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罗刹网里 温柔阵
项真游目四顾了片刻,开始往楼梯旁的一条窄廊下行去,他刚要走到窄廊之前,白石楼梯上已悄无声息的走下来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知道有人自楼上下来,但项真却不愿再生枝节,他一低头,正待加快步伐,梯口那边已传来一个俏柔却冷厉的声音:“站住,你!”
项真假装没有听见,他紧走两步,正差一尺便迈进窄廊,背后香风一阵扑鼻而来,那娇中带煞的声音已到了耳边:“我叫你站住,你听见吗?”
叹了口气,项真回过身来,他的目光甫一触及来人,心头却不禁大大的一跳,老天,这人是个女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少妇,而且,正是抱虎庄里曾经遇上过又交过手的黑寡妇罗刹女,百花谷锁链四绝老大的寡妹!
项真镇定的望着对方,心中祈求着,希望这位美艳狠辣的母老虎不要将自己认了出来,要不今夜这一番心思,可叫白费了……
罗刹女上下打量着项真,一张俏丽的面庞上如罩寒霜,好一阵子,她才冷冷的道:“你要到哪里去?这地方岂能容你乱闯?”
项真敌敌嘴唇,忙道:“这位大嫂……”
罗刹女杏眼突瞪,怒叱道:“胡说,谁是大嫂?”
项真急急改口道:“啊,这位大姐……”
气得一跺脚,罗刹女恨声道:“见你的大头鬼了,哪个又是你的大姐?!”
愕了愕,项真总算会过意来,他低声下气的道:“是,这位姑娘……”
罗刹女面色略见缓和,她哼了一声,却仍然冷冰冰的道:“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项真故意呐呐的道:“哪句活?”
罗刹女盯着项真,狠狠的道:“我问你独自一个人尽朝上跑什么?”
搓着手项真微低下头道:“回禀姑娘,在下是奉魏光魏大哥之命,前来传报军情的,闻说髯老爷子正在召集各路当家的商讨大事,因而在下此刻不便上去禀报各情,无奈之下,只有先找个地方暂歇一歇。”
罗刹女柳眉儿一挑,娇叱道:“找个地方歇一歇?你可知道小廊后面是谁住着?”
项真诚惶诚恐的道:“在下不知。”
唇角一撇,罗刹女冷冷的道:“那是我与梅姑娘居住的地方,你一个野小子也可以随便乱闯得的吗!幸亏我发觉得早,要不还成什么体统?”
项真急忙道:“在下委实不知,尚望姑娘恕过……”
鼻孔中微微一哼,罗刹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项真低低的道:“吴二。”
眉儿一皱,罗刹女道:“吴二?”
项真点头道:“是的。”
咬着下唇,罗刹女又上下打量着项真,好半晌,她喃喃的道:“好面熟,怎么一下子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呢?”
项真把头低得更深了,他一面在心里祈祷,一面随时准备动手先行制敌——假如对方将他认出来的话。
摇摇头,罗刹女轻轻吁了口气,道:“喂,吴二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见过我吗?”
项真也悄然吁了口气,他忙道:“这几日府里十分忙碌,在下又一直派遣在外,是而未曾见过姑娘芳颜,姑娘一定也是此次来到大河镇的高人了!”
罗刹女唇角一撇,嗔蔑的道:“什么高人低人,简直俗不可耐……对了,前面的军情如何?我们沿路层层布置着强弩手,藤牌车。甲马队,大刀队,再加上隐伏各处的狙杀手,火球车,弹箭车,无双派再是厉害,只怕也占不了上风吧?”
项真笑笑,低声道:“是的,如今双方正在缠战,情景凄厉而不残酷,完全胶着了,看起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头一扬,罗刹女充满自信的道:“当然我们会胜,这还用猜疑?无双派远兵攻坚已是不利,褐石涧他们又损伤惨重,听曾老么回来说,他们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马折在褐石涧里,自褐石涧到这儿我们又是重重伏兵,处处陷阱,哼,只怕无双派连大河镇的影子还没有望见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暗暗一笑,项真奉迎的道:“姑娘判测中背,定然所料必成,我们只等着敌人瓦解,前去清点战果,就行啦!”
盯着项真看,罗刹女忽道:“喂,你知道我是谁?”
项真摆出一副惶惑之状道:“在下委实不知……”
罗刹女哼了哼,道:“我是百花谷锁链四绝头一位‘滔海友’严章的妹妹,我叫严睫,有的人称我为‘罗刹女’。”
项真心中忖道:“还有人叫你黑寡妇……”
当然他口里不能说出来,唯唯诺诺的,他道:“素仰姑娘英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谒芳颜,在下实觉三生有幸,姑娘艺业高强,慧质兰心,非仅气度雍容,风华绝代,更且相貌美艳,几可倾城……”
罗刹女严捷笑着咋了一声,却显然十分受用的道:“看你颜生面嫩,年纪轻轻的,却恁的油腔滑调法……来,到我那里坐坐,他们那个大会,只怕还得拖一会呢,站在这里多不方便。”
心头一动,项真装出忐忑之状道:“这,严姑娘,这不丈好吧?在下位卑职贱,怎能如此失仪,进入姑娘香闺逗留?”
严捷嗔道:“你这人是怎么了?江湖中人那里拘泥这些俗套?况且是我邀你进去坐会,又不是你擅自闯入,光明正大,怕什么来着?”
项真暗自高兴,这一下,对方可是自行入彀了,他表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既是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严捷一笑,道:“嗯,对了,这才像个男人样子。”
说着,严捷转过身去,柳腰款摆,摇曳生姿的领先行向窄廊,项真在后面跟着,那阵阵淡淡雅雅的兰麝之香,就像扑面的微风全自严捷身上散发出来,柔腻腻的温馨馨的,真个令人心族儿也在摇荡了……
自楼梯底下,这条窄廊一直弯了进去,转过一个半圆形的月洞门之后,嗯,对面已是一开紧闭着缕花细纱门的雅室,这间雅室之旁,另外还有一间同样的房舍紧靠着。
轻轻推门而入,严捷随便朝隔开一指,道:“那是梅姑娘住的地方,她现在很忙,人到抱虎庄去了……”
说着,边请项真入室,这间房子很大,布置幽雅,地下铺设着粉蓝色的毛毡,壁上两幅淡描山水画,一张漆金雕花卧榻斜摆着,矮脚桌,锦绒椅,一个黑亮而古雅的小几上摆着一尊白玉香炉,现在檀香袅袅冒升,那股朦胧的雾气,越发使人如坠入温柔阵中了。
这间房子靠右后侧,还有一扇小花格子门,项真知道,推开那门,则定此女的卧室了。
严睫一把将门儿推上,然后,他懒惰的半倚上了描金卧榻,眼波流转如水,妩媚而妖烧的斜睨着项真,嗲腻腻的她道:“吴二……”
项真垂手站着,恭敬的道:“在。”
格格一笑,严姥的嗓音柔滑的几乎能叫人瘫了下来:“走过来嘛,让我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