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湖宫之行
武飞豪等人有如幽灵鬼魅般,猝然扑向火堆。
山仔哇啦大叫道:“鬼来了!”
他朝阴影中一滚,立即失去踪影。
武飞豪嘲笑道:“血眼使者,你就自己逃命,不顾手下了吗?”
背对他的其他四人仍无反应。
武飞豪心中惊觉有异。他扬掌击向其中之一人,砰地闷响,一堆枯枝败叶随之四散,原来,那是假人。
武飞豪叫道:“有诈!”
“答对了!”
古董等人自树顶飞扑面下,目标全部指向急退中的武飞豪。
苗子叽哩哇啦大叫,他身后七名蒙面人姿态僵硬,但迅捷如风地包抄古董等四人。
四支打狗棒如灵蛇出洞般,撞上迎面而来的蒙面人,咚咚闷响,打狗棒像是撞中铁板一样反震弹身。
但是,蒙面人也各自震退一大步。
小风他们便窜身自这些微的空隙中穿过,仍然直取武飞豪。
苗子不知何时取出一支形状怪异的竹哨子,吹出尖锐的笛声,这些蒙面人似是受笛音的指挥,立刻回身救援武飞豪。
山仔自黑处射向苗子,笑谑地叫道:“老兄,你自身难保喽!”
他一上手就是火辣辣的驭火神功,呼啸着卷向苗子。
苗子左手突扬,“夺!”的一声轻吼一阵细如牛毛的针雨,冲着山仔射至。
山仔就地一扑,顺势甩掌,扫开漫天毒针,大喝道:“难怪你敢如此嚣张,有暗器呀!”
苗子哨音再响,三名蒙面人回扑山仔。
一道红影出自山仔手中,宛如一道经天虹桥,落向扑来的蒙面人。
“咔喳!”脆响,当头一名蒙面人脑袋飞入半空,但无头身子依然有知觉地冲向山仔,狠狠赏他一掌,将山仔打得倒喷入空。
而半空中那颗头颅的蒙面巾已失,花狐狸杨凡附牙咧嘴地映入山仔眼中。
山仔虽已听古董提过杨凡变成僵尸,但面对此景,他心里仍然忍不住发毛。
“喂!帅哥,我可是来替你报仇,你得知恩感报,别再找我麻烦。”
回答山仔的,是杨凡那颗脑袋嗔目龇牙地凌空飞噬而来。
山仔怪叫一声,右手臂向杨凡脑袋,右手血影剑逼开又蹦又跳,行动迅速的三具僵尸,而其中,有一具就是杨凡没头没脑的无头僵尸。
小风等人则在四名僵尸追杀下,打定主意先杀武飞豪。
武飞豪原本就武功不弱,此时再加上四名不怕死、不怕杀的怪物帮忙,已将小风他们逼得手忙脚乱。
山仔大喝一声,腾空而起一,记修罗幻现蓦地撞向围攻他的三具僵尸。
砰然巨响,三具僵尸断手缺腿地朝后摔去。
其中有一截断臂,正巧落在火上,那断臂竟似有知觉般,痛苦的乱蹦乱跳,想要将火扑灭。
最后,断臂无力地一挺,在火中被焚为灰烬。
“退!”山仔大吼一声,扑向小风,接下她的对手,小风转向协助其他三人逼退僵尸,一同隐入黑暗中。
武飞豪叫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苗子吹起哨子,那些被山仔砍断的残肢,竟比僵尸本身还快地飞射林中,追向小风他们。
山仔怔然叫道:“他妈的,这算哪门子僵尸?砍得越细,对手越多?!”
他边打边退,却不再冒险将僵尸大卸八块。
武飞豪枭笑道:“谅你也没见过本门特别研创的虫尸,你砍吧!你的剑砍不死这些虫尸的,哈哈……”
山仔嘲谑道:“唉!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收起血影剑,猝然扬手抛出霹雳弹。
轰然一声,中弹的僵尸着起火来,被烧得吱吱乱叫。
苗子惊慌地冲前想要将火扑熄,但是为时已晚,这具僵尸挣了挣便寂然不动地付之一炬。
武飞豪跳脚大骂:“他妈的!独孤山,你竟敢放火烧掉我的虫尸,你……”
他一抬头才发现,山仔早已不知去向。
“追呀!快追呀!怔在那里干什么?”
这时,杨凡的脑袋和其他追击小风等人的断肢,似是无功而返,各自认清对象,接回它们该在的地方。
只是,这些断臂残肢有接没有合,充其量只能摇摇晃晃地跟着自身所属的僵尸行动。
杨凡的尸体索性空出一只手抱着脑袋飞身而去,免得摇摇晃晃的脑袋在半路上掉了。
武飞豪和苗子紧随这些僵尸之后,继续搜寻山仔他们。
武飞家不禁抱怨道:“这虫尸虽然不怕砍,但是断了之后如何复合,倒是麻烦的一件事。”
苗子耸耸肩,以生硬的汉语道:“没办法,虫尸本来就还没有完美,要用血妖方法处理后,才比较好用。”
武飞豪嗤道:“有时我真怀疑,倪开那套怪理论真的有效吗?”
苗子还是耸耸肩:“不知道,要试试看。”
前面的僵尸忽然加快速度。
苗子高兴道:“找到了!”
他和武飞豪精神一振,加紧赶去。
正当武飞豪掠过一株巨树后,他背后蓦地亮光微闪,一支如意打狗棒已将他穿胸而过,钉在地上,
“呃……”
武飞豪茫然地瞪着胸前的钢棒,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苗子闻得异响,匆匆回头,正好看见古董自武飞豪背心抽回打狗棒。
他怪叫一声,急忙吹响哨子,但是古董对他挥挥手,谑笑道:“待会儿见!”就失去踪影。
六具僵尸如飞而回,环绕在苗子四周,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林中的黑暗,为山仔他们提供了最佳的掩护,苗子满心惊惧地倾听四周,想找出山仔他们的动静。
但是,除了间歇的鸟叫,四周没有丝毫声响。
苗子开始怀疑,这座黝黑的林区,真的是他住了两年多的地方?为什么此时他竟觉得,对这座黑林一点也不了解,一点也不熟悉。
反而,山仔他们却能在这片黑暗世界中,神出鬼没,来去自如。
苗子忐忑地指示这些虫尸留在自己身旁,慢慢地朝江湖衙门所在的沼泽退去。
忽地——
一阵衣襟冽冽声传出,苗子惊慌地用苗语指挥虫尸攻击。
“砰砰!”数响。
虫尸立即和来人战成一团。
“老苗,住手!”武大峰吼道:“是自己人!”
