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围敌
几乎转了十几弯,终于抵达一处石梯。
哈震天道:“上头就是东月楼,公主住处。”
上官大吉道:“且探探再说。”
他奔向石梯,推往顶面,石块左移,他始能探出脑袋往四周瞧去,似乎是一楼角地,左右各有盆景,掩饰得相当不错。
正待考虑是否要往上探之际。顶楼已传来冷喝声:“你还不说出你娘躲在哪里。”似乎是华陀婆婆声音。
月儿公主怒斥:“她死了,你们永远别想找到人。”
“可恶。”突闻耳光声,华陀婆婆怒笑:“不说,打得你说。”
项尚飞更是淫邪:“你不是喜欢陪男人睡觉吗,今晚就让你舒服。”
“呸!”月儿公主吐得他一脸口水。
“贱人。”
项尚飞似要揍人。
上官大吉岂肯让他得逞,突然窜身而出,厉声吼道:“项瘪三,下九流色狼,有胆找我单挑,专找女人,算什么东西。”
上头突然一阵大乱:“是那臭小子。”
接连三数劲风,暴射下来。
上官大吉猛丢一块银子打向门口,整个人往秘道钻去,猛又拖上石门。
小被怕他撞梯发出声音,硬是欺身过去,当肉垫子垫在他下头,大吉撞来,他闷哼一声,还好,终于顶了下来。
他斥道:“你玩命是不是,尚未计划就自动现身叫人?”
上官大吉干笑:“没办法,月儿公主正受辱啊,就像飘雨受辱,我也会挺身而出。”
飘雨感激道:“自该如此,月儿公主一定受不了,得快点救她。”
小被道:“当然要救,可是要计划好啊!”
上官大吉道:“来不及啦!”
但觉数道人影射出大门,他突又推开地板,猛地反冲楼梯,一连十数纵,终于掠挺楼台。
但见月儿公主双手被绑,脸面现红痕,两眼盈泪,一副受尽委屈模样,他于心不忍,马上扑前,拖着月儿手臂,即往回掠。
“你?”月儿公主认出上官大吉,感动之余,泪水已滚下。
上官大吉只能裂嘴一笑,眼看拖人不易,干脆将她挟于腰际,转向三名丫环:“待会再来救你们。”
他顺手一指解去桃红受绑绳索,她已挟着公主直窜而下。
然而还来不及窜回地面,外头已传出喝声:“是调虎离山之计,快退回。”
冷醉陶身形简直快逾闪电撞入。
上官大吉乍见是他,整个人已凉了一半,突然定在半楼高处,斥笑道:“老头子,耍得你还过瘾吧。”
“你找死。”
冷醉陶突然往上冲射。
上官大吉竟也厉吼,往下扑杀,眼看双方就快撞上,上官大吉突然把月儿猛往地上丢去,并喝着:“救人啊……”那啊声混着公主尖叫声,简直吓得让人血脉贲张。
小被岂肯再躲,猛然窜出,接住公主。
项尚飞和华陀婆婆已飞纵进来,小被不得不把公主丢给刚刚探出脑袋的飘雨,直喝“接住”,伸手两掌猛轰项尚飞和华陀婆婆,打得两人连退数步。
此时飘雨人也不稳,啊地一声,滚落石梯,幸好哈震天赶来扶人,方让两人平安落地。
项尚飞但见有秘道,登时放弃小被,斜身掠扑。
小被岂能让他得逞,降龙十八掌一招飞龙在天猛切过来,打得他唉唉退逃,然而华陀婆婆趁机也发掌打偏小被,冷笑着就欲扑身窜人秘道。
小被登时尖叫:“还不把门关上。”
飘雨跌疼之后,仍想窜出帮忙,突闻命令,复见有人扑来,顾不得多想,猛把石板扣回,砰然一响,石板猛闭,华陀婆婆撞得身骨生疼。
小被趁此一掌又打得她东倒西歪。
此时上空中,冷醉陶和上官大吉正自对掌,上官大吉有伤在身,根本不是对手,他勉强逼出功力,硬接一掌,砰然乍响之际,却借巧劲,猛往左侧窗口窜身而出。
小被见状,急叫不好,亦自欺扑窗口射出,正巧迎向大吉,伸手欲接,上官大吉硬是了得,身形一挺,安然落地,他苦笑道:“逃啊!”
