的福,乃天母娘前主修得,但天母娘却又是为谁添福呢?”
  情诗道:“当然是“新帝皇”啊!天母娘说过,“天人”万寿圣君当年开山辟地,带咱们一众先祖移居“蓬莱仙岛”避祸,为的便是守候至今,静待“新帝皇”驾临,以助他成就天赐大业。”
  小白道:“这个便是了,你爱小白,只要小白是“新帝皇”,天母娘也归他管治,那时又何来阻碍啊!”
  说得简单明白,情诗恍然大悟,笑道:“大师指点得是,但觉茅塞顿开,大师啊!
  他日小女子再有疑难,请问可否再为我解答,免得小女子寝食难安,不能开怀啊?”
  小白笑道:“这个当然可以,不必添香油,给本座一个甜美香吻,便是了。”
  情诗立道:“那手帕第二份礼物之谜,我始终想不通透,敢问大师,究竟答案是什么啊?”
  小白笑道:“哈……问得好,施主请听清楚。”
  情诗立时向前移身,头儿贴上细心听个明白。小白突拾起窟内一棒,便敲打其头,笑道:“此乃当头棒喝,喝醒悟道之心,问即是答,答即是问,问非所问,答非所答,明白了么?”
  情诗摇头,小白又是一棒打头,笑道:“痛不痛?”
  情诗道:“痛啊,好痛啊!”
  小白笑道:“痛即是不痛,不痛即是痛,还有不明白吗?”
  情诗摸摸头顶道:“痛即是痛,再问再痛,不问便不痛,明白了!”
  小白笑道:“哈……有佛性,有佛性,好得很!”
  荒废了的“石窟寺”内,有小白与情诗的“问道学法”,寺外,苦来由正兴高采烈地弄他的“新鲜涮肉锅”。
  一切的调料、菜、荳配料,加上猛火在烧,香味浓郁,过多一阵子,汤底散发甘香,再把手指切下,一片一片置于锅内涮食,好个一品“涮肉锅”,夕阳冷意伴食香,暖入心头更舒畅。
  是时候切掉第三根指头——中指了,它可令内创极深的寒烟翠多活一天,一根指头换一天性命。
  毫不犹豫的道医苦来由,便要提刀切指,寒烟翠却突然道:“锅汤还没滚透,来啊!”
  飞快跑在山道上,望着落日余晖,大地夕阳斜照,日落西山的诗情画意,就在眼前。
  寒烟翠道:“咱们“神国”的落日也不比此处失色啊,从前我每天落日时分,都跑到堤岸处观赏夕阳艳色余晖,多么浪漫陶醉,堤岸半山之上,都躲着无数欣赏落日的女儿家哩。”
  苦来由不明所以道:“好奇怪的,远远在半山欣赏落日,总比在堤岸漫步失色啊!
  堤岸上可见千道金光映照湖面,如天降金花,闪耀万端,景象当然是更胜一筹了。”
  寒烟翠远眺美景,陶醉道:“对啊!但堤岸却千万去不得,会苦涩、会心碎、会溅泪啊。”
  苦来由不明道:“会苦涩、会心碎、会溅泪?”
  寒烟翠苦笑道:“当然了,堤岸上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手牵着手、心连心的依偎醉于美景中。孤独一人,只影形单,又怎胆敢在堤岸上漫步,看着别人鸳鸯挽手,自己怎不苦涩空虚,羡慕不已哩。今天,我终于可以也来感受一下那种浪漫感受啊!而且,今夜之后,便再也不能牵着这手儿陶醉浪漫,享受那种热烫暖流,互传透体的美妙感受了。”
  二人双手牵握,只余下三根指头的手,是“他”最后的机会感受“牵手”畅暖温馨……
  明天,只余下二根指头,牵不了啊!
  寒烟翠道:“请让我们好好感受一下,这手儿带来的最后浪漫美妙,他要说再见了,我好舍不得,舍不得啊,呜……”
  为何手牵手,让我
  难道我俩手相牵,
  为何手牵手,令我
  难道你心有暖流,
  双双手牵手,令我
  惟望与你手牵手,
  手牵手共渡患难,
  今天手牵手,明天
  暖流何暖流,今生
  心中没恨愁?
  便会牵开心里忧?
  心中乐悠悠?
  在你手中轻渗透?
  心中再无愁,
  共你一生永并头!
  生生世世同分忧。
  不再有,
  不再有!
  为何坠入爱河中的情侣,都会手牵着手?为何“他”带来的暖流,会教人陶醉更忘忧?
  手牵着手,简单的接触,却是复杂的真情流露。再见了,我会把这浪漫一剎那深烙脑海,没有你这根指头,又如何能感受无边浪漫?失去了你,怎不垂泪伤悲!
  “石窟寺”十里外,有一头鹿,与群类走失了的鹿,它漫无目的地乱闯,闯进了一大片尽是高逾六尺的芦苇堆中。
  绿油油的近十亩芦苇滩,劲风吹打却不折腰,不畏强风,像是兀立山野间的勇士。
  梅花鹿闯来闯去,终闯至最招风的“风眼”区。断苇旋飞,随风急射,百片芦苇旋射刺向“风眼”位置,穿体破胸,迅捷无伦的“明器”,比任何“暗器”更杀力强大。
  断芦杀鹿的是呼延鹰叟,他来到“绿油油”,因为知悉小白他们已抵“石窟寺”,“绿油油”是“石窟寺”的下一站,小白他们明天早上,便要来到“绿油油”,他便必须先来一步。
  原因是他已连败两回,败给一个比自己更低能的小子,是不能原谅的,而且,是接连被挫。
  再过两天,苦来由便恢复真元,鹰叟要再找机会杀敌,便更不可能。因此,明天是最后一战!
  失败了,便要检讨,检讨过要分析,分析好要行动。所以鹰叟先来“绿油油”,细细察视环境,他看得好仔细,探察每一寸泥土、每一块石头、每一片芦草。
  除了“风眼”是“死位”外,他还发觉有七处泥下可暗藏“铁蒺藜”,西北方的芦苇最厚、最尖,可运之刺杀如剑;碎石四散,但南方芦苇下,有个小石阵,石头既尖又硬,是可运用的好东西。
  日吹北风,背北正南是最佳“杀位”。
  方圆一里,花了三个时辰,一寸一寸的察看通透,检视清楚,待绝无错漏,呼延鹰叟昂立站于正南“杀位”,等待着前来送死的小白自投罗网,他很清楚计算过,武功,比对方胜上一筹,地利,已了然于胸,更加上头上的“神鹰”,它带着必杀的神兵“擒龙令”在飞翔静候。
  计了又计,算了再算,没有再大意轻敌,小白不可能再有强助,单打独斗,绝对十足必胜。
  明早,必杀小白!——
  第六章仙子杀人剑
  清早辰时,“绿油油”的客人来了,他神情轻松,神采飞扬,这个当然,因为昨夜睡在小石窟内,有一双柔软的手为他轻轻按摩,醉人体香教他甜梦再来。
  小白拥着小妾情诗,甫抵达“绿油油”,便高声呼叫道:“躲在南方乱芦苇堆中的老臭鹰,你的体臭好难闻啊!决战之前,可否先找条溪洗个澡啊?臭昏人了!”
  杂乱芦苇中,南方“杀位”,大家终于隐约可见一对杀性张狂的鹰目,盯住小白,仇恨深藏。
  小白笑道:“幸好咱们不是打牌,否则你不肯执位,却占住“杀位”,我不输个崩头烂额才怪哩。”
  苦来由在想:“始终不能小觑小白,一个只领三万“武国”神武兵,便能破夺回“剑鞘城”的人,虽是不足二十小子,但也千万不能大意轻敌,鹰叟先前明显犯了好大的错。”
  小白笑道:“要不要我掴你一巴掌作罚啊?我可不介意代劳的,笨鹰真老实得可爱。”
  鹰叟冷冷道:“你.一.定.死!”
  小白点头道:“对极,你武学修为比我高,又先来了解地形,夺了地利之助,咱们决战,道理上当然是你胜望浓!但我却相信,你会死在最有信心的时刻,“绿油油”便是你的墓冢。”
  鹰叟道:“杀.力.强.胜!”
  小白笑道:“那为何我却先后两次打败你呢?哈……我相信我便是“蓬莱仙岛”等待的“新帝皇”,你杀不了我的,愈要杀,伤的反是你自己,这便是——天命——天命难违,懂么?”
  呼延鹰叟不再回话,因为强风已来,他掌断一排芦苇,数十如利剑芦苇疾射向小白,旋射而来。
  小白挥剑护体,一式“名家”剑法第五代名三思剑绝“拖泥带水”,被小白改良得成出色守招,挥得水泄不通。鹰叟同时弹射半空,夺来盘飞九天神鹰擒住之“擒龙令”,挥割芦苇,疾刺小白,再弹射从后再攻,攻浪一式两势,前后迭来。
  四方八面尽是锋利芦苇,又有强敌在后伺机痛袭,小白突然伏地挥刀剑,一式“名家”第四代名虚谦剑绝“甘拜下风”,避去四方芦苇,更反守为攻,刀剑斩劈鹰叟下盘。
  鹰叟也不得不退,一退便退开十丈,脚下暗劲弹射暗藏泥中铁蒺藜,直取小白。
  刀挡剑截两枚暗器,劲力太强,震得小白一双手臂生痛,鹰叟一对“擒龙令”便乘势挥出一式“破浪神鹰”。
  人如浪卷,笔直急旋,震开刀剑,一对“擒龙令”插破胸膛,扭身旋转,小白一招失利,便重伤震飞。“擒龙令”扑前再紧扣住小白双肩,便是一式“天鹰分尸”,爪插扣死肩膊,鹰叟人向前翻越小白头上,便想扭碎肩骨,废了一双手臂。
  先前一式已伤及气门,难提劲力破招,鹰叟冷冷一笑,他有十足信心能凭此“天鹰分尸”废去小白一双胳臂。
  小白是武学奇才,拆招破招转瞬间便掌握其中诀窍,教鹰叟不得不一再失望。只见他同时蹬地向后翻,顺着鹰叟同一翻动之势,肩膀被抓处便不会扭破,于空中乘时运气,刀剑疾射鹰叟双目,逼得他不得不抽出一对“擒龙令”劈挡刀剑,小白便化去夺臂一式。
  再接刀剑于半空,鹰叟已脚踏南方,踢射脚下碎石,直戳小白“足少阴肾经”“涌泉穴”、“大经穴”等合共二十五大穴。
  刀剑舞挥狂劈截石,但每一颗石都聚了十足劲力,先前小石滞阻缓了刀剑劈势,其后五颗尖石便穿破刀剑网,打中了小白左腿“阴谷穴”、“筑宾穴”、“照海穴”及胸口“通谷穴”、“中注穴”。
  鲜血溅飞,杀势狂盛的鹰叟,竟跃身飞踏小白溅出的血,借力飞上抓向他的目标——
  头,破头爆脑。
  小白勉力提刀剑拒挡,可惜已被鹰叟计算在内,“擒龙令”左爪扭折刀,右爪轰飞剑,立时中门大开。
  鹰叟已胜券在握,怒道:“鹰.王,爆.破!”
  “擒龙令”同时拍向小白头颅,已一再受伤的小白,勉强仰后避杀招,但“擒龙令”
  变招抓压已破伤的胸膛,再吐力撕开,破腹也是死路一条,死亡来了。
  但同一瞬间,一道强猛的劲力竟从旁射来,白光如追风逐电,超光越禽,晃眼间便冲撞中呼延鹰叟,把他轰得弹射飞远。
  鹰叟稍定神看个究竟,来救小白的,竟不是人,而是神骏非凡、遍身雪白、恍如一团白烟的高大白马。
  白马挡住在小白身前,单蹄吊高,霜兹扬风,如天神护驾倒卧血泊之小白,教鹰叟疑惑不已。
  “哈……你这孝顺小白马,倒有情有义,竟及时救回我一命,真的要向你道谢啊!”
  小白创伤已深,再战也是徒然,他绝对难敌功力实在远胜他的呼延鹰叟。
  鹰叟冷冷道;“禽.兽.救.害.禽.兽!”
  小白也都明白,神驹是勇猛,但它又如何能敌杀惊人的呼延鹰叟,便拍拍马腿道:
  “好朋友,你的助拳我小白心领了,要杀此鹰叟,可非你所能呢。”
  在一旁的苦来由、情诗、寒烟翠等,也深知小白实难敌学乖了的鹰叟,死亡已愈来愈逼近小白,除非,有奇迹吧!
  也许鹰叟也怕有奇迹,他一声暴喝,便攻杀向白马,先杀马,再杀人,杀个一了百了!
  白马却不闪避,仰天一声长嘶,清越入云,芦苇草原竟牵起一道巨浪,地震撼动,天啊!数百匹野马竟疾驰而来,如风卷残云般,迅捷无伦的冲射向鹰叟。
  千百铁蹄沓杀而来,裂天破地气势,磅礡滔滔。白马原来是群驹之首,率领大群同类,为报小白恩情杀至,向呼延鹰叟索命而来,要他在铁蹄下变作亡魂。
  “自.取.灭.亡!”不退,攻!
  鹰叟又岂是平庸懦怯之辈,愈是凶险在前,愈更激起杀性,提神兵直闯杀马,“擒龙令”在马群中杀得如疯似痴,血肉淋漓,杀啊!杀个不停,转眼间“绿油油”成了人间炼狱。
  马头、马腿乱飞,血流成河,染得青葱芦苇成了赤丛林,血肉横飞,杀声震天,血腥冲天。
  一声狂嚎,只见呼延鹰叟踏在碎尸倒地的野马群上,震臂狂吼。满身是血的鹰叟,竟杀尽群马,把杀力大大提升。
  白马怒踏铁蹄,狂冲向鹰叟,前腿力蹬,轰中鹰叟胸膛,但鹰叟却半步不退,反震开白马,全身劲力奔流急走,逼破衣衫,狂意大盛道:“杀尽四人,再杀入“蓬莱仙岛”,杀尽斩绝,杀个鸡犬不宁,杀!杀!杀!杀啊!杀啊!”
