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是不是单施主留下的字迹?”破和尚最关心的是这点。
“是他的没错!”这里,只有楚月有资格证明。
“字体很容易模仿。”骆菩提道:“楚姑娘是如何断定的?”
看那两个字是没有什么特别。
楚月淡淡一笑,回道:“第一,没有人可以强迫单扣剑去什么他不想去的地方。无论那一种方法都一样!”她对单扣剑的武功和机智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第二,如果我跟你说怎么认出来的……。”楚月摇头道:“这种字就真的很好模仿了。”
那群虽然很愤怒,但是她可不笨。“这字迹是不是有指示他到那里去了?”
楚月不禁有些讶异道:“奶怎么知道?”
那大美人可得意了,“因为在关外,我们常常会在草原上留下东西来通知族人事情┅┅。”
这刹那,楚月忽然明白了仇严雷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虽然她对刚刚的怀疑有所内咎,但是眼前的事却更得处理好才行。
“仇严雷方才通知我魔教派了不少人南下。”楚月道:“他顶多只能为我们隐瞒三天。”
骆晓山嘿声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先下手为强,免得他通知魔教我们就难善了。”
无明破和尚皱了皱眉道:“这不太好吧!似乎有违江湖道义。”
骆菩提哼了一哼,道:“跟魔教中人还讲什么江湖道义?今天我们不杀他,难保明天他不会通知大批人马来杀我们。”说着,便一副要出手的模样往前走。
楚月这时挥手急忙阻挡道:“单扣剑早已考虑到这个情况,所以才会无端端的带着孤独独笑先走一步。”
“楚姑娘这话是……?”
“反客为主!”楚月一笑,道:“其实单扣剑也有他自己的管道可以进入苗疆,这三天所定的路线为的是观察魔教的秘密通道。”
骆晓山立刻就明白了奥妙,“所以现在只有奶知道单扣剑的路线?仇严雷如今只有跟着走的份?”
楚月含笑的一昂头,道:“正是如此!”
“何必要仇严雷跟着?”骆菩提皱眉道:“这不是多了个麻烦?”
楚月轻轻一笑,道:“他有用处的。最少,他会阻止魔教的人查到这条路线┅┅。”
仇严雷不希望这功劳被白长老、韩尘的人抢先。所以。从带头变押后,必有更大的功效。
这是一间非常不起眼的山脚小屋,里面的摆设十分简单,就像一般寻常的樵夫人家。
木屋的主人十分客气,在单扣剑背着孤独独笑进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客房,而且连连作揖相迎。
这间屋子的主人姓陈,叫陈光。名字也很普通。
他有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妻子,这附近的人都叫她针娘。
因为她的手绣又快又好,特别是湘绣的技巧在岳阳城南扁山北侧之间的市集还算有点知名度。
单扣剑和孤独独笑进来的时候针娘正在绣一张手绢儿。孤独独笑的双眼一闪,这一闪的同时针娘的针竟是“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这一切鄱在无声中瞬间的发生过去。
但在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懂针娘绝对不是平凡的女人,当然陈光也不会是平凡的男人。但是,在不平凡中最不平凡的孤独独笑念头一动,他们却受到了前所末有的压力!
所以陈光和针娘更佩服单扣剑。
“南大先生的传人果然不是寻常人。”这对夫妇的心中同时这么想着。
因为孤独独笑夺心慑魄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单扣剑。
他的手仍旧很轻的托住背后的孤独独笑,脚步的节奏完全还刚进来时一样没有差上一分一毫。更可贵的是,全身的肌肉、脸部的表情、眼眸的神色绝对没有半点异常。
不简单。
陈光第一次见到“主人”南大先生的传人,心中不禁赞叹一声般若先生果然没有挑错人。
客房虽然简朴,但是十分的乾净清爽。
陈光什么废话也没说,作了一个揖,立刻就返身带上门出去。
茶,早已准备好在桌上。
没有手臂的孤独独笑能喝茶?可以。
孤独独笑的袖子飞起,迅速的斟了茶啜口而饮。单扣剑这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不由得楞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他的念头一转,哼哼的喝了一盅茶好半晌才嘘出一口气道:“好啊!哥哥我又扶又背的,原来你早已经可以自己走了?”
孤独独笑淡淡一笑,道:“走是勉强可以,不过气息尚未能完全调适过来……心脉两路。几乎非人力可续。”
这倒是,单扣剑看看他自斟自道:“至于以气御袖卷物。目前也只能使用像茶杯这种小物件。至于剑……。”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落漠的神色。
美人迟暮、英雄白发是很悲哀的事。
但是,没有手的剑客却远比他们还要可悲!
单扣剑明白他的心情,很快的转了一个话题:“你现在愿意告诉我那块玉佩的来源?”
孤独独笑看了他一眼,微微闭上了眼像是陷入沉思中。好半晌这才听他缓缓道:“这玉佩是来自葱岭……更早之前,据说是当年释迦至尼佛毗荼火化时在周围供养的数百件珍宝之一。”
果真是有来历。
单扣剑可兴奋起来,特别是曾经待过葱岭。
“那你知道这玉佩是来自葱岭的那个地方?”单大公子疾声问话:“是谁给你的?”
孤独独笑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那两个问题,只是说了一句:“葱岭平安庙,那个地方我听过。”
单扣剑兴奋起来,搓着手道:“你听到的内容是……?”
“跟你所说的差不多……。”
孤独独笑说到这里,似乎不得不继续道:“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就是给我玉佩的人也就是家父孤独无漏!”
孤独无漏?
