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爱情花

  三江门总舵位于庐山之巅。
  庄院建于山峰顶端,倒有点像帝王城堡,通路只有一条斜倚峭壁的蜿蜒小径。
  庐山常年罩雾,小径又倚于峭壁,若非一流高手,想攀登并不容易,是以三江城堡看起来就似隐士般与世无争。
  事实上三江门除了几处分舵活跃于长江流域商场外,早已甚少涉足武林事,这也是三江门一直能平安无事的原因。
  三江门掌门姓江名东,年已五旬,早已处于退休状态,甚少走动武林,膝下两女一男,老大江南,三十余岁,尽得家传,练了一手好功夫,处事亦十分老练,帮中上下一切事情现皆山他处理。
  老二为江西,差哥哥十岁,长得婷婷玉立,美貌天生,一手长短鞭耍得出神入化。
  老三本该叫江北,但女孩人家取此名字,少了点韵味,只好改叫江雨,十七岁,长得可比姊姊更出色,只是脾气拗了些,十分难缠。
  早膳刚毕,姊妹俩闲来无事,相约院中练武。
  两道人影打得难分难解,只能辨出浅绿淡红,时而绞在一起,时而到处飞窜,鞭声不断,宛若捣海狂龙,猛不可挡。
  银河早已赶来,见及偌大一座庄院却了无人烟,觉得有点奇怪,当下小心翼翼掠向屋顶往内院瞧探,始发现两女缠斗,再看清楚,她俩是在练功,银河不愿背负偷窥他人武功之嫌,已站立于顶,脚尖扣瓦,发出声音以示警。
  声音一出,两女反应也不慢,喝声“谁”双双转向屋顶,乍见来人未曾见过,两人顿感惊愕。
  江雨大喝:“何方歹徒,也敢擅闯三江门,找死不成?”
  喝声方出,右手鞭,左手剑化成一道红影,电射而去。
  银河见她年纪不大,火气可不小,懒得跟她动手,但见她已冲来七尺之近,立即“倒打金钟”闪高丈余,潇洒飘落地面,露出一手绝顶轻功。
  江雨扑个空,她虽年纪小,却聪明过人,和姊姊比斗也差不了多少,若在江湖中就算一流高手也未必是她对手,谁知一个照面不到就栽了筋斗,她岂能忍下这口气。
  叱骂道:“恶贼有种别逃,吃姑奶奶三鞭再说!”
  刷刷刷,皮鞭更是快捷反抽银河,全然不顾空门。
  江西深怕妹蛛有所失闪,也抽鞭迎敌,以二合一缠斗银河。
  银河双脚未动半寸,只靠着双手拆拆架架,倒也将对方鞭势给封住。
  江西但觉此人武功甚高,普通鞭法恐怕伤不了他,正思索是否该另用绝招之际,江雨早已忍不住而耍了出来。
  “臭歹徒,这是你找死!”
  长鞭一抽抖,竟然变成短鞭,如此便能近身搏斗,更利于左手那把金剑。
  银河照样以拆字诀对敌,但当他拂袖去拦金剑时,没想到灌满真气的袖子竟也阻挡不了金剑,唰地轻响,硬是被切下一小片。
  他惊诧道:“断虹金剑?!”
  江雨自得讪笑:“知道就好?还不快束手就缚,免得皮肉开花!”剑招攻得更猛。
  银河知道金剑厉害,只好尽量避开,改以拔字诀,不时以江雨手中短鞭去阻挡金剑,倒能从容应付。
  江雨眼看招式又被制住,一把火又冒起来,猛咬牙:“你想死啦!”
  一剑猛刺银河脑袋,银河反手推往剑脊,岂知江雨竟然抽掉金剑以胸脯顶向银河右手,她虽十六七,胸脯可不算小,圆浑尖突,任谁也看得出她发育甚好。
  银河生性正直,别说是轻薄举止,连女人也甚少跟她们动手,眼看江雨突然来这么一招,整得他惊惶大措,赶忙收手。只差两三寸即印上江雨胸脯,吓得他冷汗冒往背脊。
  江雨眼看一招得手,哈哈谑笑:“看你多狡猾!”趁饥抽鞭击向银河头,打得他落退四五步,农衫已裂,差点皮开肉裂。
  银河很不是滋味,喝道:“小女孩你再耍诈,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雨得意直笑:“谁跟你客气?我还想杀了你呢!登徙子!”
  含带戏谑意味,她攻得更是猛狠,反而江西被妹妹那招耍得脸腮泛热,一时也忘了出招。
  银河见江雨得寸进尺,不由也想杀她锐气,蓦然手拈剑决,用的正是焦三绝所称之“流光幻影”。只见得掌影乍闪有若天罗地网,猝然又暴缩,紧紧缠向剑鞭。
  忽听得江雨一声“唉呀”尖叫,不知怎么,手中兵刃全到了人家手中,还吃了一记不大不小的巴掌,五只指痕清清楚楚地印在她白皙脸蛋,吓得她连连倒退。
  江西猝见妹妹失手,奋不顾身也抽鞭反攻,并大叫:“小妹快退!”
  断流鞭法足可抽鞭断流,其势之快可想而知,然而到了银河手中,完全不管用,只见长鞭扫过银河门面,叭然一响,不是长鞭抽中人肉,而是银河以一种快速手法将鞭抓在手中。
  长鞭被抓,江西自知已落了下风,但说什么她也不肯服输,又使劲猛扯,想震开银河手掌。
  银河淡漠轻哼,反手一扯,江西也是一声唉呀,跟着长鞭往银河撞去,若再不松手,可得连人带身投怀送抱,想及“投怀送抱”嫩脸更是通红。这更让她难堪,不得不松掉手中长鞭,方自稳住身躯,已然香汗淋漓。
  就在此时,内院传出沉冷声:“手下留情!”
  声音甫落,一道玄青人影射出,落于银河与两女之间,来人正是两女大哥江南,身材适中,留有短髭,十分英挺含威。
  银河心知正主人出来了,也不为难两女,将夺来兵刃丢于一旁,咔啷声响,那断虹宝剑却被视如破铜烂铁被抛弃。
  江雨哪堪人家对她视若宝贝的东西如此“糟蹋”,恨意又生,“你敢放肆!”举掌又想攻击。
  江南立即拦住她:“小妹不得乱出手,你不是他的对手。”
  江雨性情虽拗,但哥哥的话倒是不敢违抗,气得当场直跺脚:“哥你就让他欺负我不成?”
  江南道:“你先站一旁,待哥哥问清事情再说,要是人家理亏,哥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江雨百般不愿地退往大姊身边,怒目仍不饶人地瞪着银河,口中骂个不停。
  江南心想先把来人弄清再说,遂拱手道:“在下江南,暂时代理三江门执事,敢问阁下?……”
  银河也抱拳还礼:“姓银名河,无名小卒。”
  若说战神江南可能知晓,银河两字对他来说并无印象。
  他淡然一笑:“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在下两位妹妹手中兵刃,岂是无名之辈?在下久未行走江湖,看来是落伍了。”
  银河并不想多说客套话,冷目盯向江南。
  江南似也知银河心事,立即问道:“不知侠客所为何来?”
  银河拿出向展天交予他之铜牌,丢给东南,说道:“这可是三江门之物?”
  江南瞧一眼,立即点头:“没错,侠客从何处得来?”
  “五行山,鬼谷洞。”
  江南纳闷:“此处该属霸英堂范围,怎会有本门信物流落于斯?”转问江西、江雨:“你们可有到过鬼谷洞,或派人前往?”