苗子喘口大气,急忙喝上虫尸。
他走上前一看,原来与虫尸过招的正是血妖。
武大峰和武老四自阴影中走出。
武老四讶然问:“二哥呢?”
苗子嗫嚅道:“死了……”
“死了?!”武氏兄弟惊吼道:“在哪里?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丢下他?”
苗子慌乱地指着来路,小声道:“找你们收尸。”
武大峰惊怒地跺脚:“你该死!快带我们去!”
他们三人带着血妖和虫尸,赴向出事现场。
左侧林梢,苦瓜问道:“老大,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山仔咬根嫩枝,潇洒道:“当然是离这群怪物越远越好。”
古董道:“虽然找出克制虫尸的方法,但是最后一颗霹雳弹已用掉了,咱们到哪里找大火来烧这些怪物?”
山仔呵呵笑道:“当然是到此地唯一有人住的地方去借东风。”
小风笑道:“你想到鬼心华陀的药室找什么材料?”
山仔眨眼道:“我记得你会配一种易燃的烟火,那玩意儿需要的原料很简单。”
小风噘着嘴道:“是很简单,但问题是为燃烧效果不好,我保证烧不死那些虫尸。”
“效果不好可以改良呀!”山仔沉思道:“只要能引火,咱们再来个火上加油不就得了。”
古董问道:“问题是哪来的油?江湖衙门里的所有油料,早就让咱们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山仔嘿笑道:“山人自有妙计,现在咱们得先找几个隐秘的地方,搭几座密不透光的黑洞再说,事不宜迟,众将官随吾去也!”
深林某处,隐隐传出阵阵诱人的烤肉香味。
除了香味,还有阵阵低语。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被江湖中人称为神秘黑魔林。”
“为什么?”
“你们想想看,其他地方的森林,就算再深再密,你总也能看到些许微光,好让人知道究竟是快到山顶了,还是接近一片空旷地方,哪有像这座黑林,始终难得见到天日。”
“说的也是,除了在复活泉那附近,咱们还见到一线光明之外,这些天咱们不知走了多少路,见过河流、沼泽、空地和流沙,却就是不见天空,也摸不透这座魔林究竟有多广,这里的确很怪异。”
“唉!我都已经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日时还是晚时,老大,你越来像太原那只老咸鱼,一天到晚只会剥削劳工。”
“啧啧!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你都不满意,你还想怎样?”
一阵“滋滋!”声随着肉香味,一起传出,偶而还能听见隐约的答答滴落声。
茶壶自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兽径上奔来。
他折向二株巨树之间,轻唤道:“老大,开门!”
就在两树间,忽然露出一道半人高的光缝,那里豁然是一座掩饰完美的树洞。
茶壶自透出火光的洞口钻进身去。
苦瓜仔细封好洞口,林中再次陷入黑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树间居然有个半人工化的隐身处。
洞内,两座烤肉的木架上,架着滋滋冒油的兽肉。
山仔和苦瓜正用粗制滥造的长柄木杓接自肉上滴出的油渍,而后小心翼翼地倾入中空的枯树干中。
小风则不时加木料到火中,和随时翻动架上的烤肉,以使烤肉滴出更丰富的油脂。
山仔扬眉问道:“有人来了?”
茶壶点头道:“还在一里外多,武氏兄弟和苗子带着三个血妖、四名僵尸。”
山仔瞥眼树干中半凝的油脂,决定道:“苦瓜,你和茶壶先将油桶搬到下一个目标,我和小风子负责灭迹。”
苦瓜应声拉开洞门,茶壶小心翼翼抱着装油的树干移向洞口,他们看看外面之后,两人合力抱起尺半宽,约有半人高,此时已半满的树干,动作迅速地消失在树洞之外。
山仔和小风则将原先为了造火窑所挖出的泥土推向人堆,将火势熄灭。
他们仔细地盖好火堆之后,再离开树洞,将这座精心搭建的树洞彻底摧毁灭迹。
古董自兽径那头窜来,低声催促道:“快走,他们已经闻到味道追来了。”
山仔呵呵轻笑道:“我还以为躲猫猫是小孩子的游戏,没想到这么大玩起来也很有意思。”
小风谑道:“尤其是这么有味道的游戏,玩起来才够刺激。”
他们宛似惯于夜出的大猫,无声无息溜向另一处早有准备的黑洞。
当武氏兄弟寻着味道找到地头时,却只见到弃之于地的两头熟兽。
武老四恨声道:“阿大,这些家伙太狡猾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要躲我们可就容易多了。”
武大峰狠狠地踢开地上的兽肉,叫骂道:“血眼使者,独孤山,你也有像老鼠见不得人的一天?如此躲躲藏藏,你也不怕传入江湖叫人笑话?”
黑林寂寂,不闻声响,只有武大峰和武老四恶毒的讥讽空茫地回荡在四周。
山仔他们早已远扬十里,绕往森林另一头,重新烧起火窑,架起烤肉,重复熬取兽油这项单调又闷热的工作。
小风抱怨道:“我实在很想好好洗个澡,我觉得自己身上都被这些油烟熏得熟透了。”
山仔谑笑道:“好呀!咱们就找个机会到水里泡一泡,我还可以帮你擦背。”
小风红着睑啐道:“厚脸皮!谁说要和你一起去来着?”
山仔危言耸听道:“你不和我去?你一个人敢在这个黑漆漆、阴森森的魔林里乱逛?万一碰上山魈鬼魅时,谁来救你?还有,你不怕那些黑黝黝看不出多深的河里,突然有水怪抓住你的脚,想把你拖下去当替死鬼?哎唷!好可怕哟!”
