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看到这三幅影像之际,年轻人和公主都有十分奇妙的感觉,因为那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运用这种方法得到的结果!鲍主在吸了一口气之后道:“谭宝博士真了不起!”
年轻人呆了一会,才道:“当然是了不起,但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帮助我们发生这些事的人,更了不起!”
鲍主睁大了眼睛:“那当然!他们都不是地球人!”
年轻人没有再说什么,指着影像之中,那个人的险部:“这个人,是萨达死前最后见过的人。”
鲍主指着照片后面细小而工整、用隐形墨水所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这个人也是国防部科学研究院的专家,达文博士!”
年轻人忙凑过去,和公主一起看着谭宝的记述,记述详细地记着他看到了那三幅影像之后的情形。
我真不能相信:我撷取到的,萨达最后看到的影像之中,竟然有一个人像在,而且,虽然模糊,我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研究院的同事,主持声波研究的达文博士!那表示什么?表示萨达在临死之前见过达文?那绝无可能,车房内没有人,车房前也没有人,有人看到萨达驾车,像疯马一样撞向车房,当时车子中,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达文博士的呢?
褂心嵌虑剑不像是车房的墙,是什么地方的墙?
另一幅那一团不规则的东西是什么?看来像是一个水侄,或是什么不知名的微生物放大了之后的情形。这三幅影像给我极大的震撼,也使我心中疑惑之极,我坚信达文博士一定和萨达的死有十分重大的关连。
于是,在萨达的丧礼上,我和达文博士,有如下的对话。
我问:“你在他死前见过他?”
达文摇头,他神情木然:“没有,我和他不熟,很少相见。”
我心中在叫:你在说谎,萨达的视觉神经提供了这个讯号,证明他在死之前见过你!
我继续问:“你肯定在他死前没有见过他?”
达文在那一刹那间的异常反应令我毕生难忘,他陡然瞪大眼睛望向我,眼神凶恶怪诡到了极点,吓得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可是我仍然鼓起勇气,和他互相瞪视着。我又看到了一个怪异莫名的现象,在他眼睛之中,像是有一团变幻不定的阴影在闪耀,若起来十分异常,与一张影像中那个不知是什么可能有关系。
包怪的是,人的眼睛很小,可是在他眼中那变幻不定的阴影,看来却像是十分大,大到了可以替代他整个人的程度,在那片段之间,我整个人和那团阴影形成了一种叠影,两张底片叠在一起,这是一种极怪异的情形。
就在这时候,他恢复了原状,冷冷对我说:“没有,我当然没有看见过他……”
老实说,刚才那种奇异的视觉上的幻觉,令我有窒息之感,这时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忽然又问:“你为什么一再这样问我?”
这时,我已肯定他大有古怪,心中已有了决定:我自然不会把真相告诉你。他越是隐瞒,我越是肯定他和萨达的死有关。
但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关连,我却一点也说不上来,我不认为达文博士会杀人,他绝没有变成杀人犯的道理!
而如果萨达的意外死亡和达文博士有关的话,另外两个“意外死亡”的同事他们的死亡,是不是也和达文有关?达文究竟在这些事中担任了什么角色?我决定跟踪达文,在暗中调查他的行为。虽然那绝非我的专长,但是半个月下来也大有成绩。
首先,我发现达文的怪行为之一,是他定期到市郊的一处旷野去,在那里,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之旁,有一堵孤零零的墙。
我第一次跟踪他到那堵墙前面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天色十分阴暗,我一看到那堵墙,就肯定那就是三幅影像中的那堵墙,当时我心中怪异骇然,难以形容。
这堵墙距离研究院相当远,萨达如果在死前看到过,他一定对这堵墙有着特异之至的深刻印象,不然,不曾往他死后撷取到这种影像。
那堵墙有什么特别呢?我为了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我看到达文博士把头靠在墙上,不知在做什么,看起来,有点像以色列人在著名的“哭墙”之前的那种行为,像是在祈祷。如果他只有一次那种行为,我还不会觉得奇怪,可是他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去一次,在墙前逗留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
