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柔丝缚虎
罗端面带愁容道:“邱姐姐方才与我误会,只怕不会回来了。”
艾重人好笑道:“你以为她真被你气走不成?那时候她正要赶去应你师姐的卯,人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罗端但愿如此,然而他方才面对敌方诸少年的尴尬事,被人尽收眼底,也觉得有点脸红,连那两队少女谁是孟怡率领,谁是解乐率领也不好意思再问,含糊地答讪几句,便自低头。
艾重人斜睨他一眼,笑道:“你怎么象个大姑娘似的,尽想些什么心事?”
罗端被说得脸颊发热的嚅嚅道:“小弟觉得那群女的,十分奇怪,为何人人蒙脸?”
“哦——为首的白衣女名唤解乐,其余的是侍女,至于为何蒙面,你可要去问她们才知道了!”
“孟怡这一群说也奇怪,竟懂得九野神功!”
艾重人“噗嗤”一笑。
罗端诧道:“艾兄有什么好笑?”
艾重人道:“你看树林那边有人来了!”
罗端虽知艾重人笑得大有深意,但举目一看,果见三身影贴着林梢飞掠而来,认得是邱玉华、官莫非、闵如是等三人,忙叫一声:“华弟!我们在这里!”
但对方只慢应一声便飘落在几十丈之地。
艾重人笑道:“没看出他们的身法?”
罗端被他一话提醒,不禁失声笑道:“又是九野神功!”
“对了!九野神功是五方守的共同绝艺,并不算得奇怪,可怪的是除了五方守之外,冷面婆婆、解乐、孟怡等一群女的都会这种绝艺。”
“难道五方守没有女的?”
“五方守不就是老学究、钟南老、寒铁老、令师和家师,你见这些人里面又有谁是女的?”
罗端万料不到自己的尊师方不平也是“五方守”之一,不禁怔了一怔,却闻王车笠地底传声骂到:“饶舌鬼!你说得太多了,当心那对铁桨打在屁股上,不太好受!”‘艾重人笑道:“我师傅从来不会打我,莫教金前辈要你驮墓碑,才出不了头哩!”
两人正在互相笑谑,荆棘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娇叱,奔出几百头巨獒,狺狺狂吠,疾向寒山老少冲去。
艾重人鼓掌大笑道:“方小妹这一招使得很绝,地里鬼家里的东西也派上用场了!那些该死鬼只配和狗儿打架!”
林里忽然走出两条纤影,前面那人正是方达,只见她飘飘欲仙,与邱玉瑛嗾獒冲阵,一面娇声骂道:“你们这几个死人,不见我哥哥在阵眼里冷得发抖,还不赶快下手!”
罗端为了贪听艾重人和王车笠斗口,并认为方通艺业通玄,必定安然无事,这时被方达一语提醒,急向方通看去,但见他上身躯摇晃不定,阵中隐隐传出丝、弦、管、竹一派靡靡之音,忙大喝一声:“魔女休使春情脱衣曲伤人!”
他与马美珍等五女住在古墓里绸缪绻缱多时,深知此曲害人不浅,生怕各人上当,故意大喝提醒各人。
但那群巨獒可不懂什么曲,一声暴吼,立闻有少女惨呼之声传来,想是寒山诸女欺霜赛雪的玉腿,已被巨獒权充宵夜。
罗端喜极之下,高呼一声:“冲阵!”
手中一枝椰木剑荡起一蓬青雾,疾向寒山诸女罩去。
艾重人也高叫一声:“我们打个头阵!”
这两位艺冠一时的少年,分头向广寒阵杀进,哪知甫达阵沿,忽觉严寒彻骨,罗端不禁机伶伶打个冷颤。
方达深知奥妙,急叫一声:“让狗儿先冲!”
邱玉瑛一声娇叱,那伙巨獒立即分散开来,在广寒阵外围成一堵矮矮的墙,却也是距阵丈余,狺狺而吠,不象刚出树林那般威猛。
方达看出有异,急道:“这狗儿敢情遇上了克星,怎生是好?”
邱玉瑛惊呼道:“方师姐!你看那一圈黑气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腐屁瘴,沾惹不得!待我想个法子。”
“有什么法子好想,跟我们来罢!”