  两女摇头,江雨道:“那信物是铜铸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本门分舵主即有一块,南七省至少也有千百个分舵,偷它一块也不难,高兴的话你还可以拿去翻个十万八千块呢!”
  她说得正得意,江南已斥声道:“三妹不得对本门信物开玩笑,传到爹耳中,小心被逐出三江门。”
  江雨这才发现事态严重,赶忙以手掩门,目光溜向内院,深怕当真被她爹给听去了。
  江南心知银河必定有事而来,遂又问:“不知侠客拿此牌前来……”
  银河截口道:“要人。”
  “要人?要谁?”
  “双鹰盟鹰神银海及其全家人。”
  江南皱眉:“你是说荆山多宝湾的双鹰盟?”
  “没错。”
  江南道:“多宝湾虽是理想的多宝区,但多年来,本门一直以有福同享为原则,从不断人生路,也一直和双鹰盟处得不错,怎会去动他呢?”
  银河道:“希望如此,不过双鹰盟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却是事实。”
  江南问道:“这信物是在多宝湾找到的?”
  “不是,是有人暗中相告,我大哥被囚在鬼谷洞中,在下扑个空,却找到此东西。”
  “所以你才前来三江门要人?”
  “不错。”
  江雨斥道:“我三江门才不会做出掳人放火之事,你分叫是无事生非!大哥快拿下他,岂容他在此耀武扬威?”
  银河冷道:“只要三江门未涉此事,他日在下必当登门谢罪,要是三江门真的掳了双鹰盟任何一人,休怪我要夷平此处!”
  江雨冷斥:“谅你也没那个本事!”架势一摆,又想上阵,可惜未得哥哥同意,只能干瞪了怒眼。
  江南心头虽不是滋味,心想银河未免太不把三江门放在眼里,然而礼数上,他不能失了风度,拱手道:“侠客放心,三江门并未掳人……”
  话未说完,忽而厅门传来跌撞声,众人眼光随即送去,一名衣衫破旧,灰发得糟老头抚门而出。
  银河一眼即已认出,他正是双鹰盟老管家。
  他激动非常,暴闪而起,血撞艺人:“文般是你吗?”
  文叔有若大醉初醒,晃醒着脑袋,搞不清身在何处。
  “谁在叫我……”
  张着惺忪眼眸,四处张望,想找出声音来自何方。
  银河电射而至,欣喜不已,不停抚掠文叔散发,想把他脸容整得较为清晰光彩:“文叔真的是你?”流露一股父子般深情,至为感人。
  文叔也瞧见来人,可惜银河留了胡子,他一眼未能认出,惊问:“你是谁?”
  “文叔,我是小银河啊!您忘了吗?”银河拨着胡子,恨不得扯下它,恢复原来面目。
  文叔注视良久,终于勾出记忆:“你当真是小银河?!”
  “正是。”
  文叔两眼含泪:“是就好,是你回来就好,双鹰盟有救了,有救了。”
  紧紧抓着银河肩头,两人含泪相向。目光诉尽多少真情。
  文叔出现,给了银河莫大希望,却把江南给惊住了,暗道事情不妙,文叔怎会出现在此?
  激情一阵,银河很快拎回心神,急问:“文叔您怎会在此?我大哥呢?”
  文叔叹:“说来事情突然,那天突然来了数十名壮汉,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就眼巴巴倒在人家面前,看是中了毒,醒来已在地牢,连你大哥及银星小侄儿也未见着一眼。唉,真是浩劫。”
  银河追问:“您为何在此出现?”
  文叔道:“我也搞不甭,昨夜吃过晚膳就昏昏入睡,方才醒来也不知身在何处,眼看有门有窗,也就迷迷糊糊撞了出来,没想到就撞见你了,真是老天有眼。”
  银河当机立断:“您从何处醒来,快带我去!”
  挟着文叔已掠往屋内,动作十分迅速。
  江南乍见,这还得了,堂堂南七省总瓢把子的总坛,岂能让人随便闯入?
  他立时长啸:“阁下留步!”
  人都消失了,他算是白叫了,赶忙抖出长剑追赶。
  江雨更是怒上加火:“好大的胆子,敢闯本门重地,格杀勿论,大姊快杀啊!”
  捡起地上刀剑,姊妹俩也追在后头。
  内院则为三合院,右方设有池塘花园,连着天井,十分宽敞。
  银河方掠过天井已被数名壮汉拦住,原来三江门重地该是后院,是以才设有剑阵驻守,江南方才那啸声即是通知剑阵拦人。
  三江阵,共有九人。三人执长剑,三人执双短剑,三人执长短鞭,如此长短互用,威猛而难缠。
  银河若是一人,他倒能放手一搏,但多了文叔,他得速战速决,遂抖出短刀,怒喝一声“闪”。
  音如劈雷,足可劈天裂地,震得城堡晃动隆响。声未落,银河已化成流光般飞窜,宛若江洪泻堤直捣九名剑手。
  九名剑手也十分老道,见及银河以巨浪决堤方式对敌,也摆出剑墙,凝聚一团,合九人之力以搏一,占尽便宜。
  然而他们忽略了银河功力之霸道与智慧。
  就在双方刀剑交会之际,银河早已看出九人兵刃软硬长短不同,尤以长短剑各有差距,抖起短刀点向长剑与短剑之空隙,泛带流光猛窜而入。
  轰然一响,震天澈地,流光泻入空隙中,那使短剑者似已承受不了银河压力,唉然闷叫。就只这一刹那,银河功力尽吐,冲破剑墙,惊涛骇浪地涌吞九人。流光泻处,九人承受不了,全然倒挂飞出,撞向门墙,又是砰然巨响,一片石墙全被撞毁,屋瓦也塌了大半。
  江南和江西、江雨三人傻愣愣地站立当场。三人哪见过如此霸道的功夫?摧枯拉朽,无坚不摧,好像用尽天下所有一切都无法阻止其奔涛骇浪攻势。
  银河一招得逞,迫不及待又冲入厅内,想突破三江剑阵,冲入厅内,九人奋不顾身又自缠斗。
  银河再挥真气,轰然再响,九人分九个方位倒撞而出,穿窗破墙,砰砰叭叭,一座厅堂失去支柱全垮了下来,深院景物尽露眼前。
  忽而深院闪出一道青影,罩向银河,两人空中对招,啪啪连击十数招,各自倒飞而退。
  那青影方落地已喝声:“好功夫!”随后又反扑银河。
  他正是三江门掌门江东。
  闻及前院轰天劈地声音,心知不妙,也赶来救阵。没想到一对上手就是如此厉害角色,自己得全力以赴才行。
  而银河跟对方击掌后,已觉此人功力深厚清纯,非一般高手,不得不放下文叔,双手拜叠,准备以蟠龙一气破关。
  方运真气,遍体白烟泛点淡青,沉沉一股霸气泛出。
  江东见及惊诧道:“蟠龙一气?!”心虽惊,却箭在弦,人在空中,已不能收手,只好运尽全力以搏。
  银河更是不敢怠慢,霎时蹿射高空,双掌猝翻,白烟随即尽吐,好似暴开火山,猛不可挡。
  江东但觉霸气压人,心知若能战胜也是两败俱伤,可惜骑虎难下,只好引功硬拚。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之际,左右两边又射出一黑一白人影,大喝:“使不得,打不得!”
