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进了屋子,孤先生才道:“对了,在屋子中,至少安全得多了,嗯,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今天晚上,山中的蛮族,有一个盛大的仪式,我可以带你们一齐去参观一下的。”
穆秀珍又是害怕,又是喜欢,高翔也想去看看这种难得一见的神秘的仪式,是以他们两人,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一齐点了点头。
孤先生和他们一齐进餐,气氛好得就像老友一样。
晚上,上弦月刚一升起,孤先生就来催他们出发了。
他们登上了孤先生的那辆汽车,在开始登上旅途之后,穆秀珍和高翔两人,才知道孤先生的这辆车子,实在可以说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这辆车子,不但可以爬山,而且可以涉水,车内的空气调节,使得在车中的人,感到十分舒服,而坚固的车身,可以当得起十头野牛的袭击!车子在向前驶着,可以说根本是没有路的,在车前的电锯,要不时发出噪耳的声音,将树和荆棘锯断来开路,以供车子前进。
在车子进行了四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停在一个山谷之前,那个山谷两面的峭壁十分高,形式一个天然的门,那门约有一丈宽。在这一丈宽的“石门”上,装着一个高达三丈的木栅,那木栅全是用一根一根同样长短的圆木所造成的。
在木栅上,用红和黑两种颜色,画出许多图案来。这时,月亮已然隐没了。天色浓黑,但有两个极高的大火把照耀着,所以可以看清木栅上那种深沉诡异的图案。
在木栅里面,急骤的鼓声,不断地传了出来。
处身在这样原始的处境之中,实在是任何人都不免要心中感到害怕的。高翔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道:“孤先生,你确信你和土人的交情够好了么?”
高翔的话,问得十分委婉,实际上他就是在问:你是不是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那些原始的土人,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高翔的话才一出口,那木栅已然打了开来。
鼓声更急了,两排土人,跳了出来。
他们全是印地安人,他们的手中,各自持着一柄极长的长矛,矛尖是青紫色的,极其诡异,他们的身上,脸上,也涂抹着各种颜色的花纹。
他们跳了出来之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喧闹声。
孤先生到这时候才道:“我们下车吧。”
“不,”高翔立时拒绝,“你还未曾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高先生,我既然有办法使他们和我信奉同一个神,他们当然不会加害你的,但是你们必须记得,你们只是旁观,不可以发出任何的声音,最好也不要有特异的动作!”孤先生一面讲,一面已打开了车门,跨下了车,他满是伤痕的脸上,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情绪。
“高翔,我们怎么办?”秀珍低声问。
“我想不要紧的,跟他下去好了!”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跟着下了车。
那时候,那两排土人,已将孤先生包围住了,土人像是根本未曾发觉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一样。土人都发出尖声的呼叫。
土人发出尖声的呼叫,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不觉得奇怪,但是孤先生却也和他们一样地叫着,跳着,他简直也和土人一样。
他们一齐进了木栅,高翔和穆秀珍,也连忙跟了进去。
那是一个很大的山谷,山谷的中心,是一块旷地,这时正有几十堆火在燃烧着,熊熊的火光,照映着近十种涂满了颜料的土人的脸。
而这几十堆火,是围成了圆圈的,被围在火堆中心的,是一个十分巨大的石头人头像,那人头像一看便知道是一个白种女人的头像。而当他们两人看清楚了一些时,心中更感到说不出来的惊讶,因为那座人头,正是孤先生妻子的头像。
当孤先生进去了之后,突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紧接着,孤先生以十分快的步伐,向前面疾走了过去。
由于他的一条腿是木腿,是以,是他疾走向前去之际,他的身子颠踬,形状十分可笑,但是却没有人发出笑声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孤先生来到了他妻子的头像之前,突然跪了下来,他跪下之后,自他的喉咙之中突然发出一种痛苦之极的声音来。
那种声音,若不是一个心中有着极度痛苦的伤心事的人是绝不会发得出来的,他的身子开始完全伏在地上,而那种声音则持续地自他的喉间发出来。
所有的土人,也都开始下跪了。
土人的口中,也发出那种“荷荷”的叫声来,十余个土人一齐在这样怪叫着,而这里又是一个山谷,声音传不出来,只是激起阵阵的回音,那种令人毛发直竖的恐怖,不是身历其境的人,实是难以想像的。穆秀珍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这时,身子也不禁微微发抖起来。高翔连忙拉着她,向后退出了十来步,退出了那个山谷,穆秀珍才道:“天,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拜那个神。”
“可是,那不是神,那……只是一个女人的头像,而且,这个女人,就是兰花姐所讲的,被孤先生亲手杀死的他的妻子!”
