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个被称为五妹的女子袅袅地过去,在向飞的身上搓-了几下,伸手一托他的胁下,将他扶了起来。
向飞手抚肋前,紧皱双眉,在痛苦中犹自狠狠不已!
那五妹却淡淡一笑道:“大姊!看这位老爷子的样子,倒是有点像专门以偷术闻世的无影老偷向飞,尤其是这一对贼眼,骨碌碌的……”
那大姊闻言,注视向飞片刻,突然笑道:“一点不错,向老爷子,这下倒是太得罪了,我早知是你老人家,一定不会对你如此不客气,无影神偷妙手空空之技,遐迩闻名,金珠宝玉无一不偷,就是不偷色,看来今天的误会不小……”
向飞的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你早点把老子认出来了,老子就不会挨那两窝心脚,早知道你是这样翻脸不认人,老子当年在百花庄……”
那女子神色一变,连忙问道:“百花庄怎么样?”
向飞停了一停,才轻轻一叹道:“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了,这年头好事做不得,恩将仇报的故事太多……”
那女子突然跪了下来,以激动的声音道:“向老爷子,原来那天晚上是您救了我……”
向飞连忙摇手道:“老偷儿没有那样说!”
那女子却万分激动地道:“是您!一定是您,除了您之外,谁也无法从那个魔君身边偷走他的库房钥匙,放起那把火。”
向飞低头不语。
那女子又急急地道:“向老爷子!您既然认得我,为什么不早说呢!”
向飞哼了一声道:“那时你才几岁,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认得出!”
那女子不信道:“可是您明明认出我就是那个女孩子,否则您不会说出百花庄三个字,老爷子,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那件事,想那个人,想那场火,我知道那把火为了救我才放的,可是始终想不出那个人,老爷子,您怎么认出我的?”
“那要多亏你的好心招待,见面就赏了我一腿,使我看见你大腿上的那个疤,你知道那个疤的来历吗?”
那女子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那是您救了我的标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向老爷子!那时您很英俊呀,怎么……”
向飞轻轻一叹道:“老了!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的小女孩已长成蛮不讲理,动腿就踢人的大姑娘了,我还会不老……”
那女子跪在地上泪流不止,哽咽道:“老爷子!您这么一说我就难过死了,您要怎么处分我都行,只要您不再记恨我,老爷子……”
向飞又叹了一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道:“算了吧!我不求你对我报恩,但希望我当年没有救错人,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
那女子连忙道:“向老爷子!您别误会,百花庄上的惨痛教训,使我们对那些好色的淫徒深恶痛绝,现在我们的这些做作,就是存心要给那些色情狂徒一个报复,我们现所居的浣花山庄后面,约莫埋下了一百多具尸体,都是……”
向飞脸色一变道:“浣花山庄!你们……”
那女子一笑道:“老爷子!您放心好了,百花庄是残害女人的罪城,浣花山庄却是惩诫色魔的炼狱,那一百多人都是死有余辜!”
向飞斜着眼睛道:“这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要是你有着半句虚言,我一定不饶你,这另外五个人是从那里来的?”
那女子笑道:“老爷子!说起来您也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呢,她们都是百花庄中出来的,要不是您的一把火,我们都将免不了受到老淫魔的蹂躏,妹妹们!你们还不跪下来,谢谢向老爷子……”
那其余五个女子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谢向老爷子……”
向飞一怔道:“起来!起来,你们都是百花庄出来的?靳好疾那个老魔头怎么样了?当年我放过火之后,就赶忙逃走了,我知道他迟早会猜到是我干的,打又打不过他,这些年来我吓得一直躲在关外不敢回来……”
那女子笑笑道:“您当年用了假名,靳好疾并没有猜测到您真正的身份,而且他也无暇去猜,因为您那一把火烧掉他很多重要的东西,他为了重新制炼那些害人的药品,一时分不出身来追究这件事,也没有继续从事那害人的勾当,而且在半年之后,他被一个不知名的侠客割掉了脑袋,百花庄也就此瓦解了……”
向飞一惊道:“靳好疾被人杀死了,这真是天下的好事,他是怎么死的呢?那个杀死他的人是谁呢?”
