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孤胆英风
好在这时叶如倩因有事进入内室,待她再出来时,王刚已将信在灯下烧毁。
“大哥,信是谁写来的?”叶如倩显然对这封信十分关心。
“是一个朋友写来的。”
“可有什么事吗?”
“久不见面,不过是叙旧而已,他最近要到京师来,约我找时间见见。”
他真的不能让叶如倩知道,否则三天后她必定要跟着前去,说不定她更会强拉叶逢甲和樊飘零一道随行。
因为谁都可以想像到,百花门主的武功,必定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她怎能放心让他单人匹马前往赴约。
因之,他表面仍极力装作得十分镇定,像若无其事的模样。
在这种情形下,叶如倩自然也就不再追究了。
这一夜,王刚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安眠,他内心除了惊疑,也充满了兴奋,惊疑的是百花门主为什么会主动找自己见面;兴奋的是自己正千方百计地想找查出百花门主是谁,以便把事情尽速了断,想不到他竟自动找上门来,这正成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尤其,邱侯爷曾说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骑营大权易人之前,先把百花门消灭,待三日后见了百花门主,至少事情便有些眉目了。
次日醒来,离约期还有两天的时间,他不能让这两天白白耗去,为了探听一下武重光的下落,他又来到八方镖局。
叶逢甲和樊飘零仍住在那里,两人就在镖局的客厅里和他见了面。
“岳父,小婿是来打听一下武重光是否还在武侯府?”
叶逢甲望了樊飘零一眼,呵呵笑道:“老樊,你看我这位东床快婿,办事就是认真,武公子昨天被他追到这里,是我替他作保的,他今天就又找上门来了,难道女婿对老泰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樊飘零笑道:“王刚办事不含糊,自然是应该的,吃公事饭的人,讲究的公私分明,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王刚赔笑道:“实在是武重光牵涉的案子,太过重大,小婿不得不谨慎办事,还望岳父大人能体谅小婿的苦衷!”
叶逢甲拍拍胸脯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人包在我身上,万一武公子跑了,一切唯我是问!”
“这个……小婿不敢!”
“老夫出道江湖数十年,虽不能说一言九鼎,至少还不至和自己的女婿说话不算话。王刚,昨天你好像曾说过在武公子身上找到什么证据,只要证据确凿,我一定会主动把他送到邱侯府。”
“不瞒岳父,那些证据,昨日在路上,又被人劫走了。”
叶逢甲啊了一声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一向办事精明谨慎的你,实在不该弄出这么大的纰漏!”
樊飘零打圆场道:“你别只顾埋怨王刚,谁也难保任何事都不发生失闪,他只要不丢掉你那宝贝女儿就不错了。”
这两人的话,王刚虽听得内心有些冒火,但对方总是长辈,除了逆来顺受,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他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微微一笑道:“岳父大人不必生气,东西是令媛丢的,小婿只是情愿代她一肩承担而已。”
叶逢甲顿时面泛尴尬之色,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倩儿那丫头不小心丢的,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那算我错怪你了。”
樊飘零摇头一笑道:“老叶,你今天好像不大对劲,如倩那丫头嘴上哪能长出毛来,这不等于废话吗?”
叶逢甲也不禁一笑道:“回去对那丫头讲,跟着你办事,比不得从前,以后有什么机密大事,能办就交给她办,不能办就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学些家事,免得给你添麻烦!”
樊飘零似乎觉出叶逢甲今天的确说话不似往常,忙对王刚道:“王刚,你回去办正事要紧,他今天可能情绪不好,我老头子陪他下盘棋再说。”
王刚离开八方镖局,却一径来到武侯爷的将军府,因为他不放心,决定要亲自再见见武重光。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经过通报之后,武重光竟亲自迎出门来。
武重光表现得十分自然,像迎接久不见面的老朋友一般,春风满面地道:“是什么风把王兄吹了来的,失迎失迎!恕罪恕罪!”
