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杀人者被杀
不过,“浮华镇”也不是只有食物可供应,还贩卖情报。大概是“慈京城”为皇宫所在重地,一切的朝野变化、哪个狗官上场、哪个好官下台、皇帝有甚么新纲政颁布,消息从“慈京城”传出后,“浮华镇”的居民必然第一个得悉,赶路的不打听仔细一点就冒然赴京,情况无疑有点危险。
除此之外,“浮华镇”的居民十分熟悉“慈京城”的周围环境,这些知识对从未赴京者尤其重要,究竟是打道回府还是策马赶路,不妨先在“浮华镇”考虑清楚,所以很多赶路客都在此镇短暂逗留,“浮华镇”也就叨了“慈京城”的光,虽称不上气象万千,也算是繁盛热闹之地。
秋尽冬来,就算是阳光普照,刮起的北风依然割面生痛,银絮飞天,琼瑶匝地,满目尽是白茫茫地,不说林间野猪猛兽都避寒不出,就算是武功再高都都不宜赶路。
风雪飘摇日子,“浮华镇”外却来了一骑骏马,冒寒而行。
马上骑者是一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背负箭囊,腰悬长剑,这些都不算特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三颗头颅。
一个好端端的人当然不会有三颗头颅。其中一颗在中年汉的颈项之上,属于他自己的一颗头颅。另外的两颗却是自颈以下都不知去向,从断口渗出的血水早就被风雪冰了的情况来看,两颗头颅的主人现在应身处镇外很远的路程,否则就算风雪再大,也断不能把刚斩下来的头颅热血冷凝成这个样子。
中年汉用粗麻绳穿著两颗头颅吊挂在双肩之上,得意洋洋的步入“浮华镇”。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六岁的小冬冬在镇门附近嬉玩飘雪花,看见中年汉子,便匆匆忙忙的跑入镇中大声呼叫,或许是头颅见得多了,但跟身躯分了家的头颅却不曾见过,惊惶失措下脚底一滑就一头栽进雪堆里去,满口是雪。
看见小冬冬狼狈惊怕的样子,中年汉嘴角泛起笑容。也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大街一店的墙壁后似乎有点甚么,从这个距离看是太远了,加上风雪又大,始终无法看得真切。
一个老爷子从店铺里走出,伸手扶起小冬冬,问道:“小冬冬,干么大呼小叫的?难道是看见皇帝不成?”小冬冬常听老爷子说起,问世太子如何由修行圣僧杀败太后丸冷雪,并登基为帝的事迹,心下早对这位皇帝存有好奇,常嚷著要到“慈京城”一睹问世皇帝庐山真貌,所以老爷子才这样问。
小冬冬伸手把口里雪花挖出,说道:“外面……外面有人来。”
小冬冬话刚说完,中年汉已经来到店门前,一跃下马,“三斤酒,还要一盘腊鱼腊肉。”中年汉就这样步入店内。
“呵,大爷冲风冒雪来到“浮华镇”,想必是有重要事情赶往“慈京城”吧?这种赶路的日子可不好过哟。”老爷子虽年老但眼可没瞎,看到中年汉肩上两颗头颅,不知底蕴,话声中搭著几分恭敬,生怕开罪了朝中要人。
“这两颗头颅是献给问世皇帝的重要之物,我还有路要赶,快给我准备。”
老爷子猜得不假,要是两颗死人头属问世皇帝所要之物,那这个中年汉也想必是间世皇帝身边的要人,若然有人得罪,恐怕两个死人头要变成三个,当下也不敢怠慢,说道:
“啊!是的,是的,我这就去准备。”