“是的,但孤先生说服了这里的上人,使他们以为那便是神。土人是无知的,孤先生便是利用了土人的无知,来使他的悲伤,得到发泄的。”“他有什么悲痛,他妻子是他自己杀死的。”
“可是他实际上却深爱着他的妻子,他正由于爱他的妻子极深,所以才会发现他的妻子别有所恋之后,将她杀死的!”高翔的声音很低沉。
“你别替他辩护了,他是一个杀人凶手,哼,杀了老婆,还要假惺惺地来纪念她,感到悲伤,这算是什么样的把戏?”
“秀珍,你太直爽了,一个人的心理,不是那样简单的,我相信兰花一定知道了这一点,同时我也知道兰花离开这里半个月,是去做什么的了。”
“她去做什么?”
“她一定是去物色一个和孤先生妻子相似的女人,将她带到这里来,好使孤先生以为他的妻子,还在世上。”高翔低声说。
“可是,事实上她已死了啊!”
“孤先生未必能肯定她已死了,而且就算肯定了,也是不要紧的,因为她丧孤先生的心中,已成了神一样,当她突然出现的时候,孤先生是没有怀疑的余地的。”
“哼,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秀珍仍然不服。
“兰花自有她的打算,我想,她一定是想利用这一点,来打消孤先生心中的犯罪观念,使他从犯罪的泥淖中拔出足来。”
“噢,这……不是太没趣了么?”穆秀珍皱起了眉毛,“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都成了心理医生?难道没有什么惊险的事发生了么?”
“秀珍,兰花的计划,是不是能成功,这是难以料定的,你不必怕没有惊险,早上在你肩上的那只黑蜘蛛,还不够惊险么?”
穆秀珍连忙摇手道:“别说了,别说了!”
事实上,这一个晚上,他们也是够惊险了,各种各样的怪叫声,一直持续到天明,太阳升起之后,他们才看到孤先生走了回来。
孤先生的样子,像是一个死人一样,见了他们,也不打招呼,径自在他们两人的身边走过,两人连忙跟在他的后面。
进了车子,司机也不待孤先生的吩咐,便将车子开了回去。从那天之后,他们两人,一直很少有机会可以看到孤先生。
而他们两人,也遵守着木兰花的吩咐,没有什么行动,一直到了两个星期之后,在他们进晚餐的时候,孤先生突然走了进来。
孤先生的神色,看来十分愉快,他见到了两人,招了招手,道:“我接到太子港方面的报告,木兰花小姐已回来了,她已经登上潜艇回这里来了,她的确是一个十分守信用的人,难得,难得。”
他讲到这里,忽然顿了顿,道:“据报告,她是和另一位小姐一起回来的,你们可知道,这另一位小姐,是什么人?”
高翔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穆秀珍暗暗向高翔竖了竖拇指,高翔向她眨了眨眼睛,但是他却回答道:“不知道。难道你在太子港方面的人,没有将这另一位小姐的容貌,形容给你听么?”高翔也是心存试探似地反问着孤先生。
“岂止有形容,无线电传真照片也抵达了,是木兰花和另一位小姐抵达太子港机场时的情形,你们看!”孤先生将一张相片放在餐桌上。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连忙一齐看去。
照片虽然经过无线电传真传送,但仍然十分清楚,他们看到了本兰花,木兰花一手提着一只小提箱,一手却挽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的身形,十分修长,但是她身上的衣服,却是十分宽大,有点像是修女的长袍,而她的头上,则戴了一顶宽边帽子。
在宽边帽子的前方,有一幅黑纱,将她的脸部完全遮掩着,也就是说,在照片上,完全没有法子看清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高翔看了片刻,才抬起头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到达这里?”
“天明前,我会在适当时候派车子出去的。”
孤先生说着,已转过身去,可是当他走出了两步之后,他又站住了身子道:“你们真的不知道那一个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木兰花带她来的用意。”
“不知道。”高翔十分干脆地回答着他。
孤先生没有再说什么么,慢慢地走了开去。
知道木兰花就快回来了,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异常兴奋,他们在晚餐之后,都没有休息,而是下着棋,听着音乐来消磨时间。
午夜,孤先生又出现了。
孤先生吩咐司机到海边去接木兰花,他自己则在高翔和穆秀珍对面,坐了下来。高翔装着不经意地问道:“你建立的通讯网很不错啊!”