单扣剑的全身在听到这四个字一下子血液沸腾。
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当年一战的仲裁者就是孤独无漏,想不到自己的猜测竟然就是事实。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的行踪……?”单扣剑疾声问道:“是不是……会不会……很有可能到葱岭探秘?”
孤独独笑说话总有他一套回答的方式。
“当你说到葱岭平安庙我可从来没反对过。”他笑了一笑,接道:“就算那个地方没有传说中这么神奇,最少可以见到我想见的人。”
单大公子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这么贼,这些事不挑明了早说,让哥哥我一个人心中七上八下。”
因为他对葱岭平安庙的事十足没把握!
如果大伙儿浴血千里万般辛苦的到了葱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岂不是大大的对人不起。
现在可好,有了孤独独笑的证辞,也有了家师、法华先生、孤独名剑他们可能也在彼处的信息,这一趟走起来变得踏实有意义多了。
单扣剑的心理压力减轻,这下可轻松啦!“你对单某提供的路线有什么意见?”
孤独独笑可是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好半晌后才沉吟道:”从苗疆出暹逻走海上是不错的路线,但是海上凶险往往非人力所能控制!”
这点单扣剑不反对,特别是海上飓风暴起之力十分的可怕。
“你有更好的路?”单大公子问道。
孤独名剑一笑,嘿声:“据我所知,师父和令师、法华先生是各走一路到葱岭平安庙会合。现在,你走的可是南大先生之路?”
“北法华、南般若”,法华先生必然走出关外西行,而自己出南方出海倒是般若先生所建立的秘道无误。
“如果从苗疆往西北出塞到西康入藏达葱岭,”孤独独笑道:”这就是‘中无漏’的路线!”
单扣剑点了点头,道:“这段路也不平安咧!别说苗疆的奇风异俗和中原内地大大不同,再转往塞外西康、密藏这一路除了应付魔教之外,有许多民族不太欢迎我中原人。”
他顿了顿口气,接道:“不过,如果无漏先生已然建立了管道和关系,咱们走起来当然是顺利多了。”
孤独独笑嘿嘿一笑,回道:“如果是这样,那不只是大出魔教意料之外,就是楚姑娘和‘青天’也大吃一惊也?”
这绝对是令人觉得十分有趣的事。
江湖上对南般若和杜法华的了解当然比孤独无漏多一些。因为,无漏先生在武林十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既然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这么有名,武林里对他们的以往种种行踪便有迹脉可寻。
特别是魔教的“天下万里司”必然对某些人物做过极深刻的研究。这也是单扣剑在几天前之所以不用般若先生路线的理由先藉仇严雷的秘道移动一段空间再衔接自己的秘道,这样最少可以让敌人多花上四、五天的时间追寻。
现在如果能配合得上无漏之路,那真是大妙之事。
“我们先过洞庭湖到南端的益阳城走西南到马迹塘镇乘舟顺资水过雪峰山北侧到溆浦镇,再过罗子山走沅江到黔阳顺流而下转渠靖水进苗强……。”
这条路线又快又稳,但是沿途上魔教的势力绝对不小。孤独独笑果真有门道可以通行的话,那末尝不是眼前最好的方法。
“就这么决定啦!”单扣剑嘻嘻笑道:“正事底定,咱们来聊一点轻松的如何?”
孤独独笑哼了一哼,没作表示。单大公子可直接问了:“你那本记载了天下名人的册子是自己编的?”
他的意思是,是不是孤独无漏编出来的?
孤独独笑嘿嘿一声,啜了一口茶道:“别厚古薄今。老子了不起,儿子也不见得比较差!”
孤独独笑就是孤独独笑,有些事连老子也不让,单扣剑双手一拍,哈哈大笑道:“痛快,这种人做朋友够瘾!”
朋友?他和孤独独笑已经是朋友了。
“现在换我问你一件事。”孤独独笑淡淡的道:“你一直要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单大公子楞了一楞,道:“我觉得一个没有朋友的英雄绝对不是真正的英雄。或者,没有对手的英雄也不是真正的英雄。”
所以,他不是要做孤独独笑的朋友就是要做他的对手。也许两者都是。
孤独独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所有到我面前来的人中,我所听过最好的答案。”
因为,任何一个面对孤独独笑的人不是要杀他,就是崇拜他!不是要他的命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他。
单扣剑例外。
例外只有一个理由单扣剑认为孤独独笑需要有一个跟他同样了不起的人同时存在——
就如同南般若和杜法华。
这个小老弟心中充满了真正正义的光明。孤独独笑缓缓闭上了双眼,想着。自己一生见过了多少自命名门正派,却暗地里干过多少见不得事的人物。但是,唯有身边这个单扣剑的心情和自己可以相印相契。
边想着,边沉沉的睡看。
孤独独笑自从第一步走入江湖,第一次挥剑出鞘;二十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这么放心。
因为,身旁有一个可以让他这么放心的人!
“果然是仇严雷给他们带的路。”蔚回儿从水井爬出来,冷哼哼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带他们走多远。”
他们这一行人在沈大明家里查出曾经使用杨势的秘密通道以后,立刻判定这个人是仇严雷。
现在,他们确定了这一点。
因为这里有仇严雷留下的记号,而这个暗示翁洗星和盛八月能够明白。
眼前这七个人的组合分别属于白长老的万驾世、陆法眼、秦欢;杨势方面的翁洗星、盛八月;以及韩尘的蔚回儿、谷狼女。
套一句话说,目前魔教分布在江湖上的追踪组织都是采取“混合编组,联合作业”的方式。
因为谁也不愿意失了先机让对方占得这一件大功劳。
“他在这里面说了些什么?”陆法眼淡淡的声音却是充满了魄力在问着翁洗星和盛八月。
盛八月沉吟了会儿,道:“目前已经反客为主,由单扣剑和孤独独笑在前头先行,他与其余的人在后跟随。”
谷狼女嘿的一声,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这么做?”