那女子摇摇头道:“就是不知道了,他在一个晚上,重新把那些害人的药品炼好了,正想召我去试验,我虽然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违抗,等我走到他的密室中,只见他倒在地上,脑袋滚在另一边!血还在流呢!可能刚死不久……”
向飞想了一下道:“他死了总是一件好事!你们……”
那女子道:“我那时才九岁,这五个妹妹最大的六岁,最小的只有三岁,百花庄自靳好疾死后,大一点的都走了,只留下我照应着她们,过了两三年,我们大了一点,居然在靳好疾的密室中找到了他一本练武功的秘笈……”
向飞点头道:“所以你们都炼成了他的武功……”
那女子道:“是的!我们练成武功之后,人也长大了,想起从前的事,大家都十分痛恨,相誓以报复色徒为目的……”
李平候一直听得莫明其妙,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便插嘴动问。
那女子发现了,微微一笑道:“李大侠一定听不懂我们的话,这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大家还是到我们的居处去谈吧……”
浣花山庄离着河边五六里,他们走着,自然片刻就到了。
向飞虽然断了肋骨,却仍充好汉不要人扶持。
当他们步上一溜斜坡,远望一处庄门时,又发现了一件怪事,不禁使李平候与向飞为之一怔。
就是那六个女孩子也为之一呆,因为那庄门上栓着两匹骏马,排着一堆衣物,另一颗大树上却悬着一柄宝刀。
衣服马匹都是他们两人的。
宝刀是李平候的!
李平候不禁朝那大姊看了一眼,意思是问:“原来是你在跟我开玩笑!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女子却连忙正容道:“李大侠!这件事我们绝对不知道,而且我还想知道一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跟我开这个玩笑呢!”
李平候一言不发,却抢过去,找到自己的干衣服换好了,一眼瞥见衣包中留着两封字柬:一封是给向飞的。
一封是给花珍的。
他把向飞的先递过去,然后问道:“花珍是那一位?”
那大姊一怔道:“是我!我们六个人都不知本来的身世,故而以花为姓,以珍珠、璎珥珞铛为名,算是同姓手足姊妹,对外只称浣花六仙,这名字很少有人知道,怎么会有人留信给我呢?这倒是奇怪了!”
向飞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忙着把信拆开,看了一下,恨恨地把纸丢在地下,怒声骂道:“这家伙简直欺我太甚!”
李平候拾起纸条一看,倒不禁笑了,原来那字上只写了几句话,语气诙谐,不怪向飞要气了。
那几句话是这样的:“无影神偷徒其名,弃马失衣一身轻,今宵偷香窃玉后,粉腿踢出故人情,断骨三根君莫怨,从此不作扒手行!”
花珍却持着纸条呆呆地不作声!
李平候忍不住也问道:“花姑娘!你的信上写着什么?”
花珍把信递出去道:“原来是这个人?”李平候不知道她说的是谁,连忙接过一看:“百花庄上幸保白璧无瑕,当知人间尚有正义,以色制色,用心虽佳,惟手段过于凶残,殊出我诛靳好疾之本意,天下男子可杀者固多,可爱者亦大有人在,速改前非,各求归宿……”
李平候怔然道:“原来是杀死靳好疾的人,姑娘知道他是谁吗?”
花珍摇头道:“就是不知道了,否则我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他……”
李平候也怔然道:“这位前辈一定是个武功高强的隐名高人,而且还具有侠义心肠,姑娘倒是应该听听他的劝告!”
花珍没有作声。
李平候把信传给其他几个女孩子去阅读,自己却走到树下,把宝刀摘了下来,见刀上也附着一封字柬,虽然外面没有指名,但是他知道一定是留给自己的,遂拆开来看了!
看完之后,他长叹一声,却把字条撕得粉碎!
其余几个人都莫明其妙。
花珍忙问道:“李大侠,是谁留给你的?”
李平候闷闷不乐地道:“自然是同一个人了!”
花珍一愕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谁?”