  随着疯狂杀声疾扑向小白四人,杀红了眼的鹰叟,要一招杀尽小白等四人,一个不留。
  再不可能有人能敌呼延鹰叟,除了“奇迹”!
  “奇迹”来了!她一脚挑起小白落地铁剑执在手,飘如飞絮,优美迎风摆动,轻灵如毛,纤巧疾射,竟穿越鹰叟神兵密麻爪网,把利剑穿目贯脑,恰好戳破最弱防线。
  鹰叟实在不能相信,他竟然避不了此剑,她却避开了爪网,把自己的脑袋剖开戳破。
  他,呼延鹰叟,竟死在一个女流之辈手上!
  她的名字,是情诗,毫无半分内力的情诗,一剑刺杀了鹰叟,还怒瞪双目,狠狈地道:“你来杀“蓬莱仙岛”,我情诗便先杀你,天母娘说过,谁来杀咱们,便可挥出剑法杀敌。”
  鹰叟的头颅插着铁剑,受伤的白马突然冲前,铁蹄一踏,便把垂死的鹰叟踏个头爆脑溅,为一群阵亡马匹报却大仇。
  小白笑道:“真意料不到,“天机仙子”虽无内力,但剑招之强,恐怕更胜昔日名剑,哈……此招更完美无瑕,我连半分缺点也瞧不出来,好出色的十全十美剑招!”
  “春回大地”有着草原、清溪,大伙儿也就有美食饱腹,今天尤其吃得痛快,因为每人都赢了伍穷银子。
  刘、关、张三兄弟,史认屁、沙鹰及胡说八、胡说道共七人,各自杀了一头猛虎、三只野兔、一头野猪,便生起炉火来烧,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胡言乱语一番,暂且忘忧。
  “你奶奶的熊,究竟那“万寿无疆”有多少金银财宝呢?教我日思夜梦,倒可够我买一座城当个城主吧。”关二哥笑道。
  沙鹰道:““草芦黑栈”不是有着千个万个杀人弟兄的么?刘、关、张三兄弟当了城主,兄弟们天天来白吃,不出三年,便什么都吃个清光,那时个个肚满肠肥,要再做杀人买卖也不成,可变成进退两难,拿了财宝却反害了自己啊!哈……”
  史认屁昴然道:“城主有个屁好当,要爬在别人头上,当然是当皇帝,建国立业了,“万寿无疆”的宝藏是来自“万朝”,富当可敌国,便索性当皇帝啊,哈……威风八面,永垂千古。”
  胡说八接道:“对啊,对啊!当上皇帝却不懂朝政,胡乱点兵用将,满朝文武百官,尽是只懂跟皇上一样认屎认屁,或怕马屁,或说屁话,不知所谓好可怕。”
  胡说道接道:“史无前例的无能屁国,给人家大军压境,便只懂吓得屎滚尿流放臭屁,城门大开,引入敌兵活捉屁皇帝史认屁,哈……杖打大屁股一千大板。”
  胡说八笑道:“打烂屁股再斩掉四肢吊在城头上,每天天亮放屁,鸡声唤人又有臭屁醒人,哈……好个臭屁皇帝。”
  胡说道又道:“哈……恭喜你啊臭屁烂股大皇帝,你这皇帝包保遗臭万年啊!呵……”
  史认屁一口咬食猪腿,怒道:“我没资格当皇帝,难道你兄弟俩有资格么?”
  “没有,咱们一伙全都没有资格,天命要他当皇帝的,必须是智勇全才,除了小白,又还有谁!”刘一线说得直接,谁也不吭一声,全都点头认同,小白在大家心中,已是不能动摇的天命天人。
  七个久经练历的江湖中人,当然在前来“死荫幽谷”前,都好想夺得宝藏,建立不同的大业,达成宏愿,但在多天艰险旅程中,小白的惊人智能,超凡本领,镇定心性,都教大家彻底拜服。彼此都没有在心内留下跟小白争夺财宝之意,只希望助他完成贯穿天、地、人龙脉,夺宝再立业为帝,建立新国,号令天下。
  “哈……要是小白他当了小皇帝,我沙鹰第一个效劳,当个带兵先锋,为他开山劈石,奠定基础。”沙鹰笑道。
  关二哥道:“我也要当个将军,替小白开疆辟土,挫杀四国大军,吞并四族,建立比“武国”更强的军队。”
  胡说八道:“我也要……咳……咳……咳咳!”
  也许是说得太兴奋,胡说八立见气滞起来,咳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杂乱的咳声此起彼落,活像一下子便传染开去似的,七人都咳个不停,愈咳愈厉害,咳出浓痰,又咳出血丝,仍咳啊咳。
  “是毒!咱们中了毒!”史认屁一言惊醒,大家都凝视正在烧烤的野猪,究竟是谁在猪肉里下了毒。
  从天而下的魔鬼——病魔,踏落柴火堆,把一切踏碎,笑道:“许久没见了,大家都病得好深,咳得好苦呵!”
  突然“复活”的病魔钱辛辛,教胡说八道们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一对眼睛,但众人同时咳个不停,不是中毒便是被病侵体,病魔出现,也就肯定是他的所为了。
  病魔取起柴枝吹了一口气?但见阵阵烟灰飞散,随风飘去,再笑道:“并不是食物有问题,我把病毒置于柴枝,一经火挠,便被大家吸入,病发痛咳,一咳便是一天一夜,愈咳愈痛,愈痛愈咳,哈……这病叫“停不了”,定教各位好受。”
  病魔再道:“放心好了,暂时老夫不会要你们贱命,我要在大家身上弄出一些很有特色的病来,看看那苦来由能否治愈得了。呵……“病向苦中医”,我倒要他也死在我病毒之下!”——
  第七章小丙又来了
  看着掌上五指,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便一天又一天的切掉其一,除了烹食之乐外,最大欣慰对苦来由等来说,便是大伙儿愈接近“紫云虫花”,它散发出来浓烈香气,鼻子不及道医灵敏的小白等三人,也能嗅得到了。
  当苦来由第五根手指也离开了他身体,大家过一个山峰,那道乘风扑脸,奇异芬芳的清新香味,就在不远头顶传来。抬头细看,前方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千年老树,树干粗得足够十人合抱,高耸直插云端,不见尽头。
  苦来由道:“稀有的“紫云虫花”,便是因为只生长在千年老树顶端,饮霜披雪成长,故中土从未得见。要采下便得攀爬百丈高,人越云中,可惜我内伤还须多一天才复元,小白,这艰难任务,只好拜托你来完成,千万小心啊!”
  小白笑道:“我盗了你不少武学绝招,攀上去摘下“紫云虫花”,便算是代价吧!
  以后千万别再追讨我了,哈……”
  阔袍衣履,难免阻碍攀爬,情诗就替小白整理好衣衫,脱去外袍,服侍周到。
  小白笑道:“我好怕啊!”
  情诗道:“相公怕高么!”
  小白道:“不!不是怕上树攀天,而是怕你啊,原来小妾的剑法如此惊人,我怕他日负了你,仙子来个剑杀亲夫,我可不一定抵挡得了哩,怕怕,怕怕。”
  情诗道:“不,天母娘训言说过,只是在有外人对“蓬莱仙岛”不利,咱们仙子才能破例挥出“天仙剑”杀人护岛,否则,就算生命受威胁,也决计不能用剑。”
  小白道:“好荒谬的命令啊,但这倒也好,情诗不能用剑,便对付不了我,相公要何时来个飞擒大咬香臀美股,情诗便要哀求饶命,任我摆布,可无力反抗哩。”
  情诗突就脱掉裤子,露出她诱人圆浑香臀,弯身高高对着小白笑道:“相公念念不忘,现在便给你咬个痛快好了。”
  春光乍泄,在旁的苦来由看得又是双目热烫流泪,口水四溅溢出,更糟糕的,是他那话儿也压制不了,竟高高隆起,跟从前没两样,兀自陶醉于色欲春光。
  两块石头突同时左右夹拍向苦来由的那话儿,呵……“噗”的一声,苦来由才醒过来,呆呆望着下毒手的寒烟翠,只见她痴痴浅笑,好满意自己的“杰作”!
  “哇!”痛得倒地乱翻的苦来由,但见那话儿不停肿胀起来,不久已大如西瓜,丑相令人发笑。
  寒烟翠掩嘴笑道:“胀啊胀!说不定刺它一剑,便爆个血肉模糊,道医索性切掉更好。你的医术如何高明,总不能“起死回生”吧,哗!仍在胀大,好雄壮啊!”
  寒烟翠始终是苦来由最大克星,未夺得其芳心要任由折磨,到了她爱上了自己,却又更肆无忌惮,玩个痛快,唉!也许苦来由是真的错了姓名,何苦来由呢?
  爱,代价可太大啊!
  小白吻别情诗,拍了一拍她的丰满香臀,便跃上千年老树,直攀而上,寒烟翠的笑中掉泪快乐声音,就在脑后,要继续朋友的美妙娇笑,他一定要摘得“紫雪虫花”下来。
  不停的纵上攀越,直穿入云内,却仍有更高要攀,始终不见枝叶,小白心里盘算,这千年老树,又何止高适百丈啊!
  越过了一层又一层的云雾,眼前树干又是树干,也不知攀越了多高,身心也疲累不堪,但突然金光映照,白日吐光芒,眼前一片如仙境般梦幻飘逸。枝叶如翡翠,在云海中穿插隐现。
  不远处密麻麻枝干交织,赫然四周铺上雪白,一点浅紫奇花盛放其中,香气溢散,小白深吸一口,内伤竟也有点好转,此物原来便是苦来由一直要夺来救人的“紫雪虫花”
  了。
  小白笑道:“找得我大汗淋漓,原来你躲在此,哈……寒烟翠她命不该绝,那苦来由可乐透了!”
  攀前摘花,越过一堆乱枝干叶,小白竟发现身边有“人”,原来左边交织着的树干、枝叶,竟凹了一个洞窿,一具干尸便置于其内。怎么会有人死于千年树上,是来摘花中毒,功亏一篑掉了性命么?
  为怕四周有毒蛇之类偷龚痛噬,小白放慢了脚步,尽量留意四周,小白看得好清楚、好清楚,没有其它……
  但小白也很清楚,他的不远处,一定有人在监视自己,他感应到一道阴寒凌厉的“气”,从未有过的强猛、肃杀,这道“气”,比在“武国”遇过的横刀,更添三分勇猛、三分狠辣。
  能散发出如此慑人劲“气”者,是谁?他究竟藏在哪里?
  小白也不犹豫,为防变卦,踏前便抓向“紫雪虫花”摘去,忽地,他竟一手落空,横里竟有树枝伸出,刺中了小白的手,立如电殛,教小白全身剧烈抖颤。
  “紫雪虫花”后的一堆乱枝树干,竟露出一双眼睛、一个嘴巴来,说道:“你好狠啊!”
  真邪门,怎么连老树也会说话,是成了精的妖怪么?
  小白定睛看个清楚,但总觉是模糊一片,是一个人藏在乱树枝内,还是真的树妖现身,可真的摸不着头脑来。
  小白恭敬道:“前辈不知是何方高人?千万别误会,晚辈此来是因为有朋友内创极重,必须“紫雪虫花”来治病,才会冒昧到此采花,可全没有半分伤人之意,跟个“狠”
  字,沾不上半点关系哩!”
  “你们一伙有多少人进入了“春回大地”?”树干冷冷问道。
  小白道:“咱们一行共十三人……”还没说完,却被打断了。
  树干道:“那另外三人,是敌还是友?”
  小白当然仍未得悉病魔假死,已携同病书生、病虫来到,不明所道:“三人?晚辈可不知其它啊?怎么还有三人能闯入“死荫幽谷”,恕小白无法作答。”
  树干道:“你名曰“小白”!往“蓬莱仙岛”,是为了金堆银山、神药,还是什么?”
  小白道:“我来,是因为要当皇帝!”
  树干震动道:“当皇……帝?”
  小白道:“我应承了我最钟情的女人,她快将离开人世,一来取神药救她,二来完成她对我的寄望,立国为皇。”
  树干笑道:“哈……对爱有情,对朋友有义,小白,古往今来,雄据龙座的九五之尊,又何曾有过如你这般有情有义者!位极人群,必须冷酷无情,绝爱绝义,臣民皆蝼蚁,死不足惜,以你如此拘泥情爱仁义,就算当了皇帝,也是早晚江山不保,放弃吧!”
  小白笑道:“人行人路,天定天数,我路向已定,性子不变,江山上天所赐便欣然称皇,老天爷要收回,又何须愁眉苦脸,江山如粪土,倩义比他更重要啊!”
  树干道:“好一句“情义比江山更重要”,他日你必然后悔莫及!但你可知道“紫雪虫花”对我太重要,失去了它,我的爱妾“月缘”,便失去香熏,我花了好多时日,才为她培植出此花吐香啊!”
  小白道:“小白认为,没死的人总比死了的更重要得多。”
  树干道:“对!那我只要先杀她,便一切也都解决了!”
  小白疾言厉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小白的朋友。”
  一物自树干树内如疾箭强射出,射力远胜弩弓,电闪间使已攻至小白身前。只好后退一步,拉弓开马,双掌轰碎来物,“啊!”竟然只是一枚小小松子,好内力。
  再射来又不是松子,而是一抹惊虹,剑鞘掩不住他的真气,飕飕声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小白一手抓住细看,不禁大为赞叹道:“好剑!”
  只见剑鞘上有一条蛟龙盘旋,竟越过剑鞘,直上剑柄之上,恰巧便化作死锁了剑之旋扣,重甸甸的神兵,小白只感到“他”散发出强猛杀性,扰人心魄,但却是被蛟龙困锁,无法拔出来。
  小白正欲察究如何拔出之际,树干前辈又道;“此剑你拔不出来,必被我松子所杀!”
  “嗖”!“嗖”!二声,两道疾如电闪寒光又急劲射来,比先前的一颗松子竟强猛十倍,直取小白眉心、咽喉!