盛八月冷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谷狼女可是双眉一挑,怒道:“盛八月,你别自以为了不起。如果你跟翁洗星不赶快把知道的事说出来,我相信其他的人……嘿嘿!”
这是一个压力。
虽然目前是三方的人暂时维持和谐勉强在一起,但是彼此间谁也不信任谁。
这种情况打从开始便是如此!翁洗星冷冷一哼,道:“谷狼女奶也别在那里口舌挑拨。
狙杀孤独独笑,缉拿单扣剑是本教共同的大事!自己人先乱了可不是好事。”
谷狼女这厢要再说什么,蔚回儿已然先抢口道:“行。不过现下我们要烦恼的是对于南大先生以往在江湖中的管道必须请求总坛‘天下万里司’帮忙才行。”
这一来一去,最少又得一天半的时间花费。
“他们原则上向南走是错不了。”万驾世沉吟道:“我们不如先过洞庭到益阳城接消息如何?”
这是个好方法,不但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而且益阳的地理位置极好,四通八达都很顺畅。
同样的道理,无论往那个方向去,益阳城也是必经之地。
沅江镇最大的特点就是镇里的溪流特别多。
几乎,有四、五十条的渠道水流将镇区分成了棋盘似。再加上沿岸提的柳树摇曳,洞庭湖内大量的鱼虾在清澈的溪水中举目可见。风光煞是引人神往!
“洞庭七十二连环坞当年和南大先生颇有交往。”仇严雷倚坐在客栈二楼兴建于溪面上的茶棚槛畔,凝眸远处的洞庭湖面缓缓一笑,道:“沅江,据说他曾经踉总把子卢云佛在此畅谈一昼夜……。是不是就是这间法香客栈的此处?”
楚月有一丝佩服的笑了,道:“想不到连这件事你都能知道。”
仇严雷哼了两哼,道:“别小看魔教,以为我们做事都是暗地下手专门渗透中原各门各派。嘿嘿,我们事前准备的工夫不是中原那一个门派可以比得上!”
无明破和尚沉重的一点头,忽的问道:“小僧一直有件事很好奇,想请教你!”
春风徐拂,茶香溢满。仇严雷的心情似乎也被感染了,这一天地的亮丽明媚,笑了一笑:“你问,我不一定答。”
“为什么魔教可以源源不绝的吸收了那么多人?”破和尚当员很疑惑!“那些人是从那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仇严雷的双眼急速的闪了几下,片刻之后才将眼光看过在场的楚月、那群、破和尚和骆晓山、骆菩提兄弟。道:“在你们心目中魔教又是怎么的组织?”
“江湖败类!”骆晓山回答的很直接。
仇严雷的脸色变了一变,哼了两哼将目光看向其他的人。骆菩提随着道:“或许你是魔教中人不能赞同我们的看法。不过……中原各门各派并不欣赏贵教在武林中的行事。”
楚月也接口道:“百年来魔教在中原武林间所引起的杀戮,难道仇先生没有觉得不妥吗?”
仇严雷隐忍不言,再将目光看向那祥和破和尚。
“我对中原的事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那大小姐回答的很乾脆:“我到中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单扣剑跟他一战。之后,中原与我无关!”
仇严雷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无明破和尚。
“据我所知在前元之时蒙古人统治中原就有了魔教。”无明破和尚道:“当时,传说也是抗元的一个组织……。”
仇严雷的脸色稍为平和一些,听着破和尚接道:“直到大明立基之后,魔教便转入了地下……。中间曾经有近百年的时间不在江湖上活动,不过自从八十年前又逐渐的出现在武林中,直至五十年前阳东临教主大放异彩曾有过二十年极盛的岁月。”
“看来琉璃大师对本教的了解比一般人深刻多了。”仇严雷点了点头道:“和尚说的半点也没错。”
无明破和尚长叹一声,苦笑道:“可惜先师就是死在魔教教主皇甫无常的手中。”
仇严雷将眸子投向远方,好片刻才道:“阳教主斗然失踪了之后,本教足足经历了十五年的内乱,最后才由皇甫教主一统本教。”
但是在那十五年的时间里魔教元气大伤。所以又经过了十五年的调息,魔教终于又有了今日的成就。
“当时在阳教主之前邓雪晓教主所建立五十阴魔的制度,纯粹是为了武学造诣上的钻研。”
仇严雷看了破和尚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道:“五十阴魔取名来自于楞严经,的确是讲种种修行成就的善根发相。”
楚月这下可有兴趣了:“又怎的变了?”
仇严雷的表情似乎是闪过了一丝痛苦,好片刻才道:“后来皇甫教主不知从何处得到阳教主的秘笈上半卷,以卓绝的武功取得教主之位后,依各人立功大小而传以不同的心法。”
原来有这么一大秘密。
无明破和尚立刻明白道:“所以原来魔教在潜沉了百年间是一群研究武学的高人所组成?一直到了邓教主才集其大成?”
“邓教主因个人根基而传予不同的武功心法。”仇严雷道:“这就是魔教在江湖中迅速扩张的原因。”
这点立意并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强民强国的好事。
“阳教主在位时本教已有十万以上的徒众。”仇严雷双眉一皱,道:“世宗嘉靖二十八年有俺答入寇、东有扶桑倭寇犯浙东,同时朵颜犯辽东,一时中原民生涂炭……。前邓教主虽已传位给阳教主,却不愿见天下苍生于水火……。”
邓雪晓于浙东组民兵抗倭,不料却被朝廷以造反之罪处死!而且当时有不少武林人物误信朝廷之言大力狙除魔教。这事,引得阳东临大怒,江湖血劫弥漫了二十年之久!