王刚简直被弄得如坠五里雾中,看这小子的模样,根本像忘记了昨日之事,又像昨日之事根本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如此一来,反而使得王刚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仅凭这一点,就可证明武重光是个狡猾难缠大不简单的人物。
王刚笑了一笑道:“在下用不着什么风来吹,-骑营的人,别的没什么,就是腿勤,纵然这里是将军府,有时难免也要来闯上一闯!”
“难得大驾光临,小弟荣幸之至,请到客厅待茶!”
“不必了,只要武公子仍在府上就好!”
武重光嘿嘿一笑道:“这是什么话?家父镇守边关,这侯府和将军府,便是小弟当家了,小弟不守在合下,又能到哪里去?”
“可是你别忘了昨天的事!”
“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武重光转了转眼珠:“王兄可是说被你追到八方镖局的事?”
“你知道就好!”
“事情才发生一天,小弟自然不会忘记,而且王兄又得了不少证据,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王兄还担心小弟跑了不成?”
王刚暗忖道:“这小子居然敢主动提起那包证据的事,莫非他是有恃无恐?可惜-骑营是不吃这一套的,纵然有他老子撑腰,照样要给他个石板砸乌龟硬碰硬!”
他为了试探一下那包证据是否武重光派人所夺,便不动声色地道:“那些证据,昨晚已送到邱侯爷手上,待邱侯爷全部看完以后,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武重光笑道:“想不到王兄聪明一世,反而被小弟耍弄了!”
王刚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重光越发笑得前仰后合道:“王兄,家父和邱侯爷同殿为臣,他们都是扶保社稷的国之栋梁,王兄执掌-骑营,更是直接为国锄奸除恶,小弟为了试探你的忠贞,所以才假冒是百花门的人,故意引起你的注意,连你认为的那包证据,根本也是假的,现在你该弄清楚小弟的本来面目了吧?”
王刚何等精明,岂能被他这几句话蒙住,但武重光既然说出这种话,显然他已知道那些证据已经被人掠走,若非他派人干的,哪里会这样快就得到消息。
“武公子,虽然那包证据已经被人掠走,但在下事先却大略看过一遍,现在你想抵赖已经晚了!”
“哦!”武重光似是吃了一惊:“王兄怎么这样不小心,竟把东西丢了,好在那包东西本来是假的,丢了也没关系,若真是什么有关国家机密的重要证据,这可不是玩儿的,王兄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王刚简直被弄得有些啼笑皆非,真想不到,这小子竟猪八戒下山倒打一耙,教训起自己来了。
这次上门,在他来说,等于自讨无趣,事实上若没有证据掌握在手中,自是不能随便抓人,看来这一趟又是白跑了。
两度碰壁,他决定暂时回到邱侯府,再作计较。
谁知刚到达邱侯府门前,身后便有人叫道:“王兄,小弟正要找你,你到哪里去了?”
王刚回头一看,这人竟是侯小棠。
他对这位世家的纨绔子弟,虽不具好感,但因他是百花门中的人,而且又曾传递消息,救过叶如倩,要想侦破百花门的秘密,必须在他身上下些工夫,所以仍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当下,他停住脚步道:“不知侯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自然是有关百花门的事,为了王兄的安全,小弟不得不来找王兄谈谈。”
目前的侯小棠,在百花门与-骑营之间,似乎旨在两面讨好,他自己承认早已受到百花门的控制,又声明要决心设法摆脱百花门,但他又不肯说出百花门主是谁。
当然,这方面王刚可以谅解他,因为百花门对下控制严密,以侯小棠的身份,根本无法打到百花门的内部,他不知道百花门主是谁,的确是真心话。
既然现在他自动找上门来,王刚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他故做一惊道:“兄弟身在-骑营,干的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工作,至于安全问题,连兄弟都顾虑不了那么多,又何劳侯公子担心?”