我知道他的工作十分紧张忙碌,他还要抽时间那样做,可知必然有十分古怪的理由。
于是,我有次在他离开之后,放置了一具灵敏度极高的偷听器,放在墙上,他经常靠近的那一段。
这部偷听器,可以在一千公尺的范围之内,利用收音部分收听到声音。
放了偷听器之后的一次,达文博士在那堵墙而做了些什么事,我仍然莫名其妙,以后的一连三次我都有进行录音,录音带我也藏了起来,杂放在我的音乐带之中,混在莫札特第十三、十四交响乐之间。
年轻人和公主看到这里,又停了一停。
由于谭宝所记述的事,越来越是怪异,十分吸引人,所以看得两人紧张之至,屏住了气息,要趁略停一停的机会,大大吸几口气。
他们也已互握着手,这时,才一起向放置唱片和录音带的架子看去。
年轻人松开了公主的手走向前去。很快就在两盒录音带之中,取出一盒来,而且将之放入录音机之中。
他们也立刻听到了声音--那是谭宝记录下来的,达文博士在砖墙之前发出的声音,照记述,达文在发出这种声音时,是额头抵在那堵墙上,姿势像是在祈祷一样。
年轻人和公主听到的,是一种十分奇异的声音,那种声音显然出自人口,可是听来却一点意义也没有,简单地说。达文博士是在说一种年轻人和公主所听不懂的语言。(谭宝显然也没有听懂,因为他在记述中说他不明白达文在做什么。)
达文讲得十分快,可以感觉到,他有许多话要讲。他的声音相当低,那种语言的音节很紧密,所以听起来,达文的话给人以一种十分暧昧的感觉。记述中说达文每次逗留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左右,可是他讲话的时间,却只有三、五分钟,第一次,他完全使用那种听不懂的语言。
第二次,他仍然在使用了那语言后,忽然用标准的英语叫了一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去做?我不要继续下去!”年轻人和公主两人互望了一眼,心中疑惑之至,年轻人忍不住道:“听来,像是有什么人在强迫达文做他不愿做的事?”公主闷哼一声:“看来是那样--他定期到那砖墙面前去,是在和主使他的人交换意见,或者是他在向控制他的人报告什么。”
年轻人问:“达文用的是什么语言?”
鲍主有些愤然:“哼!一点概念也没有!”
鲍主和年轻人都有相当学识和各地的语言能力,虽然及不上传奇人物卫斯理,但是也应该没有什么语言可以难得倒他们。
可是,录音带上达文所使用的语言,正如公主所说:一点概念也没有!
年轻人扬了扬眉:“达文博士会使用那么古怪的语言,他的背景,十分值得研究。”
(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那个“被砖堆吞没”的人,原来就是达文博士。)
(这个奇特的故事在叙述的时候,采取时空交错的方式,看的时候要留心一点。)
鲍主吸了一口气:“我相信谭宝博士的跟踪,还有进一步的发展。”
年轻人用力挥了一下手:“再听第三段录音,可能还有我们听得懂的语言在内。”
第三段录音,果然又有标准的英语,有相当长的一段:“是不是能让我退出?我不想再做下去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做?!”
这句话,竟然重复了两次。
就在这时,达文的话,已充满了绝望的哀伤,带着哭音:“我不喜欢现在的一切,我不喜欢现在的身体,已经一年了,我一点也不习惯,什么都不习惯,这种情形,我实在没有法子继续下去了!”
年轻人失声问:“他不喜欢现在的身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鲍主的俏脸上,神情十分严肃,紧抿着嘴,眉心已打着结,年轻人又吃了一惊:“你想到了什么?”
鲍主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没有给予回答,年轻人压低了声音:“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不然怎会不喜欢?”
鲍主仍然不言语。
录音之中,可以听得懂的部分极少,而那种古怪的语言,却又一句也不懂。
听完之后,年轻人叹了一声:“谭宝博士一定有他的分析意见!”
鲍主把手放在年轻人手中,年轻人发现她的手相当冷,他们再一起看谭宝的记述。
我的跟踪,发现了达文的怪异行为,然后,接着又是研究院一个同事的“意外死亡”。
我已开始怀疑这种“意外死亡”的真实性质。更怀疑一连串的死亡和达文有关。达文一定有着极神秘的身分,他到那堵墙前面去,是在进行一种联络,可是他真正的身分是什么呢?他使用的语言并不是俄语,我曾把录音复制了一段,去请教过语言专家。答案是那是一种自创的隐语,这一类隐语,除了自创者之外,他人根本无法明白!