老爷子转入后堂,中年汉子也终于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看店内环境。店内连中年汉、老爷子及小冬冬在内,共九个人,分别坐三桌上,没有女的,自中年汉携著死人头入店后,就一直没有发出声响,甚至是动也不敢动,目不转睛看著死人头。
虽说杀人不是甚么惊天动地的事,但公然携著死人头招摇过市也真够明目张胆,刻下更放在桌面恁地让人欣赏,更是过份。
“问世太子登基以后,曾下令诛杀一男一女,放在桌上的死人头刚好也是一男一女,会否就是“武禅”掌门曼陀罗及皇后相思公主?”坐于左面桌上其中一个断了三根手指头的汉子道。
“你不过来问问他们?”中年汉这样回答,也真够莫明奇妙,被斩了下来的头颅当然不会说话。被反问后的汉子也惟有“嘿、嘿”的笑了两声算是应过,再不打话。
“来啦,来啦,客官,酒菜已经备好,请慢用。”老爷子把炭炉端到中年汉的面前,烫热了酒,又把一盘腊肉放炭火上熬著,还放下一碟羊肝。“这味羊肝是本店招牌菜,在这种下雪天吃最为受用,我们平常都是口衔一片羊肝再喝一口酒,很暖身,算是送给客官品尝。”老爷子说罢就退开去。
中年汉走了几天路程也没一餐丰富的下肚,正是饥寒交迫,也不客气的挟了几筷羊肝,一股暖气由喉头袭向胃部,说不出的受用,于是又斟了杯热酒一饮而尽。“好酒,肉更美味。”待羊肝热酒的味道散去,又挟一箸腊肉进口,却又立即吐了出来。“妈的,这肉是臭的!”
“只怪这场风雪刮得迟,放在店后的尸体任烈日暴晒,不变坏才怪。”断了三根手指头的那个汉子道。
“尸体?”中年汉忽尔想起刚才在大街的转角处看到的异状,当时因为被雪盖著而不敢肯定是甚么,现在勾起轮廓,那种形状确有可能是尸体。
咚的一声,一尺余大刀忽地插在中年汉前桌子上,笔直而立,抬头一看,出刀者是断了三根指头的汉子。
“怎么?你们都打算跟整个问世皇朝为敌?都作好头颅跟身体分家的准备了?”提出警告的同时中年汉两手摊开摆出架式,手按剑柄,要是他们从十方八面攻来皆可即时扑杀。
“那两颗头颅的主人是你所杀的么?”说话的是老爷子,收敛了恭敬笑容的他看来就似是这帮人的老大。
中年汉端视店内各人所站位置,看似是随意,但若连同小冬冬及老爷子都一并计算在内,这种阵势却有迹可寻,原来是以震、兑定东西的“后天八卦方位”,要是中年汉一动,必会牵动杀阵。平常人家又怎可能懂得此等五行八卦阵法,想到老爷子说的话,终有所悟。
“原来是报仇的人寻死来了,你们跟这两个死人头有甚么关系?好等我一并将你们的头颅也献给问世皇帝。”
“嘿,嘿。”断三指汉又再发出似笑非笑的两声,然后他左边站干位的也“嘿,嘿”的和应,跟著是全部都“嘿,嘿,嘿”的在笑。
“你压根儿不明白状况。”老爷子笑著说。“你所携来的头颅不过是咱们吃剩的残渣废弃物,不知是被附近的野狗或狼叨出镇外,你还装模作样的说是甚么问世皇帝所要之物,倒亏你说得出口。”
“我昨晚还想到有脑干儿或眼珠的可以吃下肚,怎知头颅却不翼而飞,害得我要砍下自己三根指头饱肚,那可算把我整惨了,你约三根指头注定要还我。”断三指汉说罢,另一人又即接说著:“你来浮华镇也算合时,不然的话咱们今晚准要抽一个出来成为大家的粮食。”
“这些年来像你这样装作武功了得,以图阻吓咱们不敢动手的人实在不少,但像你一样厚颜无耻带著两个不是自己斩下来的头颅,还吹嘘是问世皇帝身边要人的家伙,你是第一个。”