仇严雷长长一叹,道:“若是戚继光早十四年在浙东平倭,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一时语毕,在座众人无不默然。
难道这是天意?或者是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而引得天下苍生受此五十年之苦?
“阳教主之事容或可原谅。”无明破和尚道:“最后他也出家以青灯古佛忏其前愆。但是,后任的皇甫无常……。”
仇严雷的脸上肌肉痛苦一颤,默然不语。
对于魔教近十来年的作法他并不赞成。只是自己身为魔教中人有很多事又非一己之力可以影响。
现在唯一只有一个机会,让师父登上教主之位,自己便有相当的权力可以慢慢为魔教做改革。
要达到这件事,只有杀了孤独独笑和单扣剑!
虽然他并不想这么做,但是有时不得不做取舍。
也许,这是自古以来英雄的悲哀吧!
万驾世愉快的笑了。
在洞庭湖上这艘快舫,他接到沅江传来的消息:“仇严雷和楚月一行人宿于法香客栈。”
“他们走的果然是南般若的管道。”秦欢嘿嘿笑道:“据我所知,本教‘天下万里司’对于南大先生的研究,最少可以掌握他八成的路线。”
翁洗星沉沉一笑,道:“这里到沅江还有一天一夜的水程,加上飞鸽传书的时间差不多是一天半左右。”
一天半,十八个时辰。这个时间对他们而言已经可以说是和目标在咫尺之隔,如果赶路在三天内便可以达到这个差距。
更何况单扣剑带一个病重的孤独独笑速度更慢!
快的话,第三天的夜晚可以照面了吧?在舟舫上的每个人不由得既兴奋又紧张了起来。
但是,紧接而来的消息却令他们心头一冷。
这封飞鸽上的传书是:“无等等已在沅江三佛!”
“等等和尚?他不是应该在江北吗?什么时候南下的?”
一舟舫的人不仅是万驾世他们很震惊,就是同属韩尘一派的谷狼女和蔚回儿心中也十分不安。
谁也不愿自己垂手可得的功劳让人抢先一步。无论这个人是不是跟自己一路,总没有自己拿在手上实在。
他们心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无等等和尚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等!
远在百里外的仇严雷已经感受到这股压力。
那是一支在手上把玩的小风车,风车的柄是十分锐利的钢针,呼啸着穿过空气插在法香客栈正对面的柳树干上。
风车约三片风叶兀自打转个不停,好疾快的速度变成了一个圆。
这时,正是楚月他们一行人走出法香客栈要往益阳城去的时候。
“这是谁的东西?”骆菩提间,他是问仇严雷。
“无等等和尚!”仇严雷的表情很严肃。
“想不到他来的这么快。”楚月叹了一口气,接道着:“可是他为什么要事先打这个招呼?”
仇严雷嘿嘿一笑,道:“他要我表明态度。”
表明的是,仇严雷是要跟他合作、置身事外,或者跟他敌对?
骆晓山重重一哼,道:“你打算如何?”
“我跟你们之间有我们的协定。”仇严雷表明了置身事外的态度!“至于他跟你们之间如何就看你们怎么谈了。”
他们原本也不寄望仇严雷会反过来帮他们,所以这个答案可以说是相当的满意。
“好!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小子带了多少人?”楚月可不想在不知彼的情况下胡干一场。
“一般他的身旁会有一把伞、一把剪刀跟一双筷子。”仇严雷指了指东方,道:“他在东方最近的庙等你们。”
这座庙叫做大庆庙。
大广庙其实并不大也不广。或是当时题字的人希望它能名扬天下而取了这个名字吧?
“无等等有一个习惯。”仇严雷在他们离开法香客栈时道:“他第一次约你,如果你光明正大的赴约,往后他一定不会暗着下手。”
虽然一百个有九十九个去了以后便没有回来,但是光明正大的一战总是叫人痛快一些。
更何况在江湖行走,谁怕谁?
为了免掉以后被暗算的麻烦,也为了能在江湖立足,他们当然要赴约。更重要的是,这个麻烦的人物能够早一点除掉总是安心一些。
无等等果然在庙前等他们。
“我虽然是个假和尚,但也不至于在庙堂之地杀人!”无等等和尚淡淡一指南方那片树林,道:“你们有五个人,而我只有四个……,在那面,只要对方还有活人就别出来。”
这是死亡的约定!
“咱们似乎别无选择?”无明破和尚看着无等等已飞奔入林,叹了一口气道:“各位,自个儿保重了。”
那群冷冷一哼,她可是愤怒。
到中原来可有一肚子气,今天这些倒楣鬼正好送上门来让她发泄一番。好快的速度,她第一个往里面冲!
树林不大不小,可以隐藏人的地方倒不少。
那群第一个碰上的是一把扇。
这是一把绿色的伞盖、绿色的伞把。
在树林内凌空而降,一时间很难看得清楚。那群却不管这些,长剑已迫空飞斩。那道伞面刹那劈破,伞柄却射出数十道暗器。
又快又疾。
在那批暗器后伞柄犹且弹出短刀刺向那群的心口。在短刀伞枘后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在狞笑。
这种对手,一百个都不够死。她想。
那群的剑停也没停的穿过暗器、砍断伞柄也砍破了那张狞笑的脸。
那个女人到临死前都还不明白,为什么几十件暗器还没碰到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衣服,就自动往四周“滑”开?
