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华素素的情有独钟更可贵,因而把她葬在高凌云的墓旁。本来要尽快离开的高凌宇,由于“渔帮”的横祸,小翠和华素素的惨烈不幸结局,他决定暂时不走了。至于教小翠轻功的人,正是高凌云的师父“轮回山人”曲大寿。他早知弟子在阉党手中卧底,常来看他,这次来迟一步,却救了小翠。
这是小翠和华素素安葬后的第七天,高凌宇除了勤研武功外,甚少说话。这天掌灯时分,高、江二人在小酌,李乾和孙七在外间吃饭,江振禄道:“老弟,宫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凌宇摊摊手,照照酒杯道:“老哥,我也弄不清楚,只是我相信,她不会让孩子受罪的。”
江振禄道:“老弟,我看得出来,宫大侠对你十分折服,但对于你对莲花姑娘的态度则不甚苟同。”
高凌宇叹口气道:“老哥,在目前,我或者有不到之处,但相信宫兄必能原谅我。我实在无暇分心顾及这些。”
江振禄道:“老弟,我只想问你一件事。照梅心姑娘临终留下血书的事看来,莲花姑娘显然对老弟颇有意思,而梅心姑娘的交待,也绝不是强人所难,硬要你作一些无法做到的事,而是自信她没有看错,莲花除了脾气坏点之外,一切条件都能配得上老弟。老弟,你对这件事有何意见?”
高凌宇吸了一口酒就去夹菜,似乎要斟酌之后才作回答,或者根本不想回答。江振禄喟然道:“我知道,由于你和梅心姑娘的情感,加之对她不幸所产生的内疚,以及‘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心理,你可能……”
这工夫院中传来了宫不屈的声音,道:“高兄在不在家?”说着已进入正屋外间。
高凌宇道:“宫兄,小弟在家。”
门帘一撩,只见宫不屈拎着宫莲花走了进来,而她还背着孩子,显然已被点了穴道,往一边一放,道:“高兄,恕小弟无状,今夜我把她带来,只想问明一件事,如果高兄要她,我这作哥哥的当然高兴,反之,我绝不勉强,立刻先把她送走,然后再回来找那毁帮之人。”
我简直是开门见山,不但高凌宇被问住了,就连江振禄以及外间的孙、李二人也竖起了耳朵,不知道高凌宇如何回答。
屋内空气沉闷,停了一会,高凌宇才道:“宫兄,先坐下来喝一杯,这件事先不要急在一时……”
宫不屈道:“不,小弟以为,别的事可以先丢到一边,这件事必须先落实了再说。要不,莲花背了个孩子,一天到晚到处晃荡,这算什么?”
江振禄道:“宫大侠,您先坐下,这件事我相信高老弟一定会有个交待的,刚才我们还谈过这件事。”
宫不屈仍然没有坐下,似乎对于这件事始终悬着而不解决已痛下决心,必须马上澄清。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像在紫竹坪上当场宣布那次不算,延期对决的事一样,部下十九反对,但他力排众议,绝不更改。
而高凌字也以交这个朋友为荣。因此,他下了最大的决心留下来协助他查访毁帮的仇人。事实上,他可以大致肯定,那必是倪征鸿干的。
高凌宇道:“宫兄,您先把莲花的穴道解开,久了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宫不屈道:“高兄只要说一两个字即可,‘要’或者‘不要’。如果不要,我把孩子解下来立刻把她送走。但高兄相信,这无损于咱们的友谊。”
高凌宇等于被逼到牛角尖上,没有转身退步的余地,非摊牌不可了。他肃然道:“宫兄,你解了莲花穴道,问问她,她打不打算接受梅心临终的嘱托?当然,这包括两方面.一是照料孩子,一是终身大事的问题……”
宫不屈冷冷一笑,道:“高兄,你这明明是无意要她,试问一个闺女……好好,不论如何,小弟还是照高兄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这工夫江振禄也看出高凌宇多少有这意思,外间的孙、李二人互视一眼,李乾在孙七耳边低声道:“这姓宫的也未免可恶,有猪头还怕送不上庙门不成?他奶奶的!俺就不着兴来这一套……”
孙七低声道:“我看你是狗屁不通,所以你师兄常骂你‘旗锣伞扇,半朝蛮驾’地。你看不出来宫莲花相当大方,她要是真的喜欢高大侠,当面也能说出口,而高大侠是因为这女人的花草太多,捉摸不定,怕将来再玩花草,才要在宫不屈面前来一次三对六面把这事弄清楚,站稳脚步。按理说,莲花极似梅心姑娘,又在梅心姑娘临终时转达遗言,又十分细心地照料高大侠的孩子,高大侠实在没有理由讨厌她。”
李乾道:“你他奶奶的什么都知道,连老天爷刮风下雨你都知道。我认识高大侠及莲花较早,你才几天?”