  黑白双影撞向银河及江东,砰然一响,四人四方向倒飞而退,各自找地方落脚。
  江东脸色转青白,显然十分倦累。
  银河胸口起伏不定,此战也费了他不少力气。
  黑、白两人也好不了多少,落地之后,脚步浮动,差点退走半步,那可就挂不住脸了。
  两人在江湖可大大有名,白衣高个子名日天罡欧阳,黑衣矮小者名为地煞西门。两人已近百岁,乃江东师叔辈,早已退隐武林,此时若非为了三江门,两老也不会再度出关。
  江东乍见两老,赶忙拜礼:“侄徒不知师叔到来,未能迎礼相接,还请师叔恕罪。”
  天罡欧阳拍拍胸脯,余悸犹存:“免了吧!差点死在蟠龙一气之下,哪还有心情接受你的大礼?”
  满头散乱白发,挂上几根稀疏胡须,加上剩下门前两三根发黄门牙,倒是有点滑稽。
  地煞西门除了矮小圆胖,以及少许灰发外,仍是满面红光,皱纹也不多,看不出是近百岁的人。
  他对江东的话没兴趣,老鼠般细眼却不停打着银河转溜,惊诧道:“蟠龙老头几时收了这么一位徒弟?看来这笔帐又有得算了。”
  问向银河:“喂,你是老道士的徒弟?”
  银河犹豫一下,摇头:“在下不是。”
  “骗鬼,你方才明明用的是蟠龙一气,不是他徒弟是谁?”
  银河默然不语。
  天罡欧阳道:“不管你是不是,老人家自会查明,如若他死了,找你算帐也一样。”
  银河不解:“老人家和蟠龙真人有何过节?”
  “这……”天罡欲言又止,摆摆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反正算帐一定不是好事,你自个多做准备,到时别怪老夫没通知你。”
  地煞西门讪声道:“如果非跟你算,俺老人家自会告诉你啥过节,省得你死不瞑目。”
  原来天罡地煞年轻时武功已十分了得,两人狂放武林,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遇上蟠龙真人,竟然败于他的蟠龙一气之下,两人不甘心,遂约定每十年庐山一决高下。
  结果连续五十年两人皆败阵,不禁又佩服又泄气,比斗仍有是要比,却也变成好友,只是过了第六次比斗,蟠龙真人就此销声匿迹。算算年龄,当时两人约七十余岁,真人也该有百岁,该不会作古了?
  两人又等了两约期,仍不见真人赴约,更加肯定真人已离开人世。
  没想到方才打斗声把两老引来,复见银河以蟠龙一气对阵,两老又升起一丝希望,又怕江东有所损伤,才出手救人,终于又和蟠龙一气对上手,那股兴奋自是难以言喻。
  银河心知两老行事怪异,也不愿多开口以惹麻烦,反正以后若碰上两老,再花脑子处理也不迟,时下得先把大哥给找到才行。
  他道:“两位老前辈既是要寻蟠龙真人,也许在天山之巅可以找出一些线索,其他在下就无从说起了。”
  他想将两老骗得远远,这一来回少说也得花上月余,足够他把事情给办完了。
  天罡、地煞眼睛一亮,天罡道:“老道士真的躲在天山?好歹也得会他一会。”
  地煞道:“闲来无事,走上一遭又何妨?”
  两人目露喜色,已想出发寻人。
  江雨见闪老即将离去,登时紧张,方才见银河武功,她已感觉出银河那股霸气,似乎不该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宛若奔流,根本无从挡起。现在要她与他对招,她可没这份胆子。
  忽见两老要走,顿时失了依靠,急道:“大爷爷您不能丢下我不管啦!那坏人会杀了我们,大爷爷快将他抓起来!”
  天罡、地煞虽极少出门,却十分关爱江雨,闻言方自想及银河可把三江门拆了大半。
  地煞含笑道:“小孙女别怕,老爷爷先把他给办完再走人。”
  江雨这时才有了笑意:“最好把他杀了,他竟敢夺我兵器,还打我巴掌,我还要剁下他的手……”
  江东闻言冷斥:“雨儿闭嘴,没大没小,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江雨赶忙闭嘴,虽是满心委曲,却也不敢顶撞父亲,更是恨死了银河。
  而江东自和银河对掌之后,发现银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气宇轩昂,并非宵小之徒,英雄惜英雄之心不禁油然暗生,闻及女儿如此损言人家,自该出言喝止。
  天罡欧阳瞧向银河,问道:“三江门与你有何瓜葛?容你如此大打出手?”
  银河道:“在下大哥自守双鹰盟,小小帮派不甚起眼,却在数天前被人暗算,音讯全无,却在三江门找到了文叔一人。”
  众人目光落向文叔。
  江东惊愕,责问江南:“可有这种事?”
  江南呐呐拱手:“孩儿不敢。”
  江东冷道:“人在三江门找到,你又做何解释?”
  江南不知如何回答。
  地煞已然开口,指向文叔:“小老头你可是在荆山那山寨?”
  文叔恭敬回礼:“小的正是。”
  地煞忽而哈哈大笑:“看来全是误会,俺还救过这小老头命,哪还会要他的命?”
  银河亦感惊讶:“文叔您当真欠地老救命之恩?”
  文叔点头:“不但是我,你大哥也是。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你还没进门,双鹰盟也未成立,当时只是一个小山寨,我和你大哥靠些渡船为生,后来双江恶霸简氏兄弟想硬抢地盘,结果是地老替我们解围,此后多多少少靠着地老关系,减去了不少麻烦……”
  银河闻言,立即恭敬拱手:“不知恩人在此,在下鲁莽出手,罪该万死。”
  当下截指自点穴道,摆明的要让地煞任凭处置。
  大敌当前,他竟然不顾性命安危,自闭武功以替文叔及大哥银海偿恩,如此兄弟情义,瞧得在场个个怔诧不已。
  时下武林又有多少如此真情至性之人?
  不但众人被其义气所感动,就连任性的江雨,此时也觉得恨错人了。她在想哥哥会为她如此做吗?又有谁会为地如此做?银河会吗?她眼眶不禁热了起来。
  地煞急忙说道:“小兄弟义气过人,今日事一笔勾销,何来兵戎相见?”
  急忙数指解去银河穴道。
  银河感恩道:“蟠龙真人却是在下恩师,不过恩师乃传书授业,在下只在十余年前见过一面,现在亦不知恐师是否仍在世间。”
  天罡地煞哈哈大笑,天罡道:“老道人有此徒儿,死亦何憾?”
  地煞道:“可惜俺老人家晚了一步,收不到好徒弟,也罢!向老道人讨去,不麻烦你啦!”
  畅笑声中天罡地煞已飘身离去。
  银河、文叔必恭必敬送走两人。
  银河才转向江东,拱手声:“银河冒犯之处,在此领罚。”
  他不再追查文叔为何现身于此,也不再怀疑三江门是否涉嫌,只为了地煞救兄之情。
  想及银河如此义薄云天,江东更是惺惺相惜,急忙回礼:“小兄弟见外了,能解误会,自是江某荣幸,他日还想和你把臂言欢,何来领罚?尔后三江门随时欢迎你来,就是拆窗折粱,也当它柴火煮情酒。”
  银河但觉江东亦是性情中人,心头更加感恩,却也更困窘,再次毕敬拱手:“恩情容后负荆清罪。”
  他想告辞,却又怕走得太快,毁人屋、拆人墙,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有点难为情。
  江东自知银河牵系他大哥安危不能久留,立即说道:“小兄弟你先走吧,令兄安危要紧,但愿老夫手下能为您探些消息。”
  言下之意,已决心派遣手下相助。
  银河感恩道谢,不再停留,协同文叔步往大门,逢及江南、江西和江雨,皆拱手致歉。
  江氏三兄妹不自禁地也拱手回礼,尤其江西和江雨,竟然还红了脸颊,含带着几分娇羞。
  银河背影终于消失大门,众人却茫然若有所失,站立许久,江东才吩咐儿子派人暗中帮助找寻银海下落,随后离去。
  江南照指示办事,也问及九剑手伤势,皆无大碍,始放心,要九人照料伤势以后,调来匠工以修复屋墙,发落妥当,他也走了,心中总是对银河武功及义举深深烙痕,挥之不去。
  剩下江西、江雨姊妹,倚向大门,远远想寻及银河踪迹,却已被漫天烟雾所掩。
  江雨有些失望:“他走了。”
  “嗯。”江西淡淡点头。
  停了半晌,江雨才又说道:“不知哥哥会不会像他一样,为我牺牲?”