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嗓音,由方达身后响起,还不待方达答话,两道白衣纤影越过狗墙,绕过罗端身侧,疾向广寒阵扑去。
方达的眼力何等锐利?就在这一瞥之下已看出两人全是以黑巾蒙面的少女,身法也十分眼熟,不觉“呸!”一声道:“谁要你这贱婢多事,人家不见得就要理你!”
邱玉瑛诧道:“师姐认得她们?”
方达“唔”一声道:“休管她,省点力气看她们破阵也好!”
黑巾蒙面女装束相同,步法齐一,右手各仗着一支看不起眼的铁皮剑,刚冲到阵沿,立即一扬左手,但见一蓬白雾起处,黑气已被冲破一个广达十丈的缺口。
那群巨獒一见空隙,在狂吠声中,像一股黑潮涌进阵中。
霎时——
狂吼声,
怒喝声,
惊叫声,
哀号声,
响彻迩遐,广寒阵一片混乱。
但那蒙面女并不直冲阵心,并肩起步,挥剑如飞,绕阵疾走。
她那对形如废铁的长剑,这时竟射出长达六尺的剑芒,挡住巨獒的气墙,被一剑芒触倒,立即消散无踪,顷刻间,已被扫开大半。
罗端欢呼一声:“冲啊!”首先冲进缺口,哪知仍感到一股寒流迎面扑来,心坎一寒,几乎晕倒,禁不住叫起一声“好冷!”
然而,在这瞬间,蒙面女左臂一挥,一道红光高射半空,照耀得满地金黄,月光失色,一阵热风过处,寒气全消。
罗端忍不住高叫一声:“谢谢姐姐!”
忽然一声朗笑,带起一阵劲风掠过他的身侧,一眼看去,认得是艾重人,也急一纵身躯,跟后追去。
冰轮玉魄广寒阵倚仗的就是寒流,腐尸,艳曲,冰针这些邪门技艺困扰敌人,然后以武学收最后的效果。那知冰魄神针早被破坏大半,艳曲无功,腐尸、寒流,又被蒙面女破去。
主持大阵的马鸣积,真气得三尸咆哮、七窍生烟,厉喝一声:“贼婢!你吃里扒外还算小事,胆敢以本门至宝破本门大阵,还不纳下命来?”
他在喝骂声中身如飞燕,疾追蒙面之女。
然而,蒙面之女却是一声不发,一意扫除尸毒,由得他轻功神速速,一时也难追上,急高声呼叫道:“老二,老三!截下那贼婢再说!”
但这时全阵已陷于一片杂乱声中,谁还听他呼喝?罗端心知师兄方通功力深厚,任是冰魄炼形,也无大碍,身上一感温暖,勇气顿时倍增。
他一支椰木剑飞入人丛,剑芒乍吐,一名少女已在玉臂上被点一剑,一股血泉射出,同时惨叫一声。
这时恰有一双巨獒冲来,利齿一落,顿时魂归香国。
蓦地一声清叱,一位老妇在身前,冷冰冰地哼道:“怪不得号为粉面毒狼,原来带有这么多同类!”
罗端本无必杀这群裸族少女之意,所以只点伤她玉臂,不料巨獒奔来,趁火打劫,把人一口噬死,也感内疚于心。但那老妇一开口就叫“粉面毒狼”,又燃起他一肚子怒火,厉喝道:“你这老该死,先报个名上来!”
“你这畜生也懂得说人话?”
罗端气急之下,声随剑发,一蓬剑雾,疾扑老妇身前。
老妇往后略退,似嘲似赞地说一声:“还有几分气力!”
她话声未落,已横里扫出一掌,“卜”一声响,拍正剑身,竟把椰木剑震开尺外,左手骈指一弹,一缕劲风射向罗端小腹。
罗端因见老妇面目陌生,不妨她艺业犹胜过寒山圣母一筹。一时大意,吃她一掌几乎把剑拍飞,赶忙身随剑转,回文步一展,绕过对方身侧。
然而,老妇弹出那缕劲风何等猛捷?“刷”一声响,又把他腰间衣裤上面穿破一个小洞。
一缕寒风掠过,罗端大吃一惊,却闻一声娇叱,一位白衣蒙面女已电闪而到,对准老妇就是一掌。
看起来那蒙面女这一掌似不着力,但那老妇一掌封出,在“蓬”一声巨响,和沙石飞射中,老妇竟被震得上躯连晃,登时厉喝一声:“贼婢是谁?”