李平候沉思半天才道:“他虽然没会说,我倒是知道他是谁。”
向飞连忙道:“是谁?”
李平候摇摇头道:“现在我不能说,以后自然会告诉各位的!”
向飞又是一怔道:“他信上说了些什么?我看那字很多!”
李平候想想道:“他教我以后不要把武器随便乱放……”
向飞不信道:“就是这么一点吗?”
李平候想了一下道:“那自然还有别的,不过都是我的私事,与各位没有关系,我也不便公开,向老哥请不必再问了!”
向飞呆了一呆才道:“既是老弟的私事,我们自然不便多问,不过他对我们的行动好像是十分清楚……”
李平候一叹道:“不错!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他也都听见了,他一直就跟在我们后面!”
向飞脸色一动道:“我也知道他是谁了,那我们……”
李平候连忙道:“向先生知道了就更好!我们长白之行更应该快点去,目前能说出他的真正身份,恐怕只有那个黑煞神龙了!”
向飞为之一怔,但是他知道李平候不会说得更多,遂也不再追问,摸摸胸口笑着对花珍道:“珍姑娘……”
花珍连忙道:“老爷子!您对我们恩重如山,不要再客气了,我们都算是您的女儿,您就叫我们的名字吧!”
向飞一笑道:“好!好!既然有从前的那段渊源,老偷儿也不再客气,我一生飘零,想不到临老还收了六个娇滴滴的女儿,我说珍儿啊!我这几根老骨头倒不要紧,那肚子可饿不起,你得赶快喂喂它!”
花珍一笑道:“老爷子快请进去吧!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孝顺您一下,二妹是接骨治伤的能手,三妹四妹都烧得一手好菜!”
说着把向飞簇拥着进了屋子。
这浣花山庄占地很大,屋子也很宽敞,可就是只有她们六个人住着!
到了客厅里,花珠先忙着替向飞接骨疗伤。
花璎、花珥则下厨整治菜肴。
花珞、花铛也去做别的事了。
只剩下花珍一个人陪着李平候坐在客厅里。
李平候仍是呆呆地想着心事,连花珍端了一杯茶放在他身前,他都没有发觉。
花珍不禁一笑道:“李大侠!何思之深……”
李平候连忙站了起来,却把那杯茶泼翻了,茶水淋了一身,弄得他十分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扶起茶杯!
花珍找了一块干布,蹲下身去替他擦拭衣上的水渍。
李平候连忙抢过那块布,呐呐地道:“不敢当!我自己来好了……”
花珍拉住不放,笑道:“李大侠!不要客气,你到了这儿是客,应该由我们来侍候你的,除非你还把我们当作不正经的女人看待……”
李平候连忙道:“不!贵姊妹虽然不拘小节,却都是出自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在下十分钦佩,怎会有那种想法……”
花珍轻轻一笑道:“李大侠只听了我们一面之词,就这么相信我们吗?”
李平候摇头道:“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那个留信的人也说过了……”
花珍一愕道:“你是说那个杀死靳好疾的隐名侠客,他怎么说……”
李平候迟迟疑疑地道:“他说你们心怀愤激,才采取那种激烈的报复手段,实际上都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儿,叫我……”
花珍抬起头来道:“他叫李大侠做什么?”
李平候呆了一呆才道:“他要我跟各位多接近一点,劝各位不要再停留在此地了,应该替自己的终身打算,好好求个归宿!”
花珍轻轻一叹道:“我们不是没想过,当我们在此地立身时,就立下了一个誓愿,只要遇上一个真正的好男儿,不为色动,我们就同时委身下嫁给他;可是两年多来,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得上这个条件,结果都成了庄后谷下的白骨冤魂……”
李平候一呆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天姿国色,再加上风情万种,任何男人都不免动心,这倒是怪不得他们……”
花珍微微一笑道:“这倒不尽然,如李大侠就是一个不为色动的例子,在河边上我曾经细心观察过,你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李平候连忙笑道:“那时我性命交关,只想在贵姊妹手中逃过活命,如何还敢存那种非非之想,花姑娘把我说得太好了……”
花珍却摇摇头道:“不然!那时李大侠已经自行解开了穴道,具有这等身手,绝不会怕我们伤害,而且这两三年来,我们阅人多矣,有许多该死的男子,利刀加到脖子上,他们的眼睛还是不老实……”
李平候怕她越扯越多,连忙道:“花小姐!当年在百花庄上是怎么一回事?”