他故意抖着身子,好像真的看见鬼了。
小风嗤笑道:“你吓不倒我的,哼哼!本少爷胆子之大,连基在埔(坟场)都敢去,鬼见了我都得叫声小祖宗饶命,他们哪敢来找我麻烦?”
山仔无奈道:“他奶奶的!你连鬼都不怕,还算哪门子娘们?!”
“不是娘们有啥关系?”小风瞟眼道:“我当姑娘或小妞就可以。”
她抛个媚眼给山仔,回头拉开洞口,迳自钻出秘洞。
古董等人猛吹口哨,一阵叫喧。
山仔瞪眼叫道:“哇噻!真的说走就走?这种玩笑开不得!”他连忙追出去,不忘交代道:“苦瓜,换你出去放哨!”
苦瓜抱怨道:“为什么别人就两个人一起去,我就得一个人站卫兵?”
古董谑道:“因为你胆子大,我们胆子小嘛!”
苦瓜恶狠狠瞪他一眼,老大不甘愿地离开。
茶壶道:“真的叫他一个人去?好像乱可怜一把的。”
“放心啦!”古董眨眼笑道:“我不会那么没良心,你来接我的手看着这头烤山猪,我去陪他。”
茶壶朝古董离去的背影,叫道:“你去就去,别再放意吓唬他。”
“此时不吓,更待何时……”古董的语声含笑,逐渐模糊。
茶壶掩上洞门,喃喃道:“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两人包准又要干架了!”他莫可奈何地摇摇头。
小风离开秘洞没多久,就听见山仔追至的脚步声,她捉狭地躲向树后,准备好好吓山仔一跳。
可是,半响之后,仍不见山仔人影,连足音也消失,她好奇地探出头,四处打量……
山仔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小风背后,哇地大叫一声,小风“啊!”地尖呼,两手一伸软软地昏倒。
山仔伸手接住小风往后扶的身子,苦笑道:“哇!昏倒了?这么大的胆子叫墓仔埔也敢去?”
他抱起小风掠向不远处的河畔,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佳人轻悄放下。
“谢了,我省走一段路。”小风忽然睁只眼闭只眼地朝山仔咯咯娇笑。
山仔怔了怔,知道自己被耍后,他猛地一记饿虎扑羊,压在小风身上,谑笑道:“嘿嘿!戏弄老大是要接受处罚的哟!”
小风扭动身子,赧然道:“起来啦!不跟你玩了啦!”
“你说不玩就不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钉住小风捶打的双手,俯身笑道:“我在想,现在连上次的帐一起算正是时候。”
小风佯嗔道:“谁欠过你什么帐?你臭美!”
山仔故意色迷迷笑道:“你不记得没关系,我有记得就好。”
他不容分说地低下头,用吻堵住小风的抗议。
小风不依地挣动着,咿咿唔唔几声,终于放弃抵抗。
她双手自动缠上山仔的颈顶,心甘情愿地加深这一吻。
良久复良久……
两人沉醉在耳鬓厮磨的无声境界,直到一只不知趣的斑鸠在他们头顶呱呱噪啼,方始打破这个如诗似梦旖旎世界。
小风红着脸推开山仔,甜蜜蜜地啐声道:“讨厌!”小风迅捷地溜向一片密林后,娇笑道:“我要下去游泳,你别过来喔!”
山仔耸肩回道:“我不过去,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听见小风解衣的细碎声,心里好笑忖道:“女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喜欢,偏要说讨厌;不要人家过去,却又要声明她在干什么,这简直是引诱男人思想犯罪嘛!”
他忽而促狭一笑,轻轻纵上树梢,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向河中。
森林中的河流虽然黝黑,其实冷冽清澈。
小风一丝不挂地滑人水中,微微打个哆嗦,她解开发髻在河流中清洗,飘散的秀发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
她丝毫未曾察觉山仔高高在上的凝视,愉快地在深流中自在穿梭嬉戏,不时发出咯咯轻笑。
直到小风玩得尽性,她才摆着长发,宛似朵出水芙蓉般踏上岸际。
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林中巨木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小秀气,浑圆光润的胸部也因河水的冰冷更加高挺动人,水珠自她的头脸滑落,经过双峰溜向深谷。
山仔赞叹地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好一幅美人出浴图,我现在知道杨贵妃为什么没事就喜欢洗澡了。”
小风抬头瞥见山仔的身影,惊叫一声掩胸着躲向密林之后。
“你怎么可以偷看嘛!”她又恼又气的声音,听来特别惹人爱怜。
山仔皮厚道:“你只说不能过去,又没说不能偷看。”
他见小风半天没有出来,不由得奇怪,便跃了树底走向密林。
“我来喽!你衣服穿好没有?”山仔试探地叫着。
小风没有回答。
山仔微急道:“我真的要过去看看喽!”
他急忙想向树丛后,只见小风双手抱膝,螓首深埋,咽咽啜泣着。
山仔讶然问道:“你怎么哭了?”
他在小风身旁坐下,将她搂向怀中。
小风微微挣扎,最后还是投入他胸前,呜咽道:“你怎么……可以偷看,叫人家……以后怎么……见人……”
山仔急忙道:“别哭嘛!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小风抽噎道:“可是我自己心里知道,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娶的是别人,叫人家怎么办?!”
山仔若有所悟,轻柔道:“傻丫头,你原来是不放心这个。”他搂紧小风,抵着她的秀发,轻笑道:“我已经和你爹私定终身了。”
“什么?”小风愕然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山仔。
山仔咯咯笑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向你老爸提出要求,决定和你私定终身。”
小风泪痕闪闪,娇叹道:“你胡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山仔叹道:“因为你老爸不高兴私定,他要公告天下才甘心。”
小风不解道:“我还是听不懂?”
山仔呵笑道:“简单点说,就是你老爸在咱们离开君山之后,便会向武林两道公开宣布咱们已经订亲的消息,这是文定的信物。”
他取出一枚羊脂玉镯,这镯子上有一对天生凝成的血纹龙凤图形。
小风知道这枚血心龙凤镯,是他们向家的传家之宝,她不可思议地轻抚玉镯。
山仔接着笑道:“我给你老爸的是寒玉箫为信物,所以你瞧,这次寒玉箫我没有带在身上。”
小风眸中生辉问道:“可是,我老爸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山仔不好意思地搔耳抓腮,窘道:“我叫他别告诉你,本来我想等再入江湖时,再给你一个惊奇,哪知道现在就穿帮了。”
小风嗔叫道:“原来,你想找机会戏弄我?”