  树顶之凶险,与树下的悠闲,恰好来了个正反大对比,苦来由等得好焦急,他好想把寒烟翠治好。
  苦来由想得入神之际,一道疼痛感觉竟自下体传来,定神细看,原来又是那寒烟翠在捣鬼。
  顽皮的她手持着二尺木棒,不停轻轻拍打那话儿道:“恐怕这千年树也不是三天五日可攀得到树顶,我看还是把这小东西先切下来吃掉,保我三十天不死,这主意可错不了哩。”
  苦来由立刻按住下体苦笑道:“不……这可爱小家伙可最怕受惊,寒大小姐别吓唬他吧。”
  寒烟翠索性蹲在地上,头向上仰,双目正好凝视着躲藏裤内的那话儿,迷惑沈思道:
  “是煎或炸,还是切丝作羹好呢?如何泡制才最美味?才除得去那尿臭,倒要想个清楚。”
  在旁的情诗天真无邪,竟又与寒烟翠并肩而坐,头向上仰,满脸狐疑道:“倒不如先切一丁点出来试作煮食,好好研究清楚,再作详细打算吧,小东西,你有意见么?”
  寒烟翠笑道:“呵……他不作声,便是默默应承了,好,便先切掉半寸下来尝尝味道吧!”
  正要伸手捉住小东西,苦来由已倒身后退,笑道:“小东西还要留下来,生一个比寒大小姐还要标致的小妮子,千万切不得啊!他日待寒大小姐试过小东西的厉害后,包保一定舍不得欲仙欲死,可比我更留恋他,更要他日夜相伴啊!”
  寒烟翠怒道;“好!我便偏要先割下他一小块肉,生吞下咽,看他是否真的如此韧皮!”
  寒烟翠追着苦来由,二人追追逐逐嬉戏之际,苦来由突然转作一脸正经,眉头深锁,料目注视道:“有人在监视咱们,我内力尚未复元,难以为敌,小心!”
  三人凝神四顾,苦来由虽竭力聚神,无奈伤重未愈,心力涣散,怎也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道阴寒冷意突地扑向寒烟翠身后,双臂勒抱着她,拑制得不能动弹,一阵好熟悉的丑陋笑声传入耳畔,轻声道:“小可爱啊,可有日思夜梦我的温柔奸插么?三天不见,如隔三秋哩!”
  抱住寒烟翠的,竟然便是颈骨折断、头颅垂肩、以针线把半边脸“修补”好、一道凄厉疤痕横买整张面庞的——小丙。
  小丙的手慢慢推开寒烟翠前臂,便摸向其胸脯上,再笑道:“呵……定然是苦来由大国手的杰作了,比西瓜还要大哩,真乐透啊,好,便看我来摸个痛快!”
  苦来由怒道:“你这贱小丙!”
  冲前欲阻止小丙,但小丙左手箍住寒烟翠颈项,冲前疾踢,便把仍伤重的苦来由踢倒地上,再伸出舌头舔着寒烟翠,从颈到脸,笑得无耻道:“来吧!先奸你,后奸情诗,待我小丙再在两位美人儿面前,表演鸡奸苦来由的奇技,呵……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道医苦来由,竟被我小丙鸡奸,从此江湖传颂,谁人不识我小丙啊!哈……”
  小黑悉心培育“七小福”,单一个小丙,已贱得不堪形容,可见今日掌权贵的小黑,也绝不好惹!
  树顶之上,两枚松子不偏不倚射中小白咽喉、眉心,立时溅血伤痛,小白竟被射得连退五步。双手极力抽剑,但根本龙锁扣死,如何也不能拔出,惶惑之际,松子又来了!
  劲力更强,疾射向胸口“乳根穴”、“膻中穴”,头首“临泣穴”及双目,五粒松子,明显得很,是要杀小白。
  树干内的厉目,却没注视他射出的五颗杀人松子,他的金睛火目,在凝视血,从小白眉心及咽喉滴下的鲜血。
  计算得准确无误,鲜血溅在剑鞘上,染红了飞龙,神龙活现,血龙飞升,腾空舞天,剑,拔出鞘了。
  灿烂金光剑气吐射,立把松子碎散,小白挺剑而立,只见血龙幻融于剑内,金光染血,剑身骤成赤色,小白竟感剑的“灵血”在跳,“噗”、“噗”声响个不停。
  “灵血”跳动,透掌传体,竟又与小白体内心跳联结,不停震跃,奔腾急剧,如此具灵性神兵,小白也从未见过。
  “是你,原来便是你!”树干哈哈大笑,却是隐藏无奈慨叹。
  小白道:“前辈的意思是?”小白倒不明其中意思,只知今日所遇,肯定影响终生,只是怎也理不出头绪来。”
  树干道:“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家伙,上天可要带给你重重挫折,才能教你醒悟过来啊,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小白道:“前辈是否有所指点啊?”
  树干拔出身边“紫雪虫花”,扔给小白叹息道:“可惜,怎不是霸气纵横的神人,好可惜哩!月缘,你与虫花也缘尽于此,咱们回老家去吧!”
  树干慢慢“站”了出来,赫然一个全身尽是树皮模样,手、脚、头、脸,每一分每一寸都与一棵树无异的人,走向前抱起干尸呵护道:“三年了,嗅了三年花香,倒也满足了吧!我说过不会让小妾失望便必定做到,月缘,这三年我好快乐哩。”
  小白道:“前辈,你留下了宝剑啊!”
  树人冷冷道:“虫花属你,剑也属你!”从怀里抽出一绣上龙凤锦帛,射予小白,再道:“这是剑的“龙袍”,你的杀力,比你想象的胜上十倍,看看咱们能否“有缘相见”。”
  小白道:“前辈把一切都白白给我,也太瞧得起在下了吧!”
  树人道:“从此,天下人,谁要是瞧不起你小白,便必定遭殃,快下去吧!否则你的三位朋友,快被虐杀死了!”
  说罢,树人飘射入云海里,消失影踪。小白也急忙跃下,树人竟得悉树下情况,怎么竟有如此天大本领啊!
  事态急迫,也不待细想,纵身而下,一块极为可憎的面目就在跟前,苦来由倒在地上,情诗在身旁,寒烟翠的咽喉,已被那贱种小丙扣握,半点动弹不得。
  小丙笑道:“小白老兄,你可好不该啊!我正要与大伙儿淫辱寻春之际,你却突然下来,怀我好事,我小丙难得有机会奸那道医苦来由,你好衰啊!教人没法成其美事。”
  手上劲力稍吐,寒烟翠的咽喉已捏紧难以透气,满脸胀红,痛楚难当,小丙却是沾沾自喜。
  小白道:“你想要什么交换?”
  小丙笑道:“唉唷,哥哥可误会小丙了,快把“紫雪虫花”拋来吧!我要亲手喂好乖乖一夜妻子寒大小姐吞吃,要救她脱苦甩难,内伤复元,好哥哥,交给我吧!”
  五指再吐劲紧扣,寒烟翠咽喉已被伤溅射出血,危在旦夕,小白无奈下只好拋出“紫雪虫花”。
  小丙接在手上把玩,十二分欣赏似的,把虫花在寒烟翠脸上轻拂,笑道:“呵呵,虫花来了,寒美人儿得救啊,快张开嘴儿,一口把它香下,药到病便除,快!”
  寒烟翠也实在需要虫花医治体内创伤,微微张开嘴,小丙正把虫花在她唇边轻挑,边玩着好生愉怏。嘴巴张开,小丙突一口吻个正着,寒烟翠不停挣扎,小白冲前,苦来由也极力支撑而起。
  小丙却拉住寒烟翠弹射远去,手仍扼其咽喉,口吐血水,哈哈大笑道:“寒大小姐不但热吻醉人,而且唇香血甜,我小丙从来也没吃过如此甜肉,比“皇国”“食狂”的佳肴,恐怕也不遑多让,哈……”
  原来那卑贱小丙,竟在狂吻之时,咬脱了挣扎的寒烟翠一小片唇肉,更嚼之吞下肚里,变态得可怖。
  苦来由道:“快把虫花给寒烟翠吞下。”关切爱人的道医,把一切恩仇暂都搁下,救寒烟翠为上。
  小丙道:“啊,对了,道医有令,小丙当然要遵从,对不起啊,寒大小姐,又劳烦你再张开嘴巴了!”
  再张嘴,也就又再给小丙多玩弄一回,但不张嘴却又如何能吞下虫花,寒烟翠怒不可遏之际,那小丙竟把“紫雪虫花”放入自己口里,继而张口大嚼,吞下肚。
  苦来由看得几乎眼目吐火,这唯一的虫花,百年难觅,是救治寒烟翠的唯一神药,失去了它,又如何能救人?
  小丙嚼得痛快道:“别垂头丧气哩,是寒大小姐不爱吃,我小丙才吞下虫花吧,相信如此大补药,倒可廷年益寿,增强点点功力吧。道医啊,你又何必苦脸迎人?还有右掌五根指头可切,最后连那话儿也切掉救咱们寒大小姐,呵……,多么伟大啊!”
  “待到了“蓬莱仙岛”,那里便有神药可救治小乖乖寒烟翠了,一切安排妥当,完美得很哩。”
  苦来由道:“就算我切掉了十根指头,仍能轻易杀你小丙!”
  小丙笑道:“这个当然了,但我小丙可从不敢妄想与道医为敌对阵,切掉你十指,是师父的意思啊,他说彼此十指都折断,一天碰头对战,便更公平得多,师父倒有道理哩。”
  小白怒道:“又是小黑这贱人!”
  小丙笑道:“好了,虫花已吞下,我要走了,小白老兄,你可有点东西赠送给小弟留念么?”
  小白递起手上宝剑道:“原来你一直觊觎我手上宝剑!”
  小丙笑道:“宝剑赠陜士,道医赠佳人,苦来由已赠我寒大美人,你也该赠予我这侠士手上宝剑吧!”
  小白道:“你算是侠士?”
  小丙笑道:“侠骨柔情,你不妨问问寒大小姐,我奸她时不知多温柔有情,既具柔情,自有侠骨,嘻……当然是侠士了!”
  小白把剑拋给小丙,笑道:“你是要用它来杀咱们吧!”
  小丙笑道:“真瞒不过咱们智能聪灵的天机少侠,小丙常听师父述说,小白奇才真英雄,如何智破“剑鞘城”,又力敌夏侯艰险,被名太宗围杀又能脱险,才智我小丙又岂及万一啊!这次来寻“万寿无疆”宝藏,见识小白大哥才华,好生佩服啊。”
  小白道:“是不是也想来鸡奸我啊?”
  小丙笑道:“可以当然不会错失良机,但先要教训一下寒大小姐,她弄得我颈折脸破,怪模怪样,先斩右臂作惩戒吧!”
  狠心辣手,小丙抽出缠着“龙袍”的血剑,一剑便斩向寒烟翠手臂,但说也奇怪,血剑犹未触及香臂,竟径自扭转,带动小丙的手腕反向扭动,剑直戳入其胸口,立时血如涌泉,直喷而出,射得寒烟翠满脸全身,血红湿了一大片。
  小白乘时冲前一掌轰向剑柄,血剑直透穿破小丙胸口,前入后出,重创破体。
  小丙惊变,吓得再也不敢久留,连忙飞奔逃去,小白哪肯放过此小黑孽侍,提剑便抢上追去。
  “别追,小白快过来!”急唤小白的苦来由,把寒烟翠扶下盘坐急道:“虫花药力已惨入小丙血里,快运功助烟翠吸入体内。”
  原来道医嗅得小丙溅出的血药味浓烈,便推算得血已吸入药力,只要以内力助寒烟翠化血透药力人体,便能相应疗伤。
  小白竭力而为,运功一个时辰,寒烟翠身上血都化为轻烟,药力全吸进体内,苦来由连忙替她把脉察探。
  苦来由道:“已好多了,但要彻底救治活命,不能吞下完整“紫雪虫花”,现下惟有寄望“蓬莱仙岛”上的神药了!”
  凭着血剑通灵神助,小白又过了小丙一劫,他内心不停在想,树上的树人究竟是谁?
  他为何要赠此神兵给自己?还有的是,他说神兵的力量十倍远胜小白想象,先前通灵刺敌,果真十足事实。
  这究竟是什么神兵?好多好多的疑惑,小白向苦来由们一一说明,但怎也想不出半点头绪来。
  众人走出未及五里,迎面来了一道急风,奔行如电,一形十影,犹似足不践土,它就在小白身前停了下来,昴然驻立。如白雪疾驰,不是那白马神驹又是甚么。
  小白笑道:“好!既然你的朋友都为咱们死去,我当然要照顾你这好兄弟了,我叫小白,你又白如冰雪,我便唤你为“大白”吧!哈……”
  大白跃起前蹄立定,高声长嘶,活像十分满意名字似的。
  四人一马,便连夜赶路,欲追上去会合伍穷等。当然,他们并不知悉,比小丙厉害百倍的病魔,已怖下歹毒陷阱迎接众人——
  第八章吸精大补汤
  雪豹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凶兽,惟是严寒地带觅食极为困难,故雪豹也就经常出没于断岩峭壁间,昼伏夜出,猎食饱肚。
  但大白天里,却有一头雪豹慢步至一石洞前,因为它已迫不及待,石洞内透出好浓烈的血腥,雪豹的嗅觉告诉它,血腥未冷,肉仍未臭,可能是刚受伤的猎物。
  近百斤重的雪豹,拖着那又粗又长的尾巴,机灵地先在石洞前徘徊了一阵子,它已十分肯定洞内的猎物只身无援,便迈开大步,轻踏入洞,向着目标进发。
  习惯了黑夜视物的雪豹,瞧见一个重伤倒在洞里的人,他胸口撕开了一大片,血已流干,显然是失血晕倒。
  只要先噬断咽喉,便一切好办。雪豹窥准良机,一扑而上,露出尖锐噬齿,爪如铁钩,熟练的扑杀。不论这个受伤的人现在醒觉反身,闪避也好,机灵的雪豹已准备好如何翻身噬杀,决计不会有误。
  可惜,雪豹的预算完全落空。垂死的人突地整个背迎上前,狠狠的“撞”向来,还来不及张口噬去,他已后头轰雪豹嘴脸,撞得脸塌齿飞脱,背项吐劲,便把雪豹震得倒飞撞石壁,裂肚分尸。
  “笨家伙,你可不知本少爷已练得‘皮腹神功’有三成功力,杀你倒容易得很……
  咳!咳!”原来躲在石洞内疗伤的,便是刻意先避过小白他们的小丙,重创难愈,便索性以血腥引来猛兽宰杀,再分食饱腹。
  小丙一手割下雪豹头来,高举倒血便饮,浓血到肚,奔走全身,才稍微舒畅。
  小丙低头看着胸前的裂骨剑伤,竟笑了来道:“哈……如此有灵性神兵,当真闻所未闻,有机会夺来献给小黑大人,要是他能控剑,自然重重有赏,就算反被剑杀,我小丙却变成大有机会坐正,取代他高高在上的位置,倒也算一举两得哩。”
  也不知是否物以类聚,小丙的心性之劣上见与小黑如出一辙,“七小福”看来都不会是好东西了。
  小丙简单的以血写了一封信,卷折起来,再从怀中取出一只屈曲收藏起来的小飞鸽,这些自小吃了软骨散以便于收藏的信鸽,对“七小福”来说是异常重要的,与小黑通信便主要靠它们了。
  扎好信纸在脚,便放鸽远飞,小丙露出灿烂笑容道:“快抵‘蓬莱仙岛’了,还没想出如何布局对付小白他们,真伤脑筋,难道被他才智吓怕了么?奇怪啊!”