花珍脸色微变道:“这件事是我一生中最耻辱的,幸好向老爷子援手于前,那位隐谷的奇侠锄奸于后,否则不仅是我们六姊妹无以身冤,还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要遭受蹂躏呢,这件事由向老爷子告诉你吧,我看看他去……”
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李平候望着她阿娜的背影,眉头紧皱,又呆呆地发起怔来,其实这也难怪他要着急!
因为那张字柬上给他留下了很多的难题!
“余追随汝后,考察汝之所为。途中散金,颇称吾心,燕来楼上纵敌,则殊为失策,斯女之歹毒,实为人间之最,本当代汝除之,然吾此生立誓,绝不杀及笄之少女,虽因此饱受困顿险阻,亦未尝终悔也!
尔我渊源至切,渐近揭晓之日,北上发黑旋风之墓,晤黑煞神龙后,当知其半,余事仍待尔自行摸索也。
黑旋风实已身死。此人虽具侠誉,然有一事实背大义,吾不得已而杀之,且假斯人之名亲身于世,自有深意,汝见黑煞神龙后,亦可知梗概,唯黑煞神龙亦狡诈之徒,其言不可全信,尔我之间事,亦不可令之知闻。
二十年前偶经百花庄,遇一淫魔靳好疾,斯人虽不知名于江湖,然其武功之高,实属罕有。
吾幸仗宝刀决其首,然大意未断后患,致为浣花六女,觅得其武功秘笈,遗患人间!
所慰者,此六女本性尚良善,所行之事,亦无背乎天道,尚望妥为开导,使其改过向善,则功德至上。
吾历劫情海,饱受摧折,故极力为汝觅一佳妇,庶几不蹈吾之前辙,然放眼斯世,可堪为汝匹者难求!
袁白萍心如蛇蝎,吾当约束之,庄咏芬心地尚佳,惟气质太庸,无以臻上乘之境,去之正为汝庆!
他如陶珊、包娇娇之类,皆等而下之者。
王红玉差可入选,然已为人妇,汝自不屑取!
浣花六女必欲从一而终,倘能俱为汝妇,此六女各为人间绝色,藏蕤自守,俱为白璧无暇之身。
汝若有意,纳之可也,否则亦妥为应付,设一念之不及,翻脸成仇,为害人间至钜,慎之!慎之!
汝行道江湖未久,情牵孽缠,已不可胜数,长此以往,则不可收拾矣!今后宜其检点,虽流水之无意,然落花之有情,此为无法避免之事,为汝计不如纳六女为妇,有此六雌为守,红粉虽多,谅不敢再对汝垂青矣!
汝虽冠李姓,李圣扬实非汝父,此人阴毒如蛇蝎,余为之蒙蔽多年,始觉而除之!
汝为天下仇我尚自可说,为父仇则属荒谬矣,盼今后莫作此言,否则反为亲者疼而仇者快也,切记!
吾一生行事,善恶殊难定论,然善不蔽恶,天道自有处之,日来隐疾突有萌发之势,恐亦难久于人世,然未了之事尚多,不得已假此余生之日,速为之一一解决,撒手人寰时,倘能恩仇了了,则此生无憾矣!
然余所念者为汝,吾以有事必须东返,无法随汝北行,盼汝自行珍重,宝刀为汝性命之所寄,万不可离身,今日河边之事,颇为余忧,故小作谑,以为诫也,今后万不可如此粗心!
北行可邀六女为偕,彼等功力不弱,拳掌之技,尤称精绝,汝今日虽能自行解穴,亦属一时之巧合,切不可以此为恃,茫茫尘世,武功高于汝我者,大有人在,汝日后必有所遇,尚望善为应付!