两人不约而同。见路即钻。
冷醉陶则未料到上官大吉根本只在作糗,一个不察,冲力过高,已破窗口而穿出,他却狠力天生,猛地一掌,打得楼壁碎石烂飞,身形猛窜而出。
忽见上官大吉往西边逃去,哈哈大笑,天马行空一掠百丈,竟然截在前头,一掌复往上官大吉狠劈过来。
上官大吉、小被见状,惊心动魄之中,赶忙封掌自救,那掌劲刚刚凝起之际,对方劲流已若狂涛骇浪卷冲而来。
砰然一响,两人唉呀闷叫,身如断线风筝连摔十数丈,撞于墙头,已是满头金星,搞不清楚方向了。
冷醉陶一掌得逞,更是威风八面,斜飘落地,似足瓮中捉鳖般自信满满,连止眼都不瞄一下,冷笑:“想跟我斗,下辈子吧。”
猝见墙角地板一开,哈震天脑袋探出,赶忙伸手揪向左侧两人,一人抓手,一人抓脚,硬是把两人拖入秘道。
冷醉陶眼睛余光突见两人钻洞似地消失,登时马上扑来,“你敢?”一掠十数丈,就要阻止,岂知仍慢一步,砰然一响,地板自闭。
冷醉陶更是大吼:“给我出来……”两掌凝力,猛劈地板,砰然两响,石碎,地塌,凹出偌大一洞。
上官大吉、小被等人本就惊心动魄,猝见尺余厚石板皆抵挡不了,哪敢再作停留,赶忙东转西逃,溜之大吉。
冷醉陶劈开秘道,哈哈大笑:“任你钻入地底,我照样把你挖出来。”
他猛掠而下,见着秘道,即冲而去。
华陀婆婆、项尚飞亦自跟进。
忽见眼前石门挡前,冷醉陶照样凝掌猛劈,轰然再响,厚厚两尺余石门被他打得烂碎,里边出现三数条秘道,条条森森黑黑,不知能往何方。
冷醉陶还想闯。
华佗婆婆却道:“门主三思,身入秘道,倒不如在外头来得有利,此去,可能埋伏甚多。”
冷醉陶这才意识到危险,当下冷笑道:“臭小子,你们若不顾人质性命,最好别出来。我每隔半天杀一人,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想到人质,他赶忙喝退。
三人立即鱼贯而出。
无巧不巧,止发现桃红、梅红、李红三丫环逃离东月楼,欲躲往附近秘处,项尚飞和华陀婆婆见状,大骂贱人别逃,已自扑掠过去,轻而易举把人捉住了。
不是桃红等人不够机警,而是时间根本太短,打从上官大吉救走公主,以及和冷醉陶对掌之间,只不过短短几分钟。
桃红三人不会武功,光是下楼都战战兢兢,又得等敌人钻入秘道之际,始敢奔出躲逃,如此当然躲不了去而复返的冷醉陶。
她们只恨楼下那口秘道未曾开启,否则自有逃命机会。
然而面对冷醉陶如此厉害角色,哈震天等人能救回上官大吉和小被已是相当不易,哪有时间再潜回来打开那秘门。
只能算运气太差,三人已然再次沦入魔掌之中。
冷醉陶喝道:“一并押往九鹰殿,和九鹰王囚在一起。”
深怕那边也出事,立即催着项尚飞和华陀婆婆将三丫环押往九鹰殿那头。
冷醉陶还是不断放话,只要上官大吉不出面,半天杀一人来抵命。
深藏秘道的上官大吉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他只能苦笑,又能说什么?
此时哈震天已把两人引到一间灯光颇亮之幽雅秘室,月儿公主和飘雨已迎接过来,见及两人平安无事,她俩僵容顿展。
尤其月儿公主想及上官大吉为自己而拼命那幕,她整个人已瓦解,再也不肯对心上人冷冰冰,见着他嘴角似乎挂血,急忙即问:“你受伤了?”不自觉地拿出白丝巾拭去。
上官大吉但觉一股特有体香传来,不禁想起往昔那缠绵情景,不禁痴醉起来,忘了回答。
月儿公主见她不说话,认为受伤太重,赶忙扶他坐于铺有软毯的石床上,急道:“伤得如何?”
上官大吉纵使陶醉于她那体香及扶抱之间的肌肤相亲,但只一闪念,赶忙醒神过来,毕竟这是非常时刻,连陶醉时间都没有。
他干声一笑:“没事,一切还好。”
月儿公主这才稍稍放心,余悸犹在,道:“方才真是吓死人了。”
上官大吉叹道:“能躲过一劫,总算不幸中之大幸啦!”
此时飘雨亦把小被扶往床边。
小被亦自苦笑:“没想到冷醉陶武功高得那么离谱,你我联手,还接不下他一招,纵使你受伤,可是,仍叫人心寒。”
上官大吉叹笑:“否则八苦老人怎会警告咱要小心对付他。”
小被道:“此时他又学了新秘功心法,武功可能更厉害了。”
飘雨道:“还好,最重要口诀,他尚未得手。”
上官大吉苦笑:“我看快了。”
飘雨急道:“你要招供?”