她不明白,不明白杜法华有一回看激流砥石所想出来的内力罡气护身心法。
所有的暗器,除非能打穿这一罩罡气体,否则根本近不了身。
那群的身势不停,很快的在五丈外碰到了一把剪刀。
这把剪刀好大,约莫一个人那么长。
那群的剑仍旧砍下。拿剪刀的是个五旬壮汉,那一头乱发和胡子真该自己剪一剪才对。
可是他一直没有闲时间做这种事。
因为他要剪光了天下所有的兵器才有心情剪理自己。
那群的剑往剪口直下,他大笑的迎上两臂用力一合。
一百次有一百次,那些该死的人的兵器就是这么被他剪断,然后从剪柄再各抽出一柄利刃交插剪断那个人的脖子。
那群可以他聪明多了。
她的剑倏忽往上一飘儿不落入剪口,剑锋激烈的劈向上方的剪刃,叮的一声硬生生将它砍断。
这怎么可能?别说那名汉子面如死灰,就是后头的楚月他们也大吃一惊。那群的内力修为这么深!
眼前,那名汉子已经躺下,那群迅速的往林子里推进。然后,她看见了一个老头。
一个正拿血红色筷子在挟东西吃的老头。
老头坐在一条很细的树干上,这树干不但能支撑他,而且放了三个盘子竟然也不会掉下来。
“小姑娘,奶叫什么名字?”那老头呵呵笑道:“要不要上来吃东西?”他边说边用筷子挟着花生放进嘴里。
那群一哼,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老头呵呵大笑,口齿不清的道:“人家都叫我‘筷子’余大吃。”
那群右手执剑,左手插腰道:“我不管你吃天吃地大吃小吃,你是不是无等等那个臭和尚的人?”
余大吃呵呵笑了两声,道:“是又如何?”
“是就杀了你!”那群可是说了就做的人。剑锋冷冽已化成一道剑直冲而上。余大吃有点吃惊这小姑娘的成就如是!
难怪她一剑就能杀得了齐天剑!余大吃大喝一声,方才在嘴里的三、四十颗花生全喷了出来。这可不是暗器,因为不是花生!
这一嘴的丸子都是小型的火药丸,刹那在半空中炸响开来。那群可没料到这点,只有拗身倒退。
三道白光激射破火网而来,是那三面盘子。
盘子下是强力火药,分别罩住那群上中下三路。
那群只有全力再闪,火药爆炸的威力和碎片是无可抗拒的追杀利器。
那群全力舞剑,仍然在手臂、腿部捱了几片。
余大吃在这个时候出手!
那双血红的筷子来的既沉稳又老辣,倏忽间已经到了那群的咽喉。好快,后面的人要救也根本不可能。
谁都救不了那群,绝对没有人做得到。
没有,除非那群自己。
余大吃的筷子在贴到那群的咽喉刹那,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咽喉有好几“点”被什么东西刺入?
气息一滞,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使劲插落。
“你以为那些碎片真的插进了我的身体上?”
那群冷冷一笑,看着余大吃倒下,嘿道:“那是为了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送死。”
余大吃就是被“吸”在那群身上的碎片插入了咽喉。一直到临死前,他才发觉魔教对这个小女入低估的太严重!
不,是对杜法华的了解太少、太少。
那群冷冷的眼光投向林子深处,傲然执剑挺立在那里。背后,楚月他们的眼光不由得充满了惊叹和佩服。
前后处理了三名高手,那大小姐也不过是花了三杯茶的功夫而已。这是绝对惊人的事,因为他们根本没把握,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点!
无等等和尚并没有从林子的深处出现,难道他就这样走了?
什么死亡之约,简直是够狗屁的事。
“现在要如何?”骆晓山冷冷一哼:“难不成要我们满林子的去找?”
楚月嘿笑一声,道:“我们又何必那么笨?反正咱们就认定他怕死溜了,往林外走。如果他还在一定会阻止我们,可用不着咱花那么大的力气找他。更何况他果真走了我们岂不是呆瓜?”
这话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一伙儿五个人便往林外走。
无等等和尚并没有出面狙杀他们。
是不是那群的杀技太可怕,让他也为之悚目惊心?
“和尚,你认为她的武功和‘白日’比如何?”骆菩提看着那群的背影低声问无明破和尚。
“白日”这个代号,是“青天”对伍还情的称呼。
“看来她是杜法华的传人假不了。”破和尚苦笑道:“若论她们之间高低,只有交手才会知道了。”
说着间,他们已经步出了林外。
林外,仇颜雷正在那儿双臂抱胸等着。
“这么快就如来啦?”仇严雷皱眉,有些不信。
“伞破了!剪刀断了,筷子也折不出来干什么?”楚大美人打了个哈欠,伸个好大的懒腰道:“太无聊了,全叫那群一个人摆平光啦!”
什么?仇严雷想要掩饰吃惊的表情可是还是很明显的显露出来。
这个女人真这么可怕?仇严雷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口上问道:“无等等和尚呢?他没有出面?”
“跑的不见人影!”
骆晓山冷冷一哼:“口气好大,脚下却溜得比谁都快。”
仇严雷不得不正视起那群来。
以往太小看这个小女人了。一个能让无等等和尚“等”待出手机会的人绝对是顶尖的人物。
在他的记忆中,无等等在十年来对于他所指派的目标前后四十六件里,也不过等过两次。
那两个人现在也都已不在世上。
无等等现在的武功比那时更高、更强。
但是现在那群仍然让他“等”,这表示那大小姐比那两个誉满江湖的“武当神剑”生道子、“九海冥主”龚芦更可怕。
仇严雷在这刹那对那群充满了好奇。
不!应该说对杜法华的武功充满了兴趣。
他发觉,在这堆人里面也许可以得到比自己原先预料的要多得多的东西。
从益阳城到马迹塘这条水路可让单扣剑见识到了无漏先生当年在江湖上所布下的势力。
单单他运送孤独独笑这段水路,前后竟有上百艘的舟舫在护驾。不仅如此,沿途两岸的滩头上最少有二十以上的护卫随时在监视陆上水面的动静。
“真是不简单。”单扣剑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反而引起魔教的注意?”