孤先生显得有点心神不属,但是他还是回答了高翔的问题,他道:“是的,我的通信室中,有可以达成和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通讯的设备,我的命令,可以在同一时间内,下达给所有我的组织中的人员。“可以参观你的通信室么?”高翔又问。
“那要等你们答应了加入我的组织之后。”
高翔笑了笑,道:“当然就要回来了,她既然离开了又回来,她一定会有一个决定带回来的。孤先生,我们快摊牌了!”
“你们是一定要输的!”
高翔没有再和他争辩下去,只是耸了耸肩,又和穆秀珍下起棋来,孤先生则不断地在踱着步,而且高翔发现他,几乎每隔一分钟,便取出那张传真相片来端详一番,而从他踱步的步子,渐渐加快这一点来看,他的心中,显然是十分焦急。
终于,汽车声在寂静之中,传了过来。
车声越来越近,当车子停在门口之际,大厅中的三个人,都十分紧张,他们一齐站起来,站立着不动,孤先生的双手,还按在一张桌子上。
他们三个人都可以看到车子停在房子的面前。
司机下来,打开了车门,先下车的是木兰花。
可是木兰花在下了车之后,并不是立即前走来,而是转过身,在车中扶出另一个人来,那个人,正是在照片中和木兰花在一起的人。
她的装束,和照片上完全一样,而那块黑纱,也照样罩在她的脸上,木兰花将那个女子也扶了出来之后,停了一停,向前走来。
那女人看来十分衰弱,因为木兰花扶着她走,而她走得十分慢,足足有三四分钟之久,她们两人才来到了客厅中。
木兰花的脸色十分严肃,她进了客厅之后,停了一停,沉声道:“你们好,我回来了,孤先生,刚好是十五天,并没有过期。”
“是的,是的——”孤先生虽然是在回答着木兰花,但是他光芒四射的眼睛,却是停留在木兰花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
显然那个女人已引起了他极度的注意。
“孤先生,”木兰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为你带来了一个人,她可能是你再也想不到还能与之相见的一个人!”
孤先生的呼吸,陡地急促了起来。
这时,他的身子也开始发抖,如果不是他本来就是扶住了桌子站立的话,只怕这时,他的身子一定会向前倾跌出去的了!
他的两片嘴唇,颤动了好一会,才发出一个字来,道:“谁?”
木兰花并没有说话,她只是一伸手,将她身边那女子面前的那块黑纱,拉了下来。刹那之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出现在木兰花身边的,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她的面色却苍白得可怕,她的那种美丽,是罕有其匹的,她是孤先生的妻子!
高翔早已料到木兰花一定在分析了孤先生的心理之后,会带着一个酷肖孤先生妻子的女人回来的,但这时他心中也不禁一惊,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
穆秀珍自然也叫了一声道:“兰花姐——”她本来是想问木兰花是从哪里弄来这样一个酷肖孤克夫人的女人来的,她本是没有心机的人,也未曾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是绝不可以问出这样一句话来的。她这句话一出口,木兰花的一片心血,便完全白费了。
幸而,她只叫了一声,自孤克先生的口中,已发出了一下充满了痛苦的叫声,那一下叫声,将穆秀珍的话头打断了。
孤先生一面叫着,一面用手掩着脸,道:“不!不!你别戏弄我,这不可能,她绝不会是文妮,绝不可能!”
木兰花声音的镇定,和孤先生声音的疯狂,恰好成了一个极其强烈的对比,她道:“孤先生,你不是一个孩子了,你应该正视现实!”
孤先生居然哭了起来!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一个在这样神秘,野蛮的岛屿之上,和土人,毒兽搏斗了十年的人,一个发明了活的毒药,有力量要挟着全世界安全的人,应该是一个极其坚强的人了,可是这时候,这个坚强的人,却一点不停地哭着!
他一面哭,一面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叫道:“可是,十年之前,我亲手扼死了她,我……我已经扼死了我最亲爱的小文妮!”