上官大吉道:“不招行吗,人质还在他们手上。”
月儿公主急道:“不准你去,人质可以慢慢救,你落人手中,准死无疑。”
“最慢也只有半天光景。”
上官大吉道:“冷醉陶生性狠毒,说得出,做得到,他必会杀人,九月宫本是平安无事,却因我遭此劫难,我岂可不管,纵使牺牲像桃红丫环,我也会一辈子难安,毕竟她们也是父母养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他说的没错,丫环虽命差,却也是人,一样有权求生存,岂可无故牺牲。
月儿公主却急得快哭出来:“可是你这一出去,岂非自投罗网,咱现在救人,还来得及。”
上官大吉道:“来得及,自然好,如果来不及,我只好先出面换回人质,毕竟我在他们手中,比桃红等人自在多多,你们也别泄气,准备救我一人,比准备救一大堆人容易多多了。”
小被道:“咱似乎可以设计,把冷醉陶坑人陷阱机关之中?”
说着转望哈震天,道:“如若能够,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哈震天道:“照他方才毁门功力,普通陷阱已囚他不住了,唯一可用的,该是‘困龙洞’了。当时师父设计它,只不过备而不用,增加声势,没想到如今却要派上用场。”
此言一出,众人眼睛顿亮。
上官大吉急问:“它在何处?是以何种东西打造,牢不牢?”
哈震天道:“它就在九鹰殿外头的龙洗池下,听说是丈余厚钢板所造,确实有多厚,却不得而知,如果它再困之不住,一切皆无用了。”
小被道:“姑且一试了,九鹰殿在哪里?”
月儿公主道:“我爹住处,我爹已被捉,他们可能会移往那头。”
小被道:“这倒省了不少事,先把地势画出来再说。”
哈震天立刻把地点画出,并将附近秘道,以及机关秘纽如何开启,关闭,一一说出,众人已有所了解。
哈震天道:“若要引入‘困龙洞’得从龙洗池跳入,到时池底会下陷,连同池水涌入,把洞门挤开,如在三秒之内穿出,还有得救,否则一锁上,只有老死在里头了。”
小被道:“难道别无开启方法?”
哈震天道:“大概只有用削铁如泥宝剑挖开,亦或是把它烧红再敲开了。”
小被道:“烧红,不就烧死人了?”
哈震天默然点头。
上官大吉道:“通路呢!上边进,下边出,还是只有上边进,上边出?”
哈震天道:“为免失效,只有上边进,下边出一途,唯一方法是冲入此洞之后,翻藏于顶部,待追兵冲入,你返身转出,不是直出,而是身形倒卷地滚出,方较不至于被挟断手脚。”
上官大吉会意直点头,似乎已决心以身试机关。
月儿公主焦心道:“你不是受伤?不能冒此危险,真的,太危险了。”
上官大吉道:“顶多跟他关在一块,你们再想办法救人便是。”
小被道:“我来,较有把握。”
上官大吉道:“可是他要的人是我,你恐怕引他不走,放心,如果情势不对,我不会贸然行事。”
在无计可施之下,小被也只好接受他说法,道:“趁现在还有时问,你多滚几次,也好熟能生巧。”
“一定要吗?”
上官大吉虽如此说,仍自起身,走向门口,准备练此倒翻之术。
小被则侍候一旁,准备在他动作不行之际,拉他一把。
至于哈震天则利用这机会,探向敌方,也好有个确实消息,以拟定对策。
月儿公主和飘雨四目全盯在上官大吉身上,担心他已受伤,不知能否挨过此任务,两人急得连刚才摔痛的伤势也忘了。
上官大吉深深吸气,但觉伤势加重一成有余,实在不适合再拼,始自施展巧劲,往门外探去,突又从门顶滚了进来,可惜却因双腿过长,差点绊倒摔落地面。
小被赶忙扶出,急道:“要记得缩脚。”
上官大吉欣笑:“说的也是,还好有此练习,否则到时绊一跤,哪还有命在。”
于是,他又重复练习。
从先前的缩脚,一直演化到脑袋先出,甚至于双手先出,像灵蛇缠树般卷抽出来,始能借手扳力量,既快速又灵巧钻卷出来。
左边练完,他又练右边身手,一连百余滚,终于觉得自信满满,始落身地面,已是满头大汗。
月儿公主马上递来丝巾让他拭汗,无意中表露温情,倒让上官大吉受用无穷,窃笑不已。
飘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知道他俩将有个美满结局。
月儿公主却不觉有异,仍自关怀有加,更让人觉得他俩有若一对恩爱夫妻呢。
时间不多,哈震天已匆匆赶回,见及众人,欣声即道:“他们果然移到九鹰殿,大王还在他们手中,另有几个护卫,桃红三丫环也被押去,冷醉陶已撂狠话,过了三更再不现身,他就要砍下桃红脑袋。”
月儿公主对桃红有若姊妹,不由心急如焚:“现在是何时辰?”躲在秘道,根本不见天日,更遑论以此猜知时辰。
哈震天道:“二更已过,快临三更。”
上官大吉道:“还有一个更次,咱可以出现,倒是娘娘人在何处?怎未见消息?”