吾仗易容之术,可遍行世间而无所忌,汝则必须仗已之力,克服难关,故特为汝提示,勿逞血气之勇……”
这一封长信没有具名,李平候却知道他是谁,然而又说不出是谁,只得还是把他当作黑旋风!
从这里面,他可以看出黑旋风对自己好像是万分的关切,处处都在替自己打算,可是偏又言词闪烁,不肯说出他与自己的关系,这个人真是奇怪极了,而且他在信中叫自己并娶六女为妇,这也是个难题目。
第一:人家不一定肯嫁给自己!
第二:就是人家答应了,自己却不一定愿意娶她们,虽然她们都很美,可是一下子娶六个老婆,实在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不过黑旋风的信上提醒他的地方,倒是不能大意,假如她们有所表示的话,自己必须慎重应付!
黑旋风把她们说得很了不起,在水中交手时,他也领略过了,举手之下,就被点中了穴道。
这六个女孩子的功夫的确是不容轻视,假若她们的性情一变,转而为害人间的话,那后果的确是很严重的,何况她们的性情已经很偏激了……
呆呆地想了很久,花珍花珠已经扶着向飞出来了。
同时花璎花珥花铛也把酒席排好了。
一张桌子刚好坐八个人。
花珠傍着向飞。
花珍却靠着李平候坐下,热气腾腾的酒菜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酒过数巡,向飞才说出当年的经过。
二十年前,向飞的年纪还轻,不过二十才出头,他以一套神偷妙技行侠人间,创下了无影神偷的赫赫盛名!
有一天,他途经勾漏山,在穷山僻谷中,发现了一所大宅院,题名百花庄,建筑得很是富丽堂皇!
他的贼性又犯了,心想在这种地方,有着这么宏伟的建筑,主人一定不是什么好路道。
也许是个坐地分赃的大盗,也许是潜稳的绿林巨寇,再不然至少也是个告老林泉的贪官污吏。
这种人都是他下手的对象,所以他偷偷地潜入了宅子里,还没有动手,却发现了一件异事!
那宅子里没有一个男人,进进出出,都是些女子,年轻而美丽的女人,最老的也不过二十几岁!
他在惊疑之下,几乎以为自己是偷进了山精鬼怪的洞府,他伏在屋顶上还没有转过念头,却已被人踢了下来!
踢他的人倒是个男人,不过这男的武功很高,掩到他的身后,居然毫无声息,那一脚还点中了他的穴道。
那男人将他擒住之后,并没有杀他,还笑着问他的来意,他自然只好照实说了,只是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
谁知那男人听完之后,居然哈哈大笑道:“你见到这一大群国色天香的漂亮女人,居然只想偷几两银子走路,我靳好疾倒是不相信!”
他才知道这男子叫靳好疾,看他在这庄子里的身份,便知道他是此间的主人,可是向飞一生不好女色,对于靳好疾的话自然不肯承认,急忙抗声答辩道:“阁下不要随便侮辱人……”
靳好疾不等他说完,就抢着道:“你不必强辨了,我不信世中真有见色不乱的鲁男子,我现在也不跟你多说,看看你是否真有那份德性。”
说着解开他的穴道,把他带到屋子里,很客气地招待他,一连住了两天,靳好疾自己并不见他的面!
一切的饮食起居,都是由那些美丽的女子侍奉他,甚至于沐浴如厕,那些女人也跟着他!
向飞自然不肯由人摆布,可是靳好疾却十分促狭,他在向飞的身上不知弄了什么手脚,虽然不限制他的行动,却使他的武功劲力都无法施展,而那些女子却都有几斤蛮力,弄得他乖乖地听人指使。
在这两天中,他享尽了艳福,也受了折磨,那些美女对他百般挑逗,同时同眠,同浴同游!
可是向飞始终不受诱惑,直到第三天,靳好疾才同他见面。
这次的态度不同了,很客气地朝他一拱道:“费兄!(那是向飞杜撰的姓名,叫做费千里)经过两天的考验,证明阁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鲁男子,柳下惠坐怀不乱,我一直以为是古人造谣,费兄较之柳下惠犹有过之,我们倒要好好地交一交!”
