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张培兰站在床前,托了个粗制的木盘,上有两个大馒头,一盘酱牛肉,还有一碗酸辣汤。
愕了一阵,高凌宇道:“这景象几乎使我产生错觉,以为我已经成了家哩!”她木然地道:“你最好不要想得那么多。轻轻坐起来吃饭,不要碰坏了创口,现在你要特别小心,除非你不想早好。”高凌宇坐起来,道:“真谢谢你了!是什么时候了?”张培兰道:“快到酉时哩!”把盘子放在他的腿上。
高凌宇大口吞着馒头,道:“我几乎睡了一整天。”她往外走着,道:“吃完了,我给你换药,你还要继续睡。”高凌宇道:“铁姑娘,不要走,我们聊聊好不好?”回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张培兰道:“你似乎以为自己还能活得很久来享受人生似的。”大口吞着酱牛肉,道:“就算时日不多吧,不是更该珍惜这一段短暂的人生吗?”她在门外道:“外面没有人照料不大好,有空再谈吃完他把盘子端到前面,发现尸体已不见,地上血污都已洗刷干净,一切都恢复了旧观。道:“真难为你,全部弄清爽了!”她自个儿坐在一张八仙桌边吃饭,道:“不收拾怎么成?被鹰爪们看到,背这黑锅可划不来。我说过,你最好不要走动,要多休息才行。”他坐在她的对面,道:“令祖一生救人无算,你却上了贼船,是怎么回事?”漠然地一笑,她道:“你还不是一样?相信你们祖上也不是天生的碱胚子吧?”他自嘲地笑笑,道:“我曾企图反抗,像那次落入铁冠英手中,就是中了他的圈套。但我作得不太成功,你可知道被囚于铁家牢中而被毒死的人是谁?”张培兰道:“霹雷指’胡松。高凌宇,你可知道背叛他们的人该受何刑?”冷然一晒,高凌宇道:“听说是剥皮刑。”张培兰道:“不错,那是明太祖创立的酷刑,凡是贪渎六干两以上的官吏,不但枭首示众,还要剥皮,然后把人皮中塞满了草,挂在公厅两侧,以儆效尤。衙门右侧建立一庙,名为‘皮场庙’,也就是剥皮刑场。阉党刘谨和魏忠贤也都私设刑场。你知道剥皮的技术吗?”面色一沉,高凌宇切齿道:“听说过,剥光了衣服,洒上沥青,然后用椎全身殴打,全身的皮就脱光了,就像蝉蜕及蛇蜕一样。”她冷冷地道:“看来你也不外行。弄法如此残酷,仍有人以身试法,你说贱不贱?”高凌宇道:“所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这话未必是金科玉律吧?背叛他们的人前仆后继,并未被酷刑吓住。”白天有人过河,张培兰就客串摆渡送人过河。
五天过去了,高凌字已大有起色。但就在这天傍晚,后面小径中蹄声“得得”来了一人。这人约二十六七岁,猿臂蜂腰,穿得相当华美,顾盼自若,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人物,至少不会是普通的过客,骑了一匹枣红色蒙古种骏马。
此人一下马就吆呼着道:“有人吗?”张培兰出来应付,道:“客官要过河?”这年轻人道:“河总是要过的,只有姑娘一个人吗?”叹口气,她搓着手道:“本来这儿还有我爹和我的大哥照料着,前天有些人在这儿火并,很多人受了伤,就把我爹和大哥拉去抬伤患的人,说是两三天就回来。”这人自行拴了马,进门就猛嗅了一阵,道:“不仅是伤了几个人口巴?死的人都埋在什么地方呀?”白他一眼,张培兰道:“死人嘛!当天晚上乱糟糟地,那场面谁敢看?就算埋过死人八成也不是埋在附近。怎么,客人府上死了人?”年轻人道:“这是什么话!在下只是凭经验猜出,这野店中血腥气十分浓重,恐怕死了不少的人哩!要是谋财害命的黑店……”一投身就退入门内,张培兰道:“客官说话可要多斟酌点,再说,你如果怀疑这是黑店,不如趁天色未黑及早过河,以免连小命也送上了。”年轻人负手笑着踱进来,着:“常出远门的人,可不伯什么黑店,只是明明死了很多人,却又不说出来,就透着蹊跷。我说姑娘,人命关天,要是六扇门中的人找上门,可就不好摆弄哩!”张培兰冷冷地道:“这么说你是六扇门中的鹰爪了?”笑笑坐下,年轻人道:“这是什么话?姑娘看我像个六扇门中的人吗?”