孤独独笑淡淡一丝笑意涌上了双眸,道:“这正是我的目的。”
单大公子可不明白啦!“你摆明了?”
“不错,现在在这方圆五十里内,我所有的手下都知道今晚咱们夜宿马迹塘。”孤独独笑嘿嘿两声,道:“你想魔教会如何?”
“只要能赶得到的人马一定全数涌到马迹塘!”单大公子想也不想的道:“届时,马迹塘只怕要成了血水塘。”
孤独独笑一哼。点头道:“不错,迟早终需一战。”
单扣剑可不高兴啦!“那也犯不着现在……。”
他的意思是,孤独独笑现在根本没有杀敌之力。
“我也没说今晚一战!”孤独独笑哈哈大笑道:“向晚时分我们是进马迹塘没错,不过立刻由下水道山镇,连夜过雪峰北侧到东坪镇才休息。”
这中间距离五十里,以目前春水激流的速度是可以在清晨以前到达。
“到了东坪镇我们可以放心的大睡一顿。”孤独独笑大笑道:”因为,我相信百里内所有魔教的教众全部都到了马迹塘。”
调虎离山之计,虽老却好用的很。
单扣剑也笑了,注视着孤独独笑,道:“江湖上传言孤独独笑的剑最强。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你的心思比剑更细密。”
最强的人不一定能长命。
但是,小心的人往往可以比别人活得更久。
孤独独笑这时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因为舟舫外面传来一种很有韵律,但也充满了焦躁的碰竹声。
那是两根竹杆交撞所击出的声响,一直维持在高吭的频率。
有人入侵到这片水域,而且是挡不住的快速!
单扣剑和孤独独笑互视一眼双双出了舟舱到甲板上往东方望去。只见得数道人影借舟顶弹跃,不断往中心这位置窜来。
“是牟城他们。”单扣剑皱眉道:“是受阴十魔中人,想不到这么快就找来了!”正说着间忽然顶上一黑,抬头一看不禁楞了一楞。
那是一只黑色的巨鹰双爪抓住一个篮子,篮里坐了一只大黑狗,很像产自西藏的獒犬。
黑鹰在自己头顶不断盘旋,獒犬则吠声不止。在那端牟城一行人则冲过重重的阻止往这方向来。
“这是很聪明的方法?”
孤独独笑也忍不住佩服道:“这样子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这种狗给追上。”
单扣剑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是产自西藏的獒犬?”
“不,它是混合种。”孤独独笑沉眉道:“据说在极西的地方有一个国度叫德意志,前朝大元的兵马曾经到达那国度东部的莱茵河……。”
孤独名剑顿了一顿,接道:“在那个国度有一种牧羊犬,鼻子非常的敏锐,上面这条犬类就是魔教精心培育出来的品种!三十里内无论多大的风绝不会失去目标。”
他正说着,牟城和白离凡已是抢登到隔旁的那艘舟子,朝单扣剑喝道:“单扣剑,你有种的就过来了这一段恩怨。”当然,他们也特别注意在一旁的孤独独笑。孤独独笑的脸色很“惨白”,一付支撑不住似的背挺在舟舫柱子前。
这厢单扣剑仰首长笑,回道:“这里有茶有酒,两位怎么不过来?”
正说话间,邱长变和岳通也双双到了隔旁舟上,怒目顾视恨恨道:“你这小子真没良心,害得我们四人一片好心叫狗吃了。”
单大公子当然有些不好意思,只有双拳一抱道:“四位就别这么生气啦。为了报答各位,在此奉劝一句那艘舟子上的火药快爆炸了,快点逃命吧?”
什么?单扣剑这话还真十分吓人。当下牟城四人立即飞身往这艘舟舫跃来。果是,后面好大的巨响,那舟子果真烈焰四散的炸飞。
这可不得不让牟城他们惊出一身冷汗。以血肉之躯,万万是挡不住方才的爆射威力。
四个人腾弹在半空,下方孤独独笑的人马早已百箭齐发一阵好射。这回还是留了一点情面!
黑鹰和黑犬在乱箭中丧命坠入江水中,至于牟城他们则是有惊无险,放箭的目的在阻止他们登上孤独独笑的舟舫上。
这一阻隔,待牟城穿过万箭抢先落在一艘舟子土时,孤独独笑和单扣剑的那艘舟舫早已不见踪影。
更好笑的是,他们落脚的这艘舟子不但是没人的空舟,而且底下还挖了一个洞正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四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江面远处传来单扣剑哈哈大笑的声音:“人情已还,今后不欠!”
风声鹤唳马迹塘!
连夜赶路进入益阳城的万驾世一行个个双眉紧皱。因为在魔教所具备的资料中,南般若在马迹塘并没有建立什么势力与管道。
甚至,在南大先生的一生中只有两回乘水路在马迹塘外吃过螃蟹。
“为什么单扣剑会选择马迹塘为落脚处而且大张旗鼓?”盛八月冷冷一笑:“几乎可以说摆明了向本教挑战!”