孙七道:“你呀:将来就是娶了媳妇,上床认识你的老婆,下床也不认识你那双鞋子。你还差得远哩……”
这工夫宫不屈已解开了莲花的穴道把孩子解下交给江振禄,还为她推拿了一会,道:“莲花,高、江二位都在这儿,也都不是外人,为兄要高兄说句落实的话,高兄说,要我问问你,是否打算接受梅心姑娘的所有嘱托?为兄知道你的个性,有话自管说出来,因为这是你的终身大事。”
宫莲花打量屋中一匝,道:“大哥,这事有必要问我吗?我背着孩子背了这么久,为什么不问问高凌宇,他有什么打算?”
宫不屈一愕,内心却大为喝采,还真没想到妹妹平常胡搅蛮缠,不大讲理,在这紧要关头,居然能说出几句有用的话来。不错,莲花能背着孩子晃来晃去,要不是已默默接受了梅心的遗托,难道她在自找麻烦不成?
须知一个女人可能喜欢别人的孩子,但喜欢情敌的孩子就不单纯了。这工夫高、江二人同时一怔,高凌宇道:“莲花姑娘悉心照料孩了,我是十分感激,一切待事了之后再从长计议……”
这显然有点推拖,事实上此刻是真的没心情研究这码子事儿。而宫莲花最不喜欢听这些,尤其是她刚才等于已暗示了她的心迹,冷哼一声道:“不稀罕……”穿出后窗,发出一串冷笑。
江振禄大叫道:“莲花姑娘……莲花姑娘……不要误会
宫不屈道:“江兄,不必了!她能照料自己的。现在我要告诉二位,那魔头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证实了毁帮仇人正是倪征鸿。”
高凌宇真不希望是他,他一直在找理由离开金陵。但是,铁夫人不能不救,如今官不屈证明了这件事,站在正义或道义立场上,他都不能走了,他道:“宫兄,你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宫不屈道:“小弟夜探阮府,发现阮和倪正上在对酌,也等于阮为倪接风,席间阮谈到韦天爵重伤,二十八宿几乎全军覆没,还有‘踏罡步斗’三兄弟已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人一残一伤的事。阮问倪‘白骨断肠刀’既是倪调理出来的,为什么如此霸道,到底是怎么个人物。”
屋内只有孩子的啼声,江振禄道:“孙兄,偏劳你把奶妈请来,孩子饿了。”
宫不屈续道:“倪征鸿的表情很怪,似乎以自己能教出这个徒弟为荣,他表示在近日内决定清理门户,而倪竟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要不是卑职调理出来的,又怎能独创二十八宿和‘踏罡步斗’三兄弟?但他再厉害,毕竟是老夫调理出来的呀……”
李乾又忍不住了,道:“别他奶奶地不知丑哩!吹牛犯死罪吗……”
江振禄严斥道:“李乾,你给我住嘴!”