侯小棠神秘地一笑道:“王兄虽然是干的九死一生的工作,但凡事总该避凶趋吉,何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兄弟听不懂候公子的话。”
“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如果王兄方便,不妨到茶楼一叙。”
“在下奉陪。”
转过几条街,便是一座有名的“鸿宾茶楼”。
两人找了靠窗的僻静处坐下,茶房送上茶来。
侯小棠喝了口茶道:“小弟本来要到府上相访,但因尊夫人对小弟一直不肯谅解,所以只好在邱侯府门外相等,还好,很快就等到王兄了。”
王刚不动声色道:“兄弟的性子一向爽直,侯公子有话就请直说,客套话一切免了!”
侯小棠忽然皱下眉头,瞥了王刚一眼,问道:“小弟不揣冒昧问一句话,王兄这几天可曾收到一封信?”
王刚内心一动,侯小棠居然连这事都知道,但他依然装作若无其事般地道:“收到了一封信,本来是极为平常的事,何劳侯公子动问?”
侯小棠摇头一笑道:“小弟是诚心诚意找王兄谈这件事的,若王兄仍把小弟看成外人,那咱们的谈话,只有到此为止了!”
侯小棠的这一招倒是十分厉害,王刚不得不耐下性子道:“既然来了,总不能马上就走,那封信的确有些不寻常,兄弟奇怪的是侯公子消息怎会如此灵通?”
“如果小弟的预料不差,那封信不但与百花门有关,而且很可能是由百花门主亲自具名,至于信的内容,据小弟得到的消息,很可能是百花门主要约见王兄,小弟这番猜测,应该有个八九不离十吧?”
王刚大为惊诧之下,急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侯小棠微微一笑道:“小弟若不知道,又何必找王兄来谈这件事?”
王刚一整脸色,不由双眉直耸,厉声道:“侯公子,现在该是你说实话的时候了,你连百花门中这样的机密大事都摸得一清二楚,若说不知道百花门主是谁,又有哪个相信?今天你若供出百花门的内情便罢……”
“如果小弟不说呢?”
“那我王刚就用不着客气,只有当场拿下你去见邱侯爷再说了!”
谁知侯小棠不但毫无惊惧之色,反而吃吃地笑了起来道:“王兄,就凭你这几句话,只怕今后别想在任何人口中探听出什么百花门的消息来了,我找你谈这件事,本是一番好心,谁知好心反而不得好报,小弟若怕被你带去见邱侯爷,大可不必自动送上门来!”
王刚见他说得理直气壮,只得放缓语气道:“你的话固然有理,但这件事你能弄得如此清楚,总要向在下有个交代!”
“小弟还没来得及说王兄就发了脾气,又怎知小弟不肯明白交代?”
他言词犀利,对答便捷,王刚到这时才真的明白侯小棠竟然不是个简单角色,这就难怪他会在东宫太子面前得宠了,而且连东宫太子也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
“你请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百花门在昨天中午便派人找到小弟,希望由小弟把那封信转交给王兄,小弟经过一番考虑,觉得不妥,便婉言拒绝,来人这才不得不另行设法,临走时并说这封信他一定要当晚送到,所以小弟才敢断定王兄一定是收到那封信了。”
“那么你又怎知那封信的内容?”
“小弟当时趁来人入厕方便时,便匆匆把那封信对正阳光映照了一下,由于字体甚大,而且字数不多,自然不难得悉信里写的是什么,正因为小弟不希望王兄去赴约,所以才拒绝了带信给王兄。”
王刚一皱眉头道:“你为什么当时不把来人扣押下来交给兄弟,这样不是大大立了一功吗?”
侯小棠干咳了一声道:“王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小弟的处境?我若公然反抗百花门,必将招惹杀身之祸,虽然小弟自身的安危不算一回事,试问今后又有谁再能供给王兄百花门的消息?”
“只要扣住来人,兄弟便可问出百花门主是谁,铲除了百花门主,今后还要什么百花门的消息?”
“王兄想得太天真了,就以小弟而论,在百花门的身份已不算低,可是到现在依然弄不清百花门主是谁,一个小小的下书人,扣下他除了增加百花门的戒心外,又有何用?”
他这话说得有理,王刚默了一默道:“那么侯公子和兄弟还有什么好谈的?”