  接连两回都杀不了小白及苦来由,只短暂的奸了寒烟翠,杀了一些残兵及史臭臭,小丙真的对自己好失望,摇头叹息道:“跟着往后一定要干得出色一点才是,否则定给师父重罚。唉!又鸡奸不了那苦来由,心还好痒哩,他的香臀倒也又丰满又挺啊,呵……”
  独自幻想也觉乐透,变态的奸贱小杂种小丙又在沉思如何在日后对付小白,被刺中的一剑,好痛啊!一定要报仇。
  不停想着想着,五指抓向雪豹尸身,扯出内脏,便来个生吞大快朵颐,愈吃便愈觉痛快。
  接连又赶了五天脚程,小丙小心的打量,小白四人中,寒烟翠有大病未愈,定难以赶路,自己必定比他们先到“蓬莱仙岛”,到时便可以依照地形好好布置毒计,一定要害得大家永远记得他小丙这贱种。
  终于,小丙已进入了“死荫幽谷”的最后一站——“迷茫惶地”。不一定有个好的解释给来访客人,为什么此处叫“迷茫惶地”,但对小丙来说,他已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意思,因为他也深感迷茫。
  怎么可能,这里会有一个小村落,有炊烟、有水井、有路、育两排屋子……是谁居住在此啊?
  小丙小心察看四周,合共有十八户人家,但其中十三户门窗已剥落,屋子也荒废了,看来只有五户人家仍住在这里,奇怪得很,这五户是什么样的人家?
  答案就在眼前,十八户人家之后,有五门店铺,第一间,是卖刀的,低下头首的九十岁白发、白须老翁,就在桌上不停的写着一个“刀”字,铺内挂满的尽是“刀”。短刀、飞刀、长刀、关刀、九环刀……林材总总,琳琅满目,更有同一样的特色,都是崩了缺口的刀。
  第二店铺,卖的是画,过百岁秃头老翁,弯着头已贴膝的虾米腰,在整理他的一幅又一幅大作。店铺内有山水画、吊睛黑虎画、钟馗像……皆是千变万化,画功倒算出色。
  第三店铺卖的是琵琶,但偌大的店就只有一个琵琶在内,满地都是烂木头,显见是半途而废制琵琶的木料。卖琵琶的满脸皱纹,拿着琵琶正在修补铁弦,双手抖颤,看来又是近百老翁。
  第四店铺满是或圆、或方、或长的盾牌,大大小小铁盾,堆起来围着坐在其中的瞎了双目百岁老头,动也不愿动的他,就跟自己的盾牌一样,毫无表情,不言不笑。
  最后一家是卖药茶的,热腾腾三碗在桌上,一个大炉在后,却见不着一人。
  小丙怎也想不通透,怎么“迷茫惶地”会是个老人村?一个又一个呆若木鸡的老人家,竟对自己这外来者漠不关心,难道都老得懒说话、懒打招呼吗?怎可能不主动问他两句?
  走进卖药的店铺,因为小丙嗅到一阵香昧,浓烈刺鼻的怪异女儿香气,自铺后木门散发出。好奇心驱使下,小丙走进去推开门缝看个究竟,只见浓烟弥漫,热气腾腾,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辛勤地在灶头上煲了十八锅药,拿着竹扇不停在拨,让炉火烧得更旺。
  调火候外,老婆婆又要拿起斧头劈柴,跟着扔柴往十八个炉里烧,如是者拨火、劈柴、扔柴,忙个不亦乐乎,大汗淋漓,不一会儿便要倚在木柱咻咻喘息,偷闲回气。
  “哈……老婆婆的药好香哩,都货真价实啊!”小丙为了打开话匣子,便兀自上前,假意欣赏老太婆煲药。
  老太婆以竹扇拨凉,解开颈上钮扣,把凉风拨入胸内道:“人老啦,不中用啊!煲了大半天仍未煲好这十八碗,药要是像你般年轻力壮,可便轻松得很,唉!青春,多么宝贵。”
  十八锅药愈煲愈是药味浓烈,小丙疑惑道:“老婆婆一口气煲共十八碗药,是要分给外面四位老公公和你自己饮用么了真不应该啊!彼此同用,怎让你一人在此苦干?”
  “傻孩子,这是‘聚精会神大补汤’,要一同饮下十八碗才有奇效,缺一不可,怎能分给多人共享啊!”老太婆又拿扇不停拨弄柴火,令火候更猛更旺,药味已浓烈得刺鼻。
  小丙道:“啊!原来是老婆婆自用的大补汤,当真一定大有学问,能否指点一下后辈啊?”
  居心叵测的小丙,心下已暗自盘算如何把老婆婆杀掉,再分尸丢入十八个锅里煲,只要问清楚小村庄的一切,与及往“蓬莱仙岛”之路,便立刻痛下杀手,老命不留。
  老婆婆笑道:“不……小兄弟,这十八锅大补药,我可半点不能沾唇的啊!它们嘛,全是预备给你的。”
  “什么?煲给我小丙的?”小丙心中立觉不妙,暗自提劲以防万一,但一运功全身却竟骨软肉松,一个踉跄,更跌倒地上,晕头转向,眼前都模糊一片。
  小丙怒道:“他妈的什么鬼法子,把我迷倒?”
  老婆婆笑道:“今早我已对那四老头说过,观色辨运,我看这天的气色赤红,必有喜运到,果然有猎物送上门来,他们四户却都落空了,呵……好乖乖,婆婆等了六十年,终于等到你了!”
  小丙顿有所悟道:“六十年?你……们难道是六十年前进来寻找‘蓬莱仙岛’,欲夺‘万寿无疆’宝藏的已失踪高手?”
  老婆婆拿起第一锅药,笑道:“少年人倒也心思缜密,咱们便是六十年前,于中土薄有名头的疯刀、笔求人、曲琵琶、独孤盾及我这十八姑了,一行百余人,就只余下咱们五人!”
  十八姑竟把热腾腾的汤药,拿起便倒在小丙头脸上,热烫的药又怎能淋,立时痛得小丙死去活来,欲挣扎滚开,却又给十八姑的脚尖疾踢中胸口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在地上被滚烫药汤照头浇淋的小丙,闻得十八姑三字已知大祸临头,六十年前仍只有十八岁如花初吐步的十八姑,已凭其歹毒的“灌精大法”教江湖中人闻名丧胆,小丙栽在她手中,倒肯定不会有好事在后了。
  一锅又一锅的刚煮透药汤不停接连倒下,淋头烫脸,十八姑弯身戳了一个又一个穴道,笑对小丙道:“我已替你解去十八要穴,助你气血畅顺运走,乖乖,你吸入了十八煲‘聚精会神大补汤’,血气急奔全身,包保你龙精虎猛,精神达至最旺盛的巅峰。”
  说也奇怪,十八姑倒也没错,她活像没有加害小丙似的把一锅又一锅的药汤淋头脸,虽然教小丙痛得死去活来,脸肿红胀,但精神是旺盛得不得了,劲力被封,却急走全身,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
  “小乖乖,老婆婆的大补汤对你大有裨益呀,快多吸一点吧!”十八姑把余下的都淋向小丙,小丙也不再抗拒,反而努力的吸啊吸,他在想,难道上天安排了奇遇给自己,从此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呵……这一回真的天助小丙也,吸啊,尽量吸啊,要一再提升自己内力。
  十八煲汤淋完了,地上小丙竟变得一身肌肉虬结,身躯雄伟,眼目睁大,神光炯炯,生龙活虎得劲力饱满,衣衫竟给他挺胀的肌肉逼得撕裂,精力旺盛得惊人。
  十八姑皱皮十指按抚着充满年轻、饱满精力的肌肉,不禁悠然神往道:“好滑,好有弹性的皮肤啊,你离开十八姑太久太久了,真教我怀念不已!”
  忽地,十八姑竟就脱去身上衣衫,露出骨瘦如柴、皮松内坠、不堪入目的臭皮囊来。
  地上的小丙骤见十八姑嘴角浅笑,一道淫邪之色泛起,立时全身麻痒抖颤,不寒而栗,他没有想象过的丑事,看来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只见十八姑先解去小丙的裤带,一手抓住在内的小可爱,笑得天花乱坠道:“那话儿挺不错啊,哈……吸了大补汤,足可以像霸王般奔驰六个时辰,犹未疲乏低头哩,乐死奴家了。”
  毫不犹豫,近百岁的十八姑,竟一口啜向小丙的那话儿,教小丙立时惊呼狂叫,难受比死更甚。
  小丙喝道:“臭皮襄、老妖怪,你疯了么,外边的老而不死才是你这副残躯的理想性伴啊,别弄我,你好变态啊贱货!”
  十八姑吸了好一会儿,小丙不停咒骂过去,才慢慢抬起头来,小丙看得一脸傻呆,完全不能相信一双眼目。
  “怎么……你的脸容……活像年轻了二十年……”小丙牙关不停上下碰撞,发出震惊的声音来。
  十八姑又再解开小丙衣衫,把头贴向其胸感受暖意,再舌舔强壮胸膛,笑道:“好暖啊!青春真可爱啊!”
  当十八姑移开身子爬前,在她身后的一块铜镜,立时教小丙惊呼狂叫,简直不能自已,如疯似痴的不停狂嚎!
  “不……不是我,镜内的不是我啊!”悲惨痛嚎,只因镜中的小丙,竟是鸡皮鹤发,已近四十中年,垂垂老矣。
  十八姑笑道:“放心好了,‘聚精会神大补汤’让你全身精力暴散出来,单凭‘唇啜吸精’只能吸取二十年岁月精华,要再进一步,嘻……便要来个‘采阳抽精’了,你倒可放心,一切由本姑姑来作主动,每抽动一下,带来泄精快感,你便泄走一分青春精力给本姑姑,挺快乐无穷的震撼感受,好好体验啊!”
  “强xx”开始了!
  不断痛快地摆动蛇腰的十八姑,已许久未享受沉醉色欲世界了。她苦等了六十年,终于来了个小丙,为她带回失去了六十年的青春,疯狂的“干”,欲仙欲死的淫妇娇啼,愈更响彻。
  足足“强xx”了小丙六个时辰,精尽点滴不留,十八姑才满意的离开小丙。一声娇叱,充满教人心动的魅力。
  五指拨弄如飞瀑秀发,光泽乌黑,色润亮丽,唇上微存汗珠,脸若朝霞,香肤滑溜,一双饱满挺胀酥胸配合纤腰细绌,千种风韵媚态上见是教人心中怦怦乱跳的如花似玉。
  “嘻……青春啊,你终于回来了,哈哈,哈……”愉快如小鸟的十八姑,已吸尽小丙共八十年岁月神精,回复只十八、九岁的最动人外貌,一剎那的剧变喜悦,教十八姑在药堂里不停跳跃。
  小丙又如何?半生害人无数的他,被“奸”后竭力瑟缩在角落,露出半边皱纹满脸、苍白垂死的样子。只余下残躯皮包骨,精尽力竭,全身瘫软,连灵快的脑袋也变得迟缓了!
  十八姑笑道:“你给了我八十年青舂,本姑姑便破例不杀你吧!但你我有合体之实,春欲倒也该付点代价哩!”五指抓住已疲乏不堪、软如死鳝的那话儿,一抽便强自从小丙身体抽出体外,与下身分了家。
  “哇!”的最凄惨哭嚎,教十八姑掩嘴失笑,她把那话儿顺手扔入一炉火里,便烧成灰烬。
  “呵……小丙太监,相信是天下间最老才阉割的,倒也趣怪哩。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姑姑要走了,呵……”十八姑摆动她浑圆的大香臀,左右、左右的婀娜生姿,便拋下“百岁”小丙而去。但犹未踏出药堂,顶头瓦片碎落,口角溢血的曲琵琶,竟飞坠而下,破顶而入,胸口有一个大血手印。
  十八姑冲出店外,只见疯刀、笔求人、独孤盾已缠住三个陌生人来打得兴起,原来杀进来的,便是已擒下伍穷等人的病魔钱辛辛,与及孩子病书生与徒儿病虫。
  笔求人与疯刀仍可勉强抵住病书生与病虫,功力明显不相伯仲,但一步又一步逼前的病魔,已力压独孤盾,把他手上双盾也轰个凹下巨灵掌印,一脸狂傲。
  一式“投怀送抱”,十八姑飘向病魔怀抱,病魔待其飘至,竟连退数步闪避,淡淡道:“是‘食狂’药家的人?”
  “哈……好啊,原来江湖上还有人认得我药纤纤十八姑,六十年了,倒也老怀大慰!”