饭后宫不屈外出找宫莲花,声言要踩踩路子,看看能否把铁老夫人救出来。刚走不久,有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在门外对李乾道:“有人掘墓……有人掘墓……”说完就走了。李乾待要仔细问问,那小孩子已不见了。
他对高凌字说了这事,江振禄道:“阉党爪牙啥事都做得出来,他们连番惨败,不得不毁墓泄忿,当然,也可能只是要把你老弟诱去……”
高凌宇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必须马上到墓地去一趟。江大哥,偏劳你在家照料孩子……”
江振禄道:“孩子有孙、李二位照料就成了,我跟你一道去。愚兄手底下差劲;有时候也能为你出点主意。”
高凌宇道:“好吧!请江老哥交待二位一下。”
江振禄对孙七道:“孙兄,你和李乾留守,如宫大侠回来了,告诉我们去了墓地,你们二位要好好照料孩子。”
孙七和李乾当然不愿留下,高、江二人走后,李乾道:“如果咱们有奶水,不是变成奶妈咧?还有没有一点出息呀?他奶奶地……”
孙七道:“小李,你别妄自菲薄,想当年赵子龙背着刘备的孩子在曹营中杀得七进七出,名垂青史,谁敢说照料孩子没有出息呀?”
李乾道:“想不到你是猪八戒吃雪花膏——还有点内秀啦:可是俺总觉得高大侠和俺师兄拿咱们这两个头包不当干粮咧……”
此刻初更将尽,二更未到,墓地树影婆婆之下,并无人掘墓,却有一个人站在树下荫影中,他就是“还刀叟”倪征鸿。江振禄大惊,道:“老爷子,晚辈虽是人微言轻,时至今日,仍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老前辈享誉武林近一甲子,可谓名利双收,此刻似应傲啸林泉,颐养天年,为什么要再入红尘,协助一些只为私利不顾社程和百姓的野心人物逐其私欲?高老弟一直不打算和前辈动手,倒不是由于实力悬殊,而是基于一份敬意,甚至于他本打算离开金陵的……”
倪征鸿大袖一挥,道:“说完了没有?不错,你的确是人微言轻,在老夫面前卖弄还差得太远。给我到一边凉快去!”
高凌宇示意江振禄退下,然后跪下,道:“弟子高凌宇拜见师父……”
哪知倪征鸿负手转身踱广开去,此人并非长发披散,更非生了一张大红脸,那都是为了不愿露出本来面目才易容化妆的。他是一个同字脸,相貌平平的老人。但有一点证明他的身手不凡,那眼神十分犀利有神。
倪征鸿卓立不动而漠然地道:“你不必再行此大礼!老夫已经下了海,欲罢不能,事实上也不想罢手。不过,如果老夫要罢手,谁也拦不住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塑造了你又要亲手毁了你……”
高凌宇仍然跪在地上,道:“关于昔年的事,弟子已经知道了!不必旧事重提,弟子以为,恩师不论是涵养、学问以及武事方面的修为都到了极高的境界,应能勘破名利
倪征鸿道:“错!老夫只为了快意恩仇,绝非为了名利。”
高凌宇道:“乞求恩师能容徒儿说几句话:为人处世,名利之念如未根除,纵使看轻王侯富贵,藜藿自甘,也不过是皮相而已,终不免坠入世俗情态;而俗气未能完全融化的人,即使他的德业能广被天下,也不过是世间的点缀,乃无益的事业。弟子愿以诚心援用古人名言:心不可不虚,虚则义理来居;心不可不实,实则物欲不入……”
倪征鸿冷峻地道:“准备自卫吧!”已缓缓转过身来。
高凌宇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站了起来。但这时江振禄道:“倪老前辈,基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你何忍下手毁掉自己的晚辈?唉2正如天降贤人,乃为化育愚蒙,然而,贤人反而夸耀他的博学多才,歧视众生才识不足。上天因世间穷人太多,才生出富人期能济众之贫困,但富人大多不仁。而武林中身份超然,技艺绝伦的人,不思珍惜羽毛,造福武林,反而助纣为虐,沽名钓誉……”
一声沉喝,声音末毕,江振禄己被大袖扫出一丈之外。高凌宇一掠而至把他接住。江振禄口角血渍殷然,道:“老弟,古人说:大匠能予人规矩,不能使人巧。马耳东风,徒自浪费唇舌,老弟,干吧!如果你不敌,老哥哥陪你溅血于此;要是你胜了,老哥哥分享你的荣誉。但你要记住,在你来说,已是仁至义尽,不必再有一丝谦卑礼让之念!”