蒙面女偏是不答,劈面又是一掌推出。
老妇怒哼一声,双掌齐发,敢情这一掌已使足真力,虽仅相距丈许,已响起刺耳的锐啸。
但双方掌劲一触,那蒙面女忽然娇笑一声,飘过一边,老妇那股猛劲往前一冲,连带身躯也向前踉跄几步,险些跌个癞狗吃屎。
若果罗端在这时候趁势一剑,那老妇必定横尸就地。
但那蒙面女的奇诡身法和稀世的武艺,却把他看得呆了,不仅忘记下手伤人,甚至于因何事入阵,也忘个于净。
老妇连失两招,遍布皱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霞,暴喝一声,掌形翻动,一阵阵寒风潜劲,逼得罗端也要挥剑自保。
蒙面女忽然骂道:“你这人为何不守男与男斗,女与女斗的规矩?”
那女的一发话,老妇忽然飘开两步,叫一声:“原来是你!”
罗端也听出那正是“宫主”之名,替自己挡过追兵的孟怡,急道:“小弟不知有此规矩!”
他急急忙忙一步登空,即见己方诸少年各被一簇少女围攻,暗忖:“他们为什么不守规矩?”
但他不敢回驳,一折身躯,向围攻邱玉瑛的那群少年冲下,椰木剑幻作漫空剑雨往下落,一名少年已被劈成两半。
邱玉瑛当时已是额头见汗,被罗端一剑解危,喜道:“你来得正好,休让半个活命!”
她话声一落,立即纵身飞去。
罗端宝剑一挥,恰把一位追去的少年斩为两段。
他随意挥出两剑,便杀死两名少年。暗自惊奇道:“这样经不起杀,邱姐姐为何会让他缠住?”
但他脚一着地,目光下移,立即明白大半,怒喝一声:“人妖!”剑随身转,又有两名丧命在剑下。
“马师哥!这个是我们的!”
随着这甜脆销魂的浪声丝竹轻弹,八名美艳绝俗的少女已翻然落下,霎时筝琶齐奏,各抱定乐器,轻歌曼舞。
诸少年哈哈一笑,抽身退走。
罗端那肯放松一步,暴喝一声,剑光如轮,迅速一转,又一剑腰斩两名。
为首那少女娇呼一声:“哥呀!”手中琵琶拨出一缕清音,身子往上一跳,猛可叉开双腿化成“一”字,七女齐呼,逼近罗端身侧。
罗端以为怀抱琵琶的少女要凌空发招,急仰头一望,那知一瞥之,正气了得满脸通红,暴喝一声,向上猛劈一掌。
那少女存心不接实掌力,猛提真气,竟借力上升数丈,芳兰吐蕊,莠草含丹,全落在年轻人眼里。
“怪不得有男与男斗、女与女斗的规矩,但这事有啥希奇?小爷已见多了!”
他在霎那间明白过来,见那伙妖女显示出最后的秘相迷人,不禁心头好笑,横剑一扫,首当其锋的七女顿时倒下五个。
“哎呀!杀人哪!”
三女齐声娇呼,又有八名艳女奔到。
罗端一声朗笑道:“你们这些妖女多来几个好了,小爷一律奉陪!”
他一支宝剑疾转如轮,遇上女的就杀,恰把艾重人由一组艳女里救出。
艾重人略定喘息,又纵声道:“老弟真了不起,她们这个脂粉阵,连你师兄都被厮缠……”
那知一言未毕,已闻一声朗笑道:“晓舌鬼!你说脂粉阵缠住了我?”方通人随声到。
艾重人诧道:“我分明见你被缠得不可开交,才打算冲过去帮你,不料自己反坠进肉屏风里,可恨那些肉屏风极富弹性,我进她退,我左她右,总是挡在前面,空自急出一身大汗,你是怎样冲出来的?”