  十八姑搔首弄姿、拨弄秀发道。
  病魔立即喝停战斗,满腹疑团道:“你们是六十年前来闯‘死荫幽谷’,却一直困死在这里的十八姑、笔求人、独孤盾及疯刀,竟在此蹉跎了六十载岁月?”
  十八姑笑道:“呵……要是你们闯不遇‘天道’,命运也将跟咱们一样啊!”
  病盯疑惑道:“什么是‘天道’?”
  十八姑道:“你先来告诉我,药家现在如何了?”
  病魔道:“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只有‘皇国’分得封地的药家“食狂’势力最大,我便是与你孙儿‘食狂’药口福齐名的病魔钱辛辛。”
  十八姑突地一掌轰向病魔,不慌不忙,病魔随心提劲,便把十八姑轰飞退走,内力显在她之上。
  “哈……终于等到了,咱们杀不了那婆娘,上天终于派来了她的大煞星,咱们终于有机会杀掉那可恶的天母娘了!”十八姑笑道。
  十八姑再道:“合咱们各人所长,各人之力,药、病合一,便能杀掉那天母娘,踏过‘天道’了!哈……”
  病魔冷冷道:“但一切必须暂且放下,待我静候那道医苦来由,破除‘病向苦中医’的耻辱,再杀那天母娘不迟。”——
  第九章针灸医病魔
  有神驹“大白”作轮流坐骑,小白等四人两天后便抵“迷茫惶地”,守在“天道”
  之前的小村庄,也在静候众人大驾光临。
  情诗在数店前浏览,倒也觉得十分新奇,笑道:“好有趣啊!原来‘天道’外便有住户人家,但天母娘可从未提及哩,啊!这些刀尽都崩崩烂烂,还留下来干啥?”
  小白提起一刀道:“留来温故知新。这里全是不一样的刀,可见用刀者对刀之痴,他钻研每种之刀法,在用刀、御刀、拔刀、提刀上,都下过不少苦功,但偏偏全都败下阵来。不断铸刀、不断钻研刀法,但却又不断被打败,对手之强可想而知。”
  单凭观察兵刃,便能推敲出其中道理来,苦来由也不禁为小白的过人才学,心里暗暗再说佩服。
  对面药店的门被推开,已疲残不堪的百岁小丙,兀自跌跌撞撞而出,便仆倒在苦来由众人身前。
  “救……我,救我……”已精竭力疲的小丙,还没死去,但已成了百岁废人,他好明白,能治愈救他的,便只有一个道医苦来由。
  苦来由提起软弱无力的小丙,笑道:“呵……你好啊小丙,上天终于给你一个最令人振奋的安排了,精尽人未亡,好可怜啊!”左手夹嘴,逼小丙吐出舌头来。
  瞧舌视病,苦来由道:
  “舌色淡白苔厚腻,突然剥落伤正气。
  颤动不止气虚事,黑苔病邪精尽时。”
  苦来由突从药襄中取出一些草药来,再道:“黄连三钱、防党三钱、干姜二钱,五石散再加罂粟壳、诃子、肉荳蔻各四钱,辅以当归、甘草各一钱,来吧,救命便靠此良方!”
  全握手中以内力煎成苦水,直灌入小丙体内。
  小丙药下肚里,立时双目突出,血筋弹跳不已,全身阴寒与燥热交煎,痛苦得滚地呻吟。
  苦来由嘻哈大笑道:“呵……我这大夫倒算不负所托啊!治你气虚,最好便是来个‘十月火归藏’,风、寒、暑、湿、燥、火,六淫齐袭脏腑,正是‘六淫益气壮脾肾,精虚无惧痛失禁’。哈……好了,好了!濑尿湿满裤,五脏六腑每隔一个时辰便痛抽绞裂,生不如死,每一回剧痛都比上一回更甚,痛得一百日夜,死不了便病愈啊!”
  那个刚痛完的小丙倒也觉苦来由没骗自己,剧痛失禁濑尿满裤后,果然元气有着一丝微温,不致虚脱模样,只是刚才苦痛,确实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苦来由一手拍向小丙胸口,立时小丙咳个不停,吐出血丝犹未止。苦来由满意笑道:
  “以‘十月火归藏’强精燃点元气,以后一百天可愈来愈痛,到了最后,强如吊睛虎也忍受不了剧痛折磨,小丙啊小丙!你最后终要抵受不了自我了结残命,倒不如当下便割喉向大家谢罪吧!”
  小丙冷冷道:“不,道医已治好了我,小丙……一定能……挺过去……的,一定,不……会死啊!”
  苦来由笑道:“呵……这更好啊,这苦痛活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从来没有人能挺过去,你爱活受罪,大家都爱看你的丑态啊,哈……”不停的拍手呼喊,苦来由也实在恼恨这小丙贱种。
  寒烟翠一脚踢向小丙下体,十足用力,踢得小丙口吐溢血,下体又血红一片,这一脚是要报一奸之仇。
  “你这畜生,别以为衰老了便博得我同情,我当下便要你付上侮辱本小姐的代价。”
  寒烟翠抽出皮鞭正要打向贱种之际,眼前的景象,却教她停下了鞭,突然呆住。
  百岁小丙突脱下裤子,露出被十八姑“拔”去那话儿的下体,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丙叹息道:“我的那话儿已惨被断掉,相信也抵偿了淫辱你的罪吧!此后一生,也休想再谈色欲了!”
  虚脱、衰老、被扯掉下体那话儿、被痛病折磨,一下子什么最难受的都报应在贱种小丙身上,的确人快人心。
  寒烟翠笑道;“哈……好啊!小丙,你千万要竭力抵受痛苦,勇敢地活下去,多活一天,便多一天难受、难堪,生不如死,真希望你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啊!哈生不如死,能够看到自己最痛恨的人饱受折磨,寒烟翠也相当满足,小丙,报应不爽啊!
  苦来由突然上前,对着药店笑道:“原来‘皇国’‘药家’有出色人物在此,难怪十八煲‘聚精会神大补汤’弄得小丙死去活来,作了个活死人,前辈请现身!”
  从小丙喷出药气,苦来由已得悉是十八煲怪药弄人,依据此药方只为“食狂”一脉独门不传秘学,故苦来由便猜,在此村中替大家苦害小丙的,便是“食狂”药家中人。
  “阁下便是与我孙儿药口福齐名、医术天下无双的“道医’苦来由了吧!你好,失敬、失敬。”畿丽媚态风情醉人的十八姑,轻推开木门,倚在旁边,轻咬香唇道。
  小白笑道:“原来是以‘采阳抽精’把岁月掉换过来,哈……小丙真倒霉顶透,遇上‘药家’中人,当然活受罪了!”
  十八姑见小白俊朗英伟,竟刻意上前亲近,挨在小白身前道;“精已吸个饱了,但公子有兴致的话,咱们可找个好地方,笑谈色欲,哥儿意下如何呢?”
  小白打了个寒颤道:“老婆婆,你外貌虽回复青春,但骨子里却仍是百岁高龄衰老妇人,你再贴近来,我……怕会呕啊!”
  “哼,不识抬举!我十八姑倒没兴致再跟你们胡闹下去,我与疯刀、笔求人、独孤盾及曲琵琶,是六十年前来闯‘蓬莱仙岛’却又没死的最后五人,这数十年来,咱们竭尽所能、所学,也不能打败那天母娘,她正好守在‘地支’之前的‘天道’,不能败此婆娘,也就跃不过去‘天干’,那就休想登‘蓬莱仙岛’夺‘万寿无疆’了。”十八姑怒道。
  其余老翁已从两旁店铺射出,立于十八姑身旁。
  原来五人就是六十年前未死的高手,虽到了“迷茫惶地”,但偏偏闯不过“天道”
  入“蓬莱仙岛”,时限一过,“死荫幽谷”毒雾又封了回头路,便只好在此活了六十年。
  小白道:“看来五位前辈为了要联合咱们一同对付那天母娘,先前来的一群我的朋友们,都给大家‘照料’到了吧?”
  但见先行的伍穷、十两等一行九人,竟都未见踪影,小白便察知定然已出事。
  十八姑笑道:“闻说那盗圣老鬼已死,临终前三年才纳下的小徒儿小白,智勇双全,乃武学奇才,现在不知武功如何,但预视能力之强,倒确是精明慧眼过人。你们的一群九位伤重垂死朋友,被另一位你们好朋友招呼于‘天道’前的‘怪石沟’,正静候苦来由与小白赴此,一同解决累积下来的恩恩怨怨啊。”
  苦来由愕然道:“咱们在此渺无人烟之地,还哪有什么朋友啊?”
  十八姑笑道:“是该死却没死的——病魔!”
  面对绝崖上的独木铁索桥——天道,是一道高逾数百尺、连绵不绝的怪洞山壁,山壁多年被风沙侵蚀,形成凹凸不平的表面,便构成一个又一个的大洞窟,在山壁内又贯穿起来,异常趣怪。
  小白等四人抵达此怪石沟,却一点也不觉有趣,因为那本该已死去的病魔与病书生、病虫,在两个大石洞前痴笑着,而另一个洞窟之内,便是脸如死灰的伍穷、十两共九人。
  苦来由道:“原来当日一战,钱老兄是刻意以病力伤及身体各穴,借‘百病丛生’之掩饰,来蒙骗我错断你已染死症,你这家伙真不应该,装病来诈作败在我手上,该打屁股啊!”
  病魔道:“我的一番苦心,终于免去与那呼延鹰叟杀战,由你们来拼个你死我活,我嘛,当然是坐收渔人之利啊!哈……”
  苦来由道:“今天,看来咱们在进入‘蓬莱仙岛’前,便要先来个了结彼此恩怨。”
  病魔道:“谁倒下来,便没资格夺得宝藏‘万寿无疆’,也证明那讨厌的一句‘病向苦中医’是绝对谬误。”
  飞身跃至十两前,病魔一掌便把十两轰飞向苦来由处,小白正要接住,苦来由喝道:
  “是‘背千疮’,触不得!”腿踢地上沙成沙柱,承受十两身体缓缓着地。
  病魔笑道:“好啊!医者辨症在于四诊‘望、闻、问、切’,道医一望便知悉病情,敢问是望病者其神态、面色、舌苔等得知是‘背千疮’一病呢?倒请指教。”
  苦来由道:“酸臭腥熏是热毒,味带微温气混浊,背上千疮痛人肉,神医难敌只有哭!辨症用的是鼻去闻,非望察视症啊,你这害人精倒只懂医法三分,别充内行吧!”
  “背千疮”已把十两弄得神志昏迷,苦来由小心撕去背项长衫,尽见背上又绿又紫毒疮满怖,大大小小已流脓裂开,原是平滑的香肌,已溃烂得令人心痛。
  苦来由忙从药襄中取出四个铜罐,又取出一些桑树枝及数两艾械出来,以内力燃点艾械及桑树片,置于铜罐之内,立时浓烟冒出,急置于各疮之上,以烟熏疮。
  “是“桑柴灸法’,正是“长药无灵,铁医不成,艾灸烟升,大病毒清’。连灵药、动刀铁也医不了的‘背千疮’,道医“灸法’其中的‘桑柴灸法’来烟去疮毒,佩服,佩服。”病魔刻意刁难之怪病来挑战苦来由,但立被破之解去重病缠身,病魔乃一代宗帅,得见病被医治好,也心悦诚服,连连称赞。
  不停的以内力吸罐、拔罐,“背千疮”也就在半个时辰后消失得无影没踪,滑溜香背又再回来,十两神志也就恢复过来。
  病魔笑道:“怎么了啊道医?一下来便治得大汗淋漓,接下来的伍穷重病,可又比十两的严重得多啊!”
  一掌又轰飞伍穷射向小白他们,苦来由立刻冲前搀扶,右手五指探脉测病,眉头不禁深锁。
  病魔冷冷道:“苦老弟,脉象可有怪异么?是沉脉里症、虚脉虚症、弦脉痛症还是洪脉热症啊?”
  脉诊是探查人体气血运行,从症者气血盛衰、顺逆、进退来测知病况,是”望、闻、问、切”中最重要也最彻底的“切诊”。苦来由望而得知伍穷重病在身,也就立刻把脉先来断症。
  “竟是‘痿’!好歹毒!”只见怒火中烧的苦来由,从衣衫里掏出一个小锦袋,打开便见有九枝大小不一、长短不同的针。
  原来从脉象测知,病魔在伍穷身上所种下之病,是不断令全身气血倒冲上颈,教伍穷困滞气凝血阻碍畅通,最后爆颈而亡。“痿”乃病状如贝壳编成之圈佩于颈的直释,忧圭气结生痿,日饮病沙毒水,吸入血脉而成,病魔为了考验他病力道医难解,也就苦透了伍穷。
  小白凝视苦来由九针道:“灵枢九针马衔铁精工,馋、员、锭、利、毫、长、火、绋、锋,神针奇效救百病不同,进针急缓八法定吉凶。苦老兄愿意提针,还哪有病治不来?”
  此其时,伍穷病已恶化,颈项不停胀大,煞是可怖。
  道医笑道:“连针灸医术小白老弟也有涉猎,博学奇才,天文、地理、医、卜、病、酒、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小白当真傲视武林,要是天下由你作主,又哪有不昌盛之理!”
  苦来由一边在说个不停,另一边已急针刺伍穷“百会穴”、“肩井穴”、“天突穴”、“风池穴”、“大椎穴”、“泽前穴”及“曲池穴”共八大穴。
  苦来由道:“刺通百会穿病灶,三针疏泄阳经路,平肝息风定气煞,捻针经络活血舞。”
  八针刺入,苦来由再以内力输进伍穷体,劲力带动各针在各穴道微震或速动,又分怖内力热烫针头,加速疗效。
  只见伍穷肿胀大颈不缩反更鼓起,疾急剧痛,苦来由却不慌不忙,取最后第九针直刺咽喉七针,立时污血四溅,一式“放血”,终于解救了病魔的奇难怪病,伍穷也回复一点点神志来。
  “丢你爹爸大块娘狗粪病龟公七十七代单传烂肉尿虫,待老子稍稍回气便斩你一百块报仇雪!”伍穷声音虽未回复雄壮,但一轮粗鄙污言,却琅琅上口,十分俐落。
  伍穷回头瞧见十两盯着自己,轻轻一句:“快谢道医救命大恩啊!”眼梢暗藏欣慰之意,原来十两很关心自己生死啊!呵……伍穷倒也把言谢苦来由之词忘掉了,他的脑海中只有玉人十两,十两爱伍穷。
  接连解救治好两大病,病魔已心悦诚服,再以余下胡说八道等继续比斗,也肯定难不倒道医,也就不必再斗了。
  病魔道:“病向苦中医,看来是改变不了,要除去此语耻辱,唯一法子,看来便只有斩下苦来由头颅,才一了百了啊!”苦来由笑道:“有道理,有道理,我一直医不好病魔害人的心病,也就只好把他的心挖了出来,那就解决烦碍了!”