说着在他肩上一拍,向飞立刻觉得自己的武功又恢复了,心中对于这靳好疾的武功十分心折。
于是也拱拱手道:“靳庄主!你这手功夫可真是举世罕见,但不知……”
靳好疾笑着道:“在下武功手法得自家传,不过功力却是仗着这些女孩子练成的,这句话你也许听不懂……”
向飞一怔道:“在下的确是不懂,庄主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靳好疾笑着道:“在下的名字是根据古书而起的,孟子齐宣王篇有两句:‘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费兄从此便可知端的!”
向飞连忙道:“在下居此二日,已知庄主是个绝顶风流人物,不过庄主只有一人,全庄这么多的女人……”
靳好疾大笑道:“这些女子都是留作驱使操役的,在下虽然好色,非人间绝色不取,而且还要取得其时,她们在十几年前都已用过了,现在只堪作操佣之选……”
向飞一惊道:“十几年前?她们才多大?”
靳好疾笑道:“最大的不过八九岁吧!”
向飞更惊道:“八九岁!那不是……”
靳好疾笑着道:“八九岁是最好的时间,蕊珠初凝,元气不杂,这些道理你是不懂的,我也无法对你解释明白,费兄若有兴趣,不妨在这儿多居留几天,慢慢地自然会懂的,兄弟还有几种手法,可以试试你这个柳下惠究有多少定力……”
这一天就在糊里糊涂中过去了,向飞为了好奇,留在百花庄没有离开,当天晚上,仍是由那些美女前来伴宿!
向飞虽然一无所动,但是却利用机会,向那些女子问东问西,终于也得知了靳好疾的秘密。
这人原来是个万恶不赦的淫魔,他把一些美艳的女孩子从小就掳了来,培养了到了八九岁时,才开始辣手摧花!
他利用一种特袭的媚药,给那些小女孩服下后,居然能触动她们的情欲,然后再加以摧残!
被他摧残过的女孩子,多半奄奄一息,勉强保留住性命,就被他留在庄中供作操役,死掉的便丢弃在庄后。
他说这是一种采补之法,他那一身奇妙莫测的武功,便是利用这个方法练成的,向飞是个血性汉子,对于这件令人发指的事,自是无法坐视,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对方相差太多,只有用别的方法去对付他了!
靳好疾有一间密室,重重深锁,里面藏着的就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媚药。
向飞既然无法除去这个恶魔,只好在别的地方打主意。
第二天他不动声色,与靳好疾欢谈如故,却施展他妙手空空的绝技,偷取了他密室的钥匙!
当天晚上,他趁靳好疾又去蹂躏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潜入密室,在里面放起一把火……
利用靳好疾赶去救火的时候,他又来到靳好疾的卧室,把他取出备用的那一瓶媚药也加以澈底毁灭!
那天晚上的待宰羔羊正是花珍,她已经服下了媚药,性子已乱,看见向飞进去,不顾一切在扑了上来!
向飞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按住在地上,用烛火在她的腿上烧着,终于使她清醒了过来了!
向飞把那瓶媚药也带走了,为了怕靳好疾找他算账,匆匆地离开了百花庄,最后连中原都不敢留,一直逃到开外来躲了这么多年!
底下的故事是由花珍补充了。
靳好疾自从被向飞火焚密室后,的确很生气,可是那些媚药都被毁灭了,他不得不从头炼起!
练药很费事,一直经过半年的时间,才告完成。
可是当他重新想摧折花珍时,却被人杀死在密室中!
靳好疾一死,百花庄的那些女子都离开了,花珍因为是从小被靳好疾掳来的,无家可归,只得留在那里!
同时另外还有五个女孩子,也是靳好疾掳来备用的,花珍带着她们,在百花庄中住了下来!
在花珍十五岁那年,她们在靳好疾的密室中发现了一册练武的秘笈,遂督率五个妹妹一同练习
她们虽然都不太懂人事,可是从小的悲痛遭遇,使他们对男人深恶痛绝,三年前,她们的武功练成了。
也开始对人间采取报复的手段,然而她们心中却感念着一个人,那就是把花珍从魔掌救下的向飞!