月儿公主叹道:“我娘跟冷醉陶打了一阵,后来不敌挨掌,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借地道脱逃,她可能在某处养伤。”
上官大吉点头:“只要不被抓,一切都还有得救,咱走吧。”
于是一行五人,战战兢兢潜往九鹰殿那头,转绕数百丈之距后,哈震天已停在一石梯口,往上抢去。
他轻声地道:“这里便是九鹰殿前门广场,再过去,将是正厅,冷醉陶武功太高,若施行地听功,很可能发现咱行踪,故而不宜贸然前去。”
上官大吉道:“我看我先去引人,小被和飘雨负责救人如何?”
小被道:“原则上没问题,不过,你也要照顾,我看我就跟你出去,先躲在暗处,然后伺机行事,飘雨和哈总管仍自从秘道救人,不过华陀婆婆那些人已知地面随时会翻开,他们自必更留意,你们开启时,千万不能勉强。”
飘雨道:“我晓得。”
哈震天道:“在下会小心行动。”
上官大吉道:“如若侥幸将冷醉陶困住,我会击掌地面三响,你们听到出来无妨,如若不幸失败,我会极力引开他们,你们找机会救人便是。”
哈震天、飘雨直道晓得。
上官大吉这才放心,轻轻上了楼梯,轻轻推开石板,原是在广场左墙角,有口铜鼎掩饰,倒也隐密。
他掠出,躲入铜鼎之后,小被随即掠出,石板自动关闭,一切任务已势在必行。
上官大吉和小被往殿堂瞧去,桃红等人被压坐地断一副焦切轻泣,甚是可怜。
龙椅上仍坐着九鹰王,他似乎元气不佳,垂头闭目,全然不理周遭之事。
除此之外,只剩一堆被擒守味卫,以及不断来回耍狠的冷醉陶、华陀婆婆、项尚飞,竟然连冷真儿、冷翠儿也在场。
上官大吉不由一愣,没想到冷家姐妹也现身,却不知冷珠儿可有在场?
来不及多作思考,冷醉陶已冷声笑出,运足内力往外传话:“上官大吉你果然能忍,老夫就让你躲个过瘾,来人,把那丫环挑一名斩头。”
“我来!”华陀婆婆最喜虐待,立即押着桃红往门口行去,还故意捏得桃红疼痛流泪,硬被逼出哭声。
此时她才喝道:“上官小贼你听了,她是为你而死,到阴间,你再陪她结夫妻以报恩吧。”
说完,猛将桃红推倒,抽出白森森匕首,就要砍人。
上官大吉岂肯让她得逞,暗叫小被往右侧十余口大铜鼎移去,自己则往左侧大铜鼎移奔。
在此同时,他猛地打出三数颗石块当暗器,奇快得射向忘形的老太婆,她虽有察觉,却妄自托大,只以左手劈打。
岂知暗器刁钻,前两颗被击落,后二颗更急更猛窜射而至,叭叭两响,一颗击落利刀,一颗打中其左脸颊,痛得她尖厉吼叫:“有胆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
上官大吉借此机会已潜往龙洗池那头,虽仍差三十丈,但已无铜鼎掩护,他只好现身,潇洒跳出广场,指人即损:“我出来了,你们又奈我何?”