“要入“慈京城”也不先好好打听一下,皇帝李问世早在五年前的“天劫”后不知所终,你这种人真该死。”
原来“浮华镇”的繁盛早在五年前结束。
自“天劫”带来的火流星把“慈京城”变成人间炼狱后,连带“浮华镇”的家家户户亦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就算是侥幸生还者,在失去“慈京城外重镇”的优势后,也成为丧家之犬。没有人要到“慈京城”也就没有人要留在“浮华镇”,名副其实浮华散去,风光不再。
“浮华镇”的原居民只以赶路客为生,现在情况不变,不过由打他们身上银两的主意转为向他们的肉体打主意,更为直接干脆,反正赚银两或吃人肉最终目的都是为餬一餐。
“说明白点,你的马和你的人都是咱的囊中物。瞧你身材健硕,而这场风雪还会持续多天,鲜肉该可保存一点时日,不会像先前几个家伙一样还没吃完就发臭。”老爷子终于说得明白,要中年汉乖乖就范。
“刚才的肉有没有毒?”中年汉问道。
“没有。”老爷子答。
“也没有。要是下了毒的话你的肉就不能吃啦。”老爷子答。
“既然这样,单凭你们几个就以为可以把我困住吗?”中年汉把缠腰的剑拔出鞘,准备杀出重围。“你不过来试试?”老爷子答道,说这句是问题不如说是挑衅更贴切。
的确中年汉对于自己能否平安出去也有忧虑,要是好武功也著实不必装模作样的虚张声势,在来“浮华镇”之前早盘算好装成一个杀人不眨眼凶狠之徒,就有可能避过被劫厄运,现下虽然计划泡汤仍不气馁,在场中最有把握对付的,是曾经跌倒在地的小冬冬。
“杀!”缠腰剑出鞘,青芒乍现,中年汉喉头多了一条血口,是小冬冬手上匕首刻成。
“蠢猪!蠢猪!蠢猪!你这该死的蠢猪!要是你改天才出现,刚才你吃下的羊肝就够我这两天饱肚之用,现在却要逼我吃人肉!你该死!还我羊肝。”
血花还在中年汉喉头喷洒之际,小冬冬又再在他胸口多闻一条缺口,还伸手入内要寻回未被消化的羊肝。
中年汉贪吃一口羊肝却惹上杀身之祸,但死前终于明白自己一开始就算计错误,以为最没有杀伤力的小孩就是杀计主谋。他倒下时还看见除了店内的八个人外,一班妇孺亦从外面蜂拥入店内,全都佩带短刀或长剑,向他劈来斩去,在完全死去之前,他听到的话是:
“娘,我要大腿,那儿最多肉。”
“儿,记住不管这家伙的那话儿有多大,不管你怎么烹煮,也绝不可将它放进口里,只有野狗才会对那话儿有兴趣。”
“爹,我上回已经吃过手指,这回我要他的眼珠。”
“杀人啊!又杀人啦!杀得好!杀得妙!今日你杀人,他朝人杀你,公平得很!十分公平!”中年汉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说话的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刚才混在人丛中走进店里,正在抢食中的人一时未觉,只有小冬冬,他早已盯著这个小女孩--他很讨厌她脸上天真澜漫的笑容。
小女孩约莫五岁上下,一身破衣烂布,补了又补,仍有几个大洞,除一双手掌是白的,其他地方都被污垢弄得黑黝黝,更发出难闻异味,像自出娘胎以来从未清洗过,但偏偏有张趣致的脸蛋儿及可爱的甜蜜笑容。
小女孩突然出现,正在抢食的人全停下来,小女孩喃喃地道:“喂!你们知道吗?原来由这里向西走十哩路有一户茅舍,六年前茅舍内住有一位老伯伯,问题一:老伯伯叫甚么名字?”