达文一定在进行着什么勾当,他极可能是敌对阵营的特务,一想到对方的特工人员,已经混入了我国最高国防秘密机构,并且曾连续不断的杀人,我就遍体生寒,当然想到了向有关当局举报。
可是,我又考虑到,到目前为止,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猜测,没有具体的事实可以证明,而告密又不是高尚的行为,所以决定再继续观察下去。继续观察比较困难得多,达文明显地感到正有人跟踪观察他,我行动要极其小心,才能不被他发现,所以我也采取了新的方法,当我肯定达文留在研院所,工作正缠着他的时候--我就到他的住所去,看看是不是能在他住所之中发现什么秘密。我知道自己的这种行动,相当危险。如果遇上真是敌对阵营的特务,那么我就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这种情形。在敌对阵营的特务来说,平常之至。所以我必须保持行动的极度小心,有一次,我正在达文的住所中搜寻,他的女秘书简珍突然闯了进来,吓得我魂不附体,也就是这一次,我为了要找地方躲起来,而发现了达文的一个大秘密!
真叫人吃惊之极!达文竟然在他的住所的阁楼上,建立了一个看来极具规模、研究用途不明的研究室,在这个研究室中,有着我从未曾见过的仪器,真是不可思议之至。
当然,科学家为了达到研究目的,很多设立私人研究室的,可是达文在国防研究院的地位十分高,国防研究院可以提供他极完善的研究设备,他何以要在自己住所的阁楼高设置秘密研究室?
而且,从来也未曾听他对任何人说起过他有一个私人研究室。
通常,这种私人研究室,是科学家自炫的题目。
我决定进一步探明他设立这个私人研究室的目的,于是在接连几次的行动中,我放置了秘密的摄影机、录音机,目的是在记录达文在这个研究室中的行为,我的行为,这时已和一个职业间谍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中,我记录到了达文的许多古怪之至的行为,如果我在这里记述下来的文字,有朝一日被人发现时,我可能已遭了不测,或者已成为一个疯子,可是,实实在在,当我执笔写下这些事实时,我的神智极度清醒,千万不要以为那是疯子的呓语。
我之所以把一切都采用秘密手法记述下来,宁愿在若干时日之后,不知被什么人发现,而不愿立刻就公开一切的主要原因,也在于此。我要是公开了我所有的,但又无法解释的事,一定会被人当作疯子,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鲍主伸手,掩住了经过热力处理之后才出现的,细小得几乎要用放大镜才看得清的字,抬头向年轻人望来,悄声道:“谭宝博士定是发现了太多的秘密,所以才遭到不幸!”
年轻人同意:“可以说是这样。”
鲍主扬了扬眉:“我们再看下去,就有可能和他知道的一样多。”
年轻人不同意:“有可能知道得更多!”
鲍主嫣然娇笑:“知道对方是什么力量吗?”
年轻人想了一想:“我认为达文博士,就是那个在砖推下消失的人,那辆车子上有国防研究院的停车证,皮包上又有达文博士的名字。”
年轻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公主的问题,但也等于回答了。达文博士被砖堆吞没,如此诡异莫名,那么,他们所要面对的力量,自然也神秘莫测!
鲍主又扬了扬眉,年轻人纵笑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替代了语言,公主是在问:“既然如此,还要看下去?”
年轻人的回答是:“当然看下去!”
他们都知道,他们将看到的记述,一定十分骇人。
因为谭宝博士竟不敢公布,怕公布了之后,人人会把他当作疯子!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心情相当紧张,手握着手,再去看那细小的字迹。
谭宝博士在那时,好像有点犹豫,因为他的字迹,愈来愈潦草了,若不是年轻人和公主的阅读能力十分高,根本不可能看得懂,但是,在接下来的那一段文字,却写得相当工整,这就说明谭宝博士一面住思索,一面在小心写字。
谭宝博士写的是:“我想,看到我这段文字的朋友,最好也看一看我在达文的研究室中拍摄到的一些情形,我使用的是电视录像摄影,所得到的,当然不是达文在研究室中的全部活动,但也十分可观。”
“我把录影带藏在‘冲天大火灾’的盒套之内,在我的录影带储存架上可以找到。我已看过这套录影带许多次,但是却仍然无法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
“录影带是经过了大约十天时间,断断续续拍摄记录下来的经过。”
年轻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冲天大火灾”,取出录影带来,一面道:“看来,专业搜查人员的能力不是很高,什么也没有发现!”