华陀婆婆见状大喜:“今夜就是你断命时。”喝地一声,奇快无比扑杀过来,想擒人借以邀功。
上官大吉并未惧她,冷笑一声,双掌凝力,已然耍出八方归流绝学,但见十数道怒龙般气流漩起,霸道无比,冲卷过去。
华陀婆婆已经吃过此招大亏,但她功力已复,哪还在乎上官大吉半吊子内劲,纵使掌劲强劲,她却自认可以相抗冲,冷笑一声:“就让你死在自家武学上吧。”
她突然展出太极十八斩绝学,大概冷醉陶亦分点羹让她吃,她果然耍得威风凛凛,一连数斩就往气漩斩去。
岂知上官大吉突然不理,反掌一转,左背向着老太婆,那分明是故露空门,老太婆虽疑惑或许有诈,但她自恃武功,又忖时间短暂,对方显然是失着,她哪肯放过机会,猛地扑杀过来。
上官大吉见状喝笑:“滚一百圈。”但见他手法怪异,猛往右劈之际,猝又反掌抽回,用的正是那阴阳倒反绝活。
虽然这招足可让他抑制不住内劲,可是只用上五成真力,大概可以控制,而那掌劲经过阴阳倒转,直若海啸撞岩而后的反弹,简直狂霸无比撞冲而退。
轰然一响,那摧枯拉朽之势,竟然打得老太婆连滚再滚,直若车轮,在天空滚转十数圈,复掉往地面仍在滚退,痛叫声亦随着滚远而拖长。
上官大吉虽一招得手,却因收力不熟,且不知方法,血气显得汹涌浮动,吓得他赶忙松劲,把左掌劲流引往右掌,右掌劲流引往左边,如此交互运行,始勉强疏通,免于再次吐血。
尽管如此,他已脸色发白,胸口发闷。尚未多想是否受伤,猝觉一道狂影从殿中奇速无比射来。
狂影笔直如箭暴射而至,非绝顶功力无法办到,上官大吉直觉是冷醉陶杀来。
自己的血气又不稳,情急中赶忙抓出一颗黑黝黝东西,喝着:“别过来,否则霹雳弹轰死你。”
手一扬,黑东西就欲射出。
那霹雳弹乃四川唐门绝顶炸药,江湖中人莫不闻声变色,冷醉陶自不例外,乍见黑东西,已煞住身形,落于三十丈开外。
他冷笑着:“凭那东西,未必奈何得了我。”
上官大吉讪笑:“炸不死你,炸死我算了,从此你要的口诀到阴间来取吧。”大有一拼小命之态。
冷醉陶稍愣,但心念一闪,整个人已恢复温文儒雅举止,笑道:“其实咱也毋须走到兵戎相向的地步,是你以假口诀骗我,故而我才寻来此,既然你已现身,只要说出口诀,我必定甩头就走,不动任何人一根汗毛。”
上官大吉道:“你怎知那是假口诀。”
“内行人不说假话。”冷醉陶道:“我研究武功这么多年,岂会分辨不出?”
上官大吉暗自解嘲,忽略了对方能力,每以为一题解三年,四题十二年,结果三天不到,已弄得七零八落,奇糟无比。
他道:“你先退回去,把人交出来,我再告诉你真正口诀。”有意地不动声色往龙洗池方向移去。
冷醉陶何等眼尖,瞧他故意游走,却偏于池边,已猜知那头可能有机关出入口,也不点破,冷道:“恐怕不行吧,我已吃过一次亏,又怎会相信你呢?纵使你不说,我还可以从月仙娘娘身上得知,到时,吃亏反而是你。”
“月仙娘娘已经逃到中原去了,你起码要找上三年。”上官大吉道:“这样好了,一句换一人,还是一样,有四句,先把三丫环和九鹰王换过来,我再当你人质,如此,你根本不吃亏。”又往池边偷移两三丈。
冷醉陶稍作思考,遂点头:“好吧,你千万别再耍诈,否则,下不为例。”
当下他转头,边喝边往回走。
上官大吉则逼近之际,已靠向龙洗池,偷偷瞄着池中喷水金龙,心头有个底。
冷醉陶已走至门口,此处和龙洗池相隔五十丈左右,照他想法,要追捕上官大吉并不难,始转身过来,喝着把人带出来。
一声令下,项尚飞和冷翠儿、冷真儿三个人果然押着桃红、梅红、李红三姊妹迎门而出,另有一位本是威武,此时却似乎有伤在身的灰发、清瘦汉子,瞧他穿着高贵,该是九鹰王没错。
上官大吉瞧了众人一眼,先向桃红三人及九鹰王表示一切将没事,桃红三人目露感激之情。上官大吉目光又落于冷翠儿,往日情景迫得她失去潇洒,带着窘困似地把目光移开,以免越瞧越千头乱绪。
上官大吉只有无奈一叹,转向冷醉陶,道:“放人啦!”