高凌宇放下他,取出三粒药纳入他的口中叫他自己调息,然后拿起“白骨断肠刀”,摩着刀鞘,神色黯然。而倪征鸿虽然也带来了一柄古刀,但却无意出鞘。
高凌宇道:“请恩师亮刀!”
倪征鸿道:“不必再如此称呼!反之,你将鼓不起破釜沉舟的决心。老夫以为,不亮刀也许仍能达到目的,你出手吧!”
高凌宇开了个门户,道:“请长者先出手。”
倪征鸿不再客套,“盘古旋”由他处展出来又自不同,仅一旋数晃,已在高凌宇身外转了一周半。江振禄骇然,高凌宇心服。倪征鸿似乎一点也不顾念师徒之情,速旋九次,青筋累累,婉蜒突起的双手幻出影浪,绵密得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又像一般不散的烟在“白骨断肠刀”的罡风中穿刺滑行。
没有什么恰当的字眼来形容这无涛的掌劲和速度,“白骨断肠刀”像搅入乱麻和浓胶之中,挥劈吃力,任何一个素日认为满意的动作都比对方慢了那一刹,“砰”地一声,高凌宇被一掌砸出三步。
他还没有站稳,人又扑上以第一时间幻出一片掌山,“啪”地一声,又被砸出二四步。江振禄虽看不出什么门道,却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会这么大,高凌宇吃亏在太仁也太重情感。此刻手中的“白骨断肠刀”已失去了威力,那是因为在紧要关头,他没有赋予此刀最大的韧力。江振禄大声嘶呼着:“老弟……这是生死关头……不要留情……也不要念旧……因为你留情、念旧他并不领情……他只想要你的命……老弟……你不想活……我也不想活了……”
“砰”地一声,高凌宇又被砸出六七步外,坐在地上,他并不以为自己曾经留情而不忍下手,但是,他感到力不从心。他以为这是教他武功的人,自然比他高明。这观念就是一个重要关健。
江振禄悲呼道:“高凌宇……你忘了梅心的惨死,小翠的悲凉下场,华素素的凄伦结局和令弟的壮烈牺牲了吗?你死了孩子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礼让是妇人之仁?”
可惜高凌宇已受了内伤,但他毅然地站了起来,当倪征鸿凶煞似地再次扑上时,他施出了新研三招半的第一招。这是倪征鸿所未想到的,本来又几乎砸中,急切收招暴退,那份悠闲潇洒之态早已不见。但高凌字噙着满嘴的血渍第二招再告施出,陡然而来的震惊,已不再迷信他的身份了,暴闪挪移中,“呛”然声中撤出了古刀。但是第三式一气呵成连绵施出,这正是为什么倪征鸿不顾身份,低声下气地,干方百计非弄到“回春刀谱”的原因了,而“回春刀法”的精英再加上四大门派的武学精粹合研而成的三招半,本为四招,后来又被他浓缩为三招半。倪征鸿并不知道这怪招中有“回春刀法”,而老夫人暂不离开,也正是要吸住老贼,以便高凌宇有时间去苦研。所以这第二招施出,倪征鸿苦练了近一甲子的刀法,竟不知如何破解。唯一占便宜的高凌宇已受了内伤,内劲不足。“呛”地一声,“白骨断肠刀”稍稍荡开,却已在老贼腰上切了一刀。而老贼用的也是未传给高凌字的一招刀法。
无暇去检视刀伤,怪怪的一刀,一来一回在高凌宇的左大腿上切了两道口子。“呛啷啷”一溜火花,高凌宇施出第三招时,他己泪光闪闪,他的痛苦无人能体会,相反地,倪征鸿脸色惨白,只有目光是红色的,几乎同时,高凌宇一掌砸在老贼左胸上,而高凌宇的右背部也中了一掌。一人往前栽,一人往后退,他们都知道,只要在任何一方面再挨一下,必然不能活着离开这儿。两人同时倒下,几乎也是同时跃起,血自他们的口鼻中淌下,高凌字不知道从未用过的这半招有多大的威力,只知道不用这半招将是他先倒下。
刀雾迷蒙,视觉模糊,此刻的倪征鸿才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回春刀法”的精英吗?当今武林除了这刀法,还有什么更绝更奇的刀法能使他如此狼狈?此刻,倪征鸿留下的武功只剩下这最后一招,高凌字的只有半招。谁也不知道瞬间之后会有什么结果。一声“呛”然大震,火星炸进暴射,两柄刀同时脱手,在双方巨烈震动的身子交泻而过时,高凌宇又挨了两掌,倪征鸿被砸了一拳。没有惨呼,也未闻闷哼,两个身子摔出时相信已经昏迷或死亡了。江振禄惊得呆了一下,待他奔去时,三条人影比他先到,只见宫莲花一试高凌宇的心脉,立即悲号一声抱尸昏倒在高凌宇的身边。
同来的还有宫不屈和铁老夫人,原来老贼不在,宫不屈趁机救出了老夫人。回去时孙、李二人告诉他们高、江二人到墓地去了,所以宫不屈和老夫人几乎猜到墓地中在进行肉搏。宫不屈蹲下一试高凌字的心脉,也不由眼眶一红,收回颤抖的手,道:“铁老夫人,高兄他……他已经去了吧!”