他们做这种判断不能说不合理。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孤独独笑已经康复到可以行动自如而且可以指挥所属。
当然,他们更没想到孤独独笑原来也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潜伏于江湖中。
“据牟城他们稍前由马迹塘传达出来的消息。”陆法眼嘿道:”孤独独笑在那一战之后恐怕怎么拖也过不了多久。”
“以他们四位前辈的眼力在那么短的距离内应该不会看走眼。”谷狼女噤声一笑:“再说,孤独独笑能苟延残喘活得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更遑论复原一两成功力。”
在她言下之意,孤独独笑根本不是考虑的人物。这段话获得在场每个人的共识!
这意思是,他们的目标是全力狙杀单扣剑。
只要单扣剑一除,他们要孤独独笑的命就像捏蚂蚁似的简单。
“嘿嘿嘿,我无等等看你们比我还不能等要连夜赶往马迹塘?”窗外,忽然有人一串冷笑,道:“蔚回儿、谷狼女,你们两个出来。”
是无等等和尚?他怎么也在益阳城?
这下不仅仅是蔚回儿、谷狼女出去,一行人纷纷飞身而出。一则是想见识一下这个在教中出使任务从不失手的传奇杀手;再则是想知道他在前天的情况如何?
庭园中果然是一名和尚!
蔚回儿和谷狼女是韩尘的人,对于这位韩识魔座下首席弟子当然是见过了面,而且十分恭敬。
“敢问首席使有何指示?”谷狼女和蔚回儿垂首相询。
无等等和尚看了眼前这些人一眼,哼道:“你们知不知道楚月他们一行就住在离你们三条街外的东风客栈?”
无等等责怪的语气虽然是对着谷、蔚两人说,但是很明显的也有在责备万驾世他们几个。
所谓指桑骂槐,听者肚里明白却是难以作声。
蔚回儿苦笑道:“我们方才进城,末及查探城内动静,请首席使原谅。”
“但是人家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行踪。”
无等等和尚重重一哼,道:“他们会到马迹塘会合单扣剑,在那里共谋对抗本教之事。
嘿嘿,这件事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是!”谷狼女、蔚回儿双双恭敬应道:“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
无等等算是满意的一笑,眼光却扫过翁洗星和盛八月两人,嘿嘿道:“特别注意一点——
仇严雷跟他们一道!”
这个似乎就有点复杂不好处理了。
盛八月挑眉道:“仇兄混身在他们之中是有所为!”
无等等和尚冷冷一哼,道:“他安什么心谁也不知道,不过就凭他一直没跟本教保持密切联系这一点来看,我可不像你这么放心。”
盛八月当然明白大家都在争功,既然眼前自己也不是他的手下,脸色当下一沉,道:
“如果阁下不放心仇兄。盛某也不相信你。”
无等等脸色一下子十分难看。
“在沅江镇你不也是碰上了楚月他们一行?”盛八月嘿嘿冷笑道:“结果伞破筷折剪刀断。林中一战你又为什么半途而退?”
无等等和尚刹那全身好飚悍的一股杀气涌起。那不仅仅是因为盛八月说中了他的痛处,更因为仇严雷把这个消息大肆宣传出去。
盛八月面对无等等和尚迫人的杀气倒也是面无惧色,嘿声冷笑道:“这件事已是人尽皆知,就算你能杀得了我也阻不住悠悠之口。更何况相残本教兄弟的重罪你负担得起吗?”
无等等沉沉一笑,压下了怒气朝蔚回儿和谷狼女道:“你们两个跟我来,我另外有任务指派。”
他们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初沉中。剩下的五个人沉默了片刻,秦欢首先道:
“既然我们赶上了楚月他们一行,又在这里碰面没理由不管?”
这是他们原先的目的没错。
不过在楚月那些人里面出了一个那群,这点可非重新估量一番不可了。
万驾世皱着双眉,朝翁洗星和盛八月道:“两位有何高见?”
他的意思是先在益阳城有一番了结,或者是到马迹塘三加大会战?他问,是因为对楚月那一行人忽然间变得没有把握。
特别是对那个三杯茶的时间可以摆平本教三名好手的那大小姐。
“既然到马迹塘也是免不了一战,现下就解决了未尝不可。”翁洗星老谋深算的回道:
“就算是除了单扣剑、孤独独笑,‘青天’那些人也是下一批目标!”他哈哈大笑接道:
“再说,如果我们能擒住楚月的话,对姓单的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牵制作用。”
万驾世赞成这个看法。
陆法眼和秦欢显然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马迹塘紧集了那么多人,功劳可不一定是自己的。眼前现有的大好机会又何必平白的舍弃?
东风客栈一点异状也没有。
陆法眼和秦欢假扮成公子哥儿进来的时候可没察觉到这儿有半丝的杀气。
难道是楚月他们一行人往马迹塘去了。
陆法眼立刻要证实这件事,很快的找到掌柜来问话。
“你说那四男二女?他们各自在房里没有下来啊!”掌柜十分肯定的回道:“晚膳也是在房里吃……。”
他顿了一顿,补充道:“六个人六间房,一道进来却不见他们交谈来往。奇怪?”边说,边指二楼的一排房间。
掌柜的说完自个儿偏了偏头招呼别的客人去了。陆法眼和秦欢互视一眼,双双拾阶往二楼而上。
当然,他们暗中打了招呼告诉外头的人。
所以当他们刚刚上了二楼廊道,万驾世、翁洗星、盛八月已经坐在一楼的桌前点菜。
陆法眼和秦欢走到了第一间房门口停下了脚步。他们屏息而听,里面并没有呼息声。
难道是没人?
秦欢迅速的推开了房门,果然是空的。
在那个时代的客栈有个缺点。房门往往无法从外面而上锁。所以,做掌柜、小二的要很小心门户。
陆法眼和秦欢的动作本来是该引起一阵斥喝,但是下头的万驾世他们三个显然已经用了某种方法警告掌柜和三个店小二“安静”一点。
陆法眼和秦欢到了第二间房,仍旧是没人。第三间、第四间、第五间,全部是空的!