  病魔抽出原是伍穷的“败刀”道:“如此烂铁,正好用来杀笨人,今日便把一切来个了结好了。”
  拔刀在手,疾扑而下,病魔的“败刀”黄色变深紫,更沾上毒雾烟臭,看来刀也染“病”了。
  苦来由急从怀里抽出线穿针,先穿射出头大末锐如勇状之馋针,长四寸,疾射向病魔眉心,截阻来势。
  病魔竟不退,仍强力闯攻,侧身以肩膊挡去镘针,病刀直劈而下,苦来由急执各长六寸及八寸的锋针与绋针,左右刺向败刀,想要停住刀势。但刀力实在太强,二针刺停不了刀势,狠劈中胸口,苦来由立时被染病红肿,胸口开始溃烂。
  但苦来由也乘时同射出手中二针,一中入腿、一射入胸,三针竟在病魔身体皮下急疾游走,凸出裂肤。
  苦来由也好不了多少,连插下三针,竟也截不住胸口烂肉病毒扩散,瞬间溃烂已半掌般大,血水脓液也涔涔而下。
  病魔暴喝怒叱,把劲力急剧提升,竟硬生生便从体内震飞出已窜至脸上、胸口及大腿之三针,破体爆血而出,血目怒视,显见极是愤怒,杀意已不可收拾。
  苦来由也咬紧牙根,五指直抓挖出溃烂胸肌,右手立时被病毒侵入,肿胀发大起来。
  “以病攻病!”苦来由一声长啸怒嚎,中毒病掌飞轰中病魔脸庞,病魔也回敬道医一拳,二人同时吐血,正站于洞窟之内的二人,疯狂对轰,掌力吐散,竟震得小洞窟崩裂扩大成大洞窟。
  病魔誓要一举杀败总压在自己头上的道医苦来由,又是一式“百病丛生”,把全身体内潜藏各种怪异顽疾,尽数逼了出来,身体各处立刻长出无数臭散异味的毒疮来,病力已提升至顶峰。
  苦来由也豁出去了,尽数射出手中针线,穿过病魔臭身,左穿右插,不断缠刺缚住全身浮肿毒疮的病魔。尽量封住病毒流动,减少病力提升,但看来都不大成功。
  然而病魔若挣脱不了针线纠缠穿脉,也就再也攻不了苦来由。只见他突蹬地直扑向前,苦来由出手挡攻退开,但好可惜,他的左掌已缺了五指,病魔轻易抓住缠针,再逼出部分针线穿过苦来由身体,变成二人同时病发肿胀,针线同时穿越病、医,扣紧联在一起。
  苦来由以内力也逼不出汹涌而至的病力,身体也就同时感染,毒疮满布,核突的一双“臭”男人。
  一剑东来,竟就从上而下,劈开了二人,劈断了针线,把同归于尽的一式化解了。
  来者白发摇曳,唇红齿白,虽已年逾八十,但仍难掩少女时期醉人风采。但横眉冷眼,杀气也委实太盛。
  站在一旁的情诗,高呼了一个小白们也觉怪异的名字:“天母娘!”大家便立时平静了下来。
  天母娘道:“两位要杀,留下力气来杀我天母娘好了,谁伤了身体,也就绝不可能过门登上‘蓬莱仙岛’了。”——
  第十章缩头老乌龟
  天母娘手持的黝黑长剑,与自身雪发相映成趣,但冷酷无情的神目,却是半点趣味都没有。
  天母娘道:“诗儿,本座任命你当‘天机仙子’,引领‘新帝皇’到来,此十六人,便是这次进入“死荫幽谷’,又死不了,能随天命指引,抵我‘迷茫惶地’的所有人吧!”
  “不……还有我啊!”有气无力的连爬带滚从后赶至的,竟又是那大命不死、却不停痛得虽生犹死的小丙。
  天母娘道:“依星宿天命指引,今年正是新星曜日,龙腾九天之期,必有上天指派之天命天人破‘斗室谜天局’,飞升‘蓬莱仙岛’,夺得宝藏‘万寿无疆’。天人必为你们十六人其中一位,惟男神女仙,仙不封帝,凤仙不龙,故属真龙天子者,除去二女,便是你们十四人其中一人,明天,你们便可闯‘天道’!”
  病虫突道:“为何要等到明天啊!要闯便闯,明天、今天根本毫无分别。”说罢,便踏向前方狭窄的吊桥“天道”。
  “今天是本座斋期,我杀孽已太重,斋期再杀人,功德修成血祸,便大大不吉利,请停步。”天母娘道。
  原来为了对付天母娘,病魔与十八姑等人已商议好计策,如何杀天母娘,病虫就是病魔用来探查天母娘实力的棋子,他又哪会接受劝告,大踏步便走上“天道”。
  “越过天道是天梯,自辨地支过天干,守神护岛天母娘,格杀贪人不自量!”
  恍如彩蝶飘飞,意态闲逸射扑桥上,正要越过病虫截阻,病虫飞射出一群大小毒虫,要咬得天母娘跪地求饶。
  攻其无备,病虫突转身反攻向追扑而来的天母娘,此招正是病虫最爱用来杀人的绝技。
  转身、射虫、出招,三式一势,很熟练的突然杀着,还未悉攻招如何,漆黑已降临大地,遮盖了病虫半边脸庞。
  小白曾见过优美飘忽的一模一样剑法,但情诗当然比天母娘的灵巧、飘逸、刁钻差了许多许多,如行云流水的乌剑,穿过一大堆虫,再穿过病虫一对护手,爆刺剑劲攻人体,甫刺即拔退。
  “谁并非真正‘新帝君’天子,当走上此‘天道’,收场也跟他一模一样,好不了多少。”
  眼花撩乱的病虫只觉天旋地转,好想跑回师父病魔处求个庇护,他努力迈开脚步,一踏脚,劲力便反震身体,先前一式竟已裂开病虫成七大份,他的左臂连肩首先跌在地上,跟着又甩丢了右腿,头也掉下,噗……身体一分为七,死无全尸。
  谁也看得一清二楚,天母娘与她手中的乌剑,难怪在“神道”上护守,六十年来十八姑等倾尽全力也闯不过去。
  如此巧灵霸杀剑招,谁能抵御?而且,天母娘只挥出一招,还有其它的剑招未出……
  好可怕!
  天母娘道:“诗儿,回来吧,你任务已完成了。”
  情诗凝视着小白,依依不舍,转身道:“还欠了一点东西没弄妥,请天母娘允准诗儿明天一同回家。”
  天母娘道:“你引路有功,这要求便依你吧,大伙儿在‘地岛’好惦念你啊!”
  情诗笑道:“我便是要弄要给众姊妹的礼物才回去哩。”
  也不再久留,天母娘直越“天道”长桥,人影在浓雾、云海中消失了踪影。
  情诗垂下头儿,她一直害怕的一天终于来临,她必须与小白分开,忍着泪说再见了。
  明天便是闯“天道”的重要时刻,病魔也不再刻意惹起事端,毕竟天母娘才是眼前最大敌人,挫损了实力,只会不利于夺得“万寿无疆”宝藏,故小白们也就能过安宁一夜。
  夜半,当大伙儿群集在小村庄,小白与情诗却坐在“怪石构”一个洞窟内,情诗已呆呆对着云海遥望了两个时辰,更不发一言。
  情诗终于启齿道:“我怕……分开一时便要分开一世,小白,我真的好怕,好怕。”
  当情诗转身回头望向小白,却见他盘膝而坐,又扮作佛陀模样道:“善哉,善哉!
  施主上回被当头棒喝悟出真理,今日又浮沉于苦思欲海中,内心疑难,不妨问个明白啊!”
  情诗合什敬礼,也真的跪下问道:“大师啊,小女子真的不知如何面对,我怕离开小白,但又不得不离开,小白是大智者,我很想问他意见,由他为我作主,大师啊,这样对吗?”
  小白笑道:“鱼网捕鱼是目的,鸿雁罹网折羽翼,螳螂之贪忘后敌,黄雀伺机欲痛击。机里藏机有神力,变外生变莫叹息,智巧何足与天敌,折翼自然便折翼。以上显浅道理,施主可掌握一、二么?”
  情诗道:“大师是要小女子明白,一切的刻意安排,都会有‘意外’,玄机里又暗藏玄机,变化之外又会再生变化,无论人如何巧智妙算,最后都要看苍天如何安排。”
  小白抽出一棒在情诗面前折断,笑道:“毋用当头棒喝矣,施主悟性好强啊!”
  情诗苦恼道:“但大师啊,要是人人一切尽都依赖天命,放弃争取,岂不都不事生产,人人成了活行尸?”
  小白笑道:“啊,好大风!”一阵北风吹过,远方大树摇晃,绿叶随风飘散。
  情诗望着绿叶飘飞,呆了一阵子,拾回那半截断木棒,交在小白手中,不停摇头道:
  “大师,打吧!小女子实在不明大风跟依顺天命其中关系玄机,想不通啊!”
  小白轻轻的棒打情诗额头,问道:“天吹北风,树叶如何动?”
  情诗道:“北风强吹,乘风而动,树摇向南,叶飘南方。”
  小白道:“你呢?为何仍站于此?”
  情诗愕然道:“我?我不是树,当然不摇,不是叶,为何会飘?”
  小白笑道:“对啊!施主终参透‘人非草木’的大道理了!大自然依赖天命安排一切,北风凛冽,自然南飘;潮水要涨,沙湿滩满;烈阳高照,河干地裂。但人呢?你我算是同依天命,当北风吹来,其一退入屋内,另一穿衣御寒,反应却异。”
  情诗稍稍明白道:“人便是人,就算是有天命安排,都会各有取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小白笑道:“因为人非草木,人是有‘心性’的啊!天意下来,各人心性不同,便有不同取向、决定。‘人行人路,天定天数’,随缘而来,心意定去向,一切便不再苦痛矣!”
  情诗咧嘴而笑,便踏步上“天道”,直走入云海之中。
  小白笑道:“有缘千里能相会,何况就在咫尺。”
  情诗笑道:“大师啊,请告诉我相公,我还没想通透手帕内的第二份礼物是甚么,但……我好羡慕公主啊!小白,他……真是世上最教人深深疼爱,永志难忘的男人!”
  慢步隐没于云海中的“天道”内,情诗回归天母娘的怀抱了,小白也好想她,想她的浅笑、想她的光滑圆润大屁股。
  小白突然自言自语道:“大师啊!为何我总思念情诗又香又滑的大屁股呢?”
  合什又扮回佛陀模样,小白自答道:“这个当然了,你这笨家伙到今天仍未与妾侍交欢合体,当然只会缅怀两片香臀而已。”
  小白笑道:“呀,对啊!怎么还没交欢合体?真笨啊!”
  小白、伍穷、十两、苦来由、寒烟翠与及已给苦来由治好病毒的胡说八道等,合共十二人。还有十八姑、疯刀、曲琵琶、笔求人、独孤盾五老,加上病魔父子。当然那还没死去的小丙也远远跟随而来。
  好有趣的情景,天下五大高手之二,加上十多强手,只为了对付一位老太婆天母娘,难道她真的天下无敌?
  十八姑冷冷道:“天母娘是昔年‘万朝’万寿圣君,集天下武学精粹融成剑法,自小培训而成的‘剑痴’,她已是第三代的天母娘,剑法尽得真传大成,心无杂念,一人挡住‘天道’,六十年前便有十八位武功不下于咱们五人的绝世高手,不是死于她剑下,便是被震飞坠下万丈死谷,当中,包括了刘、关、张的亲爹。”
  “爹啊、爹啊,我为你报仇!”张三疯得悉父亲被天母娘所杀,竟又疯痴起来,急抡起狼牙棒,便杀扑上桥。
  单打独斗,绝不能携手以众欺少,张三疯已落入“天道”上,大伙儿便不能出手相助。一团云雾涌向张三疯,狼牙棒急舞狂挥,原来只是虚空无物。跟着左方又飘来另一团云雾,狼牙棒轰下,也不见天母娘踪影,随之而来又涌上十多团云海大雾,张三疯奋力劈斩之际,天母娘终于在其后的一团云雾中现身,手提着那乌剑。
  天母娘道:“你的七十二路狼牙棒法转化自你爹的棍法,其中改良了七式,但仍有八处缺欠。我已在六十年前杀了你爹,只要你愿退走,放弃前往‘蓬莱仙岛’,便饶你不死吧!”
  “嘻!多谢啊,但我却已定了你这臭婆娘死罪哩!”狼牙棒挥出,天母娘舞剑如风,竟就把狼牙棒削开,一剑刺中了张三疯心坎,人心疯,失去了心,便疯不出来了。
  手下吐劲,整个心被内力透剑射出,笔直划成血箭直射向崖前,再一分为二,分别打在刘一线及关二哥脸上,当二人按着贴脸的半个心,心仍在跳,血还暖。
  失去了心的张三疯当然不会再疯,倒侧坠下山崖,与他最爱的爹爹同葬共穴。
  刘、关二人正要扑上之际,身前却闪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缓缓流动的琵琶乐声,曲调幽怨,似在倾诉万般苦闷。六十年了,进退不得的孤独滋味,曲琵琶尽都把苦闷记于乐曲,听得人心旌摇动,不知不觉中也投进长夜寂寂的沉郁世界里。
  十八姑突道:“老曲,咱们已等了六十年,再多等一会儿,便可越过‘天道’,进入‘地支’啊!”