  江西瞄向地,嫣然一笑:“你说呢?”柳叶眉轻轻掀动,凭添几许妩媚。
  江雨摊摊手,感伤道:“我看难罗!”立时又欣喜追问:“银河呢?他会不会为我……”但觉不对,立时又把话咽了回去,脸颊已泛红。
  可惜江西早已听见,捉挟道:“你喜欢上他了?”
  “才不呢!”江雨娇嗔瞪眼,斥道:“人家是说他会不会为他女朋友牺牲一切?你哪来那种想法?真是,你没看过刚才我还跟他打了一架?”
  江西笑得暧昧:“很多爱情都是从打架中产生的。何况你跟他,误会已解,很有可能喔!”
  江雨红透了耳根,恼羞成怒:“大姊你最坏,看我如何收拾你!”
  举起粉拳开始追打江西,两人追打一阵,时有捉笑声传来,最后又转回原地。
  江西望着遥远山径,有感而发:“如果他喜欢一个女的,恐怕也会为她付出一切吧……”
  江雨一阵激情:“好美,好凄凉的爱情故事,我多么希望将来另一半也能像他一样,为我牺牲一切。”说得十分陶醉,早已将美梦编得天花乱坠。
  江西瞄向她,憋笑道:“你该不会真的迷上他了吧?”
  江雨瞪眼:“爱说笑,他年纪一大把,也不帅,我怎么会喜欢他?我看你才喜欢他呢。看你跟他过招就知道。”转为调皮:“刚才他拉你鞭子,你是不是很想撞入他怀中?”
  江西嫩脸泛红,斥道:“才不像你,刚刚认识?就将胸脯往人家送去,你不怕当真被……”
  话未说完,江雨整张脸已飞红,猛跺脚:“大姊你太过分了!”十指张爪,飞扑地抓向江西。
  江西急忙跳开,又是一阵追逐。
  “你敢说没有?这足我亲眼所见!”
  “那是对敌之策,不这样,他怎会被我抽了一鞭。”
  “女人有谁敢如此对敌?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大姊你太可恶了,看我如何杀了你!”
  江雨追得更猛,追逐中不停传出笑声,那表情总带点怀春少女的喜悦。
  从前院追向后院,两人兴致不减,淡淡传来一句:“小妹,要是你真的被摸到呢?你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声音转为娇羞而甜美:“大不了嫁他嘛……”
  弦月高悬,流星点点。
  江西、江雨倚窗望月,久久不能成眠,直到深夜,更深……
  银河离开三江门,与文叔相偕找了一家乡间小饭馆,吃过午膳。
  文叔问道:“小银河你是如何找到三江门的?”
  银河大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文叔叹道:“可惜老朽无法辨清被囚地方,否则或而能找到你大哥……”问道:“我真的是在三江门找到的?”言下之意,似乎不该放弃三江门这条线索。
  银河道:“文叔虽是在三江门找到的,但是我感觉得出,这是项阴谋,别说地老有恩于文叔及大哥,江掌门亦是侠义中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此事。何况对方若是做了,也不可能将您囚在三江堡,还在节骨眼里让你脱逃,而且您又神智不清。”
  文叔但觉有理:“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把我放出来的?”
  “不错,他不放大哥而放你,自是因为他认为放了你也无关紧要。”
  文叔点头:“这人又会是谁?阿河,有谁知道你要到三江门?”
  银河道:“严格说起来只有一人,即是霸英堂的向展天,不过另外一名曾经相助的蒙面人也可能知道。”
  随后将如何遇上白衣女子,以及被蒙面人搭救之事说了一遍。
  文叔急道:“那女子会不会是你嫂子?”
  银河怔诧:“大哥结了婚?”
  文叔摇头:“没有,不过前两年他认识了美娘以后,两人一直亲密交往,美娘也住进多宝湾,大家都把她当成嫂子,只有星儿一直不愿接受。”
  银河嘘口气:“好险,我看那女子必是嫂子无疑,我只说出欲寻大哥而来,她立即想杀了我。还好事情已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暗自庆幸未伤及那女子,否则要是变成嫂子,又如何向大哥交代?难怪当时平常不多嘴的鹰儿也叫个不停,原是见着了熟人。
  文叔喃喃道:“美娘若是未遭毒手,不知阿海他是否也未遭殃?”
  “希望是如此……”银河沉吟半晌,说道:“看来只有向展天涉嫌最大,照理来说,他与我有对掌之仇,没有必要如此勤快地替我找人……”眼睛一亮:“对了,他说是跟妹妹一伙找寻,找她问清楚不就得了。”
  文叔道:“你是说要到霸英堂?”
  银河点头:“半月之约也将届临,而且顺路可以前往鬼谷洞,说不定文叔可以认出些蛛丝马迹。”
  文叔道:“我老了,功力又不济,跟着去恐怕不方便吧……”
  银河倒是没想到此,被他一说,自也该为他也人家着想。这番前去可说处处危机,若有失闪,自是不妥,遂道:“如此看来,文叔只好留在……文叔可有安全地方可去?”
  文叔淡笑:“混了大半辈子,好友说不上,酒伴倒是有两三个,去避个两三天该没什么问题。他们也非武林中人,该不会出差错才对。”
  银河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不如将鹰儿留给你,也好有个照应。”
  文叔摇手:“小毛蛋找人最是厉害,留给我反而无用武之地,你还是带走吧!”
  银河也不坚持,随后付帐,护送文叔到其酒友家,离多宝湾也不远,交代妥善后,与鹰儿复往五行山鬼谷洞。
  赶至满山枫叶林,已是第二天下午。
  想及前次碰上向音茹在此赏枫吟唱,不禁也回味式莞尔轻笑。
  笑声未落,忽见林中青影飘动,一闪身,一袭淡青罗裙,美若天仙的向音茹又已现身。她仍自落落大方瞧着银河,似要等他前来,灵目露出喜色,或该为等着银河而高兴。
  银河亦是欣喜:“向姑娘,你仍在此?”
  向音茹淡然轻笑:“这是我的家,我当然在这里。”
  “你的家?!”
  “不错,这地方早就划为霸英堂地盘,我哥哥一直守在这里,这算不算是我家?”
  银河恍然:“原来你上次说的并非假话。”
  “你认为我会说假话吗?”向音茹含情而问。
  银河摇头:“我相信你。”
  向音茹感到满意,含笑道:“多谢。”无形中感到一股羞涩涌上心头,立即找话题掩饰:“你刚来找我?还是找我哥哥?”
  “找你。”
  “为了我哥哥的事?”
  “嗯。”
  向音茹拂去飘落秀发枫叶,红枫淡淡轻飞,她似乎眷恋着郁幽美景,直到枫叶飘落地面,她才说道:“你问吧!”
  银河虽不想破坏气氛,但为了大哥,不得不问:“你哥哥说是跟你一同寻到此处,该是你哥哥撒了谎吧?”