众人摇头,小女孩开心拍掌道:“哈哈哈,我还没说你们当然不会知道,蠢人摇头,愈摇愈猪头!”小女孩不但口在骂,更用手戳在其中一人额上。
小女孩道:“老伯伯叫胡一餐,一定是前生作孽今生报,年届六十尚未有子,不过有日居然天降火流星,将胡一餐的农田毁成火海,其实活该,但从此胡一餐要餬一餐便成问题,竟然向天发问道:“天啊,我一生营役,从没干过打家劫舍杀人勾当,为何要受此折磨?”
幸好,忽然来了一妇人,妇人刚临盆产下一子,其相公在火流星一役丧命,问题二:妇人又叫甚么名字?”
众人怕又被骂是蠢猪,不敢摇头也不知如何回答,但小女孩又拍打其中一人的头道:
“蠢啊!蠢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就算随便作个名字也可以。”
“妇人向胡一餐要食物,真是向和尚借梳,胡一餐自身都难保,于是又问天道:“你折磨我没问题,但孩子无辜,为何要受苦?”天怎会回答?不过胡一餐却道:“上天果然有巧妙安排。我以为会饿死,你偏在此刻出现,众生平等,既然背脊向天的皆可吃,头顶向天的亦应该可以进肚,天意。”问题三:妇人与婴儿,胡一餐要吃谁?”
终于有人回答道:“当然是婴儿,婴儿嫩嘛,肉质一定滑口。”
啪!啪!啪!小女孩重重的掌掴回答的人,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最后一掌迎头拍打道:“蠢啊!蠢啊!快快早死早好!人家大大个娘亲在旁,怎轮到你要吃就吃?还有人要答吗?”
立即有人接道:“是妇人,要吃的是妇人!”这人旋即又被掴了三巴掌道:“蠢啊!蠢啊!我问你就答,不吃婴儿当然是吃妇人啦!这么蠢,第一个应该把你吃掉。”
被小女孩三番四次作弄,现场所有人都怀著怨怼眼光,却没一人敢发难,到底小女孩是何来历?
小女孩接道:“老伯伯对妇人说道:“母爱伟大,你该献出自己的血肉救儿,正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过妇人突然转身,手一紧,扼住自己儿子颈项,说道:“天意啊!
你由我的身体出来,也该是回去的时候。””老伯抢前阻止,惜年纪老迈气力不继,妇人不断挣扎把他打个头破血流,该打该打!
最后老伯拾起石块!轰一声,猛一击,妇人晕头转向,到了第三击,妇人倒地不起。从此,老伯知道假以时日自己必无力为生,于是用妇人的血喂哺婴孩将他抚养成人,自己则吃妇人肉得以偷生。孩子长大成人,老伯传授杀人猎食伎俩,俨然两爷孙。一天,小孩问老伯道:“你既教我杀人,你也要留意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
故事说完,小女孩突然把头低下,忧伤地道:“教人杀人者是自取灭亡。”
把头低下,是不要让人看见自己拭去眼泪,小女孩在流泪。
小冬冬一直在听,愈听愈血脉贲张,他妈的说甚么故事?好烦人!提匕首抢前欲杀,但老爷子却拉住他道:“小冬冬,你忘记了么?这小女孩住在“浮华寺”,有那里的“鬼灵”
保护,每回有人想杀,都反受其害,这小女孩,杀不得呀!”
小冬冬当然记得,更绝对清楚,刚才的故事他早就知道,因为老爷子就是老伯,亦即胡一餐,小冬冬就是喝自己母亲血长大成人的小孩。
不过小女孩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他始终不明白。
小女孩用手一抹脸,又把忧伤的脸换过,伸出手来道:“银两啊!给我银两,听故事不是免费的,那人都死了,钱又不能带走,给我吧。”小女孩每回从“浮华寺”出来看到他们所杀的人,就向他们要死尸身上的银两。
没有人了解小女孩要银两作甚,反正银两在这里已经没用--没有人要收银两卖自己的肉让人饱尝,反正每回有人提议杀掉小女孩都不知何缘何故死于非命,也就任她取去银两。
老爷子摸了几遍死尸,摸出几个银两来,小女孩开心地伸手接过,道:“谢谢,老爷子一定福有攸归,早登极乐。”小女孩一跳一蹦地掉头向“浮华寺”方向走去。
大人们害怕,不代表小孩要害怕,甚么“鬼灵”?都还没见过又怎会相信?尤其是小冬冬,好讨厌小女孩,我一天愁苦过一天,怎么她总是笑容满脸?想著想著杀意狂张,杀!