  曲琵琶冷冷苦笑道:“对啊!咱们在六十年来,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寻宝同道,走上‘天道’被天母娘所杀,当了缩头乌龟刚好六十个年头,当真耐力惊人,但也可耻得惊人哩。”
  十八姑四人也不得不垂头丧气,曲琵琶说的没错,在“迷茫惶地”,只要放弃前往“蓬莱仙岛”,倒可以安心活下来,沉不住气又或对自己武学有信心者,在过去多年,都被证实了只有一个结局——死!
  亲眼目睹一个又一个的高手在桥上被杀,昔年那种年轻夺宝的争胜冲动,竟已渐渐挫减,直至消失无形。
  曲琵琶奏着无奈哀伤的调子,摇头叹息道:“疯刀,为何你会在此?究竟来干什么啊?”
  疯刀仰首道:“是来闯险破难,夺宝名扬天下。”
  曲琵琶道:“六十年前的疯刀,心性疯,杀意狂,人刀癫疯,闻者胆丧。但看啊!
  六十年的折腾、退缩,你还余下什么疯性,说疯,呵……先前那小子张三疯可比今天的疯刀,疯上千倍万倍啊!”
  疯刀沮丧得坐了下来,垂头丧气像泄气球儿。
  曲琵琶苦笑道:“六十年前的笔求人,‘笔情墨趣杀人意,横涂竖抹夺命诗’,画中有诗,诗中有意,意画杀志,何其狂痴。今日空有秃笔,杀意已消失无踪啊!”
  笔求人叹道:“只因为——怕!一个怕字,便在此荒废六十年青春。不错!咱们都保住性命,仍有机会夺宝,但从前的雄心壮志,狂傲疯性,都不再拥有了。”
  独孤盾笑道:“我独孤盾从前不是比那小子张三疯更狂更疯么?但那是从前的独孤盾了,求存……令我舍弃了本性。”
  曲琵琶道:“失去了本性的生命,还是有价值的生命么?”
  泪,从百岁老人的眼眶里掉了下来,四位“老前辈”都有感而发,忍不住饮泣滴泪。
  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张三疯之死,教四人反省自责,原来从前最自傲的狂性杀志,为了保命,免被“天道”上的天母娘所杀,都点滴不存,勇敢、狂妄、杀性……从前别人最赞誉的、最自豪的,原来都悄悄离自己而去,什么江湖侠者,都变成缩头老乌龟。
  曲琵琶道:“十八姑,我清楚稍稍忍耐便可能化腐朽为神奇,但……那张三疯的冲动教我好难受,能通过‘天道’又如何?能得到宝藏又如何?对百岁老人来说,只有‘尊严’才最重要啊,没有尊严的生命,可比死难受千倍。”
  摆脱心结,曲琵琶的衰老脸容一剎那暴现狂傲杀意,心在燃烧,怒目射向天母娘道:
  “哈……”
  飞跃以琵琶琵向天母娘,半空内力已逼破琵琶,现出他的琵琶刀,信心十足的一招,天啊!又回复昔日出刀的狂傲性子,这感觉,离去太久了,好满足哩。
  时如铁马肃杀,时如龙吟狮吼,刀法随狂意恍似乐曲舞奏挥招,接连攻了七十八招,才顿然骤止。
  “哈……好快乐啊,我曲琵琶便是曲琵琶,不是缩头龟!”曲琵琶竟在天母娘身前振臂狂嚎,难道他不怕对方攻来杀剑?
  对!不再怕了,此生也不会再怕,当他转身向十八姑等狂笑时,大家都看得清楚,曲琵琶的胸口早已被刺穿八个大剑孔,血流如注。
  拼死杀战,求仁得仁,终于死在剑下,又坠下万丈谷底——
  第十一章我是天母娘
  面对剑法诡异的天母娘,论实力对战,除却道医苦来由或病魔钱辛辛外,谁走上“天道”求战,便等如自杀无疑。
  但正、邪两大高手互相牵制,要是其一被天母娘所杀,均衡势力便会倾侧,因此二人绝不能鲁莽挑战。但不杀败天母娘,便不能抵“蓬莱仙岛”,难道要跟十八姑他们一样,留下来当六十年的缩头乌龟么?
  伍穷道:“烂臭书生,你的学问比我强,但胆子比得上我么?”
  病书生傲然道:“穷小子、笨脑子、好胆子、杀女子、臭小子、动刀子、你老子,佩服你一辈子!”
  伍穷笑道:“当真出口成文,好!我伍穷先上去杀,要是不幸败下阵来,便轮到你了,如何?敢在大家面前点头许下诺言么?”
  病书生道:“哈……原来想要拖我下去来个同归于尽,好!我向天发誓,你之后便是我上‘天道’挑战天母娘。”
  伍穷笑道:“一言为定!”
  十两凝视着伍穷,没半句劝止,因为她很明白,不上去挑战天母娘,唯一原因便是怕,但到“蓬莱仙岛”,还有许多可怕的事,一旦胆怯,便前功尽废,怕,甚么也不能成就!
  十两笑道:“我喜欢的伍穷,是那豪情盖天、勇敢不畏强敌的伍穷,他面对刀锋冷也不怕,他的凌厉眼神,好迷人!”
  伍穷道:“多谢!”
  抽出败刀,伍穷跃身扑上,发出猛烈、厉烈、狂烈的攻杀,喝声如鹫雷,刀光重重罩住天母娘,杀势腾腾的攻出一式二“六绝刀法”之“凶前绝后”。败刀斩乌剑,劲力在天母娘背后爆发。
  惟天母娘百年内力何其深厚,尽把刀劲卸下双腿,蹬射桥面向后疾飞,借劲力急退。
  伍穷一招未竟全功,便再进招斩劈,惟有利用一鼓作气,才有望杀败天母娘。二人云海里大战,已没入白蒙蒙一片中,只闻得刀剑交鸣之声,却是未知杀战情况。
  伍穷奋力痛杀,因为他清楚明白,寒烟翠得不到“神药”治病,便再也挺不下去了。
  难道还要道医切手指吗?小白是未来君皇,又如何能犯险?因此他是最适当的人选啊,杀!
  刀在不停追杀,剑不停的退,伍穷不断攻前,天母娘便不停的退,你攻,我退,搞什么鬼?
  她的莫测奇幻剑招,怎么一招也没露出来?
  剑停了,刀也随之而停。
  “不,诗儿,他不该是‘新皇帝’!”浓雾云海突然散消,原来天母娘就在伍穷十尺之前,而在她身旁的,便是昨夜“回家”的情诗。只见天母娘的一双眼目,渐渐吐出杀意来。
  天母娘道:“我已让了他三十三招,依天象指示,‘新帝皇’力量远远在我之上,这位伍姓朋友,恐怕连我一招也未必接得了,他的命运跟其它贪财夺宝耆都一样啊!”
  情诗急道:“但……”
  天母娘示意情诗闭嘴,立刻挺剑在手,准备向伍穷痛击。
  伍穷环视四周,前方竟有一大排巨石墩,每石墩各相隔三丈,石墩足可站二人,石墩前力又是另一断崖,同样云海满布,看不清一切,唯一分别,便是相连两崖间并没有“天道”。
  伍穷道:“你这坠奶妖妇臭酸扁蛋,说什么我伍穷伍大爷,连你一招也接不下来,岂不太小觑我么?”
  天母娘怒道:“你要别人不看扁自己,便得显出你值得尊重的力量来,先前的刀法,很幼稚!”
  一剑简单的劈向伍穷,挺刀在头上挡格,天母娘的一剑,便狠狠压住伍穷,教他双手同时拒挺,也只是险险支持。
  一吐劲,伍穷已逼得半跪在地,握刀十指喀喀爆响,全身骨节也不停的被剑劲压得剧痛欲裂。
  天母娘冷冷道:“就算我不用剑招,也能把你这废物轻易杀掉。”
  “吼”!隆然巨响,是伍穷在发挥他过人的潜在狂性子,竟把天母娘的剑硬生生震开,重新再提刀站立。
  勉强爆发狂劲,虽然挺开剑,但身体都裂开溢血,显然已受伤不轻,但伍穷却一脸威武,提刀摆出严密守势,怒道:“臭婆娘,我说过你不用剑招便不能败我,绝不会假!”
  愤怒的天母娘就是偏偏不挥出妙绝剑招,刻意一刀又一刀迎头劈下,她要以深湛内力格杀伍穷,她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不死,双方内力远有距离,看你如何能敌。
  简单的劈剑,挺刀挡,剑斩,刀挡,骨裂,血溅:剑再斩,刀再挡,骨再裂,血再溅;刀、剑、骨、血……斩、挡、裂、溅!
  斩得如风卷残云,一下子便二、三百剑斩下;伍穷左右向上反挫劈挡,愈挡身体愈痛,但却愈是笑得大声,血溅得一大堆,但伍穷没有缓下来,便一刀反劈伤了天母娘脸颊。
  天母娘退了三步,手抹去脸上鲜血,脸上这道疤痕是告诉了她,不错!不用剑招,是杀不了伍穷的!
  伍穷又再挺身而立,昴然摆出提刀强势架式。
  天母娘道:“你挡了我这一招‘一剑穿心’,便算我败下阵来,那谁都可以越过‘天道’了!”
  伍穷道:“好!一言为定,挑你老娘不谎言!”
  只是一式剑招,接得下便过得“天道”,伍穷紧握着败刀,心里暗唤道:“咱们一定得接下‘一剑穿心’!”
  可惜在天母娘身后的情诗却毫不乐观,她脸上冷汗涔涔而下,因为天母娘也曾授过她此剑招,“一剑穿心”,好可怕!
  来了!天母娘飞身一剑直戳向伍穷,五尺乌剑霹雳雷霆,如天雷乍现,自九天射下。
  伍穷双手提刀,他的双目狠狠盯着乌剑,以一刀劈截来势,五尺、四尺、三尺……劈啊!
  刀能劈剑,劈截住剑,剑便再也不能刺下,剑便不能穿心,什么“一剑穿心”,都不堪一劈。
  当败刀要劈中乌剑的一剎那,乌剑却突然径自弯曲,闪避开刀势,绕过了败刀,又弯回来,狠狠刺中伍穷,剑中心脏,劲力狂吐,整个伍穷竟给轰飞出石墩之外十丈,直坠下万丈死谷。
  情诗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天母娘竟吐出一大口黑血,颓然倒地。
  “哈……倒该是时候病发了,天母娘,你的心胸好痛啊,对么?”从外传来的声音,是那十八姑冷言冷语。
  六十年都不敢踏上“天道”的十八姑,却一反常态,她昂然站在桥上,向云海里的天母娘笑道:“臭婆娘,今天终教你尝尝我十八姑‘药家’的灵药啊!单是灵药倒也不一定能对付阁下,但加上病魔的病毒,灵药能十倍扩散病毒,迅速蔓延全身,哈……是上天安排今日药、病合一,教你死得痛苦。”
  病魔笑道:“本座牺牲了爱徒病虫,暗里把灵药、病毒藏于病虫的食物中,当你昨天杀病虫,病毒已透过其呼气传染你,今日连场杀战,加速病毒扩散,当下咱们的道医也不能救活阁下矣!”
  原来十八姑与病魔布下杀计,便是昨天利用病虫之死来换天母娘一命,可怜病虫死得不明不白,倒不知被师父利用、出卖了!
  虽肯定天母娘已中了病毒,而且必死无疑,但她的内力实在太强,谁也不敢贸然闯入云海内,以免被垂死的她击杀。大家只好静下来苦等,等啊等!时间愈久,病毒扩散,腐烂腑脏愈深。
  小白们一直未见伍穷出现,也在担心他的安危,正要冲前之际,身后的病书生却先了一步,越过十八姑。
  “我承诺过那笨穷蛋,下一个便是我对付那天母娘,哈……杀一个病毒已腐烂全身肺脏的废人,本书生当然要遵守诺言了!”病书生直闯冲入云海,张开折扇拨着凉风,十分潇洒。
  甫没入云海内,病书生便发出凄然惨嚎,如断线风筝弹射而出,病魔立刻飞冲向前接住儿子,但见全身已被刺穿十八个大血洞,咽喉一剑,已绝了书生性命,死得彻彻底底。
  从云海里先见乌剑伸出,跟着踏出云海怒视十八姑的,竟然是情诗,一脸香泪斑斑,手紧握剑,全身劲气透散,烟霞飘渺。
  “是你害死我天母娘的!”情诗已哭得眼眶通红,狂怒杀意挂在纯洁脸上,已告诉了十八姑,你,死定了。
  十八姑可绝不怕情诗,但却隐隐感觉有点怪异,笑道:“以你这小姑娘十指纤纤,要杀我岂不是天大笑话么?”
  一式“药石投林”,十八姑一剎那便挥出漫天药石,直射向情诗,手劲贯满真气,决心一举击杀。
  小白却毫不替情诗担心,因为他清楚看得到,她已脱胎换骨,不再是从前的情诗了。
  提剑、举剑、劈剑,劈出月状剑芒,尽碎药石,划破十八姑身胸,把她从头到脚,劈开了两截,死得痛快。
  病魔笑道:“哈……好啊!那天母娘真狡猾,竟把一生功力尽数传给你这小妮子,教我儿书生死得不明不白,情诗姑娘,本座便先来向你讨教,替我儿讨个公道吧!”