鲍主浅笑:“别责人太苛,这里有超过两百盒录音带,还有七十盒录影带,没有法子全部取出来看一遍或听一遍的!”
年轻人已经把录影带塞进了放映机,公主道:“我来念谭宝的记述,算是旁白!”
年轻人摇头:“你的旁白,会干扰录影带上原来的声音,我们还是一面看录影带,一面看他的记述!”
鲍主立即表示同意,于是他们两人肩并肩,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萤光屏上,先是一阵杂乱无章的线条,继而出现在画面的,显然是一个研究室,室内摆设着许多仪器、电脑设施,和研究室应有的设置。
镜头对准的是一张相当大的办公桌,桌上十分凌乱。
可能是摄影机安放的角度不是很好,所以只能看到办公桌的一半。
当然,谭宝是偷装上了摄录设备的,不能寻找理想的角度,重要的是不能让达文发现,在画面上显示的,是研究室的一角。
谭宝博士可能还利用了自动的启动装置,配合研究室的门的开启,门一打开,就自动摄录五分钟到十分钟左右,便自动停止。
所以,首先看到的是,门打开,有人进来由于镜头的安放角度不理想,所以只能看到进来的人的下半身,这效果相当好,倒有点像神秘电影的导演,故意利用镜头的位置,在向观众卖关子。
可是,立时就看到了整个人,因为进来的人走向办公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这个人,看来身形相当高大。他行动相当缓慢,背有点弯,这样的一个背影,使人感到他一定十分疲倦。
这个人(当然应该是达文博士),谭宝的记述是“我看到他进来了,达文进来了!”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把头仰高,双臂下垂,就这样仰瘫在椅子上,双眼望直。
这种姿态,对一个十分疲倦的人来说,是十分普通的姿势,那时,也可以看清他的脸孔了,只见他神情木然,双眼睁得极大,动也不动。
若然就这样一动也不动,那也没有什么奇特,可是接下来,在萤光屏上出现的画面,却令公主和年轻人,一起发出了“啊”的一下惊呼声!
(谭宝的记述也说:“我当时的惊诧,真是难以形容,简直是全身发麻!”)
达文用这样的姿势仰瘫在椅子上,椅子是一般书桌而使用的高背椅,这种椅子的设计,多少可以略有后仰的角度。达文一动不动,可是在他的身上,却有一团不规则的黑影,冉冉浮起。
那团黑影并不是太浓,在达文的身上浮起时,形状不断在变,全然不规则,在完全脱离了达文的身子之后,在半空中飘浮着,看来像是一团烟雾。
这情景确实怪异已极,怪得像是根本不连续发生,只是录影带出现了毛病所形成的。
那黑影在半空中略停了一停,就向一边移动,一下子就移出了镜头所能摄录到的范围之外,看不见了,画面上看到的,只是仍然一动不动的达文,双眼睁得老大,像是死鱼的眼睛。
鲍主和年轻人的惊诧,维持了大约三秒钟--那自然是他们对一切神秘的事物和现象,都有相当深刻的研究和有实际接触经验之故。
他们的心意一样,立即把录影带倒转,再用慢动作放影片,重新又看了一遍、两遍、三遍……
在萤光屏上看到的情形不变,而且十分清楚地看到,那团黑影,从达文身上冒出来的经过,是从达文的全身冒出来的,像是黑影本来就罩在他的身上,这时被推离了他的身子一样。
谄的形状变幻不定,公主将之停格,使黑影的形状固定下来,她回头望向年轻人:“对这个形状,有什么印象?”
自从萤光屏上出现那种怪异莫名的情景以来,他们的视线,一直盯在萤光屏上,也没有说话,直到这时,公主才使自己望向年轻人,并且问出一个问题。就在这时,那团黑影的形状,仍然无以名之,看来像是一只水蛭,放大了几十万倍。
年轻人徒然吸了一口气:“那……谭宝利用视网膜最后讯号撷取仪取到的三张影像之中,有一张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看来跟这有点相像。”
鲍主一字一顿:“而且十分相似--那是不断变形的不规则形状,就像是一团烟云。不可能有绝对相似的一个形态。已经可以证明那是同一个现象,也就是说,萨达在临死之前,也看到过这团东西!”