方通失笑道:“我自幼住在海岛,孤陋寡闻,正暗怪世人怎样着迷在那方寸之地,好容易见这么多风流艳女,索性欣赏个够,以为人既分美丑,那物也一定有个异样,不料一看起来,都是个个相同,索性给她一掌一个,两掌一双,不就冲出来了?”
罗端听得有趣,不觉纵声大笑。
艾重人笑道:“原来方师兄只是抱定研究精神,要彻底看穿内幕,那伙妖女却误解你的意思,故意卖弄风骚,难怪要自寻死路了,罗老弟是过来人,何不现身说法,让我们也增长几分见识?”
罗端俊脸一红,嚅嚅道:“艾师兄休来取笑!”
艾重人笑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说说何妨?”
方通忽然向远处叫道:“邱师弟过来!”
罗端抬头看去,果见邱玉华捷如飞鸟,由敌人头上飞掠而来,后面跟着一大群鹰燕,喧哗追逐,眨眼间到达跟前。
但见他由头到脚,水湿淋漓,腥臭扑鼻,不禁骇然道:“华弟怎么这般狼狈?”
邱玉华苦笑道:“我见她们生得粉琢香堆,不忍下手杀她,不料她们扭了一阵,忽然挤出一阵急尿……”
艾重人不觉纵声大笑。
方通蓦地一惊道:“邱师弟吃了大亏,我们那伙女伴不知怎样了,赶快去救!”
邱玉华道:“我见几位师姐已经聚在一起,因有妖女挡路,不方便……”
忽然一阵娇笑,几十个裸女已各执乐器、兵刃围成一堵厚墙,歌声震耳。
罗端冷笑一声道:“小爷见得多啦!你们这些菜人还不快滚?”
一说到“菜人”,敢情触发裸女往事的隐面,“哇”一声怪叫震耳,顿时散去大半。
方通趁机大喝道:“你们究竟滚不滚?”
大显神威,右手一拔,左手一掷,把那群西羌裸女掷得头昏眼花,一拔身躯,高达十丈,果见远处一片肉光,围成一个绝大的围墙,另一处则犬声如潮,与千载神独斗成一团,急高声叫道:“王师兄快收巨獒阵,放走神独!”
他那如雷的气劲,震得山鸣谷应,八兽为之一怔。
神独一声厉啸,黄光一闪,破空而来,竟落在方通身侧,欢叫几声,状极亲昵。
在这同一时间,几处小人丛和那片肉光墙里,几条身形飞掠而过,眨眼之间已聚在一起。
罗端俊目一扫.认得少年这方面有闵如是、官莫非,少女方面有邱玉瑛,四位绿衣蒙面女,四位白衣蒙面女,却见不到师姐方达。
再默算人数,发觉少了孟怡和解乐。
邱玉瑛一到,立即大发娇嗔道:“方师兄!你看方达师姐岂有此理么?我见她被一大伙人妖围困才攻进去帮她,哪知她却趁机和两位师姐追赶几个糟老头去了,若不是你那声大喝,惊坠头顶上几个人妖,我们可算糟透!”
罗端暗自好笑道:“落井救人,就好比黄花闺女做媒,自身难保,哪得不糟?”
但他对于这位邱姐姐是感恩怀德,不敢戏谑,只听方通笑道:“敢情她们追的是冰原五子和雪峰三老,这也难怪,莫非王车笠也跟了去,否则巨獒怎会围攻起神独来?”
那群巨獒想是嗅到神独的气息,一阵狂吠,又如潮水一般涌来。
邱玉瑛抢先迎上,宝剑先向地面一划,娇叱一声,剑尖指向飞奔而来的一大群裸少年,对空划个交叉,那群巨獒又折过方向,猛扑过去。
罗端叫起一声:“不好!这些菜人被寒山圣母门下拿来替死,他们本身无罪!”
邱玉瑛余怒末息,冷哼一声道:“我只会嗾犬噬人,不会教它不咬,虽说是菜人,也有几个该死!”
这时,走到前面的巨獒已和其人遇上,咆哮,惨叫,吆喝,西疆裸男已倒地不少。余众一声惊哗,纷纷逃散。
罗端见巨獒还拚力追逐,急唤一声:“瑛姐!你快把那些犬狗唤回来吧,菜人怪可怜的。”
邱玉瑛冷哼一声道:“你觉得可怜,就去多救几个吧!”