  “没错,他撒了谎。”向音茹美目瞄向银河:“当时我在洞外,你为何没调头?否则你问我,我还是会说的。”
  银河困窘道:“当时没想这么多,所以才误了时机。”
  向音茹轻笑:“你的胡子为何不剃掉,我很想看你发窘的样子。”
  不说还好,一说银河脸颊更是发热,强自镇定:“放心,我脸红不起来,因为长了一脸麻子。”
  向音茹好奇瞧了两眼,隧即娇笑:“我不信,换个条件如何?”
  “怎么换?”
  “你把胡子剃掉,我带你去找我哥哥。”
  这本是平常事,但要在陌生女子面前剃胡子,银河反倒是困窘非常,咬了咬牙,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好吧,你要我剃,我就剃。”
  说着拿出短刀即将剃往浓黑胡子。
  “等等。”现在可换向音茹感到窘困,嫩脸泛红,没想到银河说做就做,她仍带着少女娇羞,没那么大方能处之泰然。急忙以笑声来掩饰:“不必刮啦!要是真的满脸麻子,跟鬼魂一般丑,不吓死我才怪!”
  银河自嘲一笑:“没想到留胡子也有这个好处,可以装人。”不再剃胡,将短刀收起,
  向音娇岔笑道:“算我输,找带你去,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我大哥,因为有些地方,他也不肯我去。”
  银河了解,问道:“他一直都在这里吗?”
  向音茹点头,调头走在鬼谷洞方向,银河跟在斜侧方。
  向音茹边走边说:“其实我哥哥是来这里禁闭的。说是禁闭,事实上我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哥哥不做得太过分,我爹是不会责罚他的。你该知道,向家除了我哥哥以外,已没人可以继承衣钵了。我二哥双腿残废,我又是女的……”说来有点感伤。
  银河默然不语,此种事,他了解。
  沉默一阵,向音茹才恢复正常,说道:“可惜哥哥最近行径怪异,时常和一些我未曾见过的人来往,而且又常说要光大霸英堂,也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银河问道:“这些事你爹都不知道?”
  向音茹摇头:“哥哥时常说要如何扩大地盘,爹听来也甚为顺耳,毕竟男孩有志气也非坏事,只交代不能违背江湖道义。我怕的就是哥哥急功心切,用上了非法手段。”
  银河道:“你也认为你哥哥可能抓起我大哥?”
  向音茹欲言又止,抿抿嘴唇,淡然说起:“我是如此猜想,因为挂在双鹰盟的旌帜就是我大哥设计的,这事自是和他脱不了关系。纵使没有,也该把哥哥的行径弄清楚,免得他步入歧途。”
  银河但觉向音茹甚为明理,知道事情轻重,对错,并不会为了兄妹之情以掩饰哥哥过失而害了他。
  两人聊着,也已通过山洞,眼前一片红樱呈现,花海如火,随风打浪,宛若天女敞下朵朵花瓣,十分漂亮。
  向音茹指着樱花,说道:“你觉得奇怪,初秋为何樱花盛开?”
  银河道:“是有点奇怪。”
  向音茹道:“其实这花常年四季都开着,它没有叶,只有花,殷红似血,它有个独特名字‘留情花’,见着它,感情再也流不去,走不了。”
  说话间,含情瞥向银河,不知是否有了情,却想把情留在此。
  银河纳闷:“为何见着它,感情再也流不走?”
  向音茹反问:“你认为何种感情才算流不走,永世不变?”
  银河稍困窘:“在下还没碰过……”
  向音茹本是渴望神情,已转为娇笑:“其实这情也不只是指男女感情,又如你和你大哥一兄弟之情、父子之情、甚至宠物之情,见着了留情花,也照样可以把情留下来。”
  这么玄?银河可就有点不懂了。
  向音茹淡笑道:“其实也很简单,感情最终的维持,该是至死为止吧?”
  银河怔诧:“你是说这花有毒,可以毒死人?”
  不敢相信地瞧向如此美丽的花海,竟然是致命毒花?
  向音茹含笑道:“不错,这花有毒,但毒性不浓却甚毒。”含情眸光移向层层花海,做梦般说道:“试想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游至此,乍见如此美丽花海,自是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飞奔花海中。边游边舞,拥着花、闻着花、吻着花……让真情激发,爱得你死我活。然后慢慢吸进花香渐渐多了,两人遂拥抱一起躺在花丛中,缠绵悱侧,幻化美梦成仙,灵魂双双比翼双飞,没有痛苦,只有美梦。甚至剩下躯体也化成玉液琼浆溶于香土中,被花儿吸收,再绽放朵朵红花,互诉情衷,这是多么美丽凄艳的故事啊!”
  向音茹说的有点陶醉。
  银河却听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这留情花不但可以毒死人,还能化人尸骨?实在是极品毒物,再也不觉得它好看了。
  向音茹沉醉一阵才较为醒来,说:“你知道这花为什么是红色的?”
  银河有点起鸡皮疙瘩:“不清楚……”心头却想着,莫非和血有关?
  果然向音茹已说了:“听哥哥说,这花本是淡红色,如果以血浇它,它会变成红色,而且浇的愈多,开的愈盛愈红,我没见过,不过我相信此事。”
  银河也相信,心想偌大一片花林,要浇多少血,不禁急道:“你哥哥时常杀人?!”
  向音茹道:“这倒没有,因为浇花的血不一定要人血,他偶尔杀些较漂亮的鸟儿,把血泡开来浇花,不过我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既然残忍,为何不除去,把它砍光?”
  “要是我,我就砍,可惜我斗不过哥哥,最重要的是……”向音茹凝神道:“这花要是转为白色就没了毒性,它的汁是红色的,含有剧毒,如果全部砍下,汁液遍布满地,只要沾上它,还是得死亡。而且毒汁蒸发开来,为害更甚,久了反而比不砍还严重,只好由它了。哥哥是说找到适当处理方法再砍,我看他是想利用花海做为屏障。”
  银河心想如此一大片,确是不易处理,任意砍除反而不好。弹指打落了一根分技,果然流出似血红浆,滴落地面化出少许红烟,可知向青茹所说的严重性。
  他道:“可是前次我和你哥哥奔过此花海,怎会安然无事?”
  向音茹道:“也许你速度快,在此停留不久,所吸入毒性不够,是以没着了道儿,或是你身怀某种灵药……”
  银河心想该是当时追得甚快,才未被此毒所害。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他说道:“虽然没毒死,但吸入体内之毒,难道不会作怪?”
  向音茹再道:“照找哥哥所说,毒性不够该无大碍,这是慢性毒药,药量不够自不能伤人,而且也会随着体质化去,你要不放心,赶明儿送你颗解毒丹即是。”
  银河摸摸胸口,含笑道:“多谢,既足可以化解,在下也带了些许丹药,吃它几颗也就罢了,省得又劳累你。”
  说着拿出丹丸服下,免得中了留情花毒,死得不明不白。
  向肯茹道:“此花毒性有迷幻作用,吸多了会头晕,而且又摆了花阵,平常人是很难过得去的,你跟我来。”
  说着走在前头,行行转转引路去了。
  银河立时跟在后头,虽然上次过得容易,那是追赶向展天,有他在前引路的关系。现在东绕西拐,前前退退,十分难行。他不得不佩服向展天心思,设计如此周密。
  盏茶功夫,两人已通过留情花区。
  里边稀稀落落仍见留情花,只是小得多,想必是刚栽种不久。其它以菊花补植,虽不在少数,但缺少照顾,显得荒凉多了。
  向音茹指向左侧半山腰:“我来此地即住在那边,我哥哥虽也睡在那里,不过他大部份时间都在右侧小洞中,他不让我去,我也猜不透他在右边山洞做什么?”