冷冷一笑,张培兰道:“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笑笑,年轻人道:“依姑娘看呢?我像干什么的?”张培兰不假思索地道:“四不像。”年轻人胁肩笑了一阵,道:“姑娘,有什么可口的东西?”张培兰道:“荒郊野店,哪会有什么可口的食物,我看不如趁天还没黑,送你过河,四十里外有个小镇,要吃什么就有什么。”年轻人道:“怎么,这不是个店?这儿不留客人住宿?”漠然地,张培兰道:“我父兄在时,有些不嫌本店简陋的人。可以留宿。可是我父兄不在家,只小女子一人可就不大方便了……”世故地笑笑,年轻人道:“姑娘大可放心,在下虽然未必能作到‘暗室不欺’的境界,一般的女子,在下还看不上眼。再说开店的人,大多见过世面,大可不必耽心这个……”张培兰道:“听口气,客官不嫌这儿简陋,也不在乎睡在原竹编的床上,稻草床垫上,不怕跳骚咬了?”年轻人道:“出门在外,有时候不迁就怎么成?姑娘,有酒吗?”张培兰道:“酒是有,是辣嗓子的劣酒。”年轻人道:“菜呢?能张罗几样可口的菜吗?”冷冷一笑,她道:“要吃可口的菜,最好回家去,这儿可以炒的只有鸡蛋,还有点卤牛肉和鱼干,没有别的东西了!”年轻人道:“既然别人能将就,我为什么不能将就?好吧!偏劳姑娘马上准备,赶了大半天的路,也真有点饿了。”张培兰道:“这么说客官不再摆谱,端上什么就吃什么了?”年轻人道:“出门在外,哪能样样称心如意?好在有一位秀色可餐的姑娘陪伴在侧,就算酒菜粗劣些也将就了。”张培兰去准备吃的,年轻人东张西望地道:“姑娘,前天晚上此地火并,大概是什么时候?”张培兰道:“大概是二更左右。”年轻人道:“一共有几拨人?”张培兰道:“一共有二三十个,详细数字弄不清楚他再问,张培兰就懒得回答。不久就端上了一盘炸鱼于、一盘酱牛肉、一斤黄酒和三个馒头。
年轻人道:“在下柳半楼,姑娘的芳名可以见告吗?”张培兰道:“我叫张培兰,莫非火并的人和柳先生有关?”柳半楼道:“也可以这么说,可能其中有几人,是在下的亲叔。”伸了一拦,又道:“姑娘别走,请坐下来陪我谈谈如何?”张培兰道:“笑话!本姑娘又不是酒家女。”柳半楼道:“就算是酒家女,也得在下看得上眼。姑娘胜过酒家女多矣!看来姑娘真不像一位荒郊野店的女小东呀!”张培兰冷冷地道:“我倒要请问,什么样子才像个野店的女小东?”咽下一口酒,柳半楼道:“野店的女小东,手指不会如此细嫩,肌肤也不会如此白净,成年累月在炉下掌理膳事,身上必有油烟气味……”的确,这家伙年纪不大,却处处表现了世故和老练。这次伤心渡的生死集会,似乎年轻的比年老的厉害多多。
柳半楼又道:“张姑娘,可否说是些什么人物吗?”张培兰道:“我当时不太注意他们的交谈,尤其他们南腔北调地,也听不大懂,好象有个叫‘磨刀里’的,一来就借磨刀石磨他的锈刀。”连连点头,柳半楼道:“喂!不错,一定有那个老小子,还有呢?”张培兰道:“另外有个三十来岁脸上的粉像涂墙似的女人,好象姓阴,和一个姓毛的及姓曾的,似乎是一伙的。”柳半楼道:“应该还有很多人才对。”张培兰道:“怎么?你是在问口供?”柳半楼笑笑道:“不敢:反正闲着没事可做……”想了一下,张培兰道:“还有什么‘十二生肖’、‘怒山双笔’等等。”柳半楼道:“最后是什么人收拾残局的?”张培兰道:“大概是一个姓姜的吧!”柳半楼笑笑道:“有没有一个比‘磨刀叟’及姓姜的更厉害的人物呢?”张培兰道:“当时在做莱,没有注意。再说对他们的血腥砍杀也不敢看,那简直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杀鸡宰鸭。”耸肩一笑,柳半楼道:“张姑娘太客气了吧?我看姑娘的胆子够大的了!”张培兰道:“怎见得?”柳半楼道:“自在下来此,就只有姑娘一人在此,三五十里之内渺无人迹,单男独女离群独处,姑娘却一直未显示畏惧的样子,可见张姑娘太过自谦了……”仰仰头,她道:“随便你怎么说!”柳半楼道:“张姑娘,在下决定留宿一夜,请姑娘给准备一个房间。现在就请姑娘带我去看看房间如何?”张培兰故意带他绕路走,以免他发现这些竹子搭成的简陋小茅屋中,还有其它客人居住着。她把他带到距高凌字较远的一问,而且到前面去不须经过高凌宇那间的门外。