冷醉陶正待下令,一旁跌之不死的华陀婆婆却走过来满脸恨意:“他诡计多端,门主别上当。”
“我自有分寸。”冷醉陶道:“你说口诀吧。”
上官大吉道:“九月寒星飞双河。”
有点像口诀,冷醉陶立即喝令把桃红放过去。
上官大吉又道:“无极日月照乾坤。”
梅红又被放了过来。
上官大吉再道:“八苦修罗阴阳转。”
冷醉陶两眼不由发亮,似乎觉得此句特别切中要害,立即又叫人把李红放了。
上官大吉却不说了,转向一角猛招手:“快把人带走,快过去。”
他一方面招向小被,一方面要桃红三人往那头奔。三人得到指示,又见小被,自是拼命似地往那头奔去。
三人一奔,冷醉陶等人自必紧张,有人喝着不能走,上官大吉却叫着快走,冷醉陶冷喝:“最后一句未说出,不准走人。”
项尚飞闻言,和华陀婆婆已自掠身欲截人。
上官大吉见状厉喝:“敢过来,轰死你。”霹雳弹一扬,佯装欲攻。
岂知竟然大意,手指一滑,黑东西往前搏去,他唉呀一声叫糟,项尚飞、华陀婆婆更唉呀一声,四处倒扑。
黑东西卡卡滚地,似乎只是铁球,根本炸不开,冷醉陶见状脸色大变:“你敢耍诈。”登时欺扑过来。
上官大吉苦笑叫糟,哪还顾得救人,赶忙卯劲往龙洗池掠撞而去,岂知冷醉陶早有防备,掠截得更快:“想逃,没那么容易。”
眼看上官大吉正欲窜入池心,猝然一掌打来,直中目标,扫得上官大吉闷哼一声,倒摔左侧池边,失去撞落池心机会。
他苦叹一笑,计划似乎并不顺利。
那冷醉陶更若识破鬼计般,立于喷水金龙那头,封住去路。上官大吉见状,不得不放弃机会,猛往秘洞奔去,并吼着快救人。
冷醉陶见他举止,登时明白另有退路,哪还肯空守龙头处,赶忙喝斥:“哪里逃。”人若天马,已自截扑过来。
上官大吉暗道诡计成功,仍自佯往前奔,暗中却运起八方归流,那阴阳倒反奇招,喝地故意往左前方项尚飞打去。
但觉天空中的冷醉陶苍鹰扑兔般探抓下来,他猛抽掌劲倒打,那狂流直若江湖溃堤,锐不可挡。
砰然一响,竟然打得冷不防的冷醉陶手掌发麻,倒喷空中连转十数筋斗。
上官大吉但见诡计成功,顾不得大笑,赶忙扑向池中金龙处。
那冷醉陶连转筋斗后,猝见上官大吉仍往池中扑去,自是怒火三丈,斥喝:“没那么容易。”双手连劈三掌,砰砰砰,直中上官大吉背部。
他闷哼一声:“你被耍了。”沉入池底,照着哈震天指示,往那龙爪狠劈去,叭然一响,整条金龙猛往下沉,哗啦啦更带得池水往下泄去。
那泄沉之际,忽见地底丈余深后,开始出现缝隙,上官大吉哪肯放过,赶忙往下头钻去。
冷醉陶于空中瞧得清清楚楚,哪知其中有诈,竟自化成流星般飞纵而下,猛坠水中,更喝着:“想逃,没那么容易。”
上官大吉却顾不得危险,猛往秘洞钻去,赶忙贴身门顶。
冷醉陶见他窜入,仍留衣角晃闪,他已扑至,一手抓之不着,整个人更借水势往里窜去。
上官大吉但见人影钻人,心下大喜,借着方才熟练技巧,赶忙蛇卷而出。
此时已过三秒,下沉金龙又自浮起。
冷醉陶方落身内洞,猝见人影往外掠去,顿觉不妙,赶忙欲掠穿而出,岂知上官大吉竟然挡在前头,他想劈掌,却又怕把人劈退后,身形稍顿而慢了一步,登时身如弹丸冲撞上官大吉,欲挤身而出。
那劲道来得特猛无比,上官大吉几乎被撞吐鲜血,他却强忍下来,硬是不肯闪动半寸,但手猛抓龙尾巴,借以顶住那洞门。
冷醉陶一击无效,眼看秘门已剩尺余大小,再不出去就完了,急得他大吼一声,肩头又自顶来。
此次劲道更甚前次,终于撞得上官大吉闷吐鲜血,受伤匪轻,他终于无法抵挡,让人钻出头胸,他忽然疯狂反身击掌,厉吼:“要武功全部拿去。”
那直若疯虎乱打乱抓,说无威力,却是管用之极,迫得只剩一只手可抵挡的冷醉陶穷于应付。
只一个照面,脸鼻已被抓伤,痛得他尖声厉吼,想一掌毙这混蛋,岂知机关门已卡得他胸颈几乎快动弹不得。
他想窜出已是过慢,气得他疯狂大叫,想扳开铁门却不可得,顿觉胸疼骨疼,再也受不了,猛地挣扎缩脑入里头。