  银河先瞧住左侧山腰,依稀可见洞口,但右边山壁则就陡峭许多,也不见门洞之类出入口。
  向音茹道:“出入口在两道岩壁缝隙里,在下边是瞧不出来的,你是要到左边还是右边?我带你去。”
  银河想向展天不肯妹妹到右边,自有原因,而且左侧乃她在居住,男女有别,贸然闯入闺房并不妥当,遂道:“我看你哥哥大概在右边,你不是说他常在右边?”
  向音茹颔首:“好,我带你去,不过你要小心,那里说不定有什么机关陷阱,我哥哥时常以此警告我不能乱闯。”
  银河点头:“在下自会小心。”
  向音茹满意一笑,随即飞掠而起,宛若嫦娥奔月直掠右侧山壁,银河也不怠慢,腾空跟进。
  接连数次起落,两人落于山腰一处较平突石块,此时可见许多巨岩片片斜叠,其中裂出人身大小缝隙,正好可做通路。
  向音茹指向缝隙:“入口就在那里。”
  银河点头,立即凝神运功往前探行。向音茹迟疑一下也跟在后头。
  行至缝隙,银河探头瞧视,发现通道不短,尽头传来淡淡火光,但觉无人把守,遂又往里边行去,行过十数丈,渐渐宽敞,尽头处有石梯转往左上方,石梯颇多,大约四五十阶,渐行渐高,忽有半掩石门挡前,火光即从里边传出。
  银河小心翼翼推开,发现里边乃是天然石洞,除了地面被铲平外,四壁和洞顶仍然凹凸不平,光线从左侧石壁油灯发出。
  银河但觉数丈方圆除了那盏灯,已一无它物,乃踏步跨入,想探个究竟。
  就在他跨入尚未行跨三步之际,灯光猝然幻灭,两道劲风暴射而来。
  银河急喝:“有埋伏!”暗黑中一手抽出短刀,一手推开向音茹。
  凭着听风辨位,锵锵两声,银河自是架开两件利器,然而他却不知黑暗中反手推开向音茹,却推向毫无防备的向音茹的胸脯,双峰猝然被推,她先是惊急尖叫,随又娇羞,不知怎么却有一股甜意涌向心头,热得她满脸通红。
  然而银河哪曾想到这些,架开对手兵器,复闻尖叫声,以为向音茹中了埋伏,急道:“向姑娘!”反身回扑,想保护她。
  就在他回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银河勉强回刀架开,岂知另有银光乍闪,直刺银河肩头,银河想躲已是不及,闷哼一声,左肩已挂彩,整个人也压扑向音茹身上。
  向音茹又急又窘:“我没关系,你快迎敌。”
  银河身经百战,反应自是灵敏,闻言已知向音茹无恙,复见对手十分高强,不得不全力以赴,当下滚落地面避开兵刃,复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反截偷袭之人。
  短刀唰过,他感觉得出已刺伤一人,但觉这刀该伤得不轻,对方为何连哼都未哼一声?
  由不得他多想,一青一银两道光影分别幻化十数回路,宛若寒星落满盘,唰啦唰啦把银河裹罩得无一空隙。
  银河冷喝,蟠龙一气裹身,以快制快,短刀挟以雷霆万钧之力反切出去。
  青光闪来,银河让出左肩,短刀在不可能角度里劈向青光,乓一声脆响,狠准将那人兵刃切成两段,其势未变,银光又射向背心,他猛吸真气,倒打金钟倒提而起,只差半寸,银光射空。
  银河早已打出短刀直射那人腕部,叭然一响,银光落地,想必一击奏效。
  谁知那人右手腕被伤,连哼一声都不哼,左手反抓兵刃又自缠上。
  银河岂能让他再度得逞?翻近那人,左手夺回短刀,右手一掌打得那人撞向另一人,两人双双滚落岩壁一角。
  银河暗道要命!这两人不但武功不弱,最重要的是,两人竟然不怕痛似的,只顾得攻击。
  两人撞跌落地,随即又想扑身攻击。
  猝然喝声传来:“住手!”
  岩壁另一头石门乍开,灯光传来,向展天俊俏而带阴沉脸容已现。
  突见银河,他也感到吃惊:“是你?!不是音茹?快杀了他!”
  手一挥,两名赤身壮汉再次攻击银河。
  原来向展天之所以会来,乃因听见妹妹音茹尖叫声,以为她擅闯禁地而受到围杀,是以赶来解危,没想到方一进门就见着最不想瞧见的银河,深怕秘密泄露,只好想来个杀人灭口,当然他也来不及瞧见躲在地上的音茹,否则非气炸不可。
  银河则从容对敌,有了灯光,他已瞧清那两名对手年纪都不大,却十分健壮,毛发不多,看似理了光头而后又长出寸许长短,面色泛白,一无表情,两眼却充满血丝,宛若猛兽欲将猎物吞噬一般,一名大腿裂开六寸余,伤口直冒血,一名右手腕已被刺穿,红肉外翻。
  两人伤势不可谓不重,欲似伤在别人身上,一无所觉。
  青色兵刃乃铁铸长刀,此时已断成半节,淬了毒,是以泛青,银色兵刃似剑似笔,尺余长,锋利非常。
  两人一味猛攻,不顾伤势。
  银河也不想多耗时间,免得有变,当下不退反进,有了灯光,双手明朗,对起阵来较无牵挂。
  但见他拨开青色兵,旋即一指点向那人天突穴,那人顿了一下,未能再动,他急忙反身挥刀回截银刃,并且发指点穴,短刀将对方逼向左侧,手指猛截此人肩井穴。
  指劲打穴,叭然一响,银河但觉这两人十分怪异,所用劲道更是强劲,免得制服不了。然而他却估计错误,眼看指劲截出,还发出叭然声响,就算天罡地煞之流也该束手就擒,而此人竟然还能动。
  银河惊愕:“你不怕点穴?!”