侯小棠道:“小弟深知王兄的性情一向刚强,必定会前去赴约,不得不劝劝王兄,必须要三思而行。”
“对方既然约晤于我,我若不去,岂不表示胆怯?”
侯小棠嘿嘿一笑道:“果然不出小弟所料,王兄,如果百花门主要你死,你就去死不成?”
“话不能这样说,兄弟本来就是要设法找到百花门主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又岂能错过?”
“可是你要明白,对方是要你一个人去的,虽然当年武圣关公曾有过单刀赴会的行动,至今流传后世,成为千古美谈,你能自比武圣关公吗?”
“兄弟何敢与古圣前贤相比,难道侯公子就一定认为在下前去赴约必有危险?”
“百花门高手如云,百花门主必定武功绝世,他们早已把王兄视为眼中之钉,你这一去,在他们来说,是正中下怀,在王兄来说,却是自投罗网。”
王刚略一思忖道:“侯公子为什么对兄弟的安危如此关心?”
侯小棠道:“如果说小弟和王兄之间有什么生死不渝的交情,王兄自然不肯相信,其实小弟劝王兄不去赴约,也是为了自己,因为目前够资格和百花门做对而且能牵制百花门的人,已是非王兄莫属,万一王兄发生不测,今后百花门必将毫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了,可能不出三月,天下就要大乱,而小弟的命运,照样也就岌岌可危了!”
“有这样严重吗?”
“小弟绝非危言耸听,实不相瞒,小弟目前的处境,虽然已经不为百花门信任,但因和王兄相熟的关系,百花门难免仍认为尚有利用价值,所以才能安然无忧,一旦他们把王兄除去,小弟也必随之遭殃,这道理很浅显,似乎用不着小弟再多做解释。”
王刚沉默了半晌,语气依然十分坚定地道:“不管如何,兄弟非去不可,侯公子但请放心,见到百花门主后,我自当见机行事。”
侯小棠凝着脸色叹口气道:“既是王兄心意如此坚决,小弟自然无法勉强,在这里只有预祝你安然归来了!”
他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慢着!”
“王兄还有什么吩咐?”
“百花门主约兄弟在妙峰山见面,侯公子必定知道妙峰山是否百花门的总坛所在?”
侯小棠歉然笑道:“并非小弟藏私,确实弄不清百花门的总坛究竟在什么地方,据小弟所知,京师一带的山上,除妙峰山外,其余像灵山、梨花尖、八达岭、雾灵山、五龙山等地方,都经常有百花门的人出没。”
“侯公子可曾到过这些地方?”
“由于小弟是宦门之后的身份,所以百花门从前只指定在京师附近为他们活动,以上这些地方,仅到过两三处,而且时间都很短。”
“多谢侯兄的一番关怀,咱们的谈话,该到此为止了!”
妙峰山在京城之西偏北,大约百里左右,再向外便是万里长城。
王刚果然并未通知任何人,连叶如倩也蒙在鼓里,单人独骑,天尚未到中午,便已到达山顶下方约百余里处的松林内。
他将马拴在树上,看看时间已差不多,才缓缓走向山巅。
远远就望见山顶上一棵孤松下,坐着一个身披锦袍面蒙黑纱的人。
直到渐渐走近,他才看清那锦袍原来是白底绣花,所绣织的全是百花图案,望之俨然一副王者气派。
由于他面罩重纱,不但看不出庐山真面目,连多大年纪,也难以猜测。
总之,他坐在那里,似乎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慑人气息,令人望之肃然。
不消说,这人必是百花门主了。
王刚在距蒙面锦袍人身前丈余外停下脚步,弯臂一礼道:“在下王刚,尊驾想来必是百花门主了?”
蒙面锦袍人缓缓站起身来道:“王副统领果然守信,在下正是百花门主人。”
王刚突感心坎怦然一震,因为这人起身的刹那,他似乎对这身形和动作非常熟悉,但偏偏声音却又完全陌生,使他无形中打断了联想起此人是谁的思路。
“不知门主相召,有何见教?”
“我想劝劝阁下。”
“门主有话只管直说!”