她推开竹胚编成的门,道:“就是这一间吧!通通一样,也不必挑捡了!”哪知柳半楼看了一下道:“张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在下花了钱住房间,当然要选一间自己当意的,这一间太靠后边,不大安全。”冷冷一笑,张培兰道:“原来柳大侠的胆子也很有限哩!”柳半楼道:“不怕你见笑,在下虽是个大男人,胆子却很小,这可能和自幼被父母溺爱,以及姊妹太多,常在女孩堆中有关。”他逐屋打量,来到这一间撩开门帘,道:“张姑娘,这一问多个门帘,苍蝇及蚊蚋不得而入,而且比较接近前面,我看就选择这一间好了!”说着探进头来,和高凌宇四日一接,道:“这位兄台是高凌字倚在床上道:“在下今天晌午来此,由于受了点风寒,只好在此休养一二日待身子复原了再走,兄台也是住店的?”眼珠疾转,柳半楼道:“小弟本要过河,到百里外的表舅家去探亲,因牲口太疲累,不忍再继续赶路,只好在此迁就一夜。”高凌宇不再说什么,因为门外的张培兰在催着道:“柳大侠,你这人也未免太自来熟了吧!这位客人需要休息,你还是回到自己的房中去吧!”柳半楼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高凌宇道:“小弟高凌宇。”柳半楼道:“莫非就是武林盛传的‘白骨断肠刀’?”高凌宇道:“正是区区,不过武林中人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的大肆渲染,往往言过其实,可是这种事当事人已不便出面匡正或否认。兄台的大名是?”柳半楼道:“小弟柳半楼。我还以为高兄台躬逢盛会了呢!”微怔,高凌宇道:“不知是什么盛会?”柳半楼晒然一笑,道:“高兄和张姑娘是亲戚?”高凌宇道:“不是。”柳半楼道:“是朋友?”摇摇头表示猜错了。
柳半楼道:“这就未免有点厚此薄彼了吧!”高凌宇茫然道:“柳兄是说……”柳半楼道:“同样花钱住店,张姑娘本想在下睡在拼起的八仙桌子上,却又使这些小房间闲着,这真叫人想不通呀!”高凌宇笑笑道:“在下来此时,也受到同样的待遇。后来由于在下受了风寒发烧,才承张姑娘特许到这儿来。想必是姑娘家一人留守在此,不得不小心点吧!”柳半楼道:“兄台可真会为张姑娘缓颊,难道说在下脸上写了‘恶棍’二字?她不怕兄台却只怕小弟不成吗?”他打量屋中,还深深地嗅了一阵,才告退缩回身子。
午夜,极静。
高凌宇本已昏昏欲睡,却听到比猫还轻灵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外,是柳半楼吧?或者张培兰?也许他们是一伙的也说不定。
江湖中人心险诈,仅是在这伤心渡的一夜之间,就看到了多少不同的嘴脸,和诡谲无常的变幻,而使人眼花缭舌L。
也许任何一个,不必两人联手,都够他忙活的了。
他现在伤势略有起色,只要用力过猛就会使创口再次撕裂,这后果就可想而知了。他握住了刀柄,躺着不动、出声嘛,就等于告诉对方,他具有如此高的听力。如果不出声,而待对方进了屋子,那就必须拼命自卫了。
门被轻轻推开,人像一片败叶飘了进来。
高凌宇知道,对方如要施袭,而张培兰又故作睡着不知的话,他的情况就很危险,必须浴血抵抗。
哪知这时忽然听到张培兰大声道:“柳大少……柳大少……是你吗?”柳半楼还在犹豫,张培兰已走了过来,道:“柳大少,人家高少侠都已经睡了,要聊天也要等到天亮了以后呀!一个人总不能老是扮演可厌角色,你说是不是?”“暖……暖……”柳半楼退出门外道:“不瞒二位,小弟长了这么大,还没睡过稻草,所以老是无法入梦,本想找高兄下盘棋,以消永夜。既如如此……”高凌宇这才坐起,道:“是柳兄吗?明天小弟一定奉陪。”柳半楼道:“高兄,深夜打扰,小弟无状,就此告退柳半楼走后,张培兰也没有进来,高凌宇心想:张培兰到底安着什么心,她应该是传达“灭口令”的人,怎么会关心抗拒灭口令的人呢?这个柳半楼身手了得,莫非他就是……
为了早日康复,只有时时小心,提高警觉。
在早餐桌上,三人一起吃饭,柳半楼故意对张培兰表示殷勤。
张培兰道:“请问二位,今天过不过河?”柳半楼望着高凌宇,高凌宇道:“在下的风寒好得多了!