此时机关门已自上升,他仍从缝隙不断劈掌打得上官大吉无力抵挡,干脆放弃,口角不断渗血浮出水面。
砰然暴响,那是金龙回位的声音,整个心绪已松懈,暗道一声:“终于摆平了……”已自昏死过去了。
那项尚飞、华陀婆婆但见冷醉陶去而无返,更知有异,哪还顾得追捕桃红等人,急忙倒掠龙洗池。
两人同喝着门主,却得不到回应。
项尚飞不禁怒瞪昏迷中的上官大吉,登时冷声笑道:“拿你当人质也是一样。”
他猛地扑去,欲扣上官大吉,岂知左侧突然射出一道碧青绿影:“休要伤他。”但见人影飞处,十数道掌劲猛打过来,叭叭叭叭,打得水花飞溅。
项尚飞乍见是去而复返的月仙娘娘,她虽然受伤颇重,但情急中,也顾不得而现身救人。
项尚飞看过她跟冷醉陶对过招,在不明她受伤多重之下,自知不是敌手,哪顾得再战,没命抽身掠退池外,找着暗处即躲人。
月仙娘娘本可追人,可是下边另有华陀婆婆,她怎可松手,赶忙数掌迫来,打得华陀婆婆节节败退。
华陀婆婆气得哇哇大叫,猛打一把毒沙,月仙娘娘却吸池中之水,反打过去,登时迫退毒沙不说,更反溅得华陀婆婆满身毒水,急在那里猛解毒。
月仙娘娘这才掠向池中,一手抄起上官大吉,连点数指,飘落地面,她已脸色苍白,气喘如牛。这一突袭,几乎又让她伤势复发。
至于小被那头,唯一能对抗的只剩冷翠儿、冷真儿姊妹,两人武功虽不弱,但在得知父亲不见时,方寸已大乱,出招漏洞百出。
小被又是丐帮少帮主,从小武功练得何等扎实,打狗棒法更是天下一绝,趁两人心神不宁之际,一招棒打乱犬打得两人利剑尽飞,惊诧中,已被点住穴道,终于被制服。
小被暗嘘口气,赶忙喝着能用之人,拿来绳索捆人,他则掠向上官大吉,准备帮忙治伤。
此时秘道中的哈震天、飘雨及月儿公主都钻了出来,享受胜利似的,欲追往人质,也好扣住战利品。
月仙娘娘但见女儿正往华陀婆婆奔去,心下一惊,赶忙喝着小被:“快过去,她还未受制!”
小被一愣,这才发现华陀婆婆虽忙于解自身毒,可是公主扑过去,简直自投罗网,他哪肯怠慢,赶忙斜掠扑来。
华陀婆婆正准备逮住公主当人质,如今似乎泡汤,一气之下,又自吼向小被:“不怕死过来……”猛地打出一幕白雾。
小被本想打她,青竹杖不够长,反手丢向空中,左手一招降龙十八掌法,右手一招太极十八斩,两相运用,奇快无比劈来,相隔七八丈,砰砰砰又打得华陀婆婆东倒西歪,自吸白雾而倒地晕沉欲坠。
小被此时接回青竹杖,相准华陀婆婆数处穴道截去,终于将她制住。
他转向月儿公主道:“可别乱摸她身子,毒得很!”
月儿公主自知厉害,叫声:“竹杖借我!”抓过小被青竹杖,狠狠抽打过去,以报耳光之仇。
小被瞧在眼里,淡笑几声,转往上官大吉行去,及近处问道:“他伤的如何?”
月仙娘娘道:“可能不轻,得好好医疗。”
小被探探他鼻息,随即转向哈震天,道:“你去开门,把丐医请来。”
哈震天得令拱手而去。
小被遂抱起上官大吉,道:“咱到大厅里头,也好有个照应。”
月仙娘娘但觉该如此,遂唤着丫环,把一干人全部押往殿厅,自己则走向九鹰王,流露一份深情,道:“拖累你了!”
九鹰王轻拍夫人手臂,露出安慰笑容,似乎不忍责备,关怀说道:“我没事,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只五十来岁,但他看来苍老许多。
然而他的慈祥与疼爱,总让月仙娘娘感到内疚,自己始终爱着另一男人,他却不在乎。
扶着九鹰王,两人亦自往殿厅去。
厅中龙椅已让上官大吉平躺,九鹰王只好暂坐一旁,他却不在乎,甚至认真瞧着这奇异勇猛少年,赞赏有加。
忽见女儿亦自殷勤、关怀、紧张立于一旁,急于照顾他模样。
他不禁转瞧月仙娘娘,娘娘颔首回答,他再次露出笑容:“我该放心了,九鹰殿有他掌管,必定能重振雄风。”关怀眼神瞧之不断。
此刻,最紧张的还是飘雨,她自己找了个监视敌人之任务,可是怎么算都少了项尚飞这么一个混蛋,显然他已成漏网之鱼。
飘雨不由急叫:“不好,还有一人没逮着,是项尚飞!”