“本门主担心阁下身陷泥淖,而且愈陷愈深,若不及早回头,怕的是身家性命难保,王副统领,我早知道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才有爱才之意,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聪明人,不应糊涂到这种地步。”
王刚不由豁然冷笑道:“这些话应该由在下嘴里说出才对,想不到贵门主反而大言不惭,现在该我劝贵门主及早回头,马上解散百花组织,重新规规矩矩做人,免得招惹杀身之祸!”
蒙面锦袍人仰面打个哈哈道:“王副统领,你错了,阁下虽然身在公门,却只能知道-骑营的事情,并不清楚如今朝政的腐败,目前宦官揽权,谗臣当道,皇帝及太子又荒淫无度,弄得百姓们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百花门的兴起,正是替天行道,解救生灵于水火之中,又有什么不对?”
“贵门主简直是一派胡言,近几月来,在下破获了不少你们百花门的组织,就凭那些人在地方上的为非作歹,足可证明百花门是一个无恶不作,罪恶滔天的非法组织,贵门主还有什么好辩的?”
蒙面锦袍人又是哈哈一笑道:“王刚,你以为破获了本门的几处分支组织,就算替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吗?就算削弱了本门的力量吗?告诉你,你做的那几件事,本门主反而应当向你致谢才对。”
“在下不懂贵门主说的是什么?”
“很简单,那几处本门分会,正因为他们不能体念本门主一番为国为民的苦心,只知胡作非为,若本门主自行清除门户,又担心引起本门中人误会,所以才故意引导-骑营的人上钩,假你们之手,清除本门败类,一方面让你立功,一方面也省了本门的麻烦,一举两得,皆大欢喜,何乐不为。王副统领现在总该明白了吧?否则以本门组织之严密,又岂是你们-骑营那些酒囊饭袋所破获得了的!”
王刚冷冷一笑道:“贵门主的话该说完了吧!你说朝中谗臣当道,偏偏邱侯爷受皇上圣眷甚隆,而且他老人家也一心一意的公忠体国,难道邱侯爷也是你所说的谗臣奸佞不成?”
蒙面锦袍人道:“问得好,邱光超确可算得当朝中一个大大忠臣,可惜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在一群当权的奸佞小人排挤之下,他根本无法施展抱负。”
“他统领下的禁卫军和-骑营,要彻底剿灭百花门,这就是他的施展抱负!”
“可惜他最近已失去皇上的宠信,这禁卫军和-骑营的大权,邱光超已经掌握不了几天了!”
“胡说!有关国家机密,岂是你们百花门可以知道的!”
“百花门已经掌握了不少朝中大臣,有关朝廷大事,只怕比你们-骑营消息还灵通得多。”
蒙面锦袍人顿了一顿,接道:“王副统领,现在本门主想告诉你一件大事,希望你心里先要有个准备,别惊慌过度才好。”
王刚傲然说道:“区区不才,总不会让尊驾一句话吓倒!”
蒙面锦袍人笑道:“那就好,你且听着,本门主要告诉你的,正是尊驾的顶头上司护国侯邱光超。”
“邱侯爷怎么样?”
“邱光超在群奸围攻之下,自知对朝政无能为力,最近早已灰心丧志。”
“这话你对别人说,也许有人相信,在下三天前还见过邱侯爷,岂能被你的谣言所惑。”
蒙面锦袍人抬手隔着重纱摸了摸嘴巴,一字一字地道:“实对你说,邱光超在痛恨群奸当道之下,为了自保,已经投归百花门门下了!”
王刚双目圆睁,大喝道:“难道你真以为在下会受尊驾的谣言所惑,早知如此,在下真悔不该前来赴你这种约会!”
蒙面锦袍人呵呵笑道:“你别动火,本门主自知在这里说什么你都不肯相信,只有等你回到邱侯府后,一切便知分晓。”
“尊驾的话已经说完了吗?”