  心知要糟,他不怕,背而那个更不必说了。
  果然使青刀者方才被银河用力一截,只是僵了一下,根本未受制,眼看银河转身,青刀已猛砍他背脊。若被砍中,保证像劈猪肉,一劈两半。
  向音茹见状哪还顾得自己,切叫一声“小心”,连人带身扑击使肯刀者背部,想迫使他叫刀自救。
  然而使刀者似乎只想手刃银河,全然不顾背面被袭,仍自猛砍银河。
  银河暗自苦笑,立即运出蟠龙一气护身,上身猝然弯如虾米,左掌掌劲尽吐,劈向使银剑者,右手短刀架于后脑。
  向展天虽惊于妹妹突然出现而想赶去拦人,却也不解银洲如此怪异对敌。因为青刀砍的是他的背脊,他却护住脑袋?分明是笨驼鸟想法。
  岂知就在青刀快劈中银河背脊之际,银河掌劲正好打中使银剑者,砰然巨响,震得那人倒摔而退,左腿还勾撞着了往侧边奔来的向展天,两人旋撞岩壁。
  银河却借此力道,整个人往后倒蹿,正好从使青刀者下裆穿去,如此一来,从上往下砍的青刀,只能劈在银河脑袋,而银河又早已架上短刀于脑后。
  锵然一响,青刀虽未劈碎脑袋,却用力猛狠,不但震得银河虎口发麻,短刀也被猛劲往下压,打着了银河脑袋,打得他昏昏沉沉。不过他可未忘记钻过他人裤裆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顺势右腿一扫,硬将那人扫撞岩壁,自己也因用劲已竭而顿落地面。
  本以为能嘘一口气,谁知向音茹本是奋力扑袭使青刀者,没想到他竟然被银河扫空。人在空中,想束手已是不能,向音茹急得尖叫,赶忙撤去功力以免伤人。
  银河本是面向地面,忽闻向音茹尖叫,以为她又有危,脑袋昏昏沉沉也辨不出人就在自己上空,一个翻身就想蹦起救人。
  这下可好,一个下跌无处可躲,一个上蹦急着想救人,就这一转身蹦起,两人相差已不及七寸。
  向音茹见他撞来,更是尖叫,躲无可躲,只得闭起眼睛由他去了,嫩脸早就红透耳根。
  银河眼眸一闪,乍见有人扑来,以为是敌人,正想出手反击,猝又闻及向音茹叫声,大为惊愕:“是你!”手掌哪敢再吐劲,又近在咫尺,想逃开都已不及,硬是被向音茹给回压落地,脸颊也红得发热。
  还好在场之人全落了地,否则见着此幕,再加以宣传,向音茹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两人落地,闭眼的反而变成银河,他如死尸,动都不敢动。
  还好向音茹并非忸怩作态之人,虽是困窘,但压着人家,更是尴尬,立即翻身掠起,狠狠咬自己舌头,免得窘态百出。目光则搜向哥哥,发现他也撞个四脚朝天,并未瞧及此幕方始安心不少。
  银河也坐起来,仍能闻及向音茹淡淡体香,不由得脸颊又热,还好被胡子掩去不少窘相,他故作脑袋昏沉状,免得两人对眼徒生尴尬。
  此时向展天已爬起,眼看两名手下全被打得口吐鲜血,神智不清,哪还敢再逗留?怒瞪妹妹一眼:“音茹你竟敢吃里扒外?”双手各扶起一名手下已遁入秘道,消逝无踪。
  向音茹想叫住他已是不及,奔前几步,呆直在已恢复原状的通道石壁前,两眼已含泪。
  银河默然走向她,歉声道:“对不起,害你兄妹徒生误会。”
  向音茹赶忙敛起悲怅心灵,急说道:“不怪你,是哥哥走邪了。现在不救他,以后就没得救了。”
  银河长叹:“唉,却不知他如何找来如此奇怪和狠猛的手下,他倒是有心人。”反问向音茹:“你曾见过那两名壮汉?”
  向音茹点头:“见过,有时他们会在洞口走动,不过他们并非霸英堂手下,相信我爹也不知道。”
  “若是知道,可能会好些……我们进去看看……”银河想推开石门,却发现已锁死。“看样子是进不去了……”
  “那怎么办?”向音茹急道:“不把他抓回家交给我爹,他还是会胡作非为。”
  银河问道:“这里还有其他出口?”
  “不清楚,我哥哥说是只有一个出入口,但我并不相信他。”
  银河沉吟半晌,说道:“他很怕你爹吗?”
  向音茹点头:“除了我爹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以外,其他的人,他根本不理。”
  银河叹息:“看来只有劳动你爹亲自来一趟了……”
  向音茹眼睛一亮:“对呀,哥哥不出来,我把爹找来还不是一样?霸英堂就在五行山北方五十里,很近的,不必半天即可赶来。”
  瞧向银河,似想与他同去请人。
  银河:“我想留在此,要是你哥哥走了,也好知道他去处。”
  他觉得再见面可能和霸英堂相对峙,能晚些见面就晚些,尤其是对向音茹,他实在不愿在她面前与她家人瓜葛。
  向音茹没想那么远,只觉得银河说的亦有道理,遂点头:“好吧,你留在此看好哥哥也好,免得又让他溜掉了,我会很快带爹来此。”说着已动身往回走。
  银河拱手送行:“多谢姑娘相助。”
  向音茹闻言嫩脸已飞红:“说哪儿话,我是在帮助哥哥,我还得感谢你挖出哥哥的一切,对了,你的伤……”从胸口拿出玉瓶交予银河,含笑道:“我哥哥那两名手下的兵刃八成是喂了毒,这解药是哥哥给的,该会有效才对,你快些把它敷上,我先走啦……再见……”
  嫩脸泛红,她突然想及方才种种尴尬事,心头更是窘困,还是先行离去,免得出了窘相。但想及那些事,回忆之下竟又是那么甜美,足以让她一路痴醉而不愿醒。
  目送向音茹离去,闻及玉瓶仍有她特殊体香味,银河脸颊不禁也热了起来。不敢多想,赶忙倒出白色药丸,辗碎后敷向伤口,果然一阵清凉传来,刺热尽失,想是用对了药。
  疗伤一阵,情况好多了,才又往石门寻去,仍无法找到关卡,伸指弹去,大略可猜出此门约有尺余厚,精钢岩所造。虽是坚硬,但依自己目前功力,该能将它摧毁。
  但他并没那么做,静声说道:“向展天,我知道你仍在里边,你也不要怪谁。今日之事,恐怕你再也难逃关系了,如果你真的掳走我大哥,现在把人放出来,我调头就走,此事一笔勾销,绝不再追问。”
  里边宁静如初,一无反应。
  银河也不催急,淡声道:“你也许不知道,这石门挡不住我,不过我不想震碎它,因为我不想知道你太多秘密,希望你能斟酌斟酌。”
  停顿半晌,里边终于有回音,笑声甚狂:“小疯狗,少在那里卖狂。就算你能摧毁一道门,也休想找得到我,这里还有十道墙,百道门,看你如何毁得了?”
  也许真的另有石门,不过银河听其声音判断,此时他就存在门另一边。
  银河淡声道:“这并不重要,只是你该为你的秘密着想。”
  “我有什么秘密?”向展天音调狂妄而紧张:“你又知道什么秘密?嘿嘿,我看你是想套我的话吧!”语调已转轻蔑。
  银河淡声说道:“我知道你上次用的毒,根本就是索命鬼指,你瞒不过我。”
  “你胡说……”向展天甚为激动。
  银河淡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算你跟索命红娘搭不上关系,但那邪功必是索命鬼指。”
  “你胡说!既然是,当时仍然为何不拆穿?”
  银河没有回答,因为练这功夫,对一个正派人来说是十分残酷而不人道,它必须饮用童男童女鲜血,还得服下百种毒物通常魔道中人练此功,大都把童男童女杀了以喝血,纵使向展天未杀人,然而取血、喝血必是事实,更是正派人十分说不齿,他是为了向封候颜面,当时才没拆穿。
  向展天忽然狂笑:“是又如何?你还不是差点命丧我手下!只要我否认到底,任谁也奈何不了我!”
  银河道:“以你的野心,你不可能不用,迟早你还是会泄底。”
  向展天奸笑:“既然会泄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又何须为它着想?”
  银河道:“也许你不知道,练这功夫会有何种结果?全身发青,绝子绝孙。”
  “你胡说,索命红娘还不是美若天仙?”
  “那是女人之身,而且她残食百颗童男童女之心才练成此功,难道你也想如此做?”
  向展天沉默一阵,随后冷笑:“你放心,功夫是人创出来的,此功早经过改良。大爷我练到现在,若不运功,两只手臂照样完好如初,你可要失望了。”
  银河闻言,回想当时与其对阵情景,未运功时,他的手的确如常人,暗道:“难道那邪功真的改良了?!”
  “是你自己改良,还是他人替你改良?”
  向展天狂笑:“那是我的事,你不须要知道。”
  银河心知探不了线索,遂引开话题:“你为了扩展野心,也以怪异方法将方才那两名壮汉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想夺天下武林?”
  向展天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狂笑:“能者称雄天下,我为霸英堂日后做准备,有何不对?”
  “既然如此,为何怕你爹知道?”
  “这……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银河淡笑:“你爹一生为人正直,他自是不会允许你用这种邪魔歪道手法,所以你才不敢告诉他,对不对?”
  向展天恼羞成怒:“谁说我用了邪方法?我训练他们发展极致功力,有何不对?练邪功也可以救人,练正功也可以杀人,你敢说以正功杀人是好人?”