年轻人感到公主的声音之中,含着惊怖,他自己也由于看到那么妖异的情景,而感到震栗,如今看到的情景,似乎比一个人被砖堆活生生地“吞”下去更加骇人,所以年轻人的声音也相当不自然:“这团东西究竟是什么?”
鲍主没有立即回答,显然她心中也在问这个问题。两人都不出声,只是盯着萤光屏上的定格看。
饼了好一会,年轻人才道:“继续看下去,看完了再讨论?或是一面看一面研究?”
鲍主点了点头,录影带又继续播放,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中,达文一直是仰瘫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动过,也一直张大着眼睛。在一分钟之后,公主已经注意到了十分奇特的一个现象,她低声道:“看,就算他有张大眼睛睡觉的习惯,他也不能完全不眨眼。”
年轻人也注意到了,所以他补充:“就算他可以不眨眼,他的眼珠也不能完全静止不动。”公主用征询的口气问:“你……看他这时候像什么!”
年轻人这时跳开一步,找到了一瓶酒,他没有时间再去找杯子,打开瓶塞,仰天吞了一口。
谭宝博士或许是一个出色的科学家,但是他品酒的资格却末入流,那是一瓶劣质的威士忌,一口吞下去,烧得年轻人的喉咙像火燎一样。
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年轻人正好需要烈酒的刺激,所以他一面呛咳着,一面抹着口,双眼仍然注视着萤光屏。也许,正由于烈酒的刺激给予他灵感,他作了一个十分恰当的譬喻:“看起来,那像是一件脱下来的衣服!”公主一听,禁不住失声道:“好,正像一件脱下来的衣服,完全没有生命,根本是在静止状态……问题是:穿这件衣服的是什么东西?”
年轻人这一次,慢慢地呷了一口劣酒:“那团不规则形状的黑影?”年轻人的语气并不肯定,因为:“一团黑影穿着一件看来完全像是一个人的外形的衣服”,这种设想,实在太匪夷所思,难以令人接受。
比较传统的可接受程度的荒谬是:一个异物,鬼或怪,据看人皮,扮成了人在人间活动。
但是年轻人的语气,立时又变得较为肯定:“那团黑影,是他的灵魂?”公主抿着嘴,并没有立即表示意见,看来她还在思索着,没有捕捉到什么概念。
这时,萤光屏上在经过了几分钟静止不变的画面之后有了变化,在画面上可见的电脑部分,忽然运作起来。不少灯在闪亮,磁带盘在运转,在画面看不见的部分,一定也有装置在操作,因为可以听到有字键盘,或类似的物件,正在急速地被按动的声音。
(谭宝博士的记述,用极潦草的字体写着:研究室中还有人,一定还有人,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廖抟晌剩电脑的部分不会自己写作,一定是有人在操作。
那么,这个忽然之间操作起电脑来的是什么人?何以不见他进来?又何以仍然仰卧在椅子上的达文博士,一点也不加以理会?
刹那之间,怪异的景象,众多的问题,和可能的解答,一起涌向年轻人的脑部,同时也挟带着大量他体内循环的血液,所以令他觉得双颊发热,满脸通红。
他立时向公主看去,看到公主也双颊绯红,显然和他有同一感受,两人回时张大了口,指着萤光屏,也同时叫了出来:“那团黑影!”
在叫了一声之后,他们都静了下来,萤光屏上电脑的操作越来越频密。
种种电脑在运作时发出的声响,也听来紧密无比。
从这种情形来看,在操作电脑的,像是整组工作人员,而不是一个人!
然后,画面徒然消失了--这大概是第一次的录影。
年轻人和公主都不由自主,呼吸急促,第二次、第三次的录影所见,情形大同小异,都是达文在一进了研究室之后,不是仰卧在椅子上,就是坐在椅子上,身子伏向桌子,然后,就有一团黑影,自他的身体上浮起来,他就一直静止不动。
然后,就有电脑的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