罗端见她忽然使起小性子,只好陪着笑脸道:“端弟不会使唤狗!”
“我方才已说过不会!”
罗端被这句决绝的话,说得愣愣地,脸上无光。
方通望他一眼,好笑道:“还是由我来罢!但我没有王车笠那份本事,只好空手赶狗,还得请各位师兄妹帮个忙,好让罗师弟和邱师妹姐弟多谈片刻!”
这一伙少年男女自然懂得方通的意思,谁也不愿妨害罗、邱两人说话的机会,齐应一声:“好!”
但邱玉瑛也自明白,叫一声:“方师兄!我也来一个!”
方通笑道:“我们有了十三人,已经够了!”
八女五男恰是十三之数,龙宗十三虎宗十三,各人一联想起来,不禁一怔。
邱玉华跳起来道:“十三不好!把我凑上去就是十四!”
他见方通说过以后,十三道身影连带神独,都已电射而起,赶忙对他姐姐说了一声,也飞步追去。
罗端见方通一眨眼间越过獒群,转过身躯,各张两臂,情知他们以本身罡气联成一堵气墙,不让巨獒冲过,回顾邱玉瑛还在怔怔出神,清秀的脸孔也泛起两朵红晕,急轻唤一声:“瑛姐!你能体谅端弟么?”
邱玉瑛身子忽然拧转,扬脸嗔道:“要我体谅你什么?”
罗端原是要逗她开声,好说到正事上面,但仓卒间没准备好话题,被反问过来,不禁一愣,嚅嚅道:“端弟有很多错误……”
“哼!你有错误就自己改,有苦衷就自己受,不必希望别人替你分担,而且别人也分担不了!”
她一双星目透射寒芒,似欲看透对方的内心,接着又道:“不过,你我曾有白首之约,我绝不忍见你走向毁灭之路……”
罗端猛可一惊,忽叫一声:“瑛姐!瑞弟还不致错误到毁灭的地步!”
“哼!你那粉面毒狼的绰号如何得来?”
“那是对头加以诬蔑,恩姐难道也信?”
“你今夜对我说过多少事,为何单瞒下霸占人家女儿的事不说?由这一件事,已知你变心外向,越走越舛!”
“端弟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从头解说!”
“解说!可见大有文章可做!”
蓦地——树林里传出一声娇叱。
邱玉瑛忽然惊叫一声:“不好!”一连几纵,扑进树林。
罗端一听那叱声,知是九幽鬼女马美珍,立即想到龙虎两宗,寒冰两流和邪正双方夺宝的高手,顷刻间退得无影无踪,说不定就躲在树林里面,纵令那树林设有各种埋伏不利外人,但操纵埋伏的方达、邱玉瑛已经离开,连那保护树林的巨獒也已出击,怎能困得住武林高手?
他念头一转,急施展“九野神功”飞掠而去。
哪知一进树林,立觉眼前一暗,有人在耳边叱一声:“休再进去!”同时一股潜劲已挡在身前。
罗端幸沾神独内丹灵气,艺业又增进一层,一觉潜劲涌来,罡气应念而生。
“轰”一声巨响,近身两株大树已被摧山撼岳的罡气震倒。
一团月光透进林空,隐约看见两条白色纤影闪往树后。
罗端忽然会意到方才那股潜力,不过是阻止自己深入,并无加害之意,赶忙扬声大叫道:“二位姐姐!请留步,里面有凶险么?”声过处,回音嗡嗡作响,却不闻有人回答。
他猛忆起艾重人曾说这座树林“利自己人,不利外人”的话,暗忖自己的师尊是“五方守”之一,难道还能算作外人?当下豪情大发,竟大步追向已消失的白影。
哪知才转过树后,又觉眼前一暗。
由得他练就“虚室生白”的目力,也不过仅能看到五尺以内的事物,这才暗自吃惊起来。
但他略一沉思,立即好笑起来,暗道:“我不相信这座树林,就只有你们走得!”
他心念一决,便不顾一切,直向前冲,一面呼唤邱玉瑛,希望能够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