铁老夫人看过之后,面色凝重地连连摇头,道:“照一般人的看法,应该说他已经死了,可是他和一般人的死不一样。快把令妹弄醒,快点……”江振禄一听老弟死了,也原地塌了下去。
宫不屈愕了一下,不知名夫人这一手是干啥,但他还是尽快叫醒了莲花。老夫人道:“莲花,你是梅心的嫡亲姊妹,而孪生姊妹,几乎就等于一个人,我现在让你冒充梅心,在他耳边不停的呼叫,你愿意吗?”
宫莲花连连点头,道:“奶奶,我愿意,甚至于愿意代他死……只要他能活着……”于是她伏在高凌宇耳边悲声呼唤着:“凌宇……凌宇……我是梅心……我是梅心呀……凌宇……凌宇……”
老夫人道:“宫大侠,请以八成的真力冲击高凌宇的静止心脉,直到有了反应为止……”夫人续道:“人的生命与潜意识有密不可分的关连,在这紧要当口,如果伤者不想活了,就算是华、扁重生也救不了他。此子心地光明厚道,尽管老贼加于他身上的血仇太多太深,他仍然不忍下手。他本不该有此状态的,主要是内心消极,希望和老贼一道走。而刚才那半招,可在自保之下击毙老贼,似乎并未全力以赴。但是,在老贼方面,要不是老身看走了眼,他的最后一招,似也保留了几成威力。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在紧要关头想通了,不忍毁掉他自己一手塑造琢磨的一块璞玉呢?”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怔,因此话发人深省。
大约两盏茶工夫,宫不屈冒着虚汗的脸上有了喜色,因为他输入高凌字体内的真气有了回应。老夫人看宫不屈的神色就知道有希望了。而宫莲花还在悲呼道:“凌宇……奶奶早就说了我的身世,和梅心妹是孪生姊妹……而我一直不告诉你……也不把梅心姊的血书交给你,只是为了自尊……凌宇……你难道看不出来……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凌宇哥……我是梅心……”
哪知高凌宇已经醒来,瞪着无神的眸子,陶着一抹惨笑望着莲花,而且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在这一刹,莲花太激动,也忘了羞涩,抱住他的头把脸贴在他的面颊上,让泛滥的泪水汇成巨流。
苦难似已被梅心、凌云及小翠等人包揽而去;痛苦、煎熬和绝望所蕴育而成的伟大,像前人种树,后人遮荫一样空留敬仰、感恩和无限的低徊。这工夫孙七背着孩子和李乾奔入墓地中,一看老贼翻了白眼而高凌宇已坐了起来向他们点头示意,李乾抹着激动的泪水和清涕粗声道:“看到没有?老贼凉了蛋咧!操!关东山的轿夫子,能吃不能抬。他奶奶个熊!俺早就说过,这个老棺材板,不过是穷咋唬罢了!还说要清理门户哪,这个老杂碎的脸皮做鞋底穿三年,剩下的筋骨皮可以熬胶……”
别人不敢笑也笑不出来,只有铁老夫人觉得这个楞头青蛮有意思,一派天真,不由莞尔……”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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