根据她淡淡的印象,打听那个费千里,极似江湖中传闻的无影神偷向飞,可是向飞行踪无定,她们自然找不到!
也有人透露向飞已远扬关外,她们就也找了来!
就在这关外闯了一所浣花山庄,向飞的行动不清楚,她们却开始了报复的行动,运用她们的美色与武功作为武器。
有不少的江湖人想占她们的便宜,她们也来者不拒,裸裎袒荡,布下温柔乡,使那些人如痴如狂!
然而色字头上一把刀,那些可怜的风流冤鬼,天鹅肉没尝到,已经做了浣花庄后断头白骨!
由于来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渐渐使人提高了警觉,浣花山庄三十里内外,都成了禁地。
在关外她们渐渐有了名气,却因为大家都不敢提,所以还没有流传出去,向飞虽然经过几次,都没有碰上!
今天鬼似神差使她们见了面,当然其间还是那个黑旋风巧妙的安排,不过这只有李平候一个人知道!
这六个女孩子因为脱俗惯了,对于男女之间的礼防都不太注意,这也是李平候起初对她们误会的原因!
向飞被擒上岸之后,起初对花珍的脸形不注意,事隔二十年,人当然有变化的,花珍踢他的时候,露出腿上的炙痕,才使他想了起来,不过也不敢确定的,所以才叫出百花庄的名字。
至于花珍等人,也不敢断定当年救她的费千里就是向飞,只是根据道听途说,暂加猜测而已!
花珠对向飞更没有印象,她只是听大姊花珍说过那费千里大概形貌,尤其是一双眼睛,误打误撞地叫了一声,向飞却先揭开了花珍的行藏,使她们终于找到了救她们的恩人……
长长的一篇话,包括了无限的惊诧与感叹!
向飞的肚子里最有数,他也明白了当年杀靳好疾的隐名侠士,就是李平候所要找的人,也就是那个冒着黑旋风与黑煞神龙名号的江湖奇士,只是不知道他与李平候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系!
因此他微微一笑道:“姑娘们!根据那位隐侠的告诫,你们可不能再胡闹下去了,对于今后,你们作何打算呢?”
花珍轻轻一叹道:“那位隐侠叫我们寻求归宿,女人的归宿自然是嫁人,可是我们六姊妹发誓不分开,要嫁就嫁给一个人!”
向飞一怔道:“这倒是不容易的事,要你们六个人同时看得上眼!”
花珠连忙道:“老爷子!我们都是由大姊教养长大的,一切都由她作主!只要大姊看中了,我们都跟着她!”
向飞笑向花珍道:“姑娘!你的责任可不轻,不但要替自己选个意中人,还得替五位妹子选个好丈夫,你心里面可曾有个印象?”
花珍斜睨李平候道:“我倒是看中了一个人,但不知道人家是否看得中我们,因为人家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客……”
向飞微笑道:“你可是说李老弟!那你的眼光还真不错,我以为世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配得上你们了!”
李平候一听就知麻烦来了,连忙道:“向老!你别开玩笑,我跟各位姑娘是初次才见面,谈到这些不是太突然一点吗,交浅而言深……”
花珍却脸色一沉道:“李大侠!愚姊妹并非是自甘下流,都因为仰慕大侠高风亮节,一腔正气,才以终身见托……”
向飞也哈哈一笑道:“李老弟!这六个姑娘不是嫁不到人……”
李平候连忙道:“各位言重了……”
花珍依然沉着脸道:“李大侠!答不答应在你一句话,我们并不强求!”
李平候知道事态严重了,连忙道:“花姑娘!多承你们看得起,我是千肯万肯,但是为各位着想,何不多留些日子考察我一下呢!”
向飞大笑道:“用不着考察,我老头子担保你错不了!”
李平候正色道:“向老!这不是嘴里说着玩的,假如只有一位姑娘,李某万无推托之理,就是我将来不成器,也只耽误一个人的终身,现在是六个姑娘的终身大事,虽说现在她们六人同心一德,但是万一将来她们中有一位对我不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