但长途跋涉加之又无脚力牲口,总是不好,所以我想不如在此多休养一天……”柳半楼道:“那好极了!本来高兄若不留下,立即过河上路,小弟也不愿单独留下。我那牲口是蒙古名种,且是友人的宠物。昨天赶多了路,应该让它多休息几天,所以有机会和高兄多盘桓几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张培兰道:“既然两位今天还不想走,河上摆渡不能无人照料,而我又要照应这小店,请问二位谁愿偏劳?柳半楼低头吃饭故作未闻。张培兰道:“二人之中总要有一位要偏劳的。”傲然一笑,柳半楼道:“在下生于富豪之家,仆从如云,恕我从未作过这种营生,心虽有余而力有未逮,抱歉!抱歉!”撇撇嘴,张培兰道:“富豪之家的子弟就等于废人吗?摇摇橹,撑撑竹篙子也不会吗?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柳半楼道:“的确欠学,说来惭愧!”张培兰向高凌宇道:“高先生也是出身富豪之家吗?”高凌宇道:“在下出身寒微,家严是手艺人……”张培兰道:“高先生可以弄弄摆渡吗?”高凌宇道:“虽不敢说可以应付,我想还不至于把舢板弄翻吧!只是风寒未愈,不知能否胜任愉快,但可一试的。”张培兰道:“高先生,那就偏劳你了,如果过河的人多,我可以抽空帮你。唠!现在不就来了过河的客人了?”这工夫来了一男一女,男的跛足,女的瞎眼,男的以一根竹杖引路,拉着女的一手,两人都在三旬以上。男的道:“姑娘,这会儿可以过河吗?”张培兰道:“如果二位有急事,就马上送二位过河,原则上是凑足四位才过河。”女的道:“姑娘,我们也没有什么急事,就在舢板上等一会也无防。只伯等了半天仍然等不到一个,那怎么办?”张培兰道:“两个时辰之内没有人来,我们就送二位过河。”张培兰说完走向小店。
跛子扶着瞎女上了舢板,坐在船头上。高凌宇坐在后躺处。舢板前半部在水中,后半部还在岸上。
被子道:“小哥,听说这儿前两天曾有一次盛会?”微微一愕,高凌宇道:“老兄是指什么……”瞎女人道:“小哥何必装蒜,请问小哥是何时来的?”高凌宇道:“在下昨天晌午来此,因风寒留下,不得不盘桓一两天,待好了再走。”跛子道:“原来小哥也没赶上那次盛会。在下夫妇二人有位堂兄,听说参与了那次盛会,不知吉凶如何,真叫人耽心。”高凌宇道:“在下听说数日前有人在此玩命,曾有死伤,未死的已过河而去。不知这些末死之人是否有令堂兄在内?”破子道:“但愿在内。”此刻柳半楼坐在小店门迎门的八仙桌边,张培兰倚在门外凉篷的支柱上,柳半楼道:“张姑娘,你是负有使命而来的吧?”张培兰道:“什么使命啊?你倒说说看。”冷冷一笑,柳半楼道:“你不是来传达灭口令的人?”晒然一笑,她道:“原来你也和那些人物同样地无聊。
这么看起来你来此也绝非一个普通过河的客人了?我没有猜错吧?”耸耸肩,柳半楼道:“我也没有说绝对和那件事没有关连吧?”晒然地,张培兰道:“说说看,你是‘盘古旋’,还是‘轩辕斩’?”摇摇头,柳半楼道:“都不是。”张培兰道:“你是来应劫的,还是来灭口的?”柳半楼道:“你是传达灭口的人,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张培兰知道套不出来,事实上她大致能猜出来。看看河边,由于是顺风,隐隐听到一跛一瞎两个中年人正在和高凌宇交谈,内容也正是在谈前几天夜里杀伐的事。
因而张培兰深信这也不是两个普通的过客,立即走向河边,对高凌宇道:“你没驶过船,这第一次还是由我帮你吧!”二人把船推下水,张培兰跳上船,把橹母放在橹公上摇了起来。
高凌宇不由暗暗惊奇,也暗暗警惕,她什么都会,包括演戏在内。如果不信她是杀人能手,可能错得太离谱了吧!