  银河道:“话是不错,可惜你把那些人当工具,那是不人道,走邪了。”
  “放屁,那是经过他们同意的。”
  “要是你爹同意,你会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这……这……你胡说什么?谁用了邪功,我只是训练他们上乘功夫而已!你少管闲事!”
  银河淡声:“我不想管,我也知道你不想让你爹知道,诚如你所说,邪功照样可以救人。你练邪功,不杀童男童女以取血,将来也不胡作非为,没人管得着你,只要你有能力,霸英堂照样可以雄霸天下。只是你别断了人家后路,这非侠道之举。”
  “这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时代。”
  “人并非物,人是有智慧,是可以和平共存的。你爹领导霸英堂数十年,不就和三江门共处,相安无事?”
  “我爹老了,当年他还不是双手打天下?我只是将他的事业加以扩大,有何不可?”
  “没人阻止你扩大。只是请你别断人后路!”
  向展天凛然道:“做大事难免会牺牲,这是亘古不变真理。”
  银河心知很难说服对方,否则天下早就太平,就如练邪功一般,他自恃邪功亦能救人,却不知要练此功,首先即要饮童男童女鲜血,甚至动刀取命,未救人即已先杀人,尔后纵使救再多的人,又如何挽回那几条牺牲的人命?
  “或者正邪之差即在此吧?”银河暗自叹息。
  向展天以为夺了道理,得意黠笑,不久说道:“我如此做并没错,只是时机未成熟罢了。将来我爹也会明白我的苦心,倒是现在说不过他,实是恼人!”
  银河问道:“我大哥当真在你手中?”
  向展天顿了顿,没有回话。
  银河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出八成,你何不放了我大哥?他对你的霸业该无任何威胁才对。”
  向展天狡黠道:“他是没有,只是碍了点手脚。不过我现在觉得你的威胁倒不小。”
  银河答道:“只要你放了我大哥,我自不管你如何发展霸业。”
  向展天哈哈狂笑,笑声一顿,黠声道:“你大哥如何,暂且不淡,不过咱们倒可以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向展天又黠笑几声,才郑重道:“看你武功十分不弱,不防把那几招叫什么蟠龙一气,还有流光幻影秘本口录予我,我倒可以帮你找回你大哥。”
  银河闻言,原来这家伙为了武学可不择手段,道:“我大哥仍安全无恙?”
  “这……我并不清楚。”
  银河冷道:“除了保证我大哥无事,否则这交易免谈!”
  向展天犹豫一下,说:“他该没事,我向你保证!”
  银河早就认定大哥在他手中,闻言心中稍安,遂点头:“好,我这就抄录口诀给你!”
  答应过快,向展天反而起疑心:“你当真答应?该不会要诈?”
  银河冷道:“君子一言九鼎,岂会耍诈。”
  向展天素知老一辈者最讲信用,否则自己也不会无法和爹沟通。说什么义气,在他看来可谓愚昧。虽然他感觉银河有父执辈的义气,自己却不能愚不可及。
  他说道:“你不必抄写,隔着石门,你念我写,如此谁也不吃亏。”
  银河点头:“好!省得我手酸!”
  说着就朗朗上口念了一大堆。
  向展天哪能记得了?赶忙喊停,调头拿了纸笔回来,才让银河仔细朗读,自己也好抄写,心头自是狂喜万分,如此轻易即可获得无上绝学,实是天上掉下来的元宝,不捡都不行。
  银河也照实念口诀,连口诀前面一大堆师父教诲徒弟之类的留言也照念。
  向展天抱怨太长不想抄写,银河却说里边暗藏玄机,不得不抄,向展天不得已只好苦命抄写。
  银河边想边念,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把诲言给抄写完毕,接下来正式武功口诀,向展天抄得精神百倍,他自幼习武,自能分辨何者武功口诀真假或是威力多寡,他相信银河念的不假,更是笑逐言开。
  银河也不傻,他知道蟠龙一气口诀十分复杂,绝非录了口诀,三两天即可学会,而且愈是后面愈是难解,有的甚至跳出武学常规之外,否则怎会有惊天劈地之威力?纵使懂得前面一小段口诀,根本于事无补。他盘算向音茹回去请父亲,大约半日光景会赶回来,届时自己也不必再念,甚至可以以此小段口诀取得向展天将大哥救出,否则只有借向封侯之力逼迫他就范了。
  向展天此时也为抄录口诀给乐歪了心,并未想及妹妹早就离开去请他爹,抄得心无旁骛,专心已极。
  时光分秒流逝,斜阳已薄西山,山谷一片蒙阴。
  山洞里,油灯燃油也灭去大半。
  银河正在计算时辰过了多久,外边忽而传来向音茹急促声音:“爹,就在这里头。”
  银河闻言方站起来,向封候高壮身躯已步入洞中,紧跟着焦三绝和向音茹也鱼贯而出。
  银河赶忙拱手:“堂主,我们又见面了。”
  向封侯脸色泛红,一股怒气闷在心头,也不知如何面对银河,抱了拳却说不出一言半语。
  向音茹立即指向石门:“爹,哥哥就在里头。”
  向封侯骂道:“这畜牲!银少侠,老夫教子无方!”愧疚抱拳歉礼,大步走向石门,喝声:“小畜牲,还不给我出来!”一掌震向石门,砰然作响。
  方才向封侯离得远,说活也不大声,向展天隔着石门听不清,只知有人来到,现在父亲在前猛吼,吓得他脸色发白,略自急叫:“爹怎么来了!”抓着手抄口诀就想开溜。
  向封侯叫门不开,火气更炽,顿时想破门而入,掌劲提至十成,以他一派宗师,功力自属顶尖,大喝:“畜牲还不出来……”
  一掌击去,轰然暴响,岩碎石飞,尺余厚石墙被打得稀烂,尘烟中正见着向展天欲逃身躯。
  向封侯怒喝:“你还想逃?”电射追扑,一手抓住向展天肩襟。
  向展天见着父亲,哪还敢逃?双膝落地,满是委曲和不甘叫声“爹”,头已低下。
  向封侯怒不可遏:“你眼里还有爹的存在?老夫劈了你!”一掌就想打向儿子天灵盖。
  银河急叫“不可”,向音茹尖叫“爹”双手掩面。
  只有焦三绝赶在最前头,他似乎最了解大哥脾气,叫声“大哥请息怒”,双手已架住向封侯右手,急道:“有事慢慢处理,如此并不妥。”
  向封侯挣扎几下,始终甩不了焦三绝手劲,骂了几句,老眼含泪:“有何好说?如此孽子,背着老夫做坏事,问他还不肯承认。若他不死,叫老夫如何向天下人谢罪?”
  焦三绝说道:“事情没那么严重,小孩难免做错事,怎可任意处死?”
  向封侯叱道:“连他爹都能骗,留着他有何用?”
  焦三绝道:“小孩无知,只要能认错还来得及。”
  “认错?”向封侯强忍泪水,声音哽咽而沙哑:“说,你把双鹰盟鹰神掳到哪里?”手也软低许多。
  “孩儿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
  向封侯怒气又升,右手老是被抓砸不下去,左手一个巴掌狠猛打向儿子,打得向展天滚撞壁墙,指痕留颊,口角挂血,手抄纸飞得满天。
  向封侯怒气未竭,欺身向前,怒骂:“你还敢说没有?”
  又是一巴掌打向儿子。
  焦三绝急忙拦向他:“大哥,小孩血气未坚,承不了这种打法!快住手!”
  两人拖拖拉拉,焦三绝始终横在向展天前面以护着他。
  
《快乐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