  “这个当然,从今开始,我情诗便是第四代天母娘,谁要越过‘天道’,唯一办法便是杀了我!”突变冷酷无情的情诗,说得斩钉截铁,她,从此便要守护“天道”。
  小白笑,笑苍天,天意弄人,笑道:“鱼网捕鱼是目的,鸿雁罹网折羽翼,螳螂之贪忘后敌,黄雀伺机欲痛击。机里藏机有神力,变外生变莫叹息,智巧何足与天敌,折翼自然便折翼。哈……”——
  第十二章谁才是天人
  挺剑守住“天道”,已是情诗职责。她,要竭力阻截越过“天道”的任何人,直至有一天,天人新帝皇要踏过“天道”,星宿已明示,他必能压倒天母娘,进入“地支”。
  情诗在苦苦追忆天母娘临终前的嘱咐……
  “诗儿,咱们当‘天母娘’的,一切依天命星宿指示行事,祖师爷早说过,‘天母娘’会传至第四代戛然而止,真想不到,第四代的天母娘便是你诗儿。”病毒已侵体扩散的天母娘,明白命不久矣,只好把守“天道”重责,交托身边唯一的情诗。
  双掌抵住情诗背项,内力源源不绝传入,轻声道:“我把毕生功力传给你,加上从前所授剑法,你已今非昔比。千万要紧记,身为‘天母娘’,必须竭力护佐‘天道’,考验天人新帝皇。每次决战,忘情弃爱,斩尽杀绝,便是尽忠。若因情留手,不忠于本份,留在你体内的内劲会走火入魔,内焚自伤,必然毙亡。”
  情诗道:“那……此职何时才了结啊?”
  天母娘道:“傻陔子,此生此世,你这天母娘便是守住在此‘天道’上了,此乃二百年前万寿圣君定下之圣谕,谁也改变不了!”
  情诗呆呆道:“此……生……此……世?”
  天母娘道:“直至发白老死,护‘天道’及率领‘地岛’众仙女,天职不变,这是你的福份啊!”
  天母娘再咳出一口乌血,撤去双掌,软倒在地上说道:“我……已油灯枯竭了,诗儿,别……流泪……伤心,告诉其……他仙子们,我……先行一……步,来生……再……
  见,千万……好……好护佐……‘天……道’……除了……天人……别让人来……打扰岛……上仙子……”
  拥抱着自小从抱婴般大,便教导自己的天母娘,她的话从来就是圣旨,当下感觉,极是凄凉。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情诗哭得死去活来,无父无母,就只有一个天母娘,现在,都舍她去了!
  为什么天要夺去天母娘的命?为什么卑劣的用病用药?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天啊,为什么呢?
  一生从来都快乐无忧,原来人生真有苦愁,苦,的确好难受。
  要守住“天道”,完成天母娘最后嘱咐,成为第四代“天母娘”,永远守下去,永永远远。
  内心愈痛,便愈苦,从前无知多好,多快乐。好苦,好苦啊!
  情诗与她的乌剑,守住“天道”,谁来便先杀谁!
  病魔没有上前挑战杀他儿子的情诗,因为一个比他更适合对付“天母娘”的已踏上“天道”,他便是小白。
  “我的小妾情诗在哪里?”小白问道。
  情诗咽了一口气,才淡淡道:“她……已死了,掉下深谷,尸……骨无存,不必再找了。”
  “请问是谁杀了我小妾情诗?”小白道。
  情诗苦愁满脸道:“是我,天母娘!”
  小白笑道:“是你?你是天母娘?哈……好大的胆子,竟敢装神弄鬼,你哪里是什么天母娘!”
  情诗咬牙切齿道:“不,从今以后,我便是一刀斩杀了你小妾情诗的天母娘,半分不假,生生世世,便守在此‘天道’上。”
  小白笑道:“我的小妾情诗曾告诉我,真的天母娘,有一样东西是凡人都有的,她却偏偏独欠,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天母娘,要是姑娘你也一样缺欠,才是真的天母娘啊!”
  情诗惊愕道:“对……没有,我是绝对的缺欠,不再存有‘情爱’,点滴不留痕,是真正的天母娘。”
  小白笑道;“江湖诡变,难定真伪,说有是欠,说欠实有,口里难定是非,就算是把自己也骗倒的人,却骗不了自然而生的‘感觉’。”
  小白一手拥着情诗粉颈,淡淡道:“没肓情爱,情火便燃烧不了,让我把迷茫的情诗唤醒好了!”
  吻,两唇交空,倾尽温柔。
  天,怎抗拒浪情蜜意,堆积心底的爱思。
  情,像流水没法自持,好想好想再放肆。
  心,愁与困溶化未知,混乱陶醉心更痴。
  爱,悄悄来不再犹豫,沐春风是我情诗。
  原来,心底深深藏着一点火,要用变来燃点,这点火,不会随意熄灭,燃起了,便不可收拾!
  原来,嘴巴可吐出动人虚伪词句,编织缜密精致,结构精彩,惟是口愈甜,心愈苦,何苦来由?
  原来,天有天意,人各有心性,天意下来,各人心性不同,也就有不同取向、决定。
  北风吹,绿叶随风而起。
  情诗淡淡道:“人便是人,就算是有天命安排,都会各有取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小白笑道;“我早说过,施主有佛性,悟性高强矣!”
  再吻,已吻不下去了!
  全身内劲乱窜,手太阴肺经、足太阳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少阳三焦经……百穴乱跳,气血翻冲,天母娘传给情诗的无俦劲力,一下子奔流不受控,割穴抽髓,全身经脉虚浮。
  接连吐了三口鲜血,小白束手无策,苦来由已奔前察视,立抽出九针其三,封了情诗“百会穴”、“风府穴”及“项中穴”三大头上穴道。
  下针手法作大弧道旋转刺入,是为“八法神针”中的“捻法”,小白一瞧道医以此手法下针,立时呆在当场。
  小白道:“揣、抓、搓、弹、搔、扪、循、捻,八法神针捻者备殓。”
  苦来由探脉急道:“已截住乱窜气血,只要在八个时辰内找得‘神药’,必能解救情诗姑娘危局。”
  病魔笑道:“呵……真凑巧啊!两位姑娘也急于需要‘神药’救命,咱们则只对宝藏有与趣,原来倒可相互合作,不用斗争啊!”
  再没有天母娘的阻挡,众人也纷纷踏过“天道”,直抵“地支”。
  “伍穷!伍穷、伍穷呢?”十两心急如焚的在四处呼唤,但始终不见踪影。
  气若柔丝的情诗含泪道:“伍穷,他……已给轰出‘地支’,掉下万丈深谷了!”
  “掉……了下去……”十两眼眶如血般红,泪水急奔流下,她望着虚空飘缈的云海,好想跳下去陪伴孤独的伍穷。地上,留下了伍穷的败刀,刀在人亡,伍穷的容颜又在十两脑海中浮现出来。
  也许,在湖里投石、鱼尸满布的当天,数不尽的结果其实不是一,她此一生一世,已注定不能嫁入伍门,当个好妻子。
  伍穷又是烂赌、又不俊朗、又言词粗鄙、又不像主人小白般温柔,但……他却好可爱,拼死的为十两、保护十两、爱十两。缺点虽多,但不及唯一的优点——真!
  爱得真,夫复何求?
  十两对着云海喝道:“笨伍穷啊,咱们快抵‘蓬莱仙岛’了,你分得财宝,便不再穷困,富甲天下啊!快回来分宝藏,伍穷,来吧,发大财啊,开赌坊啊!梦想要成真了。”
  掉下万丈深谷,又哪有活命之理,任凭十两如何嘶声呼唤,最后也是一片死寂。
  伍穷已死,这已是事实。
  伤心的十两,只好也倒在主人小白怀里,哭个痛快。
  病魔踏步上前,大伙儿脚踏住的地方,是从万丈以下笔直而上的方圆一里平地,前方有十二块足二人站着的石墩,分别刻有一字,各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
  面对岸数百丈远的另一处,亦有十块巨石墩,分别又刻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小白笑道:“哈……此处便是‘地支’了,对崖是‘天干’,十天干配十二地支,构成六十干支纪年,只有其中之一的地支石墩,与天干其一石墩配成的直线,在数百丈云海里暗藏有‘天桥’,‘天桥’在数十丈之下,若选错了路,便掉下万丈深谷,粉身碎骨。”
  二百年前,万寿圣君穷一生天才神聪,改天易地而建构成的“龙脉”,当真不同凡响,“地运”、“风沙死穴”、“尸石林”、“春回大地”、“迷茫惶地”各种险阻,单是“迷茫惶地”便教五大高手迷茫失措,迷失了六十年斗志。
  先过“人劫”,再闯破“地运”,面对“天算”,单是“天道”、“天桥”构成之“天路”,已非一般才智、武学超群者能超越。
  面对十二地支与对崖十天干石墩,构成六十可能“天桥”,究竟该如何抉择了甲午?
  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还是癸卯?哪一条路是“天桥”所在?
  疯刀拋下一块石头,欲试探虚实,但甫扔出,一阵强风便卷走石块,吹走反撞崖下,立时粉碎。
  小白笑道:“别浪费气力了,当年万寿圣君为防他人扔物辩声试‘天桥’,早已在此布下‘阴风’,非人跃下,‘阴风’只会把其它吹走,倒也计算得十二分精细缜密。”
  史认屁也不敢托大,把六十干支全划在地上,胡说八道、沙鹰、刘一线、关二哥等,也就垂头苦思,欲解开死结。
  破不了万寿圣君布下之谜局,也就不能闯入“蓬莱仙岛”,千辛万苦的付出,只好徒叹奈何!
  苦候了六十年,才能穿越“天道”,又再呆在“地支”,难道就此再走回头路又苦候么?天啊!还有多少个六十年可等啊?
  “笔情墨趣杀人意,横涂竖抹尊命诗。”笔求人望着茫茫云海,又再念着六十年前,江湖中人冠他头上的堂皇诗句。
  笔求人叹息道:“只因为怕,便荒废了六十年青春,我的狂傲疯狂,不会再甘心抑压啊!”
  跃上刻“酉”字的石墩上,笔求人道:“我乃出生于‘辛酉’年,要是天数定我为天人,此路便是天桥,老子便要踏步上桥,直奔‘蓬莱仙岛’,杀啊!”
  飞跃向对崖“辛”字的石墩,究竟是否“辛酉”便是“天桥”之路?笔求人的身体消失在云海中,无声没息,大家要知道答案,唯一的方法便是等。
  要是跃下是“天桥”,便能沿“天桥”直上对崖石墩,可惜等了许久,仍只是凉风阵阵,没半分回响。很明显,笔求人选择是错了,六十天支余下仍有五十九,成功的机会只是五十九分之一,正邪大伙儿合计只余下共十五人,就算全都胆敢选“干支”天桥扑上玩命,但最终也可能没一人能寻得正确“天桥”。
  情诗虚弱的声音又再响起,细细道:“可惜……天母娘没有……把正确的‘干支’天桥说个明白,否则……”
  “咱们应该勇敢面对的!”说话不再胡扯乱来的,是已变得沉默寡言的胡说道。
  他走至寒烟翠身前,笑道:“大小姐,你在‘尸石林’的墓洞,吸去了‘天棺’内的‘皇气’以求救众人,从那一刻开始,叔叔深深感到,你已长大成人了,不一定要叔叔在身边照料啊!”
  寒烟翠一把握住胡说道的手,紧紧不放道:“不……不要去,你们不必再贪图‘万寿无疆’宝藏,走回头路返中土便是,不要送死,千万不要去,咱们不再报仇便是了!”
  胡说道笑道:“就算大小姐能原谅那对狼心狗肺的贱种爹、娘,但没有‘神药’,又如何治好大小姐内伤。放心好了,叔叔很有信心能跃上真正的‘天桥’上。”
  胡说八真的绝少瞧见他的弟弟双目暴现精光,一脸十足坚定,忙问道:“以你如此猪头狗脑便能解破万寿圣君谜局?”
  胡说道笑道:“这‘天路’是为‘天人’新帝皇直上‘蓬莱仙岛’而设的,而真正‘天人’的出生干支年份,便该是此‘天桥’真正所在,咱们只余下十二人,我敢肯定,小白便是真正的‘天人’新帝皇,只要依其出生干支年份跃去,哈……又哪会有错。”
  也许,人在绝境便会突破思维,想出关键性的重点来。
  胡说道一言惊醒,贵为神龙天人只余下十二个有缘人,撇去已百岁的疯刀、独孤盾,余下十人,若非小白为真正“天人”新帝皇,又有谁可能是真正皇者呢?
  信心十足的胡说道,让寒烟翠轻轻放下了手,走到小白身前,笑道:“小白,你的才智谋略、惊人武学天份,真教胡说道甘心拜服,但我最欣赏的,还是你对朋友的情真。
  友情求真,你虽然多番受骗,但毫不改性子,难怪咱们的友情都投向你啊!”
  小白笑道:“答应我,千万不要死,我刚失去了挚友伍穷,若你这龟蛋也没有了,就算得到宝藏招兵买马,他日又何来有大将,为我冲锋陷阵,杀敌立国啊?”
  胡说道也笑道:“你一定是‘天人’,只要跃向你出生的‘干支’,不消一会儿,本大爷便会在对崖跟你挥手,再脱下裤子,露个大屁股给你好好欣赏,好么?”
  小白坚定地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一言为定!”
  胡说道点头道:“一言为定!”
  脚踏上“子”字的石墩上,对着对崖的“丙”字石墩,胡说道看得清楚,“丙子”
  直线就在前,他会不偏不倚的落在其上,“丙子”是小白的出生干支年份,云海里的“天桥”,便在脚下。
  胡说道回头向小白、胡说八、寒烟翠与及沙鹰等一再点头,大家都在支持他,“丙子”,一定是“天桥”所在。
  提气飞跃而下,身体又在云海里消失得无影没踪,大家又再等待,等啊等!那厮可能扭伤了腿啊,怎么还没在“丙”字的石墩上出现?
  非但小白等得心急如焚,病魔也好想胡说道想对了,他也实在对“干支”的“天桥”
  毫无头绪。
  云海扛游如仙境在前,可惜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十四对眼睛凝视着对崖的“丙”
  字石墩,足足一个时辰了。
  小丙突然高声道:“好可借!已证明小白并非‘天人’新帝皇,也许我这福大命大的小丙,才是真正的‘天人’哩!”
  泪,从寒烟翠、胡说八的眼眶里掉下来了,胡说道没跃上“天桥”,小白的出生“干支”年分并非“天桥”之路,小白,也许真的并非“天人”,那“天人”究竟是谁?
  病魔、小丙、沙鹰、胡说八、刘一线、关二哥、史认屁、苦来由,八分一的机会,谁才是真正的“天人”?
  小白突地昂然而立道:“我终于想通了,‘天人’是……”
《刀剑笑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