“本门主约你前来的最大目的,便是希望你别再执迷不悟,连邱光超堂堂护国侯之尊,都不惜投归本门门下,阁下总该识得一些时务才对。”
王刚再也抑止不住胸中怒火,霍地从腰间拔出黑龙刀,一指蒙面锦袍人道:“废话少说,只要在下今天杀了你这百花门的元凶,一切问题全解决了!”
蒙面锦袍人虽身悬长剑,却连剑把都不曾摸一下,若无其事地道:“王副统领虽然武功高强,但在本门主眼里,似乎还不值一笑,既然要向本门主讨教,我岂能拒人千里之外,不过,暂时还是别急,如果有兴趣,本门主很想带你到本门总坛瞧瞧。”
王刚冷笑道:“贵门主是想把在下引到你们人多的地方联手合攻?”
蒙面锦袍人敞声大笑道:“对付阁下,何用人多,像阁下这种身手,本门主自信还抵挡得过三五个,为了不伤和气,我是希望最好免动干戈。”
“贵门主要在下到贵门的总坛看看,莫非百花门总坛就在这里?”
“就在附近,不消半个时辰就到,阁下在此之前,无时无刻不在想查出百花门主是谁,今天你不但见到了本门主,而且本门主还情愿领你到本门总坛实地观察一番,这在你应该是一件大大收获了。”
“在下虽然见了百花门主,但尊驾却遮遮掩掩,不肯以真面目相示,这种见法,和没见又有什么两样?”
“等百花门大功告成之日,本门主自然会以本来面目和你相见。”
王刚略一沉吟道:“其实在下心里也有数,你很像一个熟人。”
蒙面锦袍人道:“好眼力,你看本门主像谁?”
王刚哼了一声道:“可惜你的声音又不对,所以在下一时之间还无法确定,不过,毫无疑问,你是位前辈人物。”
蒙面锦袍人颔首道:“本门主是谁,时间一到,自然便知分晓,用不着在这上面费心猜测,现在阁下就随我走吧!”
“不知贵总坛可有什么好看的?”
“这正是阁下想知道的秘密,同时在那里也有一个人很希望见见你。”
王刚虽料想到他只单人一刀,闯入百花门总坛之后,若对方发动机关,或联手合攻,自己必定凶多吉少,但强烈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却迫使他必须勇往直前,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于是,蒙面锦袍人在前引路,王刚在他身后保持了丈余的距离。
王刚边走边留意路旁所见的地形和景物,以便日后率领大队人马,前来征剿。
不过,他一直思解不透对方为什么肯带他到百花门总坛,百花门一个极端秘密的组织,怎会主动把秘密泄之于人,何况,这人又正是一心一意要对付百花门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要把他引进百花门总坛杀之灭口,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别的可能了。
但王刚生性刚强,偏偏又不能半路抽腿,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做采樵人了。
他忽然脑际间闪电般打了几转,边走边问道:“尊驾说贵总坛有人希望见见在下,这人是谁?”
蒙面锦袍人道:“请恕本门主无法明告,不过你若下次再来,说不定会见到护国侯邱光超。”
王刚道:“还是让在下下次在-骑营见到尊驾的好!”
蒙面锦袍人哈哈一笑道:“王副统领到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本门主十分佩服!”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已走进一条沟涧,两边具是峭壁,而两边峭壁的距离,最多只有一丈左右,人像行走在夹缝之中。
好在溪水已经干涸,涧底长满深可及膝的乱草,人走在上面,一步高,一步低,不小心就要摔跤。
王刚本来是一路留神路旁景物的,此刻走到夹壁之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出去,那情形简直像在坐井观天。
他忍不住问道:“不知贵总坛还有多远?”
蒙面锦袍人并未回头,漫声应道:“阁下只管跟着走,什么时候走到就算到了。”
“贵门主这不是废话吗?”
“一路寂寞,讲几句废话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在下感到奇怪,堂堂百花门总坛,为什么设在这种人少兔子多的地方?可见贵门当真是个见不得人的下三滥组织!”
“阁下讲什么都好,本门主犯不着和你逞口舌之能。”
正行走间,忽见迎面窜出两只巨形猛犬,望着王刚,张牙舞爪,像要扑咬的模样——