格声“咿咿呀呀”,土布衣衫里着苗条的胴体,摇橹时转动腰身的姿态,实在令人退思,销魂。
破子道:“我说船家姑娘,前两天这儿有过火爆事件?”张培兰淡然道:“有这么一回事。”跛子道:“结果如何?”张培兰道:“两败俱伤。”瞎子道:“所谓两败,都是哪方面的人哩2”张培兰道:“这……我怎么知道?只知道有好几拨人,一个个神秘今今地,后来动起手来,分成了两派,大致如此……”跛子道:“人呢?我是说活着的。”张培兰’道:“走了!”瞎妇道:“我说这位姑娘,你在这次斯杀中扮演什么角色呀?”张培兰道:“有人在家门口厮杀,当然是看戏的罗!”瞎子道:“这野店是姑娘的家吗?”张培兰以为,反正那夜在此的人,除了她和高凌宇外,其余的都到阴间应卯去了,这两人不会知道的,她道:“当然罗!”瞎子冷笑道:“太谦虚了!姑娘出身大家闺秀,自幼酷爱练武,大了之后被阉党利用,身在‘左右拥护’之上,令祖‘回春居士’一世英名全断送在你的手中。”面色一冷,张培兰道:“原来二位也是参与盛会的狂妄地一笑,跛子道:“可惜稍迟了一步,不过还不算太晚。”张培兰道:“这话怎么说?”破子道:“姑娘是干啥的?咱们是心照不宣。死了那么多的人,姑娘居然还好端端的,想必身手了得,还有帮手了!”瞎妇一字一字地道:“跛哥,咱们不必管那么多,上面怎么交待,咱们就怎么干,用不着动嘴皮子磨牙……”张培兰大声道:“慢着!你们八成是‘长白二残’,看在你们素行还不太差,我必须警告你们,上面派你们来灭口,就等于让别人灭你们的口……”然而,跛子已是人随声至,身子疾射后舱。高凌宇闪过破子一击,瞎妇接踵而至,肋贩长度不过两丈二三,宽不及一丈,连一匹太高大的马匹,都无法载运过河。在舢板上拼命需要待别的技巧和经验。
这一跛一瞎在摇晃不定的舢板上联手合击,拳掌交泻,形成钢铁般的劲墙。但是,他们遇上了硬手,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当然,在那盛会之后来此的人物,身手之高不难想象。
原来所谓破、瞎都是轻微的,他们既不跛也不瞎。高凌宇可不是袖手旁观保存实力,他主要是不敢太用力,而拉开伤口,同时想看看张培兰到底有多大道行。
此刻高凌宇显得手忙脚乱地闪过跛子连环五脚,似乎他们要对付张培兰,把她当作了主要的大敌或仇人。一个上腾如怒隼翻掠,在滚动中的奇妙角度上完成七掌及一十二腿的扫砸。而攻下盘的瞎妇,短拐竞在挫身攻守中撤出,嗓中挤出狠极的呜咽声,拐影绕着张培兰交织着光焰晶网,寒气砭骨,锐啸盈耳,舢板在水上跳跃,人在跳跃的船上纵跃,森厉的杀机在他们的嘴角上闪耀。
在凌厉的攻击下,张培兰似乎招架不住而落水。破、瞎二人也入水不见,河水并不太深,中央约一丈七八,有点湍流而且混浊,水性不高的人,在水底的视界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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