杀!杀!杀你他妈的笑容满脸!看好明天还怎样得意洋洋!
“一个,两个,三个……小莫小于水滴,滴成大海汪洋;细莫细于沙粒,聚成大地四方。”浮华寺内一尊倒下碎开的弥勒佛像前,放了一排银两,小女孩愉快地反覆又反覆在点算道:“嘻嘻,每天多一点,每天多储一点点。”
看著银两整列排好,小女孩十二分满足。
“银两不会再多,只能到今天为止。”蓦地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把小女孩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挡在银两前面,又怕不够安全,然后又收起来放入怀中,抱得紧紧,才稍为松下来呼一口气道:“噢……原来是你。”
来人是小冬冬,小女孩即换过责骂口吻道:“你老爷子没教你在人背后说话会把人吓一跳的吗?没礼貌!没家教!”
小冬冬居然扮起小女孩说话的口吻道:“蠢啊!蠢啊!我没家教有啥关系?过了今晚就没人知道了!”
小女孩拍著自己的头道:“是啊!是啊!你本来就没人教,真多此一问。”
小冬冬道:“你嘻皮笑脸,令我很讨厌!”
小女孩道:“没办法啊!开心过一天,不开心又一天,嘻皮笑脸也算一天。”
小冬冬道:“你去死!”
小女孩道:“想啊!想啊!但我总是死不去。”
小冬冬道:“我帮得上忙。”
小女孩道:“来啊!来啊!十分期待!”
小冬冬取出匕首,一步,两步,接近了,又怕,会有诈吗?会有“鬼灵”
吗?小女孩居然引项以待道:“来啊!来啊!一刀割下,这里,割这里!”
耐不住了,杀!提刀!杀!杀!杀!
刀和手都被捉著。被人从后捉住。老爷子,是老爷子在后面把小冬冬的手和刀捉住,即是胡一餐。“不要杀……”小女孩话未说完,老爷子就把小冬冬拿匕首的手腕捏碎,痛得小冬冬死去活来,老爷子面不改容,把残废的小冬冬扔到一旁,然后走到小女孩跟前。
“我会杀。凡是想要你命的人,我都会替你杀掉。因为你绝不能死,你还要记住,答应我的事情将来一定要办到。”老爷子说。
奇景出现,老爷子的脸孔忽地扭曲变化,换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的脸好熟,你究竟是谁?”小女孩不明所以。
“对,你还不明白自己的身分,让我告诉你回复记忆……”老爷子正要说下去,上头却轰然巨响,一个身影破屋瓦从天而降。
但见此人身穿黄色僧袍,不到三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
他一下来,就二话不说,如雷动闪电一般狂轰这个换了另一张脸的老伯伯,每打一拳,口中就念一句佛偈。
“我佛慈悲!”
“轰!”一拳打中老伯伯心口。
“诸行无常!”
“轰轰!”双拳齐飞把老伯伯的脸也打歪,门齿飞脱。
“诸法无我!”
“轰轰轰!”这次换了双腿,连踢三脚,快得不知打中身体何处。
“涅盘寂静!”
“轰!”居然只有一声,却是双拳双腿同一时间击中目标,老伯伯终于颓然倒地,来人才终于收招,好整以暇地呼一口大气,双手合什,礼貌地向老伯伯躬身说道:“我佛慈悲,尼鸠多上人你死了没有?”
倒在地上的老爷子脸色骇然道:“班禅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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