“你的谋杀,不如你科学研究那样成功。”木兰花的声音依然那样镇定,她打开了手提包,取出了一大叠剪报来,抛在书桌上,“你看这些。”
这一大叠剪报抛在桌上的声音,引起了孤先生的注意,他放下了掩在脸上的手,低下头去,看了一眼,他只看了一眼,便没有法子不再看下去了。
剪报显然是长久以前的东西了,纸张都已发黄,在最上面的一张上,有着两张相片,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如今站着的美人儿,而男的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孤先生自然可以认得出,那正是他自己,而标题则是:科学家谋杀娇妻不遂,逃匿无踪,警方正下令追捕!
孤先生的身子突然震了一震,他伸手拿起那张报纸来,由于他的手在发着抖,是以那张纸也发出“拍拍”的声响来。
他没有读完那剪报,又去看第二张,那标题则是:“孤克夫人受到严重伤害,但可以复元,她盼望丈夫能回来。”孤先生再去看第三张:“凄凉的等候,孤克夫人决定在修女院中等着她的丈夫,她因为喉部受伤深重,而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孤先生的身子震动得更加厉害了,他双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每一张剪报,他都是看了一眼,便又急不及待地去看第二张。
所有的剪报都是大同小异的,孤先生终于陡地抬起头来,直视着木兰花身边的那个女子,他深深地吸了一一口气,道:“你,你是文妮?”
文妮的脸上,现出十分骇然的神情来,她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躲到木兰花的身后去,孤先生一见到这情形,连忙绕过桌子,向前跨了出去。可是他跨出了两步,却突然伸手掩住了脸,叫道:“文妮,文妮,我实在不配再见你,实在不配!”
文妮自木兰花的身后走出来,她走得相当慢,但是她终于来到了孤先生的面前,她苍白而又细长的手指,缓缓地抖动着,在孤克生满了伤疤的脸上抚摸着。
孤克突然捉住了她的手,文妮的身子震了一下,她的唇掀动着,但是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木兰花大声道:“好了,当年,你们两人,谁都有错,但是岁月已经使错误不再存在了,孤克博士,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在修女院中?那是她为了当年的不贞而忏悔!”
“是真的?”孤克的声音,像是在做梦一样,“是真的?我又得回了文妮?我的小文妮又回到我身边来了,我没有杀死她?”
文妮点着头,泪水连串地落了下来。
“孤克博士,我想,你不会再要我们合作了吧!”木兰花笑着,“而且,你的勒索组织,大概也可以彻底地解散了,是不是?”
孤先生呆了一呆。
木兰花继续说着:“你是因为犯了第一次罪之后,才会有继续不断的犯罪念头的,如今,你已知道你的第一个罪;根本未曾成立,你又何必继续犯罪?你若是要继续犯罪,你就可能失去文妮了,你和文妮,还可以有许多欢乐的时光的。”
孤先生的脸上,现出了兴奋无比的神色来,他高声叫着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立即去通知世界各地我的人员,叫他们全部解散,你们跟我来!”
他欢叫着,拉着文妮,便向外奔了出去。
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连忙跟在后面,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一边一个,紧握住了木兰花的手,祝贺她的成功。
但是木兰花的脸容,却还是十分严肃,她摇了摇头,表示事情进行下去,是不是乐观,还是未可预卜的,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他们一齐奔到了一条走廊的尽头,孤先生取出了一具无线电控制仪,按下了一个掣,走廊尽头的一幅墙,向旁移了开去。
那幅墙移了开去之后,里面乃是一间十分宽大的通讯室,有一个中年人正坐在一大副控制仪之前,看到忽然之间有那么多人走了进来,惊愕不止地站了起来。
而孤先生一面欢呼着,一面几乎是跳向前去的,他的动作十分快疾,一时之间,只听得“拍拍”之声,不绝于耳,他少说也扳下了近一百个掣,然而,他一伸手,向那中年人道:“将总通话器交给我,我要向所有的人下达命令!”
那中年人连忙将一具通话器交给了孤先生,孤先生接在手中,道:“所有的人员注意,我是孤先生,你们作听到的表示。”
在被孤先生按下去的掣上,都有着小红灯的,这时,每一盏小红灯,都次第地亮了起来,进到所有的小红灯都亮了,孤先生才又道:“你们听着,我如今起渲布世界勒索组织解散,你们所持有的勒索用品,也将在下一秒钟之内全部毁去!”
他的手在控制板的一个深红色的掣上,用力按了下去。
木兰花忙问道:“什么意思?”