众人闻言,脸色稍变。
娘娘立即喝令,要手下四处搜寻,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小被道:“这家伙阴险得很,会不会发现冷醉陶落网,他自知大势已去而开溜了?”
忽然外头传来丐医爽朗笑声:“公子说的没错,属下在外头有见得一白衣人掠逃而去,该是那年轻人无误。”
小被赶忙迎接丐医,并笑道:“走了也好,否则这种人躲在暗处,实叫人寝食难安。”
一旁冷翠儿却十分光火,怒骂不已:“他敢临阵脱逃,枉我对他那么好。”
冷真儿亦骂道:“我也是,简直看错了人,下次碰上,非得剥他皮不可。”
小被瞄向她俩,笑道:“你们的确时常看错人,这么好人选,去选那贼头鼠辈,不知你们脑袋在想什么?”
他口中所说好人,当然是指上官大吉和冷翠儿那段情。
冷翠儿怒斥:“你管不着。”心中却充满后悔,甚至开始关心上官大吉伤势。
冷真儿亦斥:“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请便,侮辱我们,找死。”
小被不知她如何置自己于死地?然而,他已不想斗嘴,只道:“要杀要剐的人是上官大吉,你们祈祷吧!”
随后已走回上官大吉身边,仔细看看丐医救人,若有必要,可以徒劳协助。
丐医仔细诊断上官大吉伤势,眉头却不停跳动,瞧得众人为之紧张。
小被忍不住问道:“他如何了?”
丐医伸手制止他发问,随即探往上官大吉数处穴道,内力源源迫引进去,不久,他始收手,疑惑道:“他明明背部受击,怎会伤及胸脉?而且似乎是自己运气不顺而受伤?”
小被道:“他学了一种阴阳倒转功夫,虽然可立增功力,不过容易受到内伤。”
“这就难怪了!”丐医终于找出原因,频频点头,道:“还好,他得了司徒修剑内功,又服了续命金丹,心脉那口元气一直不散,已无性命之危,不过他挨了许多掌,穴脉受损不少,得躺个十天半月才能复原,公子过来帮忙运气,我给他服药,再催化他!”
小被依言来到上官大吉身后,双掌抵往他背心命门要穴,随即运功源源迫去,丐医则拿出几颗灵丹,让他服下,复又拿出银针,往那受伤部位刺去,引出污血,再导穴归位。
足足折腾一个更次,丐医方始替他疏通十数处受损脉穴。
最后始要小被用尽全力,他则猛伸手击向上官大吉胸中,叭然一响,巧劲迫出,上官大吉闷呃一声,呕出一口污血,整个呼吸为之均匀顺畅。
他幽幽地醒转过来了。
“冷醉陶收拾了?”上官大吉两眼尚未张开,已顾念此事。
丐医道:“全部摆平了,你可以安心养伤了。”
“当真?”
上官大吉张开眼睛,瞧及四周一堆人,直往自己瞧,不由干笑:“我伤得很重么?”
丐医笑道:“还说得出话,自不算重,躺个十天八天,必定活跳跳。”
“多谢!”
上官大吉谢过丐医,目光亦谢往众人,瞧得他们颇为高兴。
小被这才收手笑道:“没赔掉性命,算你走运了,能收拾冷醉陶,更是大功臣,我们甘拜下风。”
上官大吉苦笑:“别说风凉话,那家伙太可怕了,得看牢他,我总觉得那铁牢困不住。”
小被道:“别疑神疑鬼了,你听外面有打鼓的声音,那就是他挣扎捶壁,徒劳无功之声!”
上官大吉倾耳听去,果然传来沉沉地震般的震声,虽然小被说得头头是道,他仍一朝被蛇咬,担心地道:“还是看着点好。”
“我会啦!你先休息,说不定他真的又钻出来,你我还有得拼呢!”
小被虽是玩笑之言,上官大吉却当真,赶忙又运功自疗伤势,至于对华陀婆婆等人之事,他已无心再问了。
小被此时则要丐医顺便替月仙娘娘诊伤。
娘娘虽不愿白受恩,但情势似乎仍有危机,而且自己伤的也不轻,考虑之下,也就答应,让丐医把脉诊治,也好早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