现在,如果不是全在第六间就是人家早走了。
他们两人迅速的进入第五间房内侧耳倾听隔壁的声响。还是没有半点声息!
这下他们不禁有些懊恼。
无等等和尚应该不会骗他们,最少东风客栈的掌柜可以证明这点。
那么另外的可能就是他们走了,而无等等和尚知道这点让他们来扑了个空,然后自己带着蔚回儿、谷狼女抢先一步追踪而下。
这一念起,双双一肚子怒火的下来坐到万驾世同桌恨声道:“看来我们中了无等等那小子的道,六间房内压根儿没半个人。”
万驾世双眉一皱,道:“这么说他是抢先一步跟下去了?”
“我们也是这么想。”秦欢十分不高兴的道:“无等等那小子的话真不能信。哼!现在我们怎么办?”
“如果现在赶到渡头的话。也许还有本教特殊管道的快舟可以跟得上。”翁洗星沉声道:“就怕无等等那个贼和尚把所有的舟船调走……。”
这下根本就是要断了他们的路。
走陆路的时间是水路的三倍,这点可不能不注意了。
五个人立刻赶到了渡头,无等等和尚还算有良心的留下一艘快舟给他们用。
“这艘快舟是三天前谭先生特别交待要留下。”舟舫调度的负责人朝万驾世道:“而且指示只有万兄弟你能用。”
万驾世不禁对他的师父又多了几分的赞佩。
“因慧获诸轻清”谭寒能在魔教中有一席之地,而且前途十分看好是有他的道理。
谭寒早就预料到教里争端会影响到江湖上魔教各部门的派合。眼前预留下这艘快舟就是极好的见证。
万驾世一行五个人立刻搭上了舟子往马迹塘疾进。
舟舫进入了河心,在岸边上有人抱胸,有人叉腰冷冷看着这一幕。是楚月他们这一行人。
“这个计策不错吧?”
楚大美人咯咯笑道:“让他们一伙子全送进马迹塘凑热闹,咱们则轻轻松松的走陆路游山玩水去。”
仇严雷双眉一挑,欲言又止。
楚月却是倏然回头,盯着他看了片刻道:“仇大先生,前几天你跟魔教的事我们不追究了。不过,如果你要跟着我们一道,最好彼此遵守约定!”
仇严雷脸色一紧,嘿声道:“约定?单扣剑先毁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楚月淡淡一昂首,道:“你放心,只要不作怪,在五天之内一定让你见到单扣剑跟孤独独笑!”
边东来是第一个进入马迹塘的魔教人物。
当他那些受阴十魔中的四位“兄弟”正和单扣剑纠缠时,他早已暗暗贴潜在孤独独笑那艘主舫附近的舟面下。
“修行失于方便”的边东来连做事也采取最方便的方法。
他一直潜在水面中上下浮沉,足足捱了两个多时辰随船队进入了马迹塘的港坞。然后他看到了一幕令他十分惊骇的情景孤独独笑竟然可以自在的和单扣剑并肩下船往镇走去。
边东来特别注意这位“孤独独笑”的双臂。
袖子是空着没错。
但是,衣服里面似乎藏了“东西”?
如果衣服里面藏着是双手,那么这个就是假的孤独独笑。弄出一个假的孤独独笑的目的,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现身,那无非是要欺骗魔教以用来振奋江湖反魔教的人心。
边东来继续看下去,果然在一盏茶的光景后从舟舫上分别四人一组的抬下两口大木箱。
孤独独笑应该是在这两口木箱内!
边东来做了判断,而且正考虑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的运气不错,两口大木箱抬来的方向正是他这端。运气更好的一点是,大部份的人已经随着前面的“孤独独笑”和单扣剑进入镇内。
两口木箱越来越近,边东来的眼睛又看到一个令他兴奋的现象。
这两只箱子有一个开了小洞,两另外一个则是完全密封。甚至,边东来都可以感觉到木箱里面那个“人”正昏沉不动。
这绝对是绝佳的机会,而且是一辈子再也遇不上的运气。
没有人想到他曾往这里。更有人想到他现在会出手。边东来在那口箱子达到面前刹那,弹身而起,出手!
当然,对于这附近的份子武功已经有了评估。
没有人可以阻挡他这一招出手。
边东来对自己这一剑充满了十足的自信。
剑,很顺利的穿过四名扛夫的阻挡插入木箱。
“这口箱子就是你孤独独笑的棺材。”边东来冷笑的想着,甚至多了一句:“你一生用剑,死在剑下也是瞑目!”
剑是插入了木箱,可是只能到一半就被一股力量挟住。
边东来可以感觉到那是两只十分有力的指头,紧紧的挟住他的剑锋,然后十分轻易的折断。
这是边东来第一个估计错误!
第二个更要命的错误估计是,那四个扛夫的武功比自己想像的要高得多。特别是四个人四把短刀一起飞舞砍下的时候,他连挡一下的机会也没有。
他倒下,临死前非得看看箱子面的人不可。否则他是死不瞑目。
箱盖缓缓的打开,一个高大的老叟冷哼的站了出来。
这个人的体格和面相无论怎么看都是属于王公将相之流,谁也不相信他是个乞丐。
这种人怎么会是乞丐?如果是,只有一个可能,丐帮帮主徐古风!
徐古风带着徒子徒孙到了马迹塘!
边东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当然更不可能把这个消息传送出去。
更该死的是,在前头那个孤独独笑是真的孤独独笑。而且,他的确是以骇人的修为在迅速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