孤先生放下了通话器,转过身来,道:“所有的毒药,全是放在一只特制的小盒子之中的,不论用什么方法,都难以开启这盒子,要开启这只盒子,必须接受我这里的远程控制,如果我按下这个绿色的掣,那么所有的小盒子都会开启,而我如果要开启某一个地区部下所持有的小盒子,我也可以个别控制,而当我按下那个红色的掣时,所有的小盒干便完全炸毁了,这表示我已下定决心解散这个组织……他讲到这里,突然停了口。这时候,通讯室中静得出奇没有一个人讲话。孤先生的目光,先落在穆秀珍的身上,穆秀珍本来正是在笑着的,但是由于那一刹间的气氛太特殊了,她陡地停止了继续发笑。而她原来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是以看来十分尴尬。孤先生的目光,缓缓地移动着,又停在高翔的身上,然后,又落在木兰花的身上,最后,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文妮。突然之间,他猛地向前跳来,他是跃向文妮的,虽然他有一条腿是木腿,但是他的动作,却仍然快得出奇,一下子跃到了文妮的面前,并且伸手向文妮抓去,一面还喝道:“你是谁?”
可是,他的动作虽然快,木兰花的动作也绝不慢,她也陡地向前跨出了一步,倏地一掌劈下,掌缘正重重地砍在孤先生的手腕之上。
孤先生一声怒吼,庞大的身躯,向木兰花撞了过来。
木兰花的身子一闪,他撞了一个空,而高翔则身形一矮,抢到了孤先生的身前。
孤先生撞了一个空之后,身子向前冲来,但是高翔正好在他的前面,他猛地一个翻身,跌了出去,木兰花已拔出了手枪在手。
另一方面,穆秀珍已飞快地跳过去,伸手将那中年人的头颈,紧紧地箍住,木兰花一持枪在手,便喝道:“孤克,别动!”
但是,孤先生还是立即站了起来。他简直是疯了,竟不理会木兰花的手中有枪,向木兰花直冲了过来。然而,他还未曾得到木兰花的身前,高翔已经迎了上去,一拳重重地击中了他的肚子。”
那一拳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令得他猛地向后退了出去,他连退了七八步,退出了门口,方始站定,在他的眼中,现出恶毒之极的光芒来,他怪叫道:“你们都得不到好处,你们竟想出用这种卑污的办法来欺骗我!”他一面叫,一面转身便跑。
木兰花立时发枪,“砰”地一声响,那一枪木兰花是瞄准了他的大腿射出的,子弹直穿进了他的腿中,可是他却一样去势如飞。
木兰花不禁呆了一呆,才省起自己这一枪,是射进了他的木腿之中,等她再想发枪时,孤先生已然转过了走廊去了,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连忙追了上去。
等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转过了弯时,他们听到了孤先生所发出的惊心动魄的怪笑声,同时,看到孤先生进了一扇门。那门内是孤先生的工作室,也是养满了各种毒虫的地方!在那一刹那间,他们都知道孤先生将要做什么了,孤先生是要放出所有的毒虫来害他们木兰花连忙拉着高翔向后退去,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工作室中,发出了一下凄厉之极的怪叫声来,那正是孤先生的声音!在这下凄厉的叫声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一脚踢开了门,他们看到孤先生仰面躺在地上,他的手中,持着一只竹笼,竹笼被打开着。
一只足有手掌大小的黑蜘蛛,正爬在他满皇伤痕的脸上,他的确是想放出所有的毒物来害人的,但是他才打开了一只竹笼,那笼中的蜘蛛便咬死了他!
在驶向海边的汽车中,木兰花才介绍那个女子,道:“这位是法国著名的女演员,芭丝小姐,她的演技之出色,你们刚才已欣赏过了,最糟糕的是秀珍,竟沉不住气笑了起来,以致我们几乎措手不及,难以应付!”秀珍咬着嘴,半晌才道:“这样不是更好么?而且,他的部下,也根本不知道出了事,我们到了海边,还可以用他的潜艇离去哩!”
他们四个,的确是用孤先生的潜艇离去的。孤先生遗下来的一切,后来由国际警言通知当地政府去接管,那个所谓世界勒索组织,当然也不再存在了,而除了少数几个曾接到这个勒索的城市之外,别的人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曾有过这样的一个组织。
穆秀珍为了曾给木兰花埋怨过因为她忍不住发笑而几乎误了大事,是以她回到了家中之后,特地买了许多笑话书一面看一面训练自己不发出笑来。
可是,结果是怎样?结果。
她一面看,一面笑,她的笑声,自早到晚,几乎没有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