“不是啦!”山仔干笑道:“只是想和你开开玩笑而己……”
眼看小风就要发火,山仔急忙以最有效的方法先发制人,他将小风拉入怀中,深深地吻着。
直到小风僵直的身子软软地依向他之后,山仔方始贴着她耳畔,轻语道:“好了,姑娘,请原谅小生有不得已的苦衷。”
“放屁!”小风好气又好笑地捶着他,哼笑道:“你最滑头啦!只会找机会整人。”
山仔笑而不答,整人本就是他最喜欢的娱乐之—。
“古董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古董大概猜到了,苦瓜和茶壶反应就差多了,不告诉他们,他们不会仔细去想。”
“老大,你们在哪里?”苦瓜低声呼叫道:“是不是不小心被河水冲走了?”
山仔轻嗤—声:“煞风景!”
他自树丛走了出来。
“又怎么啦?”山仔问道:“鬼来了吗?”
苦瓜奔向他,道:“不是,刚才武大峰他们差点要搜过来,可是突然接到血妖传讯,他们全体撤走了,古董要我来告诉你,也许是江湖衙门里有状况,问你要不要派人去打探消息?”
山仔想了想,断然道:“我和小风子去瞧瞧,顺便把做烟火需要的材料摸回来,你去告诉古董,要他把火加大,尽量多熬些油,一个时辰后放弃这座秘洞,撤回秘密基地,你们把油筒收拾妥当之后。立刻赶到泥地那边动手布置。”
苦瓜点头道:“那么待会儿咱们就在秘密基地碰头?”
“对”
苦瓜应声而去。
山仔朝小风笑笑,道:“有情调的事,待会儿再谈,咱们得干活去了。”
他拉起小风的手,掠向江湖衙门所在的那个沼泽的方向。
沼泽的氤氲已散。
江湖衙门的残垣颓壁显得更加怵目惊心。
一名金巾蒙面,身着黑色长袍,胸绣金色枷锁图案的神秘人物,在另外两名金锁武士伴随之下,冷然地扫视眼前这片凄凉的惨况。
武大峰、武老四、倪开和苗子率领仅存的四名血妖、六具虫尸列队恭迎神秘人物。
武大峰他们四个此处分院仅有的四个大活人,在这位神秘人物锐利的逼视下,没有一个敢喘口大气。
“又是独孤山,嗯?”神秘人平静地开口。
武大峰提心吊胆道:“是的,属下仍在搜巡他们的踪迹。”
神秘人淡淡道:“你是说,他们还留在鬼域之内?”
“是的,县爷!”
神秘人哼声道:“他的胆子的确够大,而且,他不完全毁灭本门,他是不会罢手,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是如何探知本门本门此地分舵。唉……”
“县爷!”一名金锁武士道:“他既然来了,咱们便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否则此地之密一定泄露,后果堪忧。”
蒙面县爷平静道:“那当然,我们与他,只有一方能存在。”
武大峰道:“县爷,你先里面请,其他事再慢慢从长计议。”
蒙面县爷语声似乎有些调侃:“还有地方可供本县休息?”
武大峰干咳一声:“是……是的,后院厢房仍然完整。”
县爷颔首道:“也罢,本县这次原只是想来看看倪老的研究是否成功,不料竟遇见这种场面。”
武大峰猜不透具爷这平静的语调后,是否有责备之意。
他只得心里忐忑地延情县爷入内休歇。
山仔和小风仍隐身在大樟树上。
“呵呵…没想到咱们运气这么好,居然网中这尾肥鱼。”
小风嘲谑道:“小心鱼太肥,不但把网子撞破,而且还将你这个打渔的拖下海去。”
山仔谑笑道:“有这种事我才求之不得,人生没有这种挑战,日子怎么会过得刺激?”
小风提醒道:“别忘了,现在咱们可不是来找刺激。”
山仔点点头,他们跃下大树,潜向江湖衙门的后院,那里只剩唯一的一栋厢房没被大火彼及,其中有谈话声隐隐传出。
山仔他们开始在后院摸索,终于在假山下发现一条地道。
他们两人小心潜入地道,便闻到阵阵混杂着防腐剂和尸臭的味道,几乎令人作呕。
山仔他们只好憋住呼吸闪入地窖,那是一间长宽高各十丈有余的石室,室内中央有一座方池。
池中,盛满腥红的液体,怪味就是由那里散发出来。
池子左右两侧另有一道石门,没有门的两旁各有一张石床,此时床上空空如也。
小风低问道:“不知道倪老鬼将药材等东西搁在哪里?”
山仔指着石门道:“一人一边找找看。”
就在这时,地道有人声传出。
山仔拉着小风急忙闪入右边石门内,那里除了石桌石椅,在墙上置有不少瓶瓶罐罐,他们对笑相望,知道自己闯对地方。
门外,倪开尖锐的嗓门道:“县爷,目前有关活人的研究,已经进行到对任何伤害都能立即再生的地步。这还得感谢独孤山上回将血妖分尸,我才发现它们恢复的能力太差,因此,在九还液里面多加了一些促进组织和血肉生长的药物。
如今,血妖任何断臂或分尸,只要马上粘合,轻者可以立刻恢复行动能力,重者也不出半炷香时刻,就能痊愈如常,你看……”
外头传出噗地闷声,大约是倪开正在试验血妖的效果给县爷观看。
“虫尸呢?”
“虫尸到目前为止,已经达到坚如铁石的地步,除非特别的神兵利器,否则无法伤它分毫,而且,若虫尸断肢,因有母虫操纵的关系,仍能接受指挥攻击敌人,只是断肢要接合比较麻烦。
我正在研究,看看有没有办法像血妖一样,能达到即接即合的地步,不过,因为虫尸是死尸所制,它的筋肉已死,没有生长能力,所以这方面的问题,可能还得花些时间,才能解决。”
“那么就暂停虫尸出击,直到实验成功之后,再派它们任务。”
“这个……禀县爷,到实验完全成功,可能还需要相当时日,目前搜捕猛龙会的人力稍嫌薄弱,何不只留一具虫尸作为实验观察之用,其他的仍然照常服勤?”
“不必,武大,从明天起,不但虫尸取消出动,便是一切搜捕工作也立即停止。”
“县爷,这是为什么?”
“哼哼……”县爷的冷笑中带有些许得意之意:“独孤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不会惯于等待,你们若不出去,他自然会找上门来,如此岂不是以逸代劳,避免无谓伤亡和人力浪费。”
“对,县爷真是高人妙招呀!”
“哈哈……”
人声在江湖衙门县爷志得意满的狂笑中,逐渐远逝,终究消失。
山仔仔细聆听,确定石室内没有其他人后,轻轻将石门推开一点缝隙,朝外打量。
门外,除了六具僵尸贴壁一字排开外,并无其他变化。
山仔朝小风点点头,小风开始在瓶罐间翻箱倒柜,寻找她所需之物。
可是墙上那些瓶瓶罐罐内,全是各式药物,或丹或散,就是没有制造火药所需的琉磺和硝石之类物品。
小风气馁地皱皱鼻子,随即,她瞥见石桌有几个暗抽,便将之打开翻找。
山仔却抱起一大卷绷带,溜出门外,不知做啥去了。
小风在打算宣告放弃时,猛拉开最后一个抽屉,几捆炸药赫然入目。
她不禁雀跃地欢呼一声,顺手牵羊将全部炸药带走,潜出门外。
山仔正辛苦地将六具僵尸分做两堆,像捆木乃伊似的把他们打包成两大件。
小风愕然道:“你在干什么?”
“盗尸!”小风莫名其妙问:“你盗这些僵尸要做啥用?”
山仔哼笑道:“你不觉得那个县爷很了解我?!我当然不会窝在黑林里傻等,可是也不打算让他们在这个地方以逸代劳。所以我只好运用头脑,想办法把他们骗到林子里面去,咱们才可以顺利展开A计划续集嘛!”
他将僵尸绑妥,愉快地拍拍手,起身对小风眨眨眼直笑。
“你找到东西没?”
小风扬扬手上炸药,得意道:“现成的,方便省时又好用。”
山仔吹声口哨,谑道:“干得好,小妞!”
他接过炸药,揣入怀中。
“帮个忙呀!”山仔将两包僵尸拉向地道出口,扛起其中一包,并且示意小风背起另一包。
小风迟疑道:“万一它们突然活过来怎么办?它们会咬人也!”
“不会啦!”山仔保证道:“它们要人指挥才能动,咱们动作快一点,别让江湖衙门的人发现,它们就没机会活过来。”
“你确定?”小风老大不情愿地问。
山仔哄言道:“我说的事,哪一次出错过?!我保证没问题啦!”
小风只得硬起头皮,将僵尸扛上肩头,她认为这个姿势在有情况时,最方便将包裹丢弃。
他们俩扛着两大捆僵尸,一前一后,自江湖衙门震塌的围墙悄悄溜走,后院厢房里,劝酒布菜犹有可闻。
看来,武大峰正在为他的县爷洗尘接风,也真难为他,竟还能从如此残垣断壁里,整治出一桌吃食。
山仔他们的秘密基地,事实上是一间架在树顶上的树屋。
由于此株树木之巨,实属超级,所以山仔他们就地取材,所搭建的树屋也特别宽敞,还分成前后两进。
树屋前间较大,是山仔和古董等人的卧铺兼议事厅,里间较小,是小风独居的“龟房”
——此乃龙头题名,不得更改。
不论前后两进,除了地板上所铺的一堆枯叶和几张兽皮之外,别无他物,称之为克难基地,则一点也不为过。
古董他们正待在前间,无聊地斗着蟋蟀玩,树屋里面,点着火把。
为了避免火光外泄,整株树屋墙上钉满重重叠叠的兽皮,不但可以挡光,还可以遮风避雨保持温暖。
装满油脂的树干上盖着树皮刻成的克难木盖,以防油香外泄,此时,正安稳地搁在树屋的角落。
忽然——
树下传出咕噜咕噜的低沉鸟叫,声音三长两短。
古董他们立刻弹身跃起,凑近门口朝下张望。
“老大吗?你们回来了?!”
“废话!不是我们是谁,这么笨的问题也好意思问,我都替你们感到没面子,快把油桶拿下来,咱们有热闹可看了。”
古董等人立刻缩回屋内,将一副用藤编成的绳索套在盛油的树干上,将油桶慢慢滑落树下。
山仔在树底接住油桶后,古董他们才攀着藤溜向地面。
“小风呢?”
“在前面,走,把油搬过去。”山仔道。
他们七手八脚地抬着油朝前面奔去。
山仔口中的前面,大约是距离村屋里余的空地,那里正是山仔他们搭建第二个秘密黑洞的地方。
古董等人看到小风所拆的绷带中,赫然滚出硬梆梆的僵尸,全都吓了一跳。
苦瓜结舌道:“老大,你……把这玩意儿搬回来做虾米(什么)?”
山仔谑笑道:“让你练习如何暂时停止呼吸。”
苦瓜猛摇双手道:“不必了,你还是留给小风练练打鬼救夫比较适合。”
小风解开两包僵尸后,大步走过来,一脚将苦瓜踹向僵尸旁,没好气道:“姑奶奶拿你来练魁星踢斗就够了。”
山仔打岔道:“苦瓜,你就顺便搬一具僵户出来放在旁边,古董,你们把油泼在僵尸上。”
苦瓜翻翻几具僵尸的蒙面中,拉出杨凡,谑道:“帅哥,今天我们会在这里受苦受难,你得负大部分责任,所以,我留点机会让你享受特别待遇。”
古董和茶壶般起油桶,问:“六个都要油炸?”
“当然,没油怎么炸得动。”
古董他们一边倒油,一边呵笑道:“这桶油浇下去,保证各位都是金嘎嘎,油光满面的。”
“搞定了没?”
“报告老大,全都搞定了。”
“好!”山仔欣然掏出炸药,咯笑着宣布:“火葬典礼开始!”
他点燃炸药引信,潇洒地拿在手中,看引信嘶嘶燃烧,直到引信快烧完时,他才将炸药抛出。
轰然一声,五具堆在一起的僵尸被炸得喷开,却仍然保持完整地着火烧了起来。
古董啧啧称奇道:“这僵尸究竟泡了什么药?居然比石头还硬?”
苦瓜指指杨凡的尸首,问道:“这位帅哥呢?难道要放他一马?”
山仔摆摆手,笑道:“不急,他还有点重要任务未了,对了,你们在泥地那边的布置搞定了没?”
“没问题,全按老大你的吩咐摆设。”古董回道。
山仔黠谑道:“那边的事可是开不得玩笑,只要踏出错误的第一步,我就得跟你们说莎哟娜娜,再见!”
“什么是莎哟娜娜?”苦瓜纳闷地问。
“我不是告诉你,莎哟娜娜就是再见嘛!竹本!”
古董好奇道:“这是虾米话?”
“扶桑话。”山仔得意道:“义父教我的,听说他们那里的穿着打扮,都和咱们以前唐朝时代一样,哪天有机会,咱们真该去开开眼界。”
古董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东灜日本,我听说江南沿海一带,有人和他们那边做生意也!”
一阵尖锐的哨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原本寂然不动的僵尸,蓦地跳起来吱吱乱叫,那五具着火的虫尸叫得更是凄厉,以杨凡为首,这些虫尸似乎想逃走。
山仔叫道:“挡住他们!”
小风等人立刻冲上前双掌齐发,将跃起的虫尸逼落地面。
山仔点燃另一捆炸药丢向杨凡,轰隆一声,杨凡尖啸连连,变成一支大火柱般,不住地蹦跃。
山仔见树干桶中还有存油,他一把捞起油桶,将油泼向燃烧中的僵尸。
火上加油,火势更猛,不一会儿,先开始燃烧的五具虫尸,已然奄奄一息地颓然倒地,微微抽搐着,却无力再挣扎。
江湖衙门的人听到爆炸声和虫尸尖叫声,循声赶来,但已经为时已晚矣!
苗子见到所有虫尸仅存一具,而且即将被焚毁,他哇啦大叫着,冲上前扑打杨凡身上的火苗。
忽然——
杨凡怪叫连连,猛地抱住苗子,苗子凄厉狂吼,想要挣开杨凡的禁箍,但是虫尸却死不放手,他终于和杨凡一起被火活活烧死。
蒙面县爷冷冷瞪视道:“独孤山,本县太轻估你了,才会导致如此一败涂地。”
山仔呵呵笑道:“这种错误你不是第一个犯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你可以不用太难过。”
蒙面县爷道:“没想到你竟能发现本地分院,更没想到你能找到虫尸的弱点。”
山仔小人得志般地嘿嘿直笑:“运气,这纯粹是运气,如果我说这两件事,我全是误打误撞碰上的,不知道县爷你相不相信?”
蒙面县爷轻轻摇头道:“任何一个人,如果对你所说的话深信不疑。那他不是白痴,就是中邪,才会如此头脑不清。”
山仔笑得更加狎谑:“呵呵!这是本龙头,本年度内所听到最佳的恭维,金斗嘎(真感谢)!”
他接着点着人头道:“武氏兄弟、四只血妖、你、还有……咦?怎么少了两头牛?县爷老大,你不是带了两个贴身侍卫来吗?怎么只有一个来报到,还有鬼心华陀倪开老鬼头呢?”
县爷语声微讶道:“独孤山,你的确将本门的人员及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无怪乎本门每每处于挨打的地位,你果真是一个最好的朋友,最恶的敌人。”
“哪里,哪里。”山仔洋洋自得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不过,我现在不就不知道倪老鬼和你的保镖到哪去?!”
县爷淡淡道:“被你盗走虫尸,是很大的疏忽,因此,倪老自请惩罚,但本县派人在劝慰他。”
山仔在心里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他们不来,恐怕另有计谋,不过谁怕谁来着?”
他嘻嘻一笑:“倪老大不来就很可惜了,他这四只血妖要叫谁替他指挥?”
县爷语调含笑道:“这个不劳你费心,武氏兄弟一直跟随倪老习有关这方面的技术,你会发觉,由他们来指挥鬼府捕役,和倪老亲自指挥并无差别。”
山仔忽然笑问道:“武老大,你们武家四兄弟都没有结婚生子吗?”
武大峰微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山仔满脸惆怅地直摇头:“唉……我真是为你们武家惋惜。”
武老四嗤道:“你为何要为武家惋惜?”
“因为……”山仔怜悯道:“如果你们都没有小孩,武家今天就得……绝子绝孙。”
山仔猝起发难,暴扑武老四,照面便是接连十六手两仪互换法诀,刹时,剑影迷蒙,逼得武老四闪躲无路。
武大峰狂吼一声,挥出一篷淡黄色粉末,叫道:“杀!”
四名血妖宛如四把出鞘利剑,犀利射向山仔。
小风等人同时发动,拦向四名血妖,阻止它们追杀。
山仔原式不变,蓦地运起神功,人如雷电,剑若奔龙,瞬间带起呼啸旋风,卷向武老四。
只闻武老四一声惨号,已被山仔大卸八块。
武大峰狂呼道:“老四呀!……”
他如疯虎出押,悍然扑向山仔。
山仔脚下侧滑,身子贴着地面斜窜而出,恰巧躲开武大峰疯狂的扑击,同时代替苦瓜和茶壶接下两名血妖。
蒙面县爷怒斥一声:“上!”他和另外一名金锁武士,杀向苦瓜他们。
小风和古董见状,虚晃一招,摆脱血妖的纠缠,和苦瓜他们联上手,共同对付县爷及金锁武士。
山仔剑式大开大阖,再度拦下一名血妖和武大峰,他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已有些捉襟见肘、施展不开。
武大峰狂怒道:“独孤山,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呀!”
山仔嘲谑道:“光是又吼又叫杀不死我,也无法分我的尸啦!”他剑如蛟龙,吞吐奔腾于四名敌人之间。
但是,这些血妖全是只攻不守的拚命招式,丝毫不避来剑,踏中宫、探毒掌,三人成犄角之势挤向山仔。
山仔短剑一搅,砍断两名血妖的右臂,自己身上却挨了三掌,打得他满地翻滚,鲜血一口接一口喷个不停。
小风惊呼一声,挥棒扭身,侧滑三步,接应山仔,将他一把扶起。
二名断臂的血妖自动停止攻击,捡回自己的断臂接在伤口之上。
武大峰却在此时扑至,他手中多出一柄墨黑的大砍刀,直向山仔左腿劈来。
小风青竹杖侧点,当地荡开武大峰的大砍刀,但是另一名金锁武士和血妖,再度和武大峰联手,自左右两方扑击而来。
山仔左掌猝扬,一篷白粉漫天洒出:“看毒药!”
金锁武士和武大峰微微一顿,闪避白粉,只有血妖依然前冲。
山在跃身而起,一招旋天擘地以剑代掌,倒挂挥出,噗地一声,削落血妖半边的身子。
“退!”山怀大叫一声,奋力拦下蒙面县爷,和另外一名血妖,让古董他们先撤走。
但是接上手臂的其他二个血妖,伤口已经愈合,再度尖啸着朝古董他们追去。
山仔会合回身阻截敌人的小风,两人边战边走,不一会又被县爷等人缠住。
古董他们手持点燃的炸药,一路狂叫着,以不要命的架式返身冲来。
“退!”县爷急喝一声与武大峰、金锁武士倒掠丈余。
古董等人奋力将炸药丢出,“轰隆!”一响,附近树叶被震得细碎洒落,铺地三尺。
而蒙面县爷等人,因为见机的早,退得够远,只是被震波扫得微微踉跄,并无大碍。
山仔她们藉这机会又逃出七丈之外。
县爷怒道:“快追,千万别让他们跑了I”
血妖如闪电般飞掠而出,两三个起落就拦下山仔他们。
“跑!”山仔推开其他人,驭火神功直透血影剑。
登时,红光暴涨三尺,山仔狂啸横扫,剑气直达七尺范围,将追身而至的三名血妖拦腰斩成六截。
如此,虽然杀不死血妖,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让古董他们逃命。
小风扶着微见脱力现象的山仔,踉跄冲进。
县爷令金锁武士和武大峰照顾断腰的血妖,他带着另一名已经复合的怪物,毫不停留地追蹑山仔他们。
山仔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地上,他勉强坐起身,叫道:“你们先走。”
“不,老大,要走大家一起走。”古董等人面色坚决地返身面对蒙面县爷和血妖。
蒙面县爷形态潇洒地飘然而至,呵呵阴笑道:“猛龙会既然如此情深义重,依本县看,你们就一起留下受死吧!至少,你们可以落得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美名。”
山仔撑坐于地,嘿嘿喘笑:“他奶奶的!没想到我独孤山,也会有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一天,呵呵……我说县爷老大,既然今天猛龙会在劫难逃,你何不大方一点除掉蒙面巾,让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尊容?”
蒙面县爷淡笑道:“如果你就要死了,知道我是谁又有何用?如果你今日侥幸未死,我更不能让你知道我是谁,因此,这蒙面巾不除也罢!”
山仔嗤道:“你真小气!”
“小心驶得万年船。”蒙面县爷不愠不火道:“一个想要成就大事之人,必得高瞻远瞩。”
山仔呵笑道:“我觉得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这样子好不好,我提议咱们两人联手独霸武林如何?这年头,要做大事业必须要有优秀的合伙人材,才容易成功,你觉得呢?”
县爷轻笑道:“是要独霸,又如何联手?况且,一山难容二虎,总有一天,我们仍是得正面对阵,我又何必放弃今日这个除掉你的良好机会?你说是吗?”
山仔啐笑道:“他妈的!你的野心比我还大,我都愿意和你二一添作五来分帐,而你却要逼我走上绝路,你不怕逼急了会物极必反,变成你走上绝路?”
蒙面县爷一阵狂笑:“独孤山,你为了活命,可真不惜费尽口舌呐!无奈,今天就算你舌粲莲花,也只有死路一条。”
“是这样子的吗?”山仔轻松地站起身,拍拍身上尘泥。
县爷有些摸不透他又想什么花招,淡淡道:“没错。”
山仔着向他身后,淡笑道:“我休息够了,你的四只妖怪都到齐了,咱们还等什么?”
话落,暴起发难的竟是苦瓜和茶壶,他们二人联手攻向蒙面县爷。
县爷不屑地嗤道:“凭你们俩,还不配和我动手。”
他飘身后退,金锁武士迎上。
“让本武士勉为其难和你们玩玩!”从这名金锁武士高突的太阳穴,就可以看出他的功力非凡。
苦瓜谑道:“不管你是谁,是人就可以啦!”
他和茶壶两人手中的如意打狗棒翻飞如电,联手之力,竟也勉强和金锁武士战成平手。
小风和古董使个眼色,两人同时扑向县爷身旁的血妖。
“找死!”县爷冷冷一晒,挥手喝道:“杀!”
血妖立刻迎上前,和小风他们二人杀得难分难解。
武大峰咬牙切齿道:“独孤山,你纳命吧!”
山仔向后纵掠数次,站在一片空广的枯叶上,两手大张,欢迎道:“来呀!我等着你们呐!”
武大峰再次挥手撒出药粉,对三名血妖叫道:“至死方休!”
山仔哈哈大笑道:“对,这样才过瘾!”
县爷正觉得山仔的态度转变的突然,尚不及想通为什么,三名血妖已然尖啸地扑向山仔。
忽然——
血妖落身枯叶后,突兀地猛往下沉。
山仔凌空暴翻,以头下脚上之势,猛然挥拳压向三名血妖,血妖呜呜尖叫着,拼命挣扎,但它们越挣扎,沉陷的越快。
“流沙!”县爷惊吼一声,想扑救又有些犹豫。
山仔凭着一口真气在空中任意回折飞掠,将想要窜起的血妖逼入泥沼当中。
接着,流沙池中缓缓冒出刺鼻的硫酸气味,池中的血妖竟然在滋滋声中,冒着白烟,逐渐消失。
山仔翻落在枯叶上,得意道:“不但是流沙,而且是定时会喷出强酸的硫酸沉沙。”
县爷怒斥一声,凌空飞窜几近十丈的距离,扑向停身枯叶上的山仔,他认为山仔脚下必定是实地。
山仔纵身而起,扬掌扫向县爷,逼得他不得不倒翻回地面,山仔却一脚踏在只剩一颗脑袋的血妖头顶,轻巧地翻回原地。
武大峰眼见唯一依恃的血妖,竟然如此被山仔消灭,心中又恨又怒,他学着山仔踏向泥沼中血妖的头颅,换气扑向山仔。
山仔嘻嘻笑道:“哎哟!你好聪明喔!”
他竟不攻击,只是再斜退八步。
武大峰笃定地踩上山仔方才站立之处。
忽然——
“咔喳!”一声清脆的木头断裂声,武大峰哀叫着跌入流沙池内。
“哇……救救我呀!”他在强酸侵蚀下,面容痛苦扭曲哀号。
山仔啧啧连声,摇头叹道:“武老大,你真是不小心,这下面都是空的,只有三两根木桩可以轻轻地踩呐!”
“老大,快来呀!”
山仔抬头只见县爷竟反身朝苦瓜他们下手,茶壶已被他一掌击伤。
山仔怒啸一声,血影剑猝然旋甩,斩向蒙面县爷。
县爷脚下倏退,避开血影剑,转而与仅存的血妖联合攻击古董。
山仔算准落脚处,点向枯叶下的支撑木头,在断木声中猝然飞撞县爷。
县爷急闪而出,山仔索性一头撞向血妖,拼死以一掌换一掌,将血妖砰地击向流沙池内。
县爷骇然问:“你刚才也曾中掌,为何没有中毒?”
山仔拭去嘴角血渍,哑笑道:“老实说,我不知道,不过可能和我前次服用的药物有关。”
山仔医术得自独孤羽真传,对于配药解毒自是不陌生,他上次受伤时,听到倪开说治疗噬心之毒,必得阴灵之物,就想到昔日在寻找雪魂灵珠,自冰原怪鱼身上取得的眼珠,即是一味药引。
他遂将其中一颗鱼眼磨碎,再配合其他灵丹一起服用,果然毒伤立即痊愈,甚至这次对于同样毒掌,竟有不可思议的抗毒功能。
“哇!”然一声惨号。
金锁武士在小风、古董和苦瓜三人愤怒联手之下被击毙,蒙面县爷回首侧瞥,不由得为之震骇。
山仔压抑着迸涌的血气,逼近道:“县爷老大,这一次你又输了,我不是告诉你,物极必反嘛!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大概得自己动手吧?”
“你做梦1”蒙面县爷凄怆狂笑道:“独孤山,我没想到十足笃定的截杀计划,竟是你所设计,诱我入壳的一步棋,你的确是个恐怖的对手,但你永远无法揭开江湖衙门之谜,哈哈……”
他突然回身冲向流沙池中,山仔一前抓住他的衣角,“嘶!”的微响,蒙面县爷扯破衣摆,一头栽入冒着硫酸的流沙池中。
片刻后,一阵滋滋地白烟弥漫,这位江湖衙门的神秘县爷,只剩两只脚慢慢地陷入流沙之中。
山仔看着手中衣角,无奈道:“他妈的,你到临死都还要在我心头留下一个疙瘩才高兴,真是不会做人。”
古董叫道:“茶壶昏过去了!”
山仔掠向他们,蹲下身为茶壶把脉。
“没关系。”山仔放心道:“只是内腑受了点震伤,吃吃药,休息一阵就好。”
忽然——
沼泽方向传来一阵剧列的爆炸。
整个魔林地面为之抖颤不已,栖鸟惊飞,野兽惨嗥奔逃,树叶如雨飘落。
爆炸声和震动整整持续半刻钟之久。
山仔等人原本趴伏在地面,此时竟都被厚厚的积叶埋起身子。
当他们钻出树叶堆,赫然发现,原来浓荫蔽空的魔林,竟被这阵爆炸震秃不少树枝,使得黑黝的林中,洒落一圈圈,有如金币般的光环。
“哇!是太阳和蓝天也!”
小风等人欣喜地欢呼着。
对于久不见天日的他们而言,这场爆炸为他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山仔掠上枝头,朝沼泽地区搜望。
此时,林中视野大广,沼泽一带的情况,已是凝目可及。
小风飞身上树,问道:“怎么样?”
山仔道:“本来我还想回江湖衙门去找点线索,现在不必去了。”
小风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觉得沼泽地区格外空旷。
她蓦然明白,原来是江湖衙门那片宅院不见了,仿佛在这刹那间,那整座院都被沼泽吞噬了一般。
“炸得真彻底。”小风喃喃道。
古董和苦瓜也已攀上树顶。
“也许倪开想要毁灭他创造出怪物的痕迹。”
“可能。”山仔轻松道:“至少,咱们可以安心地进入鬼湖宫闭关。”
他指向东北方,一处隐约可见的断岭,笑道:“你们瞧,那里就是两界桥所在,魔林终究是选择咱们做为征服它的人。”
“喂!……我还没死,谁把我埋起来了?”
茶壶在厚厚的积叶下,门声大叫着。
山在他们闻声,这才想起还没把他拉出来。
“谁说你没死?”山仔叫谑道:“你现在已经在阴曹地府里啦!”
茶壶吃力地钻出叶堆,揉着眼睛,怔怔道:“哇噻!地狱里面有这么美丽的天空?那我还是死了算了!”
他心满意足地躺在软软积叶上,对头顶的天空叹赏不休。
山仔抓了只毛毛虫,相准他张开的嘴巴丢去,不偏不倚地正中目标,掉入了茶壶的嘴里。
茶壶哇地大叫,差点把毛虫舌下肚去,他恶地一声又吐了出来。
“老大,我要向你着重地抗议……”
山仔等人的哈哈大笑声,打断茶